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雪红,张 欣
(1.北方民族大学 学报编辑部,宁夏 银川 750021;2.北方民族大学 民族学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
党的十八大提出:“把生态文明建设放在突出地位,融入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各方面和全过程,努力建设美丽中国,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1]党的十九大提出:“建设生态文明是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千年大计。”[2]近年来,学界关于“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著作较少,具代表性的有黄承梁的《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概论》,邓纯东主编的《生态文明建设思想研究》,于晓雷等编著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周珂主编的《生态文明建设与法律绿化》等。在中国知网以“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为主题跨库检索2009-2019年相关文献,有期刊论文627篇,硕士、博士学位论文68篇,报纸论文198篇。1999年,学界就开始关注这个话题,2017年以后期刊论文明显增多,硕士、博士学位论文也基本集中在2018年和2019年。这与2017年党的十九大确定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以及“加快生态文明体制改革,建设美丽中国”的论述相契合。早在1999年,许东在《苏南乡镇企业》上发表《乡镇经济的发展与生态文明建设》的文章,颇具前瞻性地指出进入世纪之交,生态文明建设迫在眉睫,乡镇工业污染比城市污染更加严重、持续时间更长、后果更加危险,抓好乡镇地区生态文明建设具有跨世纪的深远战略意义[3]。直到2008年,姜春云在《求是》上发表《跨入生态文明新时代——关于生态文明建设若干问题的探讨》一文,指出人类社会正在跨入崭新的生态文明时代,探讨了中国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重大意义,梳理了在中国建设生态文明需要注重解决好的几个关键性问题[4]。2009年之前,关于“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文章仅此二篇,时间跨度较大,但意义深远。本文主要就2009-2019年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相关成果进行梳理、分析和展望,以期为后续研究提供参考和借鉴。
周生贤在《建设美丽中国,走向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时代》一文分析了党的十七大对生态文明建设提出的要求,总结了收获的成果和出现的新问题,指出党的十八大把生态文明建设摆到更突出的位置,强调建设美丽中国是一项长期的、需要社会各界共同努力的事业[5]。而且,他在另一篇文章中深刻剖析了党的十八大对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论述和要求,从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意义、根本要求和重点任务进行阐述,认为我国正在走向生态文明建设新时代。为此,要从宏观战略层面切入,搞好顶层设计,立足再生产全过程,制定完善环境经济政策,同时要强化制度建设,构建有利于生态文明建设的激励约束机制,更重要的是发挥主阵地作用,用新思路新举措推动环境保护新发展[6]。方世南高度概括了我国生态文明建设面临的问题,认为不堪重负的环境压力、不可持续的增长方式、不能回避的国际指责、不容忽视的群众期盼和不应怠慢的宪法修正这“五个不”是当前我国生态文明建设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我国只有从基本国策和根本任务的角度重视生态文明建设,从文化、制度、产业以及人的全面发展入手,最重要的是要追本溯源,从根本上扭转环境恶化趋势,从而走向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时代[7]。刘建萍分析了党的十八大报告中关于生态文明的论述,前瞻性地指出当前要坚定笃行,站在新的时代高度把握走向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时代的决策部署。面对当前资源紧缺和各种生态问题频发的社会现状,生态文明建设只能进一步抓紧,而不能丝毫放松,要积极探索和遵循科学的发展思路,走向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时代[8]。陈璇认为,习近平总书记关于生态文明建设的论述科学阐明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的根本要求,划定了生态文明建设的重点任务。从各个层面来看,我国正在努力走向生态文明新时代[9]。赵振华认为,生态文明是对既往生产方式、生活方式进行反思的结果,是人类在迫不得已情况下的理性选择。走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路,要完善经济社会发展考核评价体系,区分政府和市场、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企业和个人等在构建生态文明中的功能,构建有利于生态文明的体制和机制[10]。陆恩勇、闫洁以贵州省毕节试验区为例,探讨了毕节市生态建设奖惩机制,总结了构建生态建设奖惩机制的战略意义,为打造生态文明先行区、走向生态文明新时代提供了可资参考的案例[11]。王殿常认为,要从政治和全局高度看待生态文明建设,要把生态文明建设摆在突出位置,全方位全地域全过程推进生态文明建设,要致力于提供生态文明建设中国方案,这样才能更好地开启生态文明建设新时代[12]。
可以看出,关于“走向生态文明新时代”的研究基本是在2017年10月党的十九大召开之前,自此,学界对该话题的认识和研究不断推进和深入。总体来看,一方面从不同角度探究了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历史欠账及解决突破口,另一方面分析了今后我国“走向生态文明新时代”的发展思路。
