张红霞 李新德
摘 要:《惊奇之心》是美国自然文学作家蕾切尔·卡逊一篇自然散文,该书探讨了如何激发和培养儿童对自然的惊奇之心和敬畏之感。在卡逊看来,眼睛本身并不擅长发现,而不断的发现会使我们的眼睛逐渐敏锐,因此要用所有的感官,用心去感受自然、探索自然。与众不同的是,卡逊帮助我们感受自然,而不仅仅是认识自然。这不仅超越了参与式审美体验,更揭示了儿童这一群体在自然审美中的非凡而宝贵的感知能力。因此,从环境美学角度挖掘卡逊《惊奇之心》中独特的自然审美观,不仅有助于重新发现自然之美,唤起读者对生命的敬畏之情,也能为当代环境美学的发展做出重要贡献。
关键词:蕾切尔·卡逊;惊奇之心;自然审美观;敬畏生命;环境美学
基金项目:本文系温州大学硕士研究生创新基金项目“蕾切尔·卡逊海洋三部曲中的生命审美观”(3162019042)研究成果。
《惊奇之心》(The Sense of Wonder)是蕾切尔·卡逊(Rachel Carson, 1907-1964)送给所有儿童和父母的一本小册子。卡逊主要记录了她与孙侄罗杰·克里斯汀(Roger Christie)①在缅因州的住所周围共同探索自然的所见所思。卡逊以专业的科学视野和父母的视角教导父母们如何保护和加强孩子们对自然的好奇、同情、热爱及敬畏之心,同时鼓励我们打开所有感官与情感去体验自然,探索生命的奥秘,发现大千世界的神奇和美好。这种恰当独到的自然审美观与当代环境美学家的许多观点不谋而合,亦可互为补充。因此,本文将运用环境美学相关理论解读卡逊《惊奇之心》中独到的自然审美观,着重比较其参与审美过程中的两种因素——“科学”与“情感”,并结合参与美学观念解读卡逊的参与审美思想,以唤起读者对自然的爱与美学共鸣。
一、“情感”重于“科学”
环境美学家霍尔姆斯·罗尔斯顿III(Holmes Rolston III)提出:“有兩种审美品质:审美能力(aesthetic capacities)和审美属性(aesthetic properties),前者在于鉴赏者,而后者客观存在于自然对象本身。”[1]330这里的审美能力是指在审美鉴赏中感知或判断审美品质或价值的能力,也正是当下审美教育的根本目的。那么,优秀的鉴赏者需要具备什么样的能力?如何获得这样的能力?环境美学家艾伦·卡尔松(Allen Carlson)整理了当代自然鉴赏的九种方式。大致可以分为认知模式(cognitive model)、非认知模式(noncognitive model)和介于二者之间的自由模式(freedom model)三大阵营②。认知模式的主要代表人物艾伦·卡尔松倡导“科学认知主义”(scientific cognitivism),认为恰当的自然审美必须借助于正确的科学范畴。环境美学家奥尔多·利奥波德(Aldo Leopold)的大地美学(land aesthetic)也是基于自然历史,尤其是进化和生态的生物学。他的大地美学十分强调户外游(outdoor recreation)和自然历史对于自然鉴赏的重要性。例如在对鹤的鉴赏中,他指出:“鹤本身属于一种有名且不可直接感知的动植物种类史高龄古物,因此它就不仅仅是一种鸟;所以,鹤的历史只能给予那些懂得古生物学的人以美感。沼泽或湿地的历史,相比了解它的生态学,在直接感觉上所获得美感更少。”[2]无论是感官层面的听觉审美,还是对平常对象的美学鉴赏,自然历史和生物学知识几乎渗透在利奥波德的自然审美的方方面面。因此,他能透过普通的外表了解各个对象的生态功能,从而发现平凡事物中蕴含的不凡的美学价值。
然而,卡逊在《惊奇之心》中的审美思想与这种观点显然并不一致,甚至恰好相反。卡逊竭力主张,在探索自然时,我们要动用自身所有的情感和感受,开启全部感官,同时摒弃教授或解释的冲动[3]9。她借助儿童视角,展现了儿童对自然非凡的感知力与优越性。全书以“惊奇之心(the sense of wonder)”为主题,旨在与父母分享如何激发和培养孩子们“持续一生的惊奇之心(the lifelong durability of a sense of wonder)”③。显微镜下的一粒雪花,银河般流动的夜空,春虫演奏的现场音乐会,鸟儿动人的交响乐……卡逊笔下自然的点点滴滴皆是不期而至的感动。卡逊后来也回忆,她那双敏锐的眼睛正是得益于童年时期她母亲的陪伴[3]9。当然,这在根源上得益于当时的社会背景。
