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陕西省西安市西工大附中分校初二A1 班 葛馨浓
指导老师:惠军明 王蓓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因交通堵塞而烦躁不安的汽车司机不停地按着喇叭,“嘟——嘟——嘟——”,刺耳的鸣笛声响彻天际,“吱——呀——吱——”一种独特的声音混杂在这大都市晚高峰的奏鸣曲中。迎面而来的是一辆老旧的“凤凰牌”自行车,车筐里躺着硕大的书包,中间坐着奋力蹬车的姥爷,后座驮着伸头四处张望的我。
我童年的许多回忆都与姥爷的自行车有关。
小时候,我的座位是自行车的前杠,因为只有这里才能让小小身躯的我,第一时间拥抱扑面而来的世界。前杠又硬又滑,于是姥爷便想办法——用布包住、用泡沫塑料包住、用海绵包住……尽管这样,我觉得还是不够舒适,动不动就闹情绪,要抛弃这个“老凤凰”。姥爷心疼她的孙女,于是创造性地将一块塑料板钉在车前杠上,我便有了自己的“专属座位”。
春天,我特别好奇万物的生长,在去幼儿园的路上,我总是不安分地东张西望,喋喋不休地问姥爷关于花花草草的故事,关于各种鸟雀的故事,关于门前杏树的故事。他好像什么都知道,总是耐心地给我讲解,有时怕我问得累了,还会停下车来,用美食堵住我的小嘴。
夏天,多半被悠闲的暑假占了去。姥爷为了让我多长见识,便承担了“行万里路”的责任,“老凤凰”就理所当然成了我们的“坐骑”。一大早姥爷便驮着我出发,我们徜徉于钟鼓楼、明城墙、曲江池、大雁塔、小雁塔这些名胜古迹,流连于回民坊、书院门、城隍庙这等民间街市。我坐在“专座”上轻松愉悦,一肚子见闻,姥爷却每每蹬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秋天,正是“枫叶荻花秋瑟瑟”的时节,看着满地的落叶,小小的我不知从哪里生出些伤春悲秋之情。姥爷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便猛蹬几下加快自行车速度,从铺满落叶的路面穿过。姥爷跟我说,那是一群翩翩起舞的黄蝴蝶,于是,微凉清透的空气中便回荡起我“咯咯”的笑声和漫天翻飞的黄叶。
冬天,在没有雪花的日子里,我对“老凤凰”以外的记忆便只是清一色的浅灰与刺骨的寒冷。而身后的姥爷,则不断地将挺直的身体前倾、前倾,用他的体温来温暖我,温暖整个冬天。
就这样,“老凤凰”不言也不语,静默地陪我度过了童年的夏春秋冬,成为我儿时形影不离、同甘共苦的“好伙伴”。
长大些,我的个子越来越高,姥爷的臂弯已容不下我的身躯。我的自行车座位便由前面的车杠调到了正式的车后座,但“观景”的范围却大大缩小,我只得把注意力转向别处。就这样,我从之前叽叽喳喳的小女孩,变成了安静淡然的少女,也爱上了姥爷背后这一隅安宁,自行车后座也变成了我凝神思索与浮想联翩的地方。
天光微曦,有时候我打着哈欠靠着姥爷宽厚温暖的脊背,在自行车后座上享受“补觉”的美妙时刻;有时候我拿着复习资料随着自行车的摇摆,抑扬顿挫地背诵着早读要检查的课文;有时候则百无聊赖地观察周围行色匆匆的人们,猜想着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
暮色沉沉,大部分时间我只希望这个“老凤凰”能跑得快些,载着新装了一脑袋知识但饥肠辘辘的我快点回家享受美味的晚餐。然而,上了年纪的姥爷蹬车变得日渐费力,偶尔我也会下车与他肩并肩推着车慢走,“老凤凰”则只驮着沉重的书包与我们默默同行。就这样,我长大了,姥爷老了,他与我的交流越来越少,他似乎已和这辆自行车融为一体。他蹬着,我坐着,自行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似乎在安慰着他,陪伴着他。
橘红色的天空下,一辆自行车、一位老人、一个女孩,就这样相互依偎着、陪伴着,向前驶去,驶过了一个个春夏秋冬……
点评:
全文由姥爷、自行车和“我”三者连贯起来,自行车“老凤凰”不再是一辆车,而是姥爷的“知己”,“我”的“伙伴”,更是“我”和姥爷感情的见证者、纽带。文章从童年、少年两个年龄段叙述,将姥爷深沉的爱融入字里行间。作者文笔流畅、逻辑清晰,将“血浓于水”的祖孙情呈现在读者眼前,令其产生强烈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