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知道樊登,源于他的读书会。8年来,他用深入浅出、通俗易懂的语言在互联网推荐书,给无数没有时间读书、不知如何选书以及阅读效率偏低的人,搭建起遨游书海的云梯。他不断拓宽解读书籍的类型,近年来,解读中国传统经典系列,从《论语》到孔孟再到王阳明哲学,深受书友喜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站在活学活用的角度,将传统经典和生活深度契合。听他讲《论语》,领悟其中智慧,提前了解人生将遇之坑,也能更从容地去面对风雨。毕竟,为了读透《论语》,樊登花了20年。
记者:您在直播中说,“中国人一定要把《论语》搞明白”。这种必不可少的文化底蕴,能不能展开和我们分享一下?
樊登:中国人一定要把《论语》搞明白,这是我们性格的基础。当我们和《论语》产生连接,我们就能想通很多问题。孔子为什么能成为至圣先师,因为讲的很多东西都是有智慧的,到现在都不会过时。面对焦虑的时候,我能从《论语》中找到最有力量的支撑,孔夫子的“君子谋道不谋食”“君子忧道不忧贫”以及“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让我有一种被理解的共鸣,原来我所担忧和焦虑的,千年之前的圣人也有过。包括后来在创业道路上遇到的各种问题,我都不再焦虑了,因为《论语》时常给我启发和帮助。
记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读懂《论语》,而且,也有很多人表示,读了不少书,能真正理解并牢记的却少之又少。关于这一点,您有什么建议可以给我们?
樊登:这就是《论语》中“学而不思”的问题。读书有两个层次,第一层是认识和了解;第二层是思考和内化。读书的本质在于思考和内化。我读完一本书之后,会“刻意”地给自己提一些问题,进行思考。比如,根据书中的内容,去联想自己已知的一些相关知识,建立某种联系;如果你是书中的主人公,你会怎么面对和处理他遇到的问题?作者给出的方法可行吗?学而不思,人会糊涂;思而不学,就会危险。
其实,读书就是一个掌握知识武装自己的过程。生活中很多人不懂,我们就把这些书找出来,教他怎么带孩子,怎么把夫妻关系处理得更好。有一本书叫《亲密关系》,这本书在我们的平台上被播放了五千多万次,有大量的人留言说:“如果我早听这本书的话,我就不离婚了。”很多人不知道,如果你沒有搞明白你内心的伤痛的话,离婚是没有用的,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换一个游泳池也没有用。
记者:儿时的哪本书对您来说,印象特别深?
樊登:初中时我读了一本特神奇的书,叫《静坐、修道与长生不老》,作者很厉害,是南怀瑾先生。我在旧书店里买了这本书回家看,原以为是武侠小说,看完以后觉得挺有意思,就开始对国学感兴趣,然后就看南先生的《论语别裁》《孟子旁通》《老子他说》《金刚经说什么》。
记者:大家都知道,您的父母是知识分子,是否会有意识地从小培养您的阅读习惯?
樊登:其实没有。我爸爸是个数学教授,他反对我读任何数理化以外的书,他根本不认为文史哲重要,他就相信“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我小时候看儿童文学、少年文艺,什么金庸、古龙的小说,或者是《红楼梦》这样的书,都是藏在桌子底下偷着看。
记者:大学期间,哪些学科或书籍的阅读让您觉得受益匪浅?
樊登:我整个大学上完,觉得最有收获的经历就是参加辩论队。那时候我们为了准备一个辩题,至少要读几十本书。一两个月的时间准备三个题目,然后学校帮我们把图书馆的权限开通了,图书馆随便进,我们就拉着三轮车去,三轮车装满与辩题有关的书,然后把书带进宿舍,然后集训。朱熹讲的那句话,也是曾国藩所用的,叫作“急火煮、慢火温”,意思是一个人按照自己的节奏这么走,你不可能突然跳上一个台阶,急火给你来一下,一个月时间,把你激起来了,让你达到这个高度,然后慢火温,你慢慢地读,到下一个阶段再来一下,就能跳上一个台阶。所以我们1996年参加一次比赛得了冠军,之后,1998年参加中央电视台的比赛得了冠军,全国大学生辩论会、1999年国际大学生辩论会,都得了冠军,没输过。
记者:后来您进了央视,工作几年后一边读博一边也做节目。记得您说在央视学到了很多东西,但好像一直游走在边缘,您是如何走出这段焦虑期的?
