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医疗信息发展战略与应用启示*

赵林燕，曹高芳

(滨州医学院公共卫生与管理学院，山东 烟台 264003)

健康医疗信息是医疗卫生机构产生的一切与生命科学相关的复杂的信息[1]，根据信息与数据的内涵与外延，经过加工与处理的、有序的健康医疗信息被称为健康医疗大数据，可认为健康医疗信息包含健康医疗大数据。在2019年底爆发的全球范围内的新冠肺炎疫情中，健康医疗信息在监测预警、病因溯源和形势研判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国务院应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关于做好新冠肺炎疫情常态化防控工作的指导意见》(简称《意见》)强调疫情防控工作常态化要充分发挥大数据作用，现代化的医疗卫生体系离不开健康医疗信息与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的加持。健康医疗信息应用是推进健康中国战略的关键，是深化医疗卫生体制改革、完善卫生与健康治理模式的重要支撑，是促进医疗、健康、医保、医药数据联动与融合共享机制，实现跨部门、跨区域、跨行业的数据融合共享的基础。本文通过对比国内外健康医疗信息的发展战略、应用领域和应用瓶颈，从完善配套政策、健全法律法规、建立标准统一的平台以及建设复合型的专业人才队伍四个方面总结健康医疗信息应用的启示。

1 健康医疗信息发展战略

健康医疗信息的应用状况系衡量国家经济与社会发展的重要指标。世界各国相继将健康医疗信息应用提升至国家战略层面，纵观国内外健康医疗信息相关的发展战略，其主要通过健康医疗大数据相关的政策性文件体现出来。

1.1 国外发展战略。自2012年联合国以推动各国政府机构、重大行业对大数据技术的研究和应用为目的发布《大数据促进发展：挑战与机遇》白皮书起，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日本、韩国等国家相继发布大数据研究和发展计划，主要涉及健康医疗数据的收集、应用和共享。

美国白宫科技政策办公室于2012年3月发布《大数据研究和发展计划》，成立“大数据高级指导小组”，大数据研究和生产计划提高到国家战略层面。2014年，美国国家卫生信息技术协调办公室发布《美国联邦政府医疗信息化战略规划: 2015-2020》明确提出健康医疗数据共享的目标 。

英国政府于2013年发布《英国数据能力发展战略规划》，深入挖掘大数据的价值，并建立集成12个领域大数据的官方网站data. gov. uk，各行各业数据的可获取性增强。截至 2018年4月，卫生领域公开数据集已达到2148个，包括全科医疗服务、处方和药品记录，全科医疗注册患者数量信息，医院数据，吸烟饮酒、肥胖、体育运动、饮食等报告数据[2]。2012年日本总务省发布 “活跃ICT日本”新综合战略，将大数据作为重点发展领域。2013年，新IT战略《创建最尖端IT国家宣言》发布，重点强调开放公共数据、应用大数据和促进个人数据的流通与应用，特别提到建立全国范围内的医疗信息联网体制，实现健康医疗信息的共享。除此之外，欧盟正在力推《数据价值链战略计划》，加拿大发布《健康大数据分析白皮书》，澳大利亚发布《公共服务大数据战略》，韩国提出《大数据中心战略》[3]，旨在推动各个行业的大数据发挥最大价值。

1.2 国内发展战略。自2015年以来，我国相关部门发布了多个支持大数据发展的政策性文件。2015年 9月颁布的《促进大数据发展行动纲要》指出，要大力应用大数据，完善健康领域信息资源建设，构建电子健康档案、电子病历数据库，建设医疗健康管理和大数据应用服务体系，加强大数据基础研究，面向健康医疗等重点需求，探索建立数据科学驱动行业应用的模型。 2016年6月颁布的《关于促进和规范健康医疗大数据应用发展的指导意见》，从夯实健康医疗大数据应用基础，全面深化健康医疗大数据应用，规范和推动“互联网+健康医疗”服务，加强我国健康医疗大数据保障体系的建设四大方面着手，指明我国健康医疗大数据发展的道路和方向，健康医疗大数据发展上升至国家战略层面。上述两个文件既大力倡导健康医疗大数据应用，也强调数据的开放与共享。

《全国医疗卫生服务体系规划纲要(2015—2020年)》强调积极应用新技术，推动全面健康信息、医疗服务，以推动健康医疗大数据的应用。《“十三五”卫生与健康发展规划》指出要全面深化健康医疗大数据应用。《关于促进“互联网+医疗健康”发展的意见》从应用领域、共享等方面详细指出发展意见，要求探索运用大数据技术分析手段预测疾病流行趋势，实现医疗保障数据与相关部门数据联通共享，协调推进全民健康信息平台建设，促进全民健康信息共享应用。2020年5月，国务院《意见》指出，疫情防控常态化要充分发挥大数据作用，及时将核酸和血清抗体检测结果、重点人员等健康信息共享到“健康码”数据库，强化大数据的支撑保障作用。

