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敏杰,林自葵,郑 凯
(北京交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044)
自“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截至2019年7月底,中国政府已与136个国家和30个国际组织签署了195份政府间合作协议,商签范围由亚欧地区延伸至非洲、拉美、南太、西欧等(1)详见中国一带一路网“图解:‘一带一路’倡议六年成绩单”https://www.yidaiyilu.gov.cn/xwzx/gnxw/102792.htm。聚焦“六廊六路多国多港”,全方位、多层次、复合型的基础设施网络正在逐步形成,如中老铁路、中泰铁路、瓜达尔港、比雷埃夫斯港、中俄原油管道、中国-中亚天然气管道等一批标志性项目取得了实质性进展。到2018年底,中国与沿线国家的货物贸易额超过6万亿美元,对外直接投资额约900亿美元(2)同上。,成为拉动全球对外直接投资增长的重要引擎。
推动国际间互联互通的通道建设是“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内容,沿线国家和地区积极参与关键交通基础设施节点与通道建设,一批具有标志性的早期成果开始显现,参与各国对共建“一带一路”的认同感和参与度不断增强。中国政府鼓励有条件的商贸物流企业“走出去”,积极开展国际区域物流合作,在“一带一路”沿线主要交通节点建设国际物流中心,推动国家间贸易互联通道建设。然而,中国企业开展国际化运营并非是轻而易举之事,境外物流基础设施的建设、运营、管理面临着诸如政治、金融、市场、法律及人文等诸多方面的风险和挑战,一旦应对不慎,就会遭受重大损失。
面对复杂多变、风险与机遇并存的国际市场环境,中国商贸物流企业如何在“一带一路”沿线选择建设投资重点,尽可能规避国际市场风险?
本文基于国家节点的拓扑结构和经济属性,构建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评价指标体系,运用熵权-TOPSIS法对国家节点的重要性进行综合评估,全面刻画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建设环境,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划分为优先、潜力、风险投资建设区域,为中国商贸物流企业“走出去”合理选择建设投资重点,尽可能规避国际市场风险提供依据。
目前,围绕“一带一路”建设背景下中国企业海外投资节点选择的研究重点集中在策略选择、区位选择、投资环境分析等方面。在中国企业参与海外投资策略选择方面,周五七[1](2015)提出应该避免对周边国家直接投资在地理位置上过度集中,加强沿线国家的投资环境评估,对企业有效规避国际市场风险是十分必要的。郑蕾[2](2015)认为中国企业应该把有明确合作意向、能带来经济效益或战略意义的项目作为重点,形成示范效应,逐步推进对沿线地区的直接投资。谭畅[3](2015)指出我国企业在对外投资时,应充分了解东道国投资环境,强调环境意识,构建安全保障综合体系。梅赞宾[4](2016)认为国内物流企业应抓住“一带一路”建设契机,加快布局海外物流网络,通过资产设施注入和网络功能完善等手段完成国际业务属地化。辜胜阻[5](2017)认为政府和企业应加强合作,从推进战略对接、加强顶层设计、提供金融支持等方面助力中国企业开展国际化运营。在“一带一路”沿线区位选择和投资环境分析方面的研究,李宇[6](2016)借助德尔菲法,从经济发展水平、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信息化水平、资源赋存、政治环境、安全环境六方面将沿线国家划分为优先、重点、潜力、风险投资区域。陈伟光[7](2016)运用拓展引力模型对沿线国家的投资潜力和投资区位进行分析,指出东盟和南亚地区是中国对外投资的首选地区。张亚斌[8](2016)运用均值主成分分析法,从基础设施、投资环境、信息技术、金融服务、制度供给五方面对沿线国家的投资便利化水平进行测评比较。方尹[9](2018)用熵值赋权法从自然资源、经济、政治、社会环境、基础设施等方面对海湾国家的投资环境进行分析,通过系统聚类分析划分为优先、次优、谨慎投资环境区。
