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回顾》中女性身份的缺失与建构

2021-05-13 19:59李冰洋
青年文学家 2021年9期
关键词:身份建构

摘  要:《愤怒的回顾》是约翰·奥斯本的知名剧作。在该剧中,虽然作者着重刻画了吉米这个底层社会的小人物,但剧中的另外两位女主人公的形象同样值得深思。19世纪中期,英国仍是以父权制社会为主流社会,女性常常处于男性以外的“他者”的地位,极度缺乏对自我身份的认同,但与此同时,随着女性谋求工作的机会的增多,这使得她们逐渐意识到了自身的潜能,开始独立自主,进而一步步建构起对自我身份的认知。因此,本文从探索剧中两位女主人公的自我身份意识入手来分析探索十九世纪中后期英国父权制社会的强权下女性身份的迷失与建构,旨在唤醒广大现代女性对自身独立身份意识的思考。

关键词:《愤怒的回顾》;身份缺失;身份建构

作者简介:李冰洋(1992.6-),女,汉族,河北省邯郸市人,辽宁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中图分类号]:J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1)-09--02

引言:

奥斯本的《愤怒的回顾》是“愤怒青年”这一战后文学运动的代表作,被誉为50年代最优秀的剧作。在剧中奥斯本通过对艾莉森和海伦娜这两种不同女性形象的刻画,揭示了剧中两位女性对自我身份认知的巨大反差。

“身份”(identity)最初是一个社会学术语,后来发展为心理学、文学等众多研究领域的研究术语。它主要是指人的出身、社会地位以及人在人际交往中的相互关系等多重社会标识。个体的身份是在社会中建构起来的,而个体在适应社会的过程中也在找寻着“自我身份”,即个人对于自我的身份建构。“身份建构”是指处于弱势的群体为获得主体地位不断进行自我定义和对自我建构的调整与修正,最终实现自我身份的确立。它可以使个体获得整体性,感觉到自我的完整,从而获得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在19世纪五十年代的英国,父权社会的制度体系仍是压迫广大女性的一座大山。艾莉森虽生于富裕的中产阶级家庭,受过良好的教育,但仍免不了遭受男权思想的压迫与荼毒,从而使得她的自我身份认知被消耗殆尽。但与此同时,二战给了众多的女性得以走出家门迈向职场的机会,这些女性不但得到了物质上的富足,她们的独立自我意识也逐渐开始觉醒。她们开始追求个人的职业成就和物质成功,开始独立自主;她们坚持自己的特性,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她们追求男性意识和女性意识的平等,逐渐闪耀出自我的光芒。

一、女性身份意识的缺失

在社会主流的性别期待与规诫中,女性从出生起就开始塑造自己的“女性身份”,或被动或共谋地成为了温顺、软弱、卑微、依附的“第二性”。在20世纪五十年代的资产阶级社会里,男权仍高居于女性之上。男人是家庭和社会的核心,家庭和社会生活都要以男人为中心展开,因此女性极度缺乏对自我身份的认同。她们总体的精神状态是“空虚、迷惘、压抑、孤独和悲观。”

女性身份意识的缺失在女性被物化方面表现得尤为突出。在同吉米的婚姻中,艾莉森从未被吉米当做一个有血有肉有独立思想的人来对待。吉米娶她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想通过她的家族的社会地位跨进中上层阶级从而实现人生的一大跨越。艾莉森这里只是被当做一个工具,甚至仅仅是一个凭借。在《第二性》中,西蒙娜·波伏娃提到:“身体是我们把握世界的工具,是制约我们设计的一个因素。”由于女性自身身体较男人弱,同时生有代表生育的子宫,因此男权社会里的男性以此为理由肆意贬低女性的地位,用女性身体上的弱势来使其成为自己的附属物。这种根深蒂固的对女性的偏见使女性逐渐失去了对自己思想的掌控权,与此同时放弃的还有对自己身体所有权的掌控。虽然艾莉森出身于富裕的中产阶级家庭,但却由于和吉米发生了关系,因此只能选择嫁给了他这个底层社会的小人物。婚后的生活日益惨淡,而且每天都要忍受丈夫连珠炮似的讽刺羞辱、恶语相向,但即便如此,艾莉森也从没有想过要离开吉米。这体现了强势的男权社会思想对女性的荼毒。西蒙娜·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表示:“婚姻是她得到供养的唯一方式,也是证明她生存之正当性的唯一理由。”即便艾莉森有着优越的出身,但在男权社会中仍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只能通过和男性缔结婚姻来得以生存。此外,当她怀孕后,她甚至不敢告诉丈夫,当海伦娜告诫她这事是该她和丈夫共同面对的,她仍表现得不知所措,这表明了她身体的自主权业已被剥夺。这种女性被物化的现象正是父权制社会女性身份缺失的典型表现。

艾莉森的女性身份意识缺失也体现在她是男性以外的“他者”。在《第二性》中西蒙娜·波伏娃认为女性在婚后就成了男性的附庸。这意味着男性在婚后成为权力的掌控者,而女性只能言听计从。在同克里弗的谈话中,吉米这样评价艾莉森:“这些年来,从来也没见她有过什么思想!”作为吉米的妻子,她应是这个家庭的女主人,在家庭生活中有和吉米同等的话语权。但从吉米的口中可以得知艾莉森不曾拥有表达自己思想的权利,她也从未被当成一个有自己独立思想意识的人。这里可以看出艾莉森在家庭中的卑下地位和其对自我身份意识的缺失。当吉米在看报纸时,他对艾莉森说:“我说这些报纸是不是让你感到自己实在不怎么样?”艾莉森答道:“哦--我今天还没看过报哩。”在面对丈夫对自己毫不掩饰的讽刺与羞辱时,艾莉森并未听懂吉米话里真正的涵义,她的思想已经处于麻木状态。在传统的父权社会中她只知道要服從、接受男性的权威,她早已失去独立思考和自我表达的权利。因此,面对着丈夫时时对自己的针对、讽刺甚至是羞辱,她从来没有试着表达自己的不满,而总是默默地做着总也做不完的家务活,而做家务活也贯穿该戏剧对艾莉森这个人物描写的始终。在这个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在这个充满压抑氛围的家庭空间里,她总是让自己忙于家务来麻痹自己。这表明她放弃了女性应有的独立的批评、调查和判断,她对自我独立的身份意识亦没有追求,甚至于没有丝毫的概念,而她离家出走后又选择回到丈夫的身边更是暗示了其女性身份意识的缺乏。

