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是不能脱离企业而单独存在的,人才与企业是相互成就的,人才真正的价值一定是通过他所服务的企业来体现,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人才选择的是机会,这里所说的机会有三层含义。
一是成长的空间大不大。从宏观的产业发展史来看,判断一个行业“没落”与否的风向标就是行业的人才动向——流出还是流进?如果人才大批大批地流出,这个行业的前景自然就堪忧了。
二是企业发展的目标与他有没有关系。真诚相信自己勾画的愿景,并为之奋斗的企业家是能感染人的,但更重要的是,企业追求远大使命,必须能被人才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被人才真切地感受到?就是说,企业的使命必须转化成系列的阶段性目标,企业必须坚定不移为未来的目标配置资源。这些目标虽然有时显得大胆,但基本上都能实现。这些目标的实现必须和人才有关系,主要目标的实现对人才的鼓舞是很大的,所谓蒸蒸日上,士气如虹,大家苦一点都觉得无所谓,因为有希望。千万不能给人感觉企业发展与他无关,这是人才管理的大忌。企业发展必须和人才有关。比如,目标实现了,给他提供的舞台更大,他有成就感。有一些企业,做得比较精致,在行业内有地位,单纯从指标来看,也是做得很不错,但没有激动人心的目标,大家士气不高,企业很难取得突破性成长。为何呢?因为很难吸引人才和留住人才。究其原因,主要就是这一点上出问题了——企业发展了,好像与人才关系不大。
三是人才很关心他自己的机会,以及机会的边际效益。有什么样的机会?如果借此机会做出了什么样的成绩,他将如何?这些规则必须尽可能清晰透明,并且事先约定。大凡是人才,他骨子里肯定是希望加盟一家卓越企业,或一起创造出一家卓越的企业。这个假设非常重要,真正的人才选择的是企业、平台,他主要思考的是在这个平台上,自己能不能发挥作用,创造价值,做成一点事情,所谓成就导向。当然,成就导向最终还是建立在物质激励的基础上,贡献与回报要相称。这里要强调一下,尽管进入数字时代,规模经济不具有绝对性,只靠规模不一定能获得竞争优势了,但不代表做大规模不重要。追求必要的规模是竞争基础。做大规模,做到头部,既能集聚资源,又能抵抗一定风险。更为重要的是,只有做大,做到一定规模,才能给员工带来成长空间。只有企业发展了,机会才会更多,上升通道也更多。这可能是理解机会牵引人才的关键。追求一定规模增长,使得组织有张力,引导大家努力面向市场,开疆拓土,打粮食,增长土壤肥力。如果企业不追求规模增长,实际是引导大家努力向内,各种“摩擦”肯定增多,“内耗”肯定增多,公司文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都是“闲”惹的祸,大家忙起来就没有时间抱怨了。机会牵引人才,人才牵引技术,技术牵引产品,产品带来更大的机会。
知识经济时代,知识成为创造财富的重要资源。知识本身没有高低之分,不能说这种知识比另外一种知识高级,但掌握知识的人才却有高低之别,并且两极分化日趋明显,在企业界甚至流传着这些说法,“人才要么卓越,要么平庸,没有中间的道路走”。
软件产业有一个非正式统计数据:99%的好用软件主要是5%的“牛人”编写的。直播带货领域也加剧了这种头部效应,据说,2020 年上半年,某位网红直播带货量,甚至抵得上一个义乌所有的直播带货销量。行业的TOP(顶部)级人才效应也很明显。一个企业要想在某行业做的一骑绝尘,越来越取决于这个企业能有多少TOP 级人才为你所用。大组织通过“垄断”行业杰出人才,来“碾压”小组织。智能化的技术方向就是减少人的工作时间,哪些工作最耗费人的时间,就是技术创造价值的地方。反过来说,不能创造更大价值的工作就有可能被机器智能所替代。“要么卓越,要么平庸”的人才假设,将给人才学习成长、人才的管理策略,人才的激励与约束带来新的挑战。比如,如何成为杰出人才?如何通过事业合伙人来绑定人才?激励政策也要逐步优化匹配到贡献和回报相称。
人才管理营销化。进入数字时代,知识成为最为重要的经济资源,企业对掌握知识的人才争夺可以说是白热化。从过去资本雇佣劳动,到现代的资本和知识双轮驱动,人才管理所面临的现实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知识经济时代,要使人成为“资本”去“增值”。正如丰田公司所说,造车先造人。中国的一些优秀企业,比如,华为、阿里、百度、腾讯、美的等企业,也是产出人才的地方。数字时代的企业,必须从顶层上考虑,我们在人才市场出售的是职位,为此要有营销思路。我们要深入研究人才市场上人才的特点和需求,职位的设计要符合客户——人才的需求,并且找到人才市场在哪里,如何抵达客户。现在很多企业几乎是把校园招聘看作一个重大的营销活动,也出现了大多数企业把人才忽悠来了,又流失走了。这就好比产品质量出问题了,退货了。这种情形就提醒我们,设计、运营企业的时候,把职位当成一种产品,应该成为企业运作的底层逻辑,华为的核心价值观提出了以客户为中心,以奋斗者为中心,有着深刻的道理。不能只把一个点(校园招聘)做好了,更要把人才的整个价值链都做好。