可以看出,目前对中国企业海外投资节点选择方面的研究,主要从政治、经济、基础设施、信息技术等维度对沿线国家的投资环境进行分析,以此规避国际市场风险。但“一带一路”沿线物流节点的选择并不能把投资环境作为唯一判断依据,更重要的在于从物流量或贸易额的视角,识别“一带一路”网络中的关键物流节点。复杂网络理论被广泛应用于识别网络中的关键节点及关键连接,着重关注节点在网络拓扑结构上的测度[10-11]。如ZHAO[12](2018)、LI[13](2018)与刘恒宇[14](2016)等用复杂网络理论中的度中心性、中介中心性、接近中心性、特征向量中心性等中心性指标,对城市节点在道路网中的重要性进行综合评估。SHAO[15](2018)、WEN[16](2019)、WANDELT[17](2015)与ZHANG[18]等(2019)构造了以国家为节点,以进出口贸易额或物流量为连线的加权贸易网络,用中心性指标和HITS算法来研究世界贸易加权网络中的关键国家节点。
综上,对中国商贸物流企业海外物流节点选择策略方面的研究还有待提升,大多数学者的研究集中于宏观层面,缺乏一定的微观针对性。如在区位选择和投资环境分析方面,大多数学者以整体国家投资作为分析对象,缺乏对具体企业类型或节点功能进行投资选择方面的研究。本文研究的创新之处与实践价值主要体现在几方面:第一,本文在研究中国商贸物流企业“走出去”的建设投资重点时,基于网络拓扑特性和节点经济属性综合考虑沿线国家节点物流基础设施的建设、运营、管理是否满足基本条件;第二,本文用熵权-TOPSIS法对国家节点的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进行综合评估,从综合指数、方面指数、区域差异等多个维度全面刻画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建设环境,一定程度上丰富和拓展了该领域的相关研究;第三,本文基于国家节点的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划分为优先、潜力、风险投资建设区域,对于中国商贸物流企业“走出去”合理选择建设投资重点,尽可能规避国际市场风险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物流节点作为“一带一路”网络中的关键枢纽,必须具有良好的交通运输联络条件。物流量或贸易额是物流节点选择的重要指标,可以侧面反映节点物流市场的规模。从一个国家到其他国家的运输基础设施的网络连接,可以评估一个国家对其周边国家潜在的物流辐射能力。因此,本文有必要构建“一带一路”贸易网络,研究国家节点的拓扑特性。在网络的拓扑G={V,E,M}中,V={vi|i∈I}是网络G中的节点集合,其中i=(1,2,…,N),N是网络G中的节点总数。E={eij=(vi,vj)|i,j∈I}是网络G中节点i和节点j之间形成的边集。M=(mij)N×N是网络邻接矩阵,其中,节点vi与vj间有连接,则mij被分配值1,如没有,则分配值0。mij定义如下:
mij=1,(vi,vj)∈E
mij=0,(vi,vj)∉E
(1)
“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作为节点集,以国家间是否有贸易额作为边集,以国家间的贸易额作为边的权重。节点集数据选取“一带一路官网”(https://www.yidaiyilu.gov.cn)中的65个代表国家,除中国外,包括东北亚2国、东南亚11国、南亚7国、西亚北非20国、中东欧19国、中亚5国,“一带一路”沿线部分国家分布见表1。边集数据来源于“联合国商品贸易数据库”(https://comtrade.un.org/data)65个国家两两之间的2018年进出口贸易额。为简化起见,选取各个国家首都的经纬度坐标作为国家节点在“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的位置,利用Ucinet6.0软件绘制“一带一路”贸易网络如图1所示。
表1 “一带一路”沿线部分国家分布
图1 “一带一路”贸易网络
鉴于从单个维度选择“一带一路”沿线建设投资重点的片面性,本文从网络拓扑结构和节点经济属性分析“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节点的重要性,分别定义为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拓扑重要性基于国家间的贸易联系构造“一带一路”加权贸易网络,用复杂网络理论中的中心性指标来衡量,可反映“一带一路”沿线的关键国家节点。经济重要性基于国家节点的自身属性,用物流绩效指数、国别合作指数、国家投资环境、信息发展水平、基础设施发展等情况来衡量,反映“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节点建设运营物流基础设施的潜力。“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节点重要性评价指标体系见表2。
表2 节点重要性评价指标体系