一些学者从人民性的角度分析生态文明建设,认为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最大的特征是以人民为中心。卢莹莹认为,当前和今后一段时期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是以“五位一体”统筹推进,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必须贯彻到“五位一体”建设中,生态文明建设更是突出了人民性的特点,生态文明建设倡导一切以人民生命健康为中心,重视生态环境的民生属性,同时要目光长远,不能“寅吃卯粮”[13]。黄世贤认为,生态文明新时代是认识自然的深刻自省时代,是坚持以人为本的高度自觉时代,是对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充分自信时代,是人与自然界之间、人与人之间的矛盾获得较好解决的时代。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时代要突出以人为本的理念,以绿色发展推动经济建设,加大宣传环保理念,构建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14]。
另一些学者认为,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最大的特征是全球性。王宏波认为,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深度推进主要包括理想、现实和全球三大向度: 理想之维的理念自觉、现实之维的严格制度和严厉法治、全球之维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之构建。全球性生态危机不断加深,随着经济社会的稳步发展,中国社会越来越意识到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性,不论是顶层设计还是具体实践,生态意识都在不断增强。生态文明建设是一项涉及方方面面的革命性变革,必须要有严格的制度和严厉的法治作保障。同时中国生态文明建设还体现出了思考人类共同命运的大格局、大风范[15]。
此外,还有学者从多维角度分析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特征。宫长瑞、张旭东认为,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有深厚广远的理论视野,其基本特征是有鲜明的时代性和国际性,浓厚的民族性和现代性,真挚的人民性和务实性,高远的全局性和战略性[16]。赵美玲、刘思阳梳理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必须坚持的五个视角,即全球视角、整体视角、系统视角、法制视角和人民视角。五个视角能揭示其规律性、特殊性和本质特征,为抓住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根本和关键提供了科学的指导[17]。张理甫认为,新时代背景下我国加强治理力度和监管尺度,着力恢复和改善环境质量,人民群众的需求成为生态文明建设的内在动力,新媒体成为助推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手段[18]。陈昭彦认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必须坚持七个观点,即坚持唯物主义的思想观,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实践观,“环境就是民生”的民生观,放眼未来的系统观,尊重经济发展规律的市场观,批判继承的历史观、开放包容的全球观,这七个观点既是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指导思想,也是其时代特征[19]。
党的十九大报告首次将“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写入中国共产党的党代会报告,并且在表述中与“坚持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基本国策”一并成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思想和基本方略[20]。学界关于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的研究主要从思想来源、基本内涵和发展逻辑展开。
第一,中国传统儒家思想是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的理论渊源。葛厚伟认为,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汲取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天人合一”“仁明爱物”“以时禁发”等生态伦理思想都源自传统儒家文化,这些优秀的传统思想都能为今天的生态文明建设所用,要对自然深怀敬畏之心,遵循自然环境发展的客观规律,重塑勤俭节约的生产和生活方式,从而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21]。催文奎、张晓峰认为,传统佛教文化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了很多思想启迪和价值指向,中国佛教提出了正确处理生命体与环境间关系的“依正不二”的辩证思想,生命主体与其所赖以生存的环境之间是相互依存、密不可分的统一体,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念就是源于这种“依正不二”的思想。另外,要秉承“无情有性”的生态平等观,将“自我”从贪婪和烦乱中解脱出来,树立“无我”的生态信仰,破除人类中心主义,追求一种“不断追问”价值与存在意义的生态智慧,这是公民应有的价值导向。倡导“心性本静”为基础的生态实践观,克服资源的有限性与人的无限贪欲之间的矛盾,形成节俭的生活方式,这对生态公民人格的养成和相关政策的制定有很大的启迪意义[22]。
