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马尔科姆·考利是美国二十世纪著名的文学评论家、诗人。他所写的《流放者归来》,讲述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一批美国文学青年的文学流浪生涯。文章通过书中一些作家选择的道路,谈文人自我毁灭的现象,以及透过这种现象,浅析其成因以及所带来的启示,思考其生命价值。
关键词:流放;迷惘;毁灭;悲观主义
作者简介:郑海燕(1982-),女,辽宁鞍山人,博士,研究方向:国语(韩语)学、应用语言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1)-06--02
马尔科姆·考利是美国二十世纪著名的文学评论家、诗人。他所著的《流放者归来》,讲述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一批美国文学青年的文学流浪生涯。这部《流放者归来》,留下了二十世纪初美国文学界的岁月痕迹,“迷惘的一代”的作家们在他们“流放的生活”中苦苦追寻着属于自己的梦,然而当时环境的冲击,使他们迷惘、彷徨,让他们产生一种错觉:在这个世界上,人是无能为力的,就好像“着了火的木头上的蚂蚁”,不知往哪里逃。悲观主义在他们内心扎根,要么与现实碰撞,就头破血流,要么从现实中逃脱,就越陷越深。面对时代的恐慌,世事的无常,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在无法逃避的现实中,选择了自我摧残,直至掐断生命的进程来浓缩所谓的生命的价值。
一、《流放者归来》中文人自我毁灭的现象
书中的最后一章,哈里·克罗斯比的自我毁灭在昭示着一种绝非偶然的现象。虽然哈里不是那个时代的代表作家,也许正如序言所说的他只是个“文化”消费者,但他的经历、思想、举动却能反映出那个时代的一些共性及文人身上独有的个性。哈里·克罗斯比的自杀就发生于1929年初冬,即华尔街暴跌风潮之后六周的一次双双自杀事件中。他的毁灭应该说脱离不了那个特殊的时代,儿时还算比较优越的环境,似乎让他走上了一条平坦的道路,然而当时的环境让他的某些东西死去了,让他无法忍受以往狭隘的生活,失去清醒也厌恶清醒,世界没有给留下任何可以留下来的东西,他试图寻找新的精神支柱,而他选择了其物质世界的象征—太阳,即选择了虚无缥缈的东西,同时他也就选择了逃避,但这掩盖不了生活中心的空虚,他企图用追求生活享乐来麻醉自己,企图用原始放荡来达到狂喜状态,最后为了所谓的理想,而结束生命,这是对他蔑视的世界的最高意义上的挑战。这是说到的是哈里·克罗斯比,其实他背后是另一位美国历史上有影响的诗人哈特·克莱恩,作者之所以写哈里·克罗斯比,是他不忍心写他的好友哈特·克莱恩,他同样自杀了,作者似乎也在影射这着他。而克莱恩作为真正的“迷惘的一代”,可能更具说服力,他在《黑色小手鼓》中写到“那个黑人,被遗弃在地窖中,徘徊在某个王国的中央,它是黑黑的,位于他的手鼓之间,贴在墙上,而此时,在非洲,一具尸体迅速被苍蝇占据”[2]。在这泛着死亡光泽的诗句中,也许能够感觉到“走向远方”的悄悄脚步声。他为了追求象征主义—唯美主义的理念,而使自己处于疯狂状态,而达到这种状态,常常借助外部力量—酒精,但过于沉溺于醇酒,反而成为它们的奴隶,并为它们所毁。他最终走进了疯狂的深处,再也没有回来。
二、文人自我毁灭的成因和启示
是的,“每个时代都有它的自己的具有代表性的个性失败和残暴行为”。文人的自我毁灭当然会留下时代的烙印。但如果暂时摆脱时空的界限,可以找出其具有普遍意义的东西,分析其成因和带给我们的启示,探讨其生命价值。
真正意义上的文人在一生中首先要面临俗与脱俗的关系,即生活与文学的关系。虽然从历史发展来看,先有物质上的需求满足后,才会产生文学,产生文学创作的欲望,但当两者都已出现后,有时往往文学创作会被物质生活所累。说到这就不得不说下面一个问题,就是文学与社会认同之间往往会出现时间差。进一步来说社会认同与文学相比有其滞后性,有时其滞后的时间很长。文学本身是高于生活的精神产品,而将其融入理想化因素的则是作家本人。作家是文化的先驱者,代表着创作的力量和对理想浪漫主义的追求,而创造就意味着改变与破坏,理想就意味着未来与完美,那么这就势必与现存的主流思想与社会相抵触,所以作家及其思想的物化表现文学作品往往不被同一时代的社会和所处其社会的大众所接受。那么作家们的价值无法体现,不被其认可,这就涉及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生存问题。从世俗的角度来说,写作作为作家们的主要谋生手段,将常常无法保障其生活。物质上无法保障,那么作家们在精神上就要受束缚,现实一些或者屈尊为其商业目的而进行文学活动,否则就无法生存。躯体与内心的矛盾时时搅乱作家们的灵魂,一旦超过一个限度就易崩溃。打开作家的自我毁灭档案,寻觅其原因时,就会发现其具有典型性的因素,其中就是生活上的困顿。我国新月派诗人朱湘的自杀事件就是其中一例,生活上的拮据成为其诱发自我毁灭的动因之一。伴着朱湘的一首《葬我》中的诗句“就烧我成灰,投入泛滥的春江,与落花一同飘去,无人知道的地方”[6],让我们感到,有时,生活很无奈,尤其对那些常常站在更高的位置看待它的作家们来说。
