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武夷风光美

聂炳福

牛年新春正月，和绚的阳光给武夷山水镀上一层暖色，也赠给大家一份好心情。人們摆脱了疫情的阴影，争相到户外走走看看，放飞自己的心情，用大自然清爽的高密度负氧离子清洗自己的肺叶，武夷山景区各景点也变得异常活跃起来。作为本土市民，我也分享到本地游客景区免费游的优费政策，携同家人一道随性漫游武夷山水，享受视觉美餐。尽管许多景点并非第一次邂逅，但每次重游感觉上都焕然一新。是的，有灵性的武夷山水之所以让人看不够，玩不腻，不仅有其形之美，更有其意之新，这就是武夷山水风光永远鲜活的理由所在。

一路风景别样新

有人说，熟人眼中无风景，意思是风景再美，天天在眼皮底下晃悠，就没有特别的新意了。而我认为风景依旧眼里新，因为景观是不变的，但审视的方位和认知的角度不同，另一层新意就显现出来了。“旧瓶装新酒”，内涵变了，在熟人眼中，“无风景”变成“景亦新”了。

农历初九，趁着春风习习的晴好天气，我伴家人沿水濂洞到大红袍步道迤逦前行，一路赏景，走走停停。擦肩而过的游人目不遐接，转过弯绕个角又有新景让你惊喜连连。记得这条步道几年前我曾走过，因为坡度不高适宜行走，也因山高多有避暑之处，故给我留下较深的印象，也是我这次信步赏景慢游武夷的最佳选择。

到了水濂洞地界，不看一眼水濂洞于心不甘。上水濂洞山不算高，但登山石阶不算少，像我年岁奔七且欠坚持身体锻炼的人，上山总觉得力不从心，时不时需要坐下歇息一会，才有气力继续前行。到了水濂洞，只见鸽子翩跹起舞，呼噜哗啦一大片。以往能见到的万丈绝壁上的水濂，而今已干涸，只有高悬的瀑口遗有潮湿的水痕。镶刻在崖壁上鲜红的“活源”二字，总在暗示人们，有源就有水，飞流直下的水濂是一种壮观的美，等待春雨悬壶洒落也是一种静态的美。

从水濂洞下来，沿溪涧边一条步道左拐右折进入大山里，好在一路上山高林密，已近中午时分，阳光被远远地阻隔在高高的山外，阴凉阴凉的山风时不时从这里掠过，没有暑气的侵袭，一身感到很轻松。没行多远，就与鹰嘴岩邂逅了。鹰嘴岩是一座巨石山峰，往东突出的尖角部分像只鹰嘴，故名鹰嘴岩。鹰嘴岩的顶峰树木茁壮葱绿，特别是鹰嘴部分还挺立着几棵劲松，那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生命力着实让我钦佩不已，特别是壁立万仞的山顶，没有地下水的滋养，怎能让这么多的树木活得那样旺盛？颇令人费解。我想，世间万物皆有它的来由，想得通也罢，想不通也罢，终归这只“鹰”，不会蛰伏多久，它的心志是要展翅腾空而去。

有关鹰嘴岩传说，在我与鹰嘴岩对视瞬间涌进我的脑海。相传这鹰嘴岩本是在武夷山修炼的一只苍鹰，一次王母娘娘带着初生的金童游历武夷山，苍鹰从天空俯冲下来叼走了她的一只乳头。王母大怒，并把它点化成石。鹰嘴岩下有一三角形坠石立于路边，恰似鹰的下颌，据说就是被雷劈下的鹰下颌。尽管是传说，但它那栩栩如生的形象犹似一粒种子根植在游客的心里。

过了漳堂涧的踏步桥（以石墩作踏步的流水桥），在岸边歇脚亭稍息片刻，仰头看对面丹霞嶂峰岩，在上不粘顶下不着地的半壁上，有一几十米长的斜洞，飘出斜洞外的是木架结构的房屋雏形。木头在百年岁月中被风雨剥蚀显得有些溜光，但依旧牢牢地镶嵌在这石洞里。相传太平天国时，崇安城内有一富豪惧怕农民起义军对他清算，携眷逃避来此，藏身洞中。后来他在洞中建造了楼阁，并装上辘轳便于上下，人称天车架。今楼阁已荒废，天车架也已不存在，仅留遗迹供游人观赏。此刻，我真想有一云梯，让我登临洞内，体验一下古人崖居的真切感受。

继续前走，在接近大红袍景点时，要从一片高高的茶山坡地曲折而上，到得坡顶就胜利在望了。但早已疲惫的我，每向上走几个台阶，心脏似乎要迸出来，只好停下脚步，让怦然跳动的心渐渐趋缓，待平静些，再鼓起勇气继续攀登。看到从身边擦肩而过的年轻游客，踏得每个台阶登登直响，那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让我佩服年轻可贵，只可惜我再也回不到从前岁月了。

