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谈：环境描写是文学作品的调色板

彭文斌

像我所创作的很多文学作品一样，《元旦还乡记》这篇散文依然是以环境描写开场：“那棵柚子树挂满了黄澄澄的果实，從院子一隅探出头。草丛里、水沟边寂寞地躺着几个柚子。”坦率地说，我这是在为下文表达对故乡变迁、对老人孤独的喟叹作准备。环境描写应有的放矢，恰到好处地渲染作品氛围，给人物情感适时合理地调色。

文中，我以院子的清冷、进食的鸡、沉默的阳光衬托出父亲孤独、苍老、凄清的样子。我的情感随着环境描写所渲染的色调时冷时暖，自责、内疚、抱愧，百感交集，心潮难平。我全篇注意抓住阳光、柚子这些景物，以之营造语境、情绪。比如，给父亲穿棉裤时，我这样描绘：“阳光稍微浓烈了些，树影在门前的地面上轻微晃悠。”在如此安详的环境里，我零距离接触父亲，静静享受天伦之乐。静水深流，真情无声，我希望达到此等效果。我以柚子暗喻老人的晚境，文中的句子——“身后，‘咚的一声，又有柚子坠地”，便是这个用意。孤独、寂寞、无奈、无助，是老年人的心理暗疾。我写到了安装空调时父亲的反应：素来喜欢安静的父亲竟然对电钻发出的噪声满不在乎，甚至还挺沉醉。老人害怕冷清，我则害怕在深夜接到来自故乡的电话。面对重病的父亲，我内心敏感而忐忑，生怕随时失去他。人间的情，是如此矛盾而深邃。人到中年才会明白，父母安康就是幸福。

环境描写是写作者的基本功。就像一个绘画者，要学会妙用调色板。如何用环境描写衬托人物心情或者推动情节发展？我以为可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一是善于选择典型事物进行描述。根据作品的主旨，从斑驳的生活场景、社会场合、自然万物中选取有用的画面。二是善于精准描写要写的对象，准确描摹其色彩、声音、形态等，使读者产生视觉、听觉、味觉等感受，如身临其境一般。三是善于发挥环境描写的穿针引线作用，使之有电影“蒙太奇”之妙，层层叠加，推波助澜，达到突显主题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