“一带一路”贸易网络是一个复杂网络,中心度度量基于与其他节点的联系来定义节点的相对重要性。本文选择中心度度量中常见的三个中心性指标,即度中心性、接近中心性、中介中心性,来评估国家节点在“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的拓扑重要性。用Ucinet6.0计算国家节点在“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的度中心性、接近中心性、中介中心性分值见表3。
1.度中心性
节点i的度中心性(αi)定义为节点i的度数(di代表与节点i直接连接的节点数)与整个网络中最大连接数的比率,见式(2)。di越大,节点i的重要性越高,反映一个节点对网络中其他节点的直接影响力。在“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国家节点的度中心性越大,意味着该国的贸易伙伴国数量越多,与沿线国家的合作越广。
(2)
2.接近中心性
节点i的接近中心性(βi)定义为沿着节点i到其他所有节点最短路径的平均距离的倒数,见式(3)。其中,dij表示节点i与节点j之间的最短路径。βi越大,节点i的重要性越高,用来度量网络中节点对其他节点施加影响的能力。在“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国家节点的接近中心性越大,意味着该国在贸易网络中处于中心地位,到其他国家的距离更短,更容易与别国开展国际贸易。
(3)
3.中介中心性
(4)
在文献研究中,经济发展、市场环境、基础设施、物流发展、信息化水平等是评估节点投资环境时出现的高频率指标。鉴于指标量化的难易程度以及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选取物流绩效指数、国家合作指数、国家投资环境、信息发展水平、基础设施发展五个指标对国家节点在“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的经济重要性进行评估,经济重要性各指标分值见表3。
表3 国家节点重要性评价指标得分
1.物流绩效指数
物流绩效指数出自世界银行国际贸易部门每两年编写一期的《连接以竞争—全球经济的贸易物流》,基于国家清关效率、贸易和运输相关基础设施质量、安排价格具有竞争力的货运的难易程度、物流服务质量、追踪查询货物能力以及货物在预定时间内到达收货人的频率,反映各国物流综合能力的高低。
2.国别合作指数
国别合作指数出自《“一带一路”大数据报告》,紧紧围绕《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提出的五大合作重点,从政策沟通度、设施联通度、贸易畅通度、资金融通度、民心相通度五个维度构建了包括5个一级指标、12个二级指标、34个三级指标在内的评价指标体系,用于反映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合作进展和成效。
3.国家投资环境
国家投资环境出自《“一带一路”大数据报告》,从政治环境、经济环境、营商环境、自然环境、对华关系等方面构建了包括5个一级指标、13个二级指标、28个三级指标在内的评价指标体系,能客观梳理各国家投资环境的优势和不足,帮助企业在投资合作过程中发掘机遇、规避风险,用于反映“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环境的好坏。
4.信息发展水平
信息发展水平出自《“一带一路”大数据报告》,从ICT基础、ICT应用、ICT产业三方面构建了包括3个一级指标、11个二级指标在内的评价指标体系,考察各国信息通信产品的普及率以及产品与服务的对外供给能力,用于反映“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信息化发展水平的高低。
5.基础设施发展
基础设施发展指数出自《“一带一路”国家基础设施发展指数报告》,参考世界银行和国际商业监控组织(BMI)的分类,基础设施分为交通、能源、公用事业服务和建筑物四大类。交通设施包括公路、铁路、机场和港口等;能源主要是指油气和电力;公用事业服务通过水利工程和通信网络提供;建筑物用于民用,工业和商业用途,用于反映国家的基础设施发展水平。
衡量国家节点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高低的各个指标都可以用来表示“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国家节点的相对重要性,但是每个指标只能反映节点重要性的特定方面,故用熵权-TOPSIS法获得“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国家节点重要性更全面的特征。该方法是根据有限个评价对象与理想化目标的接近程度进行排序的方法,是在现有的对象中进行相对优劣的评价,基本步骤如下:
F={f1,f2,f3,f4}代表四个评价指标。基于国家节点集V={v1,v2,v3,v4}中的vi(fi),i=1,2,…,N,j=1,2,3,4表示节点i的第j个重要性指数(作为特征因子)。国家节点特征因子矩阵P见式(5)。
(5)
考虑到四个指标的不同价值尺度,国家节点的特征因子矩阵需要标准化。tij是标准化矩阵中第i行的第j个元素,见式(6)。
(6)
由于四个指标代表了“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国家节点的不同特征,因此,有必要通过赋予它们反映其重要性的权重来平衡这些指数。如果wj(j=1,2,3,4)是特征因子的第j个加权系数,在标准化后,加权节点特征因子矩阵R见式(7)。
(7)
为排除指标赋权的主观性,本文用熵权法来获得每个指标的权重,其基本步骤是:设有m个待评方案,n项评价指标形成的原始指标数据矩阵X=(xij)m×n,对于某项指标xj,指标值Xij的距离越大,则该指标在综合评价中所起的作用越大。在信息论中信息熵表示系统的有序程度,系统中有序程度越高的信息熵越大。故可根据各项指标值的差异程度,利用信息熵计算出各指标的权重。拓扑重要性及经济重要性各指标权重见表2。
(8)
对于i∈1,2,…,N,正理想值A+和负理想值A-可用加权特征因子矩阵R计算,分别使用R的每一列的最大值和最小值作为A+和A-,见式(9)。
(9)
使用相对熵距离模型计算国家节点i和正负理想值(A+和A-)之间的距离,见式(10)。
(10)
Ci表示国家节点i的重要程度,见式(11)。Ci值越大,节点i离负理想值越远,离正理想值越近。因此,Ci可用来评估国家节点的重要性。
(11)
用熵权-TOPSIS法计算国家节点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得分及排名见表4。综合考虑国家节点的重要性,东南亚地区排名靠前的国家占多数,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国的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排名均位居前列,其中,新加坡的重要性更为显著且为发达国家,在经济、政治、基础设施、物流、信息化等方面的发展均处于世界前列。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濒临马六甲海峡,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是最主要的能源运输通道。
表4 国家节点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得分及排名
南亚地区排名靠前的是印度和巴基斯坦,印度是除俄罗斯外拓扑重要性排名最高的国家,但其经济重要性仅排第十九位。印度在“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处于中心地位,是世界上发展速度最快的国家之一,经济增长速度引人瞩目,基础设施的建设处于高速发展期。除此之外,巴基斯坦的拓扑与经济重要性排名均位于前二十,与我国联系紧密,合作深度且广泛,被形象的称为“巴铁”。
中亚地区五个国家的拓扑重要性及经济重要性排名均没有同时位于前二十,其中,哈萨克斯坦的经济重要性排名第九,其矿产资源丰富,是世界上最大的内陆国家,作为欧亚的连接通道至关重要,是中国商贸物流企业向西辐射的关键中转点。
西亚北非地区排名靠前的是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土耳其。阿联酋与沙特阿拉伯位于阿拉伯半岛,石油和天然气资源丰富,紧邻波斯湾,霍尔木兹海峡是东西方国家间文化、经济、贸易的枢纽,是海湾地区石油输往世界各地的唯一海上通道,具有十分重要的经济和战略地位。土耳其海峡是连接黑海以及地中海的唯一航道,地理位置和地缘政治战略意义极为重要,是连接欧亚的十字路口。中东国家基础设施建设需求强劲,“一带一路”倡议对中东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但该地区存在着宗教派别纠纷、恐怖活动、政局动荡、西方国家制裁以及国家政治干预等潜在阻碍因素。
