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以为古人在日常说话时满口“之乎者也”,担心穿越回去不会说“文言文”,没法和古人交流。其实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古人日常交流用的也是白话文。
所谓文言文,是古人写文章时用的书面语言。春秋以前,文言文与口语白话文的区别并不大,文言文实际上就是将商周时期的口语简化后而形成的。到了春秋战国时期,文言文基本定型,此后的2000多年基本没有变过。但口语白话文一直在变,变化的原因主要是受移民的影响,比如游牧民族入主中原导致的语言变化。唐朝之后,白话文和文言文的区分更加明显,人们平时说话和写文章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那古人为何在写文章的时候不用白话文呢?这样岂不是更方便人读懂吗?白话文尽管容易读懂,但真的不容易写,因为用字太多。同等信息含量的内容,如果用白话文,会比文言文多出一倍的文字量。在纸张没有发明前,古人在青铜器上铸字、在竹简上刻字、在丝帛上写字,这些书写材料都十分昂贵,而且书写过程也很费劲。所以,古人为了省钱省力,写文章的时候必须惜字如金,文言文这种精简化的用语特点就体现出了它的优势。打个比方,你正在读的这本书总共10余万字,如果用竹简写成,需要近30斤竹简。如果百万字的长篇小说用竹简写成,大部分人是买不起的。所以,古人用文言文的最初目的是省字以控制成本。
东汉改进了造纸术,唐宋普及了印刷术。书写材料便宜了,过程也不那么费劲了,可为啥还用文言文呢?这主要是因为文化传承的惯性,文言文格式稳定,言简意赅,有表达优势。另外,古代的知识分子用文言文写文章还能提高自己的格调——这样能把自己和普通的“吃瓜群众”区分开来,通过体现文化的高低差异来获得优越感。2000多年來,使用文言文一直是读书人的身份象征,直到新文化运动倡导白话文后,文言文的优越感才消失。
宋朝之后,随着民众阅读的普及,白话文在书籍文章中的使用频率大大增加。宋代兴起了一种新的文学形式——“话本”,实际上就是说书艺人表演时使用的底本。话本融合了口语和书面语,产生了一种浅近文言体,即白话小说。此后的畅销类小说基本都是使用白话文写的,这样读起来比较贴近真实生活,而且大家都读得懂,“四大名著”就是此类小说的代表。今天的初中生读四大名著就容易,但读纯文言体的《史记》就费劲多了。
宋朝之后的白话文和今天的差别不大,基本上都能看懂。史书上记载过一段宋代官府审问一个妇女的对话。这名妇女砍伤了自己的丈夫,官府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是你斫伤本夫?实道来,不打你。”和今人说话相比,只是个别字的用法听起来有些别扭,但不影响理解整句话的意思。
明朝时朱元璋写圣旨也多用白话文,因为他的文化水平不高,用白话文方便点。朱元璋有一道圣旨下达抗倭令,要求抵御海盗,原话是这样说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告诉百姓们,准备好刀子,这帮家伙来了,杀了再说。钦此。”如此简单粗暴的白话文,今天的小孩子也能听懂,毫无违和感。
到了清朝,白话文和今天基本无异。性情中人雍正皇帝,给大臣写朱批的时候就时常冒出两句白话文,用这样的方式拉近与大臣的情感。比如:“朕就是这样汉子,就是这样秉性,就是这样皇帝。”他甚至还给大臣写过“你好么?”这样今人常用的口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