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关背影

2021-05-12 16:22任宣丞
关键词:雄关嘉峪关护城河

任宣丞

闲翻书页,偶然见到几行古诗:“长城饮马寒霄月,古戎盘雕大漠风。除是卢龙山海险,东南谁比此关雄。” 冲着这首诗的磅礴气势,我寻到了嘉峪关。

新疆、甘肃交界处的路是与众不同的。一处放眼望不到边界的戈壁滩上,横铺着一条公路,公路笔直地向前延伸,沒有尽头。我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一株株干涸的植物从眼前飞速掠过。一条充满沧桑感的、墙似的建筑映入眼帘,那是长城?我跳下车走近了看,真的是长城!虽然有的地方已经坍塌了,可这确实是长城!服务区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这里曾经是与嘉峪关的连接处。我抚摸着城墙壁上的粗粝,注视着上面大大小小残缺的洞孔,遥想着曾经的烽火硝烟……我急忙上车赶向嘉峪关。

初到嘉峪关,定能感受到它的雄伟。从正门而进,丝毫看不出这是古代边防建筑,倒像是一件艺术品。正门的方砖错落有致,第一层,第二层……一层连着一层,连接得天衣无缝。层层递进的细密方砖,构成了整个雄伟的嘉峪关。

嘉峪关正门的布局也浑然不像是一座坚固的城池,倒像是一处供人玩赏的亭台楼阁。在宁静安逸的树林中,一条条古朴的栈道,随处可见几座木亭。再往里走,就会看到护城河。护城河的水清澈而平和,只有微风拂过,才会勉强荡起一圈圈涟漪。谁又想过,这里曾横尸遍野、血染满江红?

我独自走在关内,走过翁城,走过将军府,走过粮仓,又走出关外。许久,当我看到荒凉的戈壁时,才意识到自己走了很远。不经意地回头,却偶然看见了嘉峪关的背影:

夕阳的余晖照射在嘉峪关的脊背上。残阳余晖里,一座久经沧桑的孤城深深陷入荒芜的戈壁, 像是一座久经沙场的巨型雕塑。夕阳下的嘉峪关十分平静,护城河中投下了一片孤零零的身影,陪伴它的是亘古的苍茫和稍纵即逝的岁月。

刹那间,我明白了:正门是给游人看的,背影和路途上的断壁残垣才是这座雄关真实的写照。

真正的雄关,早已在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中,在游吟边塞诗人的缥缈残歌中,在左宗棠、林则徐浓厚的乡愁中,化为护城河里可望而不可即的流水声,对于一座已活了两千年的孤城来说,留下的独有城楼上高悬的金色大字——“嘉峪关”。他从一个劳民伤财的古代工程,到一座宏伟的边防建筑,再到一个旅游景点,唯一的见证者只有无边无际的苍茫的戈壁。

他不是雄关,雄关早已湮没在发黄的史册中。

一束阳光照在一座碑上,碑很小,上面刻着一行斑驳的字迹:

嘉峪关遗址。

是的,它只是遗址。当初想一劳永逸、御敌安境的嘉峪关,经历了多少次的江山易主、朝代更迭。而真正可御敌安境的却是民心所向!

【评  语】这是一篇大气、深沉的散文佳作。文章从古诗起笔,自然引入到游览嘉峪关。作为承载中华民族千年历史的嘉峪关,在作者的想象中何其壮观!但见到真正的嘉峪关,那种人工雕琢的美却令人颇感失望。当作者蓦然回首,见到嘉峪关断臂残垣的背影,才明白“雄关早已湮没在发黄的史册中”。文章语言凝练,描写细腻,感悟深刻。

(讲评教师  惠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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