欧洲地区排名靠前的是俄罗斯、波兰、捷克,其中,俄罗斯的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高居一二名,国土面积辽阔,与“一带一路”沿线诸多国家接壤,是联系亚欧的关键纽带,也是对“一带一路”倡议态度最积极的大国之一。波兰与捷克是中东欧地区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排名均靠前的国家,位于欧洲“琥珀之路”和“丝绸之路”的交汇点,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可辐射欧洲地区,吸引越来越多的欧洲国家积极参与到“一带一路”倡议中来,拓宽“一带一路”沿线的贸易伙伴,加深亚欧国家的紧密联系与合作共享。
区域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指标得分及排名见表5。
表5 区域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指标得分及排名(指标得分为标准化数据)
东北亚地区的拓扑重要性及经济重要性分别以0.164与0.663的平均得分高居所有区域之首。究其原因在于,东北亚只包括蒙古和俄罗斯两个国家,其中,俄罗斯的拓扑重要性高居第一,经济重要性排名第二,仅次于新加坡。从拓扑重要性分项来看,东北亚地区的度中心性、接近中心性、中介中心性得分均比较高,说明东北亚地区在“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与其他区域的联系较为紧密,更容易与其他区域建立联系,尤其是俄罗斯横跨亚欧大陆,与“一带一路”沿线众多国家的边界接壤,对其他区域的控制能力较强。从经济重要性分项来看,东北亚地区的国别合作指数明显高于其他区域,说明对“一带一路”倡议的参与融入最为积极,中蒙俄互为邻国和战略伙伴,在东北亚地区打造的中蒙俄经济走廊,将中国丝绸之路经济带同俄罗斯跨欧亚大铁路、蒙古国草原之路倡议进行对接,紧密联系,合作共享。
东南亚地区的拓扑重要性及经济重要性分别以0.143与0.573的平均得分高居第二,究其原因在于,马来西亚、新加坡、越南、泰国、印度尼西亚的拓扑重要性及经济重要性排名均位居前十。东南亚地区的接近中心性与中介中心性均较高,度中心性相比于东北亚较低是东南亚地区拓扑重要性位于第二的主要原因。东南亚与中国有着几千年的共同历史和贸易往来,且享有地理位置相近的优势,马六甲海峡对于中国来说,是最主要的能源运输通道,是“海上生命线”,是沟通太平洋与印度洋的咽喉要道。值得注意的是,东南亚地区的信息化水平仅高于南亚和中亚,一定程度上制约了东南亚地区的经济重要性。
南亚地区拓扑重要性以0.094的平均得分位于第三,经济重要性以0.434的平均得分位于第五。与东南亚类似,南亚地区的接近中心性与中介中心性均较高,度中心性较低,同时,信息化水平较低制约了南亚地区的经济重要性。
西亚北非地区拓扑重要性以0.073的平均得分位于第四,经济重要性以0.425的平均得分位于第六。西亚北非地区的中介中心性与度中心性均较低,从地理位置来看,西亚北非地区与中国的距离较远,在“一带一路”网络中与其他区域的联系较少,对其他区域的控制能力较弱。西亚北非地区经济重要性各指标的得分差距不大,但其经济重要性得分在所有区域中最低,其中,国别合作指数仅高于中东欧地区,有着较大的提升空间。
中亚地区的拓扑重要性排名最低,得分仅为0.023,经济重要性以0.439的平均得分排名第四。中亚地区的度中心性、接近中心性与中介中心性得分均为最低,原因在于中亚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普遍较为落后,进出口结构单一,导致中亚地区在网络中的拓扑重要性相对较低。中亚地区是除东北亚外国别合作指数最高的区域,在地理位置上紧邻中国,各国积极响应“一带一路”倡议的号召,但中亚各国发展较为落后,均为内陆国家,信息化水平较低。
中东欧地区拓扑重要性以0.059的平均得分位于第五,经济重要性以0.474的平均得分位于第三。与西亚北非地区类似,中东欧地区的中介中心性与度中心性均较低,在“一带一路”网络中与其他区域的联系较少,对其他区域的控制能力较弱。另外,中东欧地区的信息化水平得分最高但国别合作指数最低,原因在于中东欧地区有着较多的发达国家,经济发展水平较高,但在地理位置上远离中国,且易受其他国际因素的影响,对“一带一路”倡议的接受程度不高。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众多,各国发展情况不一。境外物流基础设施的建设运营既要考虑国家节点在“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处于中心地位,尽可能辐射周边国家,同时,要保证国家节点经商与投资环境稳定,物流发展能力较强。图2是国家节点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标准化得分分布图。可以看出,拓扑重要性得分较高的国家,其经济重要性得分也较高,但经济重要性得分较高的国家,其拓扑重要性不一定高。