二、女性身份意识的建构

西蒙娜·波伏娃认为:“由于女人的意识,崇拜土地魔力的农业文明意识才得以长久存在。”这里波伏娃肯定了女性的身份意识。女性应该有自己的自主意识和清醒的自我认识,可以勇敢地主动地去改善和消除她们所受到的不公平遭遇,从而获取对生活的主宰权利。由于战争中的男性兵力严重不足,许多家庭妇女得以成为职业女性走出家门,踏入职场,职业的获取使她们的身份悄然发生转变,甚至对整体的英国女性都带来了相当积极的影响。她们在工作中得到鼓舞,骨子里对于自我身份的认知开始觉醒,她们逐渐成为经济和情感双独立的新女性,也更加敢于对父权社会说不。海伦娜就是这样一个独立、坚强、自豪的英国新女性的代表。她有着属于女性的自傲,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工作,不依靠男人而活。海伦娜对自我身份的认同让她身上呈现出与艾莉森截然不同的魅力。

在对待婚姻和家庭上,她不像艾莉森一切以丈夫为尊,迂腐刻板守旧的资产阶级思想体系没有对她产生影响或束缚。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提到:“女人处境中的经济演变,在不断动摇着婚姻制度:它正在变成两个独立人的自愿的、自由的结合……女人不再局限于生殖功能,它基本上失去了自然的奴役特性,开始被看做自愿承担的一种功能。”爱情和家庭对海伦娜来说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她选择和吉米在一起是源于喜欢,而不是由于她在这个社会里无处可去,无所依靠。在吉米怒骂艾莉森的母亲时,艾莉森躲在一旁不敢出声,但海伦娜敢于勇敢地站出来指责:“哦,看在上天的面上,别那么蛮横无理!你没有权利这样侮辱她妈妈!”比起艾莉森对吉米的愤怒和指责敢怒不敢言,海伦娜对吉米是以一个平视的眼光来看待,对她看不惯的行为敢于直接指责而不是忍气吞声。这体现了她内心对自我身份意识的肯定以及对父权制社会的反抗。海伦娜的婚姻观从她对艾莉森和吉米婚姻的态度上也可以看出来。当她知道克里夫爱上艾莉森时,她直接提议说可以帮忙撮合他们。在她看来,即便是已婚女性,也应该要注视自我,为自己考虑,也依然有追求爱的权利,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意识,而不是结了婚就让自己深陷在婚姻的牢里,把自己淹没在男权社会的角落里任男人宰割。在艾莉森怀孕后她跟艾莉森说她要对这个孩子负责,要么把孩子的事情告诉吉米,要么就离开这个疯人院。这表明她把女性放在一个同男性一样的地位,认为女性有权利并且应该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

在对待自我上,海伦娜自强自立,有自己的工作,不依靠男人而活,她有着自己独立的审美标准和价值判断。当艾莉森对她和吉米的不伦恋情表示理解时,海伦娜说:“至少,我还仍然相信天下的事总有个是或非!哪怕在这个疯人院里待了这么几个月也并没有改变我的看法。就算我所做的一切全都不对,至少我知道我是不对的。”从这里可以看出她敢于挑战作为社会主流的父权制思想体系,敢于去追求自己内心真正的情感。虽然在这段恋情里她一直饱受良心的谴责,但她勇于正视自我;面对强权的父权制社会这一座大山,她敢于向其提出质疑甚至是反叛。她冲破了传统父权社会对女性形象的建构,对海伦娜来说父权制社会成为不了她自我认识路上的阻碍。当她看清吉米的真面目时,她也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她的离开不只是宣告她和吉米亲密关系的断开,更是对男权制社会的反叛,是其灵魂中对自我身份的认同。她用自己独立果断的行为完成了女性自我身份建构与追寻。海伦娜这一新女性形象宣告了女性需要为自己而活,女性也可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独立的生活,更可以独立地做出选择。它揭示了新时代女性具有挣脱主流社会所强加给女性身心的锁链的勇气,旨在鼓舞广大受男权社会压迫的女性去重新发现和定义自我的精神财富,建构她们自我的新身份。

三、总结

艾莉森和海伦娜这些女性形象展现了作者对夹缝中生存的女性的人道主义关怀。艾莉森的命运体现了男权统治下女性悲惨的命运,这些女性虽然有家庭,有依靠,但却已经丧失了自我。而海伦娜的人物塑造开始让人们注意到在父权制社会下仍有一批新时代女性,她们追求独立的人格和自由的思想,她们重新建构起社会对女性身份的认同。这里作者关注的不仅是作为个体的女性的身份缺失,而是特定的这个社会大背景下的所有女性所遭受到的漠视,旨在呼吁人们关注女性的生存状况,重新审视她们的社会地位,同时旨在激发广大现代女性的自我身份意识觉醒。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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