19世纪二三十年代,女性自然研究活动开始在美国流行,而后在19世纪80年代兴起的自然研究运动(the nature-study movement)中达到兴盛。她们通过摄影、绘画、教育、园艺活动、郊外探索、自然文学创作等途径,研究自然以突破男权束缚,极大地推动了自然知识和自然保护理念的社会化、大众化。自然研究运动的代表人物安娜·博茨福德·科姆斯托克(Anna Botsford Comstock)的《自然研究手册》(Handbook of Nature Study,1911)旨在教导儿童从小热爱自然。科姆斯托克认为,自然研究有助于激发孩子的想象力,对真理的感知,以及表达能力。更重要的是,这种研究可以在孩子心中埋下“爱”的种子,诸如“对美的热爱”“与野生动物为友感觉”以及“对自然的执着的爱”[3]14。19世纪中期至末期,女性自然文学越渐兴盛繁荣。这些创作增进了公众对生物,尤其是对鸟类、昆虫及植物等的兴趣。卡逊正是出生于20世纪初,这一时期美国女性自然研究活动、自然研究运动(the nature-study movement)及女性自然文学交融繁盛,涌现出大量研究自然的妇女书籍、文学杂志、儿童读物以及科学工作者。她的母亲玛丽亚正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自然研究教师,她喜欢采集植物标本、观察鸟类、研究自然。玛丽亚对野生动物的爱护和尊重令卡逊深受感染。卡逊从一岁起,母亲玛丽亚就经常带女儿到郊外,在树林里散步、寻找花鸟虫鱼,给它们起名,与它们交朋友,与女儿分享她对博物学、植物学和鸟类的知识。这激发了卡逊对大自然的“热爱”,这种情感伴随了她的整个人生。在书中,她站在孩子的视角,证明了孩子们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在自然审美中的极大优越性。她告诉读者:
孩子的世界,新鲜而美丽,充满惊奇与兴奋。然而不幸的是,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那种明察秋毫的眼力,感知美好而令人敬畏的事物的真正本能,在我们尚未成年时就已经变得迟钝甚至完全丧失了……我真的相信对孩童和教导他们的父母来说,不论是对小孩,还是对想要引导小孩的父母而言,“知道”的重要性还不及“感觉”的一半。[3]54
侄孙罗杰所表现出的想象、热切、敏感、创造等使卡逊意识到,对事物的洞察力和对美的感知能力在我们成年之际已消殆钝化了。显然,卡逊认为,对于孩子及引导孩子的父母,“感觉”远比“知道”重要。这里的“知道”类似于环境美学家们所指的“认知”范畴,指丰富的自然科学知识,包括生物学、生态学、植物学、动物学、地质学等学科。而“感觉”主要是指孩子们对自然与生俱来的好奇、同情、纯粹及热爱等感觉与情感(feelings and emotions)。环境美学家诺埃尔·卡罗尔(No?l Carroll)的唤醒模式(arousal model)认为,在自然鉴赏中,在情感上,我们有时可能会不自觉地会地受自然触动(being emotionally moved by nature)[4]179,沉迷自然,比如庞大的蓝鲸,壮观的瀑布或雄伟的大蒂顿山(Grand Teton)。然而,卡逊所指的那种“感觉或情感”显然比这种触动更为多维。无论是蓝鲸的庞大,还是瀑布的壮观亦或是大蒂顿山的雄伟都是视觉上明显的冲击;而卡逊所指的孩子们的那种“情感”主要是指孩子们敏锐的观察力、强烈的好奇心及对小动物们纯粹的同情心理。
诚然,一定的科学或历史背景知识有助于更深层次的鉴赏。但从本质上讲,对美的感知不完全是一个认知主导的理性过程,而是更偏向于一个复杂的感知过程。美学创始人鲍姆嘉腾(Alexander Cottlieb Baumgarten)认为,“美学(美的艺术理论,低级知识的理论,用美的方式去思維的艺术,类比推理的艺术)是研究感性知识的科学。”[5]142“美学”起源于希腊文“aisthesis”,意为感官的察觉。在原初的语境中,其主要涵义指可以通过感官感知的实在,而非习得而获得的抽象事物[6]。如今《牛津英语词典》定义为“微妙的种种印象或区别的感悟”[7]。自然充满着多维的美学价值,那么自然审美的方式也应该是多维的。而不只是由单维的认知所决定的,本能的感知也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而孩子的感知力可能要比成年人更为丰富。正如卡逊所说:
我们大多成年人看不到大自然中的微小世界。而孩子们却能发现并欣喜于渺小而平淡的生物。这或许是因为个头矮,离地面更近的缘故。要知道,造化最精微的手艺往往体现在微观的尺度上,放大镜下的一粒雪花何其美丽……花朵、嫩芽、花蕾或任何渺小的生灵,在镜头的放大之下都会让你发现出乎预料的美丽和复杂,使我们摆脱人类尺度的局限。[3]76-77
相较于成人,孩子们的观察更为细致,更专注事物的局部。而我们往往匆匆错过,习惯从整体观察自然,从而错过了大自然的精细之美。身为博物学家兼水生物专家的卡逊并非不知科学知识在自然审美中的重要性。因此,卡尔松和利奥波德的那种认知模式似乎忽略了鉴赏者的群体划分。鉴赏者作为鉴赏过程的主体,在探索恰当的自然鉴赏方式中,理应作为重要考虑对象。正如读者反映批评所追寻的理论方法,文本的解读产生于“读者”与“文本”的交互过程中。文学“文本”正如客观存在的“自然对象”本身,而“读者”正如自然审美中的“鉴赏者”。二者都是阐释的两个极端,而实际的阐释结果介于两个极端之间。试想,不同领域的鉴赏者,如生物学家、艺术家、作家、儿童或长期远离自然的普通大众对岩石、贝壳、海鸟和珊瑚等的美学属性的解读是完全不同的。
正如卡罗尔所说:“卡尔松当然也同意简单地欣赏自然……但在他看来,这只是一种浅层欣赏,深层欣赏则需要客观性。”[4]180当然,综上所述,一定的科学或历史专业知识有助于我们更深层次的鉴赏,但这种深层鉴赏并不是唯一合理的鉴赏方式。自然的美学价值层次丰富,不具定性,而审美活动是一个抽象复杂的感性认知过程。因此,并非只有认知的眼睛才能发现美学价值;一个人也并非只有掌握了足够的科学背景知识,才可以进行审美鉴赏。正如卡罗尔所反驳的:“博物学视角下审美鉴赏难道就一定比受自然触动的反应更为深刻吗?”[5]181在《惊奇之心》中,卡逊明确告诉我们:
如果这将是知识和智慧的种子,那么情感和感官的印象则是种子赖以生存的沃土,而幼儿时正是是孕育土壤的黄金时期。一旦这种情感被激发——一种对美的感受,对新兴未知事物的激动、一种移情、感化、敬慕、爱恋的感觉——那么,我们便能够更深入地了解我们的情感反应。这种感觉一经发现,其意义将永远持续……激发孩子们的求知欲比灌输那些他们尚未准备吸收的信息更为重要。[3]56
孩子们有着自然审美所需的更纯粹、更敏锐的感官和对美的感知,如果忽视这种本能感知的自然审美模式,难免落入狭隘。美学价值宗旨是环境保护主义,而环境保护需要的是大众群体力量,而不是拥有科学背景知识的部分群体。“粗糙的经验”和“确定的、和谐的、有意义的经验”[8]都有助于审美鉴赏走向环境保护主义。更重要的是,儿童在孩提时期对自然的情感一旦被激发,将永远伴随他们,这对审美教育要培养的“审美能力”意义重大,也是环境保护主义的长效之计。如今,司空见惯的物种灭绝阻断的不是生命个体,而是一种载着遗传信息的生命形式。在这种背景下,我们并不缺少危机意识、环保政策,甚至是伦理道德,但我们却没有一颗“热爱”生命的心。《惊奇之心》不仅为我们揭示了自然的美,更折射出卡逊对海洋精灵无限的爱与敬意。罗尔斯顿说:“逻辑上来讲,人们不会去破坏美;心理上来讲,更不愿意去破坏美。”[1]337尤金·哈格罗夫(Eugene G. Hargrove)指出,在北美那些最壮丽的环境的保护中,美学价值在许多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决策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9]209。美学动机所激发的环境保护论是一种愉悦、自愿的行动,我们往往会乐在其中。正所谓“因美而爱,因爱而行”,此乃长足之计。