到了大红袍景点，下午也已过半。此刻景点上往来游客络绎不绝，售卖各种小食品的摊点叫卖声此起彼伏，还有不少游客以半崖上那几株苍老的母树大红袍茶为背景，用手机咔嚓咔嚓照个不停。这几株大红袍是武夷山茶叶向外宣传推广的名片，是武夷山响当当的形象代表。母树大红袍每年采摘制成品只有几两，古代是给京城皇帝的贡品，2006年为保护母树大红袍，禁采了。这几株大红袍，靠崖顶上一泓泉水滋养，得天独厚，移栽到崖下其品质就发生变化，真是太神奇了！在母树大红袍的不远处，有一座岗棚，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有一个班的部队驻守，保护着这几株茶不遭受破坏，后来部队撤离了，交给当地政府管理，可想而知，其身价非同一般呀！

关于母树大红袍的由来有个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个秀才赴京赶考，路过此地时忽感腹痛不止，正巧被天心禅院和尚看到，和尚采红袍茶叶捣烂给秀才吃下，须臾，秀才腹痛顿止，神清气爽。后来秀才考取状元，为感恩，状元重返武夷山，将状元红袍脱下，盖在这几株茶树上，大红袍茶因此而得名。此后，大红袍一直走红，至到今朝，武夷大红袍茶叶飘洋过海红遍世界。

完成一天的踏春赏景，虽然有点倦意，但心中装满的，是武夷山动人心魄的秀色山水。

春暖桃源入画来

武夷山天游峰景区沿九曲溪畔步道前行，在位于六曲附近有个藏身于四面群山环抱中，被誉为“世外桃园”的景点桃源洞。桃源洞是道家圣地，是与世无争修身养性的仙家居所。身临此境，你会有山穷水尽之后柳暗花明的突然惊喜，你更会参透人生妙谛而变得心胸豁达开朗。

正月十一，家人约定再次踏春赏景，好心情加之好天气，自然得把好景点列入自己当天的慢行游程。之所以考虑桃源洞，一来是因为路径平缓，有坡度也不大，我的体质能承受得了；二来是想避开密集的游客群体，因为“疫情”二字还没有从我头脑中真正的消失；这第三嘛，是想找个别有洞天的僻静之地，和家人坐地赏景。当我们从六曲溪畔拐入桃源洞路径接近洞门时，听到奇石交错的洞门内有游客说话的声音，他们大多是从天游峰背面的步行道而下的。“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从心里佩服他们。这新春正月，休闲度假之时，谁不想寻芳觅景，到处走走看看，放松心情，释放压力，这世外桃园的洞天仙府也能清静得了吗？

从看似无路可行的地方拐个弯折进桃源洞山门，门两侧的对联让我眼球顿觉一亮：“喜无樵子复观奕，怕有渔郞来问津”，横楣上有“桃源洞”三字。仔细琢磨之后，忽然顿悟，原来意思是：幸好没有伐柴的人再来看我下棋，更怕那下游渡口捕鱼人会寻着落花流水找到这里来。撰联者的避世之心跃然眼前。过此洞天之门，回头可看到“透天关”三字，意思是越过此关，就到仙家地界，再也不是凡尘俗地了。

相传先祖带着清风明月两徒在此落脚修炼，这世外桃园之地伴天地而度岁月，时而下棋、读书、品茶，栽种蔬果，过着自由自在与世无争的安闲日子。先祖听说透天关曾有仙翁对弈，鏖战正急时，忽闻身后传来情不自禁叫好的吆喝声，仙翁扭头看见一伐柴农夫倚立身后，正喜形于色地观棋望步，时不时还指指点点。仙翁不以为然，接下来跟农夫过上两招，没想到两局下来，农夫纵马横车势不可挡，仙翁丢车弃子连连败阵，不得不向农夫拱手认输，惊叹世间有高人。一日，先祖发觉桃园花落遍地，山门洞口间的溪涧中有花瓣飘流，深怕九曲溪渡口打渔人沿落花水流方向找到此地來，联想到仙翁对弈之事，突然来了灵感，即兴写了一副对联贴在洞门上。本意是谢绝外人来此打扰，却没料到此联一出，适得其反，慕名而来的游人络驿不绝，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桃源洞坐落在四山环抱之中，田畴平旷约有一、二十亩，不愧为道家高士炼丹修行的仙灵圣地。这里修葺一新的三清殿、玉皇殿、灵官殿、左右配殿有三皇元君殿、真武殿、三官殿、藏经阁等，道观整体恢宏大气，是远近闻名的武夷山主要道观之一。据说三皇元君在武夷修炼结茅于桃源洞，宋儒陈石堂、高士吴正理也曾居此炼养著述，道教南宗五祖白玉蟾真人也隐居桃源炼丹。历经过朝代更替和岁月轮回，道观多次颓废又多次重修，才有了今天的壮观。如今，道观已成为开展道务和修真之处，成为宣传道教文化培养道教人才的宗教场所，接受着人们心灵的景仰和膜拜。

桃源洞有一尊巨大的老君岩雕，是1995年桃源道观和武夷山景区筹集资金雕制的，它给道教圣地增添了至高无尚的威严，让到此观光的游客肃然起敬。无论是道教或是佛教，都离不开慈悲为怀，消灾去难、行善积德等教义理念，对动物放生是他们深感荣幸的善举，桃源洞里有日月放生潭，也是道教理念的一个映照。我为潭中生物庆幸，天地有灵，在人们的呵护下，它们的生活更安全更自在。

