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瑶苗民族中工作的原则指示》历史地位与作用考论

2021-04-15 02:10:12阳勇
广西社会科学 2021年11期
关键词:刘文辉中央红军长征

阳勇

(遵义师范学院 中国共产党革命精神与文化资源研究中心,贵州 遵义 563006)

中央红军长征中,《红星》报1934年第6期刊发了《关于瑶苗民族中工作的原则指示》(以下简称《原则指示》)。数十年来,学界中深入探讨《原则指示》的研究成果少之又少。笔者已对《原则指示》的发文机构、发文目的、何时刊发于《红星》报等问题作了考证,认为《原则指示》应是中共中央、中国工农红军总政治部联合发出;发出指示特别突出瑶族、苗族,是因为当时中共中央、中国工农红军总政治部为了争取以瑶族、苗族为主的桂东北少数民族的支持顺利通过桂东北的需要,也是将来争取以苗族为主的湘鄂川黔边少数民族的支持在湘鄂川黔边创造新苏区的需要;《原则指示》应是1934年11月29日至12月上旬间刊发于《红星》报①详见阳勇《〈关于瑶苗民族中工作的原则指示〉若干基本问题考辨》,载《济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4期。。

目前学界还没有充分认识到《原则指示》应有的历史地位、所起到的历史作用,甚至连权威长征史料集,如《红军长征》《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和以《红军长征》为基础调整修订的《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史料丛书》等,都没有将《原则指示》收录其中。不仅如此,关于《原则指示》历史地位的错误表述更是屡见不鲜。鉴于此,本文拟就《原则指示》的历史地位与历史作用作一考查论证。

一、《原则指示》历史地位考辨

(一)《原则指示》不是长征中中国共产党最早的民族政策文件

部分著述,如《论红军长征中民族政策的运用与发展》称《原则指示》为“长征中最早的民族政策的文件”[1]。《原则指示》究竟是不是长征中中国共产党最早颁布的民族政策文件?

据赵镕的《长征日记》记载,1934年11月26日红九军团政治部编印了“红军告僮、苗、瑶族同胞书”,并颁发了通令;1934年11月27日“红军告僮、苗、瑶族同胞书”在江华城“已贴得到处都是”[2]。另据林伟《一位老红军的长征日记》记载,1934年11月26日红九“军团政治部编印了红军告壮、苗、瑶族同胞书,并发了通令”[3]。从赵镕、林伟二人当日日记内容可见,红九军团政治部确于1934年11月26日编印了“红军告僮、苗、瑶族同胞书”。赵镕时任红九军团供给部部长,林伟当时在红九军团司令部作战科工作,均为红九军团长征的亲历者。二人当日日记不仅对这一史实均有记载,且记载颇为翔实,尤其是赵镕日记中还记载了“红军告僮、苗、瑶族同胞书”张贴在江华城的情形。红九军团政治部曾于1934年11月26日编印“红军告僮、苗、瑶族同胞书”,颁发通令是毋庸置疑的。

为了调节民族关系、处理民族问题,国家或政党所采取的相关措施、规定等都属于民族政策的范畴。“红军告僮、苗、瑶族同胞书”和通令显然都是民族政策文件。1934年11月26日红九军团政治部曾编印“红军告僮、苗、瑶族同胞书”并颁发通令,而《原则指示》文末所署发文日期为“十一月廿九日”①本文所引《关于瑶苗民族中工作的原则指示》有关内容均据《红星》报1934年第6期,文中不再注明。,那么《原则指示》当然不是长征中中国共产党最早的民族政策文件。

(二)《原则指示》是长征中中国共产党民族工作第一个纲领性文献

考虑到当时中央红军顺利通过桂东北少数民族地区的需要,以及此后到湘鄂川黔边创建新苏区的需要,《原则指示》特别突出了瑶苗民族,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尽管如此,《原则指示》并非专就瑶苗民族而言,而是关于广西、贵州、湖南、云南等地区所有少数民族的具有普适性的文献,具体原因有以下三点。