究其原因,在于“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拓扑重要性高的国家节点处于网络中心地位,对其他节点的控制能力更强,更容易与别国开展国际贸易,一定程度上带动了该国经济实力、市场环境、物流能力、基础设施等方面的发展。根据Kim等[19]提出的“分段点”概念,即当指标得分在某个数值处有大幅度下降时,那么此数值的前一个数值则为分段点,得分高于分段点值的元素为核心元素,基于此,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划分为优先、潜力、风险建设投资区域,见表6。中国商贸物流企业“走出去”,应根据各个区域物流市场的特点制定相应的投资策略。
图2 国家节点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标准化得分
表6 国家节点所属区域分布
1.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排名均靠前的国家,是我国商贸物流企业“走出去”优先选择的建设投资重点。原因在于,这些国家在“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处于中心地位,与沿线国家的贸易往来密切且贸易额较大,其投资环境与营商环境稳定,物流综合能力强,信息化水平高,基础设施发展快,政治风险与法律风险小。但一定程度上意味着部分国家的物流市场空间已趋于饱和,市场进入“门槛”较高,可能存在劳动力成本、土地成本、环境成本过高的风险。
2.经济重要性排名靠前但拓扑重要性排名靠后的国家,是我国商贸物流企业“走出去”潜在的建设投资区域。原因在于,这些国家与沿线国家的贸易往来不多且贸易额较少,但其投资环境与营商环境较好,物流发展能力较强,基础设施发展较快,物流市场与基础设施发展空间很大,具备较强的增长潜力,尤其是在能源、交通、电信、港口等基础设施建设领域,都存在着不可忽视的物流需求。
3.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排名均靠后的国家,是我国商贸物流企业“走出去”的高风险建设投资区域。原因在于,这些国家在“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的地位偏低,易受其他国家节点的影响与控制,与我国的合作程度较低,物流发展水平较差,基础设施建设缓慢,投资环境与营商环境不稳定,其中部分国家处于地缘政治相对混乱的地区,在经济、政治、基础设施、物流、信息化水平等方面的发展落后于其他国家。
本文基于国家节点的拓扑结构和经济属性,构建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评价指标体系,运用熵权-TOPSIS法对国家节点的重要性进行综合评估,结果表明:
1.从国家节点来看,东南亚地区的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南亚地区的印度和巴基斯坦,中亚地区的哈萨克斯坦,西亚北非地区的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土耳其,欧洲地区的俄罗斯、波兰、捷克的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排名均位居前列,地理位置与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是“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的关键国家节点。
2.从区域分析来看,东北亚和东南亚地区的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排名位居前列,是我国对外投资建设的重点区域;中亚地区是我国商贸物流企业向西辐射的关键中转区域,对于提高西亚北非和中东欧地区对“一带一路”倡议的参与感和认同感具有重要的意义。
3.我国商贸物流企业“走出去”进行海外物流节点选择时,俄罗斯、印度、马来西亚、新加坡、阿联酋等国的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排名均靠前,投资与建设环境稳定,是优先选择的建设投资重点;哈萨克斯坦、蒙古、塞尔维亚、老挝等国的拓扑重要性靠后,但物流市场和基础设施建设空间很大,是潜在的投资建设区域;伊拉克、阿富汗、巴勒斯坦等国的拓扑重要性与经济重要性排名均靠后,地缘政治复杂,局势动荡,具有较高的投资建设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