要做到人才管理营销化,先要从观念上做出改变。比如,过去讲招聘,这个说法的背后还是以企业为中心,而现在是找人,企业要主动,围绕人才转,为凤筑巢,老板是首席找人官。企业必须在人才富集的地方去找人,业内有些传说,竞争对手楼下的咖啡馆就是猎头上班的地点。企业事先要把机会、成长和回报的规则说清楚。过去的思路是你先干事,干成了再说。现在的思路是先定后干,干到什么程度你就能获得与之相称的回报,人才要的是明白。人是发展的,人的需求也会变化的,企业必须提供一个相对动态的“产品”与之匹配。对人才的唯一的要求是,必须创造价值做出贡献。
正如组织理论的先驱巴纳德所说,只有实现组织目标,才能实现个人目标。数字时代更要求企业家的“忽悠”能力、讲故事的能力,就是愿景驱动全体。面向未来,面对不确定,创业家必须学会用愿景来凝聚人、激励人,检讨决策和方向。因为相信所以看见。这是一种最高境界的营销,学会“讲故事”。老板及其愿景,必须自带光环,自带高能量。
人才管理场景化。最近笔者应邀参加了某个行业的人力资源论坛,会上一家知名企业的人力资源中心总经理分享到,传统的任职资格、素质模型不太好用了,比较难落地,因为企业的业务变化太快,场景不同对其具体要求和内涵也不同。这种说法有一定的现实代表性。从根本上讲,人才管理能创造价值,其关键就是精准匹配。所谓匹配,指的是人与事、人与岗的匹配,也就是人才要与任务、目标等场景匹配起来。
现在的市场、客户、渠道、技术、竞争格局、政策等变化非常快,企业必须快速调整迭代,以期能适应变化。这就意味着决策必须建立在,快速吸收和加工更多信息的基础上。过去外部变化相对比较缓慢,把岗位作为一个合适的颗粒度来管理,是行之有效的。进入数字时代,变化进入加速度状态,一定要把岗位放在一个时空当中来考虑,增加岗位的信息密度,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场景”,基于场景进行人才管理。人才必须和具体场景匹配起来,人才成长必须以胜任基于未来场景的工作为目标。现在企业比较流行的“训战结合”就是模拟真实场景下的工作状况,以赛代练。有一点必须强调,每个晋升的员工其实都面临一个新视野,他看的世界肯定和没有晋升前看的不一样。如果他本人还是按照他能获得晋升的套路工作,大概率上是不能很好地适应新工作,或大多数时候绩效不彰。
人才转身计划非常重要,专门针对一定级别的晋升人员,解决他们如何迅速适应新的场景下工作的问题。人才管理一定要把人才放到一个场景中去,与任务结合起来考虑,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基础性工作。当然,这并不代表传统任职资格、素质模型不重要,它们是基础,但人才管理必须有所超越,让人才和场景结合起来,进一步分层分类,这样才有可能精准匹配。
人才管理合伙化。过去,大多数老板普遍接受的理念是先干出业绩再给报酬,并且强调我不会亏待你,员工也普遍有这个心理,相信老板不会亏待我的。所谓先有一流业绩,然后才有一流机制,再用一流的机制驱动一流人才。因为外部环境相对确定,老板和员工对未来的预期比较一致,“努力了业绩肯定能搞好,大家日子就好过了”。还有一个因素是,老板和员工是“熟人”圈子,都是同学朋友亲戚。数字时代的逻辑顺序变了,先有一流机制,然后吸引一流人才,创造一流业绩,形成正向循环,总结一句话就是,机制在先或机制前置。因为时代的不确定性增加、变化的速度加快、老板和员工之间是来自“远方的陌生人”。
对于事业合伙人,企业界里现在有两个误区,一是把事业合伙人简单等同于股权激励、利益分配、资源整合等;二是把事业合伙人当万能神药,认为一合就灵。基于这两种想去实现所谓的合伙制的,基本效果无望。事业合伙人机制是一个数字时代非常重要的机制创新。我们谈的事业合伙人,先有事业,然后才有合伙人。事业谈不明白,建立合伙人目的就不清楚。合伙人只是一个机制,与人、事业有关系,只有机制并不能解决事业发展的问题。类比一下,给汽车加满油,车子不一定就能跑起来,影响车子行驶的不止是这一项。
人才管理透明化。随着信息技术发展,组织与管理方式的变革正在上演。按照包政老师的理论,管理之所以产生,就是因为分工与组织一体化的需要。斯密认为财富创造是从分工开始的,有了分工才逐步有了管理。现在正好相反,先要想清楚组织一体化,再进行分工。
知识员工最难的一点就是组织化,也就是协同起来创造客户价值。他们每个人说到组织的时候都是头头是道,真等到用组织化要求他们的时候,他们往往追求自由,不愿意受组织的束缚。有一点叶公好龙的味道。简言之,知识型人才是最难有效组织起来的。但随着信息技术的进步,朝向解决组织化这件最难的事情,似乎前进了一大步。人才有效组织起来,就是激活个人创造力,然后把每个人的贡献协同起来,聚焦到为客户创造价值。
数字时代的创富密码是可衡量和放大化。如果每个人的贡献都能看得见,然后基于贡献分配报酬。大家需要讨论就是透明规则。这个评价分配过程,几乎杜绝人为干扰。这可能是对人的最大激励。字节跳动公司就是通过信息技术把员工工作软件化了,每个岗位从哪些渠道获取信息、获取何种形式的信息,以及这个岗位需要向哪些输出及以什么形式输出,都是清晰的。这样整个管理都比较透明,干好干坏基本上一目了然,甚至不需要上级来评判。
你的命运你做主,无须讨好上级,把你的精力放在工作上即可。这离“Z 时代人”(20 世纪90 年代中叶以至2010 年前出生的人,即“95后”)的理想人生——简单而彰显自我,似乎更进一步了。数字时代,越来越多的企业对信息化投入越来越大,这也是适应趋势的需要。未来哪个企业越能透明化管理,可能就越能吸引人才,对人才的激励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