樊登:肯定有自我怀疑,是《论语》帮助了我。像我在北京最艰难的时候,大概是一个月挣一万多元钱的时候。人最艰难的不是一个月挣三千元钱的时候,挣三千元钱的时候,其实还挺高兴,够花了,但是你挣一万多元钱的时候,买了房、买了车,按揭贷款,还要付好多利息,这时候你就开始焦虑了,因为要是哪个节目被停了,(这钱)就没了。最焦虑的时候,我把孔夫子的那套东西拿出来看,对我帮助真的很大。其中有一句话,到现在都是我的微博签名,“君子忧道不忧贫、君子谋道不谋食”,这话对我冲击力太大了。我一看,人家在琢磨什么呢?人家根本不考虑这些事,房子是身外之物,你应该有一个更高的追求,所以我就开始看书。
记者:博士毕业后您选择回高校任职,您在北京交通大学的讲台上教课那会儿,又有什么契机,让您把自己阅读的爱好和事业结合在一块儿了?
樊登:在做“樊登读书”之前,我一直有一个习惯,就是读完一本书以后,有时候觉得这书写得特好,会写一个PPT,整理成大概两三千字的东西,方便我回头再看。后来有一次我被请到一个地方讲课,以前讲的主题都不合适,我就说干脆挑本书讲,我记得是《疯传》那本关于传播学的书,结果反响特别好,大家纷纷买那本书,我就意识到可能社会上很多人需要别人告诉他哪本书比较好。我就觉得既然有那么多人可以给人推销保险、推销珠宝、推销汽车,为什么不能推销书呢?我要把最好的书推销出来,让更多的人看到,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事业。
记者:创业一开始,一定有很多人不看好这个模式吧?您是如何扛住压力,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去的?
樊登:在我做这件事之前,没有知识付费这个词,那个时候,大家只有免费的概念。好像我的师弟余建军,喜马拉雅的创始人,是我在西安交通大学同一个宿舍楼的师弟。那时候,他的喜马拉雅已经做起来,后来看我做讲课收费这个模式,他特忧心,说你这个不符合互联网精神,互联网精神就是免费让大家看,烧钱。我说我烧不起。我有一套方法论,我讲过一本书叫《低风险创业》,我自己写的,你不能猛地扎下去,说这事肯定行,你得做实验——第一步,验证它的价值假设。价值假设就是这事有没有人愿意埋单,有人愿意埋单,说明这事是真的;第二步,你要验证它的增长假设,能不能从一百个人变成两百个人,两百个人变成四百个人。我做读书会的时候,先在线下讲了那么多的课,我说我给你们讲本书,你们愿不愿意要?他们说愿意要,就给我交钱,三百元三百元地收,所以我相信这事有价值。这两件事让我相信我的创业不是冒险。
记者:您给大家推荐好书之后,怎么读也很重要,就您自己而言,有哪些好的读书方法?
樊登:魏征在《十渐不克终疏》中说:“非知之实难,惟行之艰也。”意思是说,知道一件事不难,难在实行。我特别推荐我写过的一本书,叫《读懂一本书》,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这本书里写得很全面。从选书到读懂它,到怎么样拆解它,到怎么样把它表达出来,形成了一套流程和方法。简单来说,要通过阅读来蓄满“理解力的池子”,要掌握一些经济学、心理学、医学、管理学、逻辑学、哲学知识等,加之一定的人生经验。掌握这些知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其实阅读没有任何小技巧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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