第二,马克思主义哲学是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的理论基石。张涛认为,习近平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若干创新论断都能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找到科学内涵和学理依据。关于“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论断在卢梭的《社会契约论》、马克思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奥尔多·利奥波德的《沙乡年鉴》等著作中都能找到相关依据。关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论断能从马克思生产力理论中找到依据,关于“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的论断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可找到依据,在现实世界中个人有很多需要,“生态需要”是人类需要结构体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23]。
第三,中国共产党既往生态环境建设探索是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的理论参考。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就不断探索生态发展之路,历届领导人对此都非常重视并且推动制定了一系列政策,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是一脉相承的有机整体。苏峰认为,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始于环境保护思想、基于辩证发展观、行于可持续发展战略、成于科学发展观、兴于生态文明建设。毛泽东大力倡导植树造林、兴修水利,厉行勤俭节约,为生态文明建设奠定了良好的基础。邓小平主张把保护环境与经济发展辩证统一起来,其因地制宜的农业思想、技术创新思想,以及加强国际间交流合作等理念都极具前瞻性。江泽民坚持资源开发和节约并举,维护国家资源,巩固生态安全。以胡锦涛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提出科学发展观,倡导建立资源节约型社会,形成科学合理的规范化、制度化、系统化生态治理体系。中国共产党的生态文明思想一脉相承、与时俱进,为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提供了理论参考,推动生态文明建设理论不断深化和升华[24]。
此外,黄承梁认为,中华传统生态智慧是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的民族土壤和文化基因,生态危机是推动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最直接动因,人类社会整体追求可持续发展的愿景是新时代生态文明思想的全球视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根本遵循[25]。人类社会整体对可持续发展的期许和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对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的形成也有重要影响。
李丽认为,新时代生态文明思想内蕴着整体性的时间和空间思维,“两山理论”内蕴着对立统一思维,具体生态资源开发的实践落实、人民实践能力的挖掘充分体现出实践思维内蕴。“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取向、“生态兴则文明兴”的思想、自然发展的绿色目标、人的全面发展的最终导向等论述体现了其合目的性的价值品格内蕴,其合规律性的科学品格也贯穿始终。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是一个有机的整体,这个有机整体是在人类发展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统一中完成的[26]。此外,丁桂馨认为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娴熟运用唯物辩证法指导实践探索,形成了集顶层设计与试点探索“上下结合”、环境市场与社会主义制度“两点结合”、专项整治与整体推进“点面结合”、制度约束与文化支撑“硬软结合”、国内建设与国际合作“内外结合”的一体化复合型实践路径,这一实践路径蕴含着深刻的唯物辩证法内涵,指导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实践探索[27]。
张云飞从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形成的历史坐标、历史轨迹、动力机制入手探究其历史生成逻辑。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的形成有其特定的背景条件,是在科学判断世情、国情、党情和社情民意的基础上形成的科学的理论创新成果。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形成的主要机制有独特的文化基因,顺应时代潮流和人民意愿,创新发展且有国际视野和世界胸怀[28]。吴海江、徐伟轩认为,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有历史、理论和实践三重逻辑。从农业时代到工业时代再到生态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是在遵循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和现代性共通的价值追求中选择的,这是其发展的历史逻辑。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是对马克思恩格斯自然观的继承与发展,是中国传统“天人合一”思想的传承与重塑,这是其理论逻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对生态治理的现实建构是其实践逻辑[29]。王金磊、吕瑶也从理论逻辑、历史逻辑和实践逻辑梳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逻辑理路[30]。