世界各国对健康医疗信息应用的重视程度日渐增加。在大数据发展上升成为国家战略的信息化社会，健康医疗信息是推动区域卫生信息化建设、医疗卫生服务水平提升和全面信息共享的基础。健康医疗信息的应用迫在眉睫，准确、安全、高效应用健康医疗信息成为大数据发展的重中之重。

2 健康医疗信息应用

2.1 国外健康医疗信息应用。国外对健康医疗信息应用的研究始于20世纪中叶。美国致力于推动健康医疗信息的共享，以精准医疗作为重点发展方向。英国积极发展个性化医疗，探索癌症新疗法[4]。日本政府将健康医疗信息用于控制医疗费用[5]。

西方发达国家在应用健康医疗信息实现疾病监测、预警方面已有多个成功案例。英国研究人员应用SARS流行病学调查数据构建出传播动力学模型。美国学者开发出基于社区的疫情早期监测与报告系统ESSENCE[6]，华盛顿大学应用H1N1疫情数据构建出家庭和学校传播的流行病学参数[7]。尤其是在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前，美国波士顿儿童医院的自动健康地图系统通过监测健康医疗信息已经发现在中国境外出现这种新型冠状病毒，并发出公共警报[8]。WHO全球流感监测网络和谷歌流感趋势都已应用健康医疗信息进行疾病监测与预警。

此外，健康医疗信息还应用于健康管理、辅助诊疗与医院管理中。如Mooney等致力于研究为人群提供个性化的预防保健和治疗方式[9]；Yacine等研究健康数据管理方法[10]；Sopher等通过分析身高、体重等信息比较双能x线骨密度仪和标准4室模型在辅助诊疗中的效果，帮助儿科医生正确解释身体成分信息[11]；Michele等借助卫生部信息系统中的直接医疗保健费用数据分析巴西肥胖症的流行趋势，研究肥胖疾病成本[3]。

2.2 国内健康医疗信息应用。国内健康医疗信息主要应用于医疗健康大数据分析方法研究、智能健康管理、医疗服务、疾病控制与应急管理、卫生综合管理(成本预算)、医疗保障监管、精准医疗与医药研发、卫生决策、卫生监督领域[12-14]。李后卿等指出，我国已应用健康医疗信息展开重大慢性非传染性疾病防控研究、生殖健康及重大出生缺陷防控研究、精准医学研究、主动健康和老龄化科技应对以及国家级的健康数据平台的建设[19]。高昭昇等研究大数据在传染病中的应用[15]。

应用健康医疗信息助力重大流行病传染病防控取得显著成效。赵传超等设计能够为医生进行预检筛查提供患者信息参考的新冠肺炎预检筛查系统[16]。颜强、韩亦舜指出，借助网络与数据技术应用健康医疗信息有助于赋能全民排查、易感人群定位与轨迹追踪、医疗系统诊断与治疗、社区防控与管理、中长期科研和药物研发，促进了疫情防控措施的有效实施[17]。祝明明、吴建伟称基于健康医疗信息的处理与整合实现了无人机运送送检样本、送餐机器人、巡逻机器人等智能机器人的投入使用，有效阻断传播风险[18]。

研究显示，健康医疗信息已经渗透到医疗卫生领域的方方面面，各个国家和地区纷纷制定出符合国情的健康医疗大数据发展战略。伴随着健康医疗信息的急剧增长，需要加强对健康医疗信息的高效应用。

3 健康医疗信息应用的瓶颈

3.1 国外应用瓶颈。国外健康医疗信息应用过程中隐私以及安全问题仍十分突出。Saqr指出，大数据的特征加上医疗行业的特殊性，健康医疗信息应用面临着隐私保护等一系列的伦理学挑战[19]。Bellazzi认为在应用健康医疗信息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涉及到人群的隐私信息，难以预料的侵扰不可避免[20]。应用于医药卫生工作各环节中包含患者个人身份识别信息、医疗记录以及部分去身份特征信息在内的健康医疗信息安全面临巨大挑战。

3.2 国内应用瓶颈。孟群指出，我国的健康医疗大数据市场处于起步阶段，配套的规划与政策不足，数据质量、数据标准、共享与开放、隐私保护与人才建设问题急需解决[21]。段金宁认为我国在健康医疗信息应用过程中存在医疗机构之间信息难以实现互联互通、医疗信息利用率低、安全隐患、大数据医疗信息人才紧缺以及医疗大数据平台建设缺陷等问题[12]。范卢明、梁桂仙称健康管理面临健康数据收集、数据共享、数据安全、数据使用等挑战[22]。袁杨认为健康医疗信息发展面临巨大的机遇，健康医疗信息应用的伦理学问题、相关政策法规体系、复合型人才队伍方面也迎来了新的挑战[23]。张世红等认为健康医疗信息的安全、质量、共享应用、管理体制机制以及数据存储计算能力仍旧薄弱，数据分析、利用能力有待提升，复合型人才缺乏等制约健康医疗信息的应用[24]。