因此,审美是一种科学与情感相结合的活动,自然审美也是如此。那么,“科学”在自然审美中也并非是实现恰当的自然审美的唯一途径,这取决于不同的鉴赏对象和情境。相同的自然景观投射到不同鉴赏群体时,美学价值会大不相同。不同的感官参与的自然审美体验,所升华的美学价值亦是不同的。因此,恰当的自然审美方式既要考虑“鉴赏对象”的类型、本质等特有属性范畴,也不能忽视“鉴赏主体”的群体划分。儿童和成年人的认知背景、艺术家和生物学家的思维模式、普通大众和科学家的认知视野等不同都是影响审美判断的变量因素。儿童虽然没有丰富的科学知识,但却有着更纯粹的情感,反而可以注意到成年人无法发现的美学价值。重要的是,儿童时期所激发的对自然的热爱是审美活动最重要的情感。以科学为依托的审美价值固然深刻,但热爱所驱动的审美体验也是恰当的自然审美的重要补充。
二、以参与式体验审美自然
当代环境美学家们,诸如阿诺德·柏林特(Arnold Berleant)、卡尔松、罗尔斯顿III认为鉴赏者应以“参与者”的身份走进自然、融入自然,提出参与美学(The Aesthetics of Engagement)的概念。卡尔松强调“自然语境的多元维度以及我们对它的多元感性体验”,鉴赏者与鉴赏对象及周围的一切是一个“融合”的整体。因此,鉴赏者应尽可能地缩短自身与自然间的距离,全身心地沉浸到自然中[9]19。而柏林特突破传统的二元对立的“无利害”、静观美的束缚,以建筑艺术为例提出“参与美学”,试图构建一种可以在鉴赏艺术、建筑、自然景观中通用的普适方法[10]。之后,罗尔斯顿将其延伸到了对野生动物的美学鉴赏中,进一步丰富了参与美学,如今,参与美学已逐渐发展为环境美学的一个重要分支。
“参与(engagement)”一词的主要意思是:使自己参与或专注于某项事物,或使自己对此肩负某种承诺或责任。对于柏林特和卡尔松提出的参与美学而言,其中的“参与”就是要使自身融入作为审美对象的自然、环境或生态整体之中[11]。这种鉴赏模式呼吁一种全身心、多感官的融入体验,而不仅仅是停留在表层的视觉欣赏,更不是在图片、视频里的间接参与或者森林之外的远距离欣赏。简言之,参与美学试图突破传统美学的审美视野,要求各种感觉经验联合投入包括自身在内的环境整体中,形成一种审美参与者、审美对象和审美体验相融合的审美情境,建立一种参与的多元体验审美观。然而,卡逊的自然观无论在深度,还是广度上都超越了这种参与审美观。《惊奇之心》不只是分享了作家和罗杰在自然探索活动中多元感官投入的收获,更蕴含着她对各种感官特性的独到思考。
首先,卡逊认为视觉以外的感官,尤其是嗅觉,不仅印象更为深刻,而且具有极强的记忆力。清晨燃烧柴火的那缕青烟,岸边翻涌的潮水,黎明时分鸟儿的交响乐,柔软而舒适青苔地毯……都足以唤起熟悉的回忆,或深深的怀旧感。然而,當代环境美学家们指出,要体会大自然丰富的语言模式,需要我们以参与者的状态,完全置身于整个自然景观,敞开所有感官,连接自然。然而如何连接自然,锐化我们已钝的感官通道,或者探讨这些感官有何独特之处,各感官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和联系等问题,依旧不得而知。与众不同的是,卡逊并非是一位拘泥于书本的理论家,她的传记作者琳达李尔·卡逊(Linda Lear)称卡逊为“自然的见证者(witness for nature)”④。卡逊告诉我们:“和你的孩子一同探索大自然主要是一个欣然接受周围一切的事情。这是重新学会用你的眼睛、耳朵、鼻子和指尖,打开你废弃不用的感官通道。”[3]67她不仅告诉我们要打开所有感官,而且以亲身经历告诉我们如何打开我们钝化已久的感官,更表达了自己对每种感官的深刻思考。
其次,卡逊为我们揭露了大自然夜晚鲜为人知的美丽与神奇。夜晚是小动物们欢乐的天堂,也是陪小孩聆听它们夜间大合唱的好时机。卡逊分享了她与罗杰带着手电筒寻找那些小音乐家的游戏,何时何地以及如何聆听鸟儿春去秋来的迁徙大会,如何透过放大镜或双筒望远镜观察鸟儿飞越月亮镜面的迁徙运动等具体的方法和建议。此外,卡逊笔下的自然的夜间之声不是单纯的“现场音乐会”,更有她透过这些声音所领悟到的生命的坚韧与神秘。夜间是许多动物活动的时机,潜藏着丰富的自然美学价值。因此,要理解它们的活动,欣赏自然全面的美,就不能只依赖白天时间,而这正是需要引起当代参与美学发展的一大方面,也是许多美学家们所忽视的。