一些学者探究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在“生命共同体”中的实践。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山水林田湖草是一个生命共同体”,有学者从具体个案出发来研究这个“生命共同体”。姜德文认为,要以划定生态保护红线为抓手,加强重点区域的保护与修复。以小流域山水林田湖草系统治理为抓手,促进美丽乡村建设,同时要坚决防止人为活动造成的水土流失危害[31]。高士军、周宁对黑龙江水土保持进行了具体的个案研究,提出新时代龙江水土保持要抓住发展机遇,把握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要求,加快新时代水土保持改革步伐,践行新时代合作共享理念,助力龙江黑土地保护[32]。刘尧飞等认为,习近平总书记关于经济、社会、生态文明建设的许多论断,为林业发展指明了方向,同时也赋予林业发展新的内涵:森林是水库、钱库、粮库,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要借助良好的发展契机,提高中国在林业发展中的国际话语权。以新举措推进林业供给侧改革,创建一种新的绿色生活方式[33]。申斌学等从经济、法制、环境和社会层面对我国新时代背景下煤炭工业发展进行总结分析,指出了新时代建设绿色矿山的必要性,探讨了新时代绿色矿山的发展内涵,总结了新时代绿色矿山循环发展体系的构建思路,并通过陕西省陕北侏罗纪煤田这一案例探究新时代绿色矿山建设的机遇和挑战[34]。
还有学者从不同视角对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实践予以研究。钟林生、王朋薇提出,在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背景下,我国生态旅游发展面临诸多问题,生态旅游在功能、角色、定位等方面都发生着变化,为此,要在生态旅游的发展内涵与理念基础,生态旅游的资源环境支撑途径等方面下功夫,使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与生态旅游发展相得益彰,共同发展[35]。曲艺探究了茶文化的历史意蕴和生态理念,提出茶文化中蕴含着丰富的生态文化,人们在了解茶文化的同时也感受到传统文化中的生态理念,茶文化也是人们对美好绿色生活方式的追求[36]。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年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提出了新时代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必须坚持的六项重要原则,即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良好生态环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用最严格制度最严密法治保护生态环境、共谋全球生态文明建设。有学者对这六项原则进行了解读和研究。赵建军梳理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必须遵循的重要原则,从历史角度、现实角度及相关经典著作中论述了这六项基本原则的科学性[37]。张璟认为,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六项重要原则蕴含着极为重要而深刻的价值意蕴。在价值立场上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坚持环境即是民生的立场,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顺应了人们谋求生态环境改善的呼声。在价值目标上构建生命共同体,“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这两个原则深刻体现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构建生命共同体的价值目标。在价值自觉上共谋全球生态建设,在国内要用最严格制度和最严密的法治为生态建设保驾护航,在国际上要加强环境治理交流与合作,共谋全球生态文明建设,彰显中国负责任大国的国际形象,为全球生态危机的解决提供中国智慧与经验[38]。
沙莎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以后,以习近平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对生态文明建设有了新认识,对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指导原则也提出了新的要求。“以人民为中心”始终是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基本导向,要保证人民发展受益权与环境受益权的统一。要把“绿色发展”作为发展总战略,这是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指南,同时要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作为实现目标,把“深化生态改革”作为发展动力[39]。
郇庆治认为“生态文明建设”与“人类命运共同体及其构建”这两个概念之间有多重维度的内在关联性,随着我国国际话语权的提升,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一些成功案例在世界范围内尤其对广大发展中国家有示范引领作用。我国的生态文明建设是当今绿色发展思潮中的一部分,为增强各国之间共同的利益认知和情感认同,要发挥好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对话交流作用,在讲好中国“绿色故事”的同时要博采众长,增进国际间的交流对话[40]。
尤西虎、方世南梳理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的形成机理,看到了其中深谙的人民情怀,总结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生态文明建设的内在统一性,从理论、实践、方法论、意识形态等方面归纳了其价值和意义。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其“两山论”“美丽中国”等论述均体现了深刻又有前瞻性的理论价值,在推动绿色发展、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等方面凸显出实践价值。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以高度的理论自觉推动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指导意义,同时丰富了我国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理论谱系,深刻彰显了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人民性、科学性和先进性[41]。