目前，健康医疗信息在医院的精细化管理，从疾病诊断到治疗乃至精准药物等的疾病精准治疗，医疗模式创新，健康管理和健康产业发展中发挥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但是世界各国在健康医疗信息应用过程中在信息安全、隐私保护、健康医疗信息的收集、共享[25]、人才队伍建设等方面存在问题。只有克服应用过程中的难题，健康医疗信息才能得到高效应用，发挥其最大价值。

4 对国内健康医疗信息应用启示

随着对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监测常态化，健康医疗信息在疾病监测、疫情预警处理、趋势研判、病因溯源、资源调配以及防控救治中发挥的关键作用愈加显著，国内外学者的研究为我们应用健康医疗信息提供了有益的借鉴。

4.1 完善健康医疗信息发展配套政策。国家相关部门已意识到建立全国范围内长效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管理机制的紧迫性，各地出台的疾控体系改革措施中更加强调应用健康医疗信息以及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

健康医疗信息框架应有顶层设计，一方面要制定国家层面的健康医疗信息相关政策与标准规范，尤其是医疗卫生各环节的应用细则，如明确指出健康医疗信息应用的具体条件、拥有使用权限的主体，详尽罗列企业、统计中心等健康医疗信息平台管理者的责任与义务，清晰界定健康医疗信息的归属权，建立起政府主导、社会多方主体共同参与的管理机制，通过国家权威政策引导的方式增强健康医疗信息应用的标准化程度。另一方面，国家应统筹指挥建立中央直属的，以网络直报、舆情监测、医疗卫生人员报告、可疑病例讨论报告、科研发现报告和药品零售信息为基础的，覆盖各省级、县区级的自上而下的多渠道疾病监测机制，通过中央直属部门下发文件划定健康医疗信息应用涉及的各级医疗卫生机构的职责，细化分工，避免互相推诿，明确国家、省市、县、乡的健康医疗信息收集、存储、管理和上报程序，并严格要求按规定执行，充分发挥健康医疗信息在疾病监测与预警中的支撑作用。

4.2 健全健康医疗信息安全相关法律法规。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发生以及人工智能等新一代的信息技术的发展加快健康医疗信息应用于公共卫生领域进程，此过程中产生的诸如健康医疗信息泄露、健康医疗信息应用是否需经过本人同意等医学伦理问题需要依靠法律法规解决。应从明晰健康医疗信息发展规划着手，明确不同领域主体的法律权限与义务，例如增设专门针对健康医疗信息的法律条例，明确规定医疗机构使用健康医疗信息条件，增加关于健康医疗信息归属权的细则，详细罗列健康医疗信息违规使用的情况以及具体的惩罚措施，运用法律手段严惩恶意、违规使用的主体并加大惩罚力度；出台包含如何加强健康医疗信息安全、怎样实现共享、开放程度以及条件等的法律法规和政策，约束和规范应用健康医疗信息应用行为，且法律规范应尽可能的详细。

4.3 搭建国家统一的健康医疗信息共享平台。基于健康医疗信息的疾病预警会因为各平台数据标准不一产生错误，因此应突破大数据的关键技术，将呈几何级增长的基础健康医疗信息整合，链接相关标准规范文件，构建符合国情的全方位、全要素的健康医疗信息体系。向社会各界提供信息资源，搭建面向社会的信息资源开放共享平台，选择性公开共享去身份识别的健康医疗信息，以实现统一数据算法、标准化存储方式，提高医疗效率，改进服务质量，降低安全风险，减少医疗成本。

4.4 构建复合型人才队伍。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发生时，复合型的医药卫生人才尤其是健康医疗信息相关人才缺乏的短板尤为凸显。基于国内外健康医疗信息应用瓶颈中的复合型人才缺乏问题，结合健康医疗信息收集、存储、应用以及健康医疗信息平台建设所需的专业知识与技能，要加速培养一支熟练应用大数据技术与医学技术的健康医疗信息建设专业队伍。在招生方面，加大对健康医疗信息相关专业的宣传力度，结合实际需求制定培养目标，合理设置课程，通过就业前景介绍吸引更多对健康医疗信息相关领域的复合型人才；在人才培养方面，结合当前紧缺人才必备的技能强化学生的知识素养与实践能力，在确保充实理论知识的基础上增设实践环节，培养能够快速投入到实践工作中的高素质应用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