其次,社会与内心的矛盾冲突。人们常说作家是社会的晴雨表,他们会对社会状况的变化反映十分强烈,他们关注世界的前景和人类的共同命运。有时无论社会的正面还是负面,都会体现在其行为上,其结果容易出现两个相反的极端。当社会与自身思想相一致(常常是暂时一致或预想一致),他们会特别积极地主动地要去为其竭尽全力。当他们发现社会与自我追求常常有偏差时,他们一方面表示不满,一方面首先试图凭借其追求理想的执着精神去改造这个“不完美”的社会,但常常四处碰壁,不能获得真正意义的成功,但他们一般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固守的理想,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不会委曲求全,而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魄。一个真正的文人不会所谓“违心”地活着,在做出某种极端举动之前,他们忍受着心灵的煎熬,这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回顾我国著名学者王国维先生的生命历程:他从小受着清朝传统教育,但也接受西方新思想。当他看到清朝的腐败落后时,他赞成改良来改造社会,但戊戌变法的失败,让他悲观,而随后的辛亥革命的成果被窃,更让他感到世间的黑暗,但“去之既有所不忍,就之又有所不能”的情感,在默默地留在他那份完美理想主义的角落里。加之时代的激变和社会的压力,让他陷入无限的痛苦之中而不能自拔,最终做出了所谓的不可选择的选择。王国维先生的悲剧,对于他本人来说,也许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生前的心灵忍受,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对他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摧残。也许作家的感觉是相通的吧,同样美国“迷惘的一代”的作家也是如此,否则他们就不会采取逃避自我麻醉的方法去试图暂时缓解其痛苦,逃进艺术,逃进原始,采取更加激进的方式是他们中一些人的最后的挣扎,但结果是自我欺骗,一些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告别世界。是的,社會冲击着作家的心灵,他们在世事的变化中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最后,无论是物质还是社会,这是外界的影响,归根到底还是作家本身的职业个性决定的。自古常言:性格决定命运。也许是天生的底蕴,也许是后天的铸造,也许是两者的融合,无论怎样,他们最终常常会有极度敏感的内心,丰富的情感,叛逆于世俗的血性和骨子里潜藏的悲剧色彩。他们常常以一种孤傲者的姿态来“俯视”这个世界,然而他们毕竟是现实中人,生活在物欲横流的现实世界中,精神与物质的长期分离,只会给他们带来内心无法承受的重压。如果没有协调好这种冲突,就会长期处于痛苦之中而无法解脱,痛苦的加深,情感的迷茫,恶性循环最终会让他们不得不选择一种最极端的方式—死亡。如果从心理学角度分析,可能更理性,作家由于其具有的性格及职业的关系,易情绪化,常常自我封闭,不愿与其他人交流,常常具有悲观的态度和无名的忧郁情绪,长期下去,就会得精神抑郁症,那么這种精神疾病的持续困扰,就容易诱发自杀倾向。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作家本人选择了自我毁灭。
三、结束语
作家是一个很特殊的职业,里面掺杂这很多复杂而微妙的东西。他们的自杀事件也许在一些外人看来有些荒唐,不可思议,尤其在高速发展的今天。虽然他们的做法有其致命的弱点,但从他们整个生命的进程来看,我们应该给予更多的同情与理解,审视其个体生命的终极意义。在这个社会里,我们需要激情,需要理想,更需要生命杰作的创作者,是他们给了很多人希望、追求和美好的憧憬。而我们也应该给他们以更加宽容的环境,营造更加开放的思想氛围,与此同时作家本人也应该用更加积极乐观的心态去看待这个世界。毕竟,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珍惜生命,善待生命,这是我们对自我的尊重。
参考文献:
[1]马尔科姆·考利著,张承谟译.《流放者归来—二十年代的文学流浪生涯》[M].重庆出版社,2006.
[2]哈特·克莱恩著,胡续冬译. 黑色小手鼓[J].《诗选刊》,2005,(2).
[3]李媛媛. 论马尔科姆·考利与迷惘的一代[J].《重庆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20).
[4]文楚安. 马尔科姆·考利:美国现代文学的一个记事人[J].《当代文坛》,1991,(6).
[5]宋征,李新瑞. “迷惘一代”的文化之旅[J].《世界文化》,2019,(3).
[6]朱湘著,周良沛编.《朱湘诗全编》[M].四川文艺出版社,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