黄承梁深入分析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两山论”,总结了其时代价值、历史价值和哲学价值。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实现了建设生态文明的三重跨越和三重境界,在止损中求发展,在发展中实现创新,绿水青山的自然主义和金山银山的人道主义实现完全的融合和谐,是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核心价值[42]105。菅淑敏认为,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汲取了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思想的精华,传承和发扬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层面都提供了相应的科学指引,在发展自身的同时还为世界生态文明发展贡献中国智慧[43]。
把生态文明建设融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五位一体”建设事业总布局中,是新时代我国建设生态文明的重要实践路径[42]105。目前,对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基本路径的选择,其主要观点如下。
第一,提高经济发展质量,契合生态文明建设理念。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保护生态环境,要更加注重促进形成绿色生产方式和消费方式。”[44]朱英明认为,只有提高经济发展质量,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环境问题。要从生态环境供需两侧上同时发力,从新旧动能破立上同步发动,从生产和生活方式上协同推进,从治理和制度体系上双重保障[45]。王静、何秋洁认为,绿色金融能推动经济转型,实现经济、社会、生态三者之间的协调发展,是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有效路径[46]。杨振凯、邓春红认为,共享经济倡导对资源的最大化利用,这种发展方式改变了人与物之间的关系,使“使用权优于所有权”被大众认可,其理念与生态文明建设高度契合,其发展路径是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有效途径[47]。
第二,建立健全制度机制,保障生态文明建设持续发展。柯楠从思想根源、社会根源和人为因素三方面梳理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面临的困境,以制度机制建设为突破口找到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面临困境的解决路径:一是要构建促进生态文明发展的法律体系。二是通过构建制度体系推动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发展。三是要建立健全生态修复激励机制,通过多元主体参与保障生态修复的可持续发展。四是要构建多元主体协同参与的共治机制,只有社会各界积极参与,协同共治,才能建立一整套科学的、可操作的、长效的管理机制[48]。
第三,贯彻绿色发展理念,提高生态文明建设成效。张云飞总结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标志性成果,提出了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现实路径:一要形成绿色空间格局,做好国土空间布局,加强主体功能区规划,着力扩大生态空间。二要形成绿色发展方式,按照各方面的结构特点,调整和优化区域流域产业布局,大力促进绿色产业发展,着力实现生产系统、生活系统、生态系统之间的良性循环。三要形成绿色治理方式,加快生态文明行政体制改革,提高生态环境治理综合水平,大力构建生态环境治理体系,切实提高生态治理成效。四要形成绿色生活方式,要提高个人的环保意识,倡导简约适度的生活方式和消费理念,同时要大力推动绿色家庭、绿色学校、绿色社区的建设。此外,还要加快形成绿色思维方式和绿色价值观念[49]。
第四,有效推进多维路径,满足生态文明建设需求。孙皖江、陈芳洁认为,我国公民的生态保护意识整体较为薄弱,农村地区表现尤为明显。为此,应当培育具有生态文明观念新型公民;大力转向生态经济产业链的新途径,发展生态技术;建立健全生态法律体系,推进生态文明的制度建设[50]。
一些学者从省级层面探讨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具体路径。内蒙古地区是祖国北疆安全稳定的重要屏障。李中华研究内蒙古地区环境现状发现,生态文明建设中存在森林面积锐减、土地沙化面积不断扩大、水土流失严重以及生态理念整体缺失等问题。对内蒙古地区来说,要弘扬草原生态文化,提升个体对生态文明的认知水平,深化改革,做好相应的政策扶持,推进内蒙古地区走向生态文明新时代[51]。赵艳芹等探究河北地区生态文明建设适应新时代的新要求,找出解决主要问题的对策:要大力弘扬“塞罕坝精神”,建立起生态文明建设的协同联动机制和长效体制机制,从各方面提升河北人民生态文明建设的责任心和紧迫感,要以生态文明意识的培养为突破口,通过各种方式开展生态文明教育活动,依靠绿色科技创新体系,谱写河北生态文明建设的新篇章[52]。李筝深入研究西藏阿里地区,分析其资源环境特征和社会经济特征,认为受全球环境变迁的影响,阿里地区近年来冰川退宿,草场退化,物种减少,加之人为开发干预,生态环境面临严峻考验。面对这种现状,要加强教育培训,形成全民保护生态环境的氛围。要保护好草原生态,保证区域生态环境的平衡和稳定,加快对生态环境脆弱地区的整治,加大防护林建设。同时,要合理开发生态旅游,落实易地搬迁政策,加强监管执法,建设绿色阿里[53]。
一些学者从市级层面探讨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具体路径。陈伟追根溯源,以我国生态文明标准化发轫地浙江省湖州市为例,从萌芽、形成和发展阶段入手,分析了湖州市生态文明标准化建设的历程。湖州市的成功经验推广至全国,致使生态文明标准化成为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新趋势。作者对江西省生态文明标准化的推进也做了相关分析,江西省积极探索生态标准化路子,成为全国首个发布生态文明标准化建设方案的省份[54]。王经北、黎明辉以国家生态文明建设先行示范区 S 市为例,探究了新时代政府环境信息公开的动因、内容及路径[55]。