最后,卡逊的参与审美观深刻之处在于除了有感官的参与外,还有想象的参与。卡逊之所以如此迷恋自然,除了自然给人单纯的愉悦外,令她孜孜不倦探索自然的正是自然现象背后的生命意义与奥秘。书中所记载的大部分自然经历,都折射着她对“生”无限的爱与敬意以及宇宙生命更宏大的联想。例如,在黎明鸟儿的“大合唱”里感受到生命本身的悸动;感受雨水掉落脸上的同时,想象它漫长的循环“旅程”;再如,从鸟儿的迁徙精神中感受迁徙的奥秘;从雷声、风声、海浪、流水等声音感受它们存在的意义。卡逊甚至认为,这种意义一经发现,便将持续终生。
因此,参与审美体验不应只是强调视觉以外的其它感官投入,还需探索并锐化人类天生对自然的敏锐感。此外,思想情感的参与往往更能丰富审美价值,而这就依赖于人们对自然纯粹的热爱与客观的了解。
三、结语
兴起于20世纪60年代的环境美学发展至今,已经取得了较为成熟的理论视野。然而,恰当的自然审美方式仍是当代自然美学家探寻的核心问题之一。但对这些问题的完善不仅需要环境美学自身理论的发展完善,也需要运用跨学科的方法和视野在文学作品、电影艺术、生活景观等人类环境美学中汲取养分。卡逊的自然散文《惊奇之心》为环境美学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角:反观儿童的自然审美力。卡逊独特的自然审美观使我们意识到:人类对自然天生的惊奇之心对发现自然之美何其重要;视觉以外的其它感官优越性;情感想象参与的审美价值体验的意义。这不仅启示成年人如何锐化感官,重新发现自然之美,也为当代环境美学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更启示我们从源头上更好地发展美育。
注释:
①罗杰·克里斯汀(Roger Christie)是她的侄女留给她抚养的孩子,卡逊创作这本书也是出于对罗杰深深的爱。
②其中,认知模式的主要代表有艾伦·卡尔松(Allen Carlson)、奥尔多·利奥波德 (Aldo Leopold)、玛西亚·伊顿(Marcia Eaton)等;非认知模式的主要代表有阿诺德·柏林特(Arnold Berleant)及霍尔姆斯·罗尔斯顿III(Holmes Rolston III)的参与模式(engagement model)、埃米莉·布雷迪(Emily Brady)的想象模式(imagination model)、诺埃尔·卡罗尔(No?l Carroll)的唤醒模式(arousal model);自由模式的主要代表有马尔科姆·巴德(Malcolm Budd)和约翰·安德烈·费尔希(John Andrew Fisher),参见Allen Carlson and Sheila Lintott. “Introduction:Nature Aesthetic Value and Environmentalism.” in Nature, Aesthetics, and Environmentalism: From Beauty to Duty(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08)15。
③卡逊在文末重申童年时期所激发的对自然的惊奇之心将会伴随终生时如此说道。参见Linda Lear. Rachel Carson: Witness for Nature. New York:Henry Holt and Company, 1997:106.
④琳达·李尔不惜花费十年时间,为卡逊作传。传记书名称赞卡逊为“自然的见证者”。参见:Lear Linda. Rachel Carson: Witness for Nature. New York:Henry Holt and Company,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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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红霞,温州大学英语语言文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美国自然文学、环境美学。
李新德,温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