在桃源洞欣赏盛开的桃花，更让人怡心悦目。那数不清桃花张着鲜艳的花瓣一朵朵挤满枝头，争先恐后地将自己楚楚动人、最有生机活力的美丽容颜展示在春天里，展示在艳阳下，展示在人们赏识的目光里。她们就像一个个长得水灵灵待嫁的村姑，喜出望外地等待邂逅山外响起热热闹闹迎娶的足音。

桃源洞里走一走，活如神仙九十九。这里花开自然，山水真切，空气清新，到此谁能不流连忘返？此道家圣地，真个是：水绕山门无路径，透天关里费疑猜；洞天仙府人间地，春暖桃源入画来。

林深闻虎啸 洞隐传蝠音

元宵节前两天，我与家人沿一线天到虎啸岩步道赏景慢游。游客很多，有散客有团队也有携家带小的，大家图的是一饱眼福的新鲜感，图的是亲朋好友聚在一块的开心愉悦。都是走路散心，少不了一个累，为了这份经历，累了也值。

在一线天景点的休息坪上，我见一位老叔坐在离我不远的石凳上歇息。看他脸膛上没几折皱纹，似乎比我大不了几岁，出于好奇心，我主动与他闲聊起来。老叔说他1931年出生，今年91岁，因身体显胖，怕走进一线天窄道上不去，更怕里面光线不好，不小心踩空了脚，为安全起见干脆不进。他不说91岁也罢，这一说让我大吃一惊，我横看竖看他怎么也不像91岁的人呀，照这样的体格，至少能活到上百岁。大叔说，在家族中他算是年纪轻的，他的大姐今年104岁了，且生活还能自理呢！我问大叔有什么长寿秘诀，他说的挺简单：粗茶淡饭而已。大叔91岁能出来旅游，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的，也是我此次一线天旅游最大的收获。

“孤悬石缝通霄路，一尺青天万丈长”。一块硕大的巨石为何被劈成两半，有人说是仙女用绣花针挑开的，也有说是地球板块的挤压而形成的，我没有考究，说不出所以然。这裂缝中只有一线天光洒下，人们沿缝壁下修筑的小路，两手撑着粗糙的石壁缓缓而上，偶尔能看到悬栖在缝隙中的蝙蝠发出的凄厉叫声。抬头仰望一线高天，似乎脚下这条小路可直通九霄之上。在这里，你会异想天开，期盼惊喜的奇迹突然发生，当黄梁一梦醒来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缝道有宽有窄，最窄处只有30公分左右，微胖的身材会被卡在其中进退两难，有自知之明者，听到导游提示后会自觉止步，以免添加不必要的麻烦。从一线天出来，你会感到身心释然，因为历经过黑暗的人，才明白获得光明和自由是何等的珍贵。

遵循着路标指向，我们从一线天向虎啸岩方向进发，在茂林中左折右拐，时不时还遇到迎面而来的游客，尽管面孔陌生但相互间点个头微笑一下，偶尔也向对方打听路径和里程，文明使陌生的你我心灵靠近。经过一片茶园，妻子和她妹妹发现茶畦里长着零零星星的清明草，激发了她们动手做清明粿的欲望。姐妹俩忘记旅途劳累，躬着腰兴致勃勃地采起清明草来，直到采满一袋依旧舍不得离开。我虽没参与到她们之中，但同样分享到她们的成就感和幸福感。

总算看到路标上“虎啸岩”三个鲜红大字，一阵欣喜给我疲惫的身躯鼓足了劲，让我不遗余力拾级而上。听到不远处传来游客说话声，心里还涌起一阵阵小激动。传说远古时有仙人骑虎从此山经过，虎啸声声震群山，百兽让路甚是威风八面。神仙有否来过，不为人所知，但远古时期武夷山是蛮荒之地，虎狼出没丛林之中，是可想而知的。另有一种解释更在情理之中，虎啸岩上有个巨大石洞，每当山风掠过该洞，洞内就会发出近似虎啸之声，声音在山谷中回旋，越传越远。声小之时，只能穿耳闪过，洪亮之时，却可声震群山，虎啸岩故而得名。

到了虎啸岩，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堵颓废的土墙，这就是天成禅院遗址。虎啸岩坡度陡峭，用石材垒筑平台搭建禅院，其工程浩大费资之巨是可想而知的。禅院倚峰而立，既让人有悬奇敬畏之感，也考验凡尘俗子求神拜佛之诚心。在虎啸岩还有一座凿峰岩而雕刻的观音石像，其站立高度直可俯视人间，让多少朝圣崇拜者仰天高看。

据知，虎啸有八景（白莲渡、集云关、坡仙带、不浪舟、普门兜、法雨悬河、语儿泉、宾曦洞），有些景我没在意，就从我身边一掠而过，失之交臂就不知其中的故事了；还有些景我根本没涉足，失去一面之缘，其“庐山真面目”就不得而知了。今日错过不等于今后没机会，或许明年的今天，或许某个晴好的日子，景点的步道上又会响起我寻访观景的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