一些学者则从乡镇层面探讨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具体路径。夏琦等以浙江省兰溪市游埠镇为例梳理了生态文明建设历程与成果,就国家生态文明示范乡镇建设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提出相应对策,即保护好流经游埠镇的衢江,大力发展生态农业;依据古镇特色,完善和推进旅游发展。另外,要在生态文明制度建设、培育生态文化以及实施美丽乡村战略等方面下功夫,保证游埠镇在发展经济的同时推进生态文明建设[56]。
此外,还有一些学者从不同角度对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进行了探讨。吕忠梅对当前环境法学研究的重点问题包括适度推进法典化、长江流域立法和生态损害赔偿制度改革进行研究,总结了当前环境法学研究应注意的问题,提出增强环境法学研究的历史责任感,增强“人民主体”和“生活本位”的研究意识,将学术精力凝聚于主战场,通过高水平研究提升学科建设水平与人才培养质量[57]。华启和认为,西方国家作为工业文明的先行者,构建了一套属于西方的话语体系,占据了话语制高点,生态文明作为一种新的文明,必须要有超越工业文明的话语体系,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话语体系是一个有机整体,有其内在的完整逻辑和系统性、全面性[58]。姜韦探究了列维纳斯的他者伦理学,指出生态文明建设的根本在于意识形态的塑造和社会风尚的形成。生态伦理研究的关键是作为他者的自然,人类社会要形成一种对自然的伦理责任[59],等等,这些成果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理论研究。
从目前的研究来看,学界对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已有比较广泛的关注,并取得了较为丰富的研究成果,但就研究队伍、研究范围、研究成效来看,还有很大的空间需要更多学人补充和挖掘。
第一,从研究范围来看,应注重深度和广度的拓展研究。已有研究成果大多是对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特征、内涵、原则、价值等的梳理和分析,是“概念解读—提出问题—案例分析—对策建议”这种模式,缺乏更多的学理分析,对具体区域相关问题的研究,调查不够深入,有泛泛而谈之感。事实上,我国地大物博,气候和环境差异、地域和文化多样等使得生态文明建设的侧重点产生较大差异,既有研究远远不能综合体现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在具体应用中的优势,这方面还有较大的研究空白。另外,已有应用研究大部分是从具体的自然资源,具体的省、市或乡村,以及对不同群体生态教育方面的研究,生态文明建设不仅仅指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或者简单的环境治理,它是一个涉及社会各个领域、各个空间的综合概念。生态文化、生态政治、生态人格、生态经济等话题的研究较少,或者只是在相关文章中点到而已,鲜有专题性的研究,在这方面有很大的后续研究空间。
第二,从涉及学科来看,应注重多学科和多方法的交叉研究。从已有研究看,大都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基础理论、思想政治教育等领域开展研究,所涉及学科比较单一。目前已有成果涉及学科显示,很少有从生态现实出发、从被建设者的角度出发进行基于实地调查的个案研究,研究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关系比较单一。在这方面,民族学和人类学及相关学科可以利用其学科优势,通过深入、细致、扎实的田野调查来做一些微观研究,从政策受益者的视角展现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优势及发展空间,使研究更显饱满和张力。
第三,从研究内容来看,应注重长期和系统的跟进研究。从研究内容来看,目前的研究成果基本呈现零散分布的状态,缺乏系统性,大部分研究是从已有相关政策文件入手,对政策进行溯源,对政策内容进行解读或者对其意义和价值进行探究,众多研究者之间没有很好的衔接和互补,有些成果存在内容雷同等现象。因此,对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研究,应当与时俱进,及时跟进,不断发现新情况新问题,学科之间、学者之间要形成点、线、面结合的研究布局,对相关问题进行长期、系统的持续关注和深入研究。
总之,关于“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这一议题虽然早在1999年就有学者开始关注,但是研究成果较少,直到2017年党的十九大报告作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重大决断之后相关研究成果才明显增多。因此,不论是在时间跨度上还是在研究广度和深度上,该议题都还有很大的研究空间。首先,“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要强调“新时代”,如何把“新时代”的特征和特色与“生态文明建设”有机结合,是亟待思考和解答的问题。其次,在理论研究方面,已有成果更多的是对相关文件的解读和应用,而在理论创新上还有很大探讨空间,另外,目前关于“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理论研究,对国外相关理论的借鉴和吸纳较少,应注重国际对话,拓展研究视野。再次,在应用研究方面,当前虽有一定量的研究成果,但是大部分都处于“表层化”阶段,相关研究者都做了一定的调查研究,但是研究结果呈现零散化分布的状态,跨学科、跨地域之间缺乏交流,研究的整体性和系统性都有待进一步跟进。最后,当前的研究似乎陷入了“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研究”就是“新时代生态环境研究”的窠臼。事实上,“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远不止对生态环境、生态安全等的建设,人文生态、社会生态、政治生态等均属于这一议题,这些领域的研究基本上处于空白状态。概而言之,在理论创新的基础上从多方面入手、多学科互补、多方位审视,从而使“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这一议题常谈常新,不断彰显其生命力,真正为现实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