1.《原则指示》阐述了中国共产党的民族纲领。关于民族自决权,《原则指示》指出瑶苗等民族享有“澈底的民族自决权”,并将少数民族享有的自决权解释为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决定,汉人不得干涉”,明确提出民族自决权是民族自己决定自己事务的权利,是与其他民族特别是汉族平等的权利。关于少数民族解放,《原则指示》指出,只有推翻帝国主义、国民党的统治,瑶苗等少数民族才能彻底解放;欢迎瑶苗等少数民族民众参加苏维埃政府、参加红军,为本民族的彻底解放而斗争;只有共产主义才能使瑶苗等少数民族“民众得到最后的解放”。关于在少数民族中发展党组织,《原则指示》指出,中国共产党应在瑶苗等少数民族中不断吸收其最觉悟、最先进的分子,不断发展党组织。

2.《原则指示》阐述了中国共产党具体的民族政策。关于民族平等政策,《原则指示》指出瑶苗等少数民族“历来受着汉族军阀官僚地主商人财富老的残酷的民族压迫与剥削”,主张汉族与瑶苗等少数民族之间“民族平等”,明确表示“反对一切汉族的压迫与剥削”。关于民族团结政策,《原则指示》指出,瑶苗等少数民族民众与汉族劳苦民众是兄弟,“所以应该联合起来”。关于少数民族经济政策,《原则指示》指出,在物质上应给予瑶苗等少数民族“实际的帮助”。关于少数民族风俗习惯、宗教信仰政策,《原则指示》指出,“对于他们统治的方式、思想、习惯以及宗教仪式,应该表示尊重”。关于少数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原则指示》指出瑶苗等少数民族“内部的阶级斗争,还没有显著的开展”,并进一步指出土司等在瑶苗等少数民族群众中有着很高的威信,苏维埃、红军必须与他们联络关系。因为在反对民族压迫方面,瑶苗等少数民族的“上层阶层显然还带有革命作用”,他们领导群众“同国民党军阀进行了流血的武装斗争”,所以苏维埃和红军愿意与瑶苗等少数民族的“上层代表发生亲密的关系,同他订立各种政治的军事的联盟”,不急于发动其民族内部的阶级斗争。不过,在团结瑶苗等少数民族上层人士的同时,也要批评其中动摇、犹豫与不坚决的人,帮助其更革命的分子担负起领导责任,并吸收他们中的先进分子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原则指示》中,中国共产党第一次明确提出了对少数民族上层的统一战线政策,并详细阐释了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要与少数民族上层建立统一战线,如何开展对少数民族上层的统战工作。

3.《原则指示》阐述了中国共产党民族工作的基本方针、目的、要求。关于民族工作的基本方针,《原则指示》指出,“我们对瑶民(或苗民)的基本主张,是反对一切汉族的压迫与剥削,汉民与瑶民的民族平等,与瑶民的澈底的民族自决权”。有论者认为,这是针对瑶苗民族在民族工作中的具体方针[4]。《原则指示》确实特别突出了瑶苗民族,但并非仅就瑶苗民族而言,而是就广西、贵州、湖南等地区的所有少数民族而言。本文认为,《原则指示》提出的“对瑶民(或苗民)的基本主张”,实际为中国共产党民族工作的基本方针。关于民族工作的目的,《原则指示》指出,要争取瑶苗等少数民族“对于苏维埃与红军的同情拥护与反对帝国主义国民党的协同动作”,这表明了中国共产党民族工作的目的——与少数民族建立统一战线,以推翻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在中国的统治。关于民族工作的要求,《原则指示》提出:一是各级政治部必须根据环境与情况的不同将民族工作的基本方针“具体化、通俗化”;二是必须努力解释汉族劳苦民众与瑶苗等少数民族民众一样深受帝国主义、国民党、汉族“军阀官僚豪绅地主资本家的压迫”,瑶苗等少数民族民众与汉族劳苦民众有着共同的敌人——帝国主义、国民党,所以应该联合起来推翻帝国主义、国民党的统治;三是既要坚决反对大汉族主义的倾向,也要揭露“狭义的民族主义的害处”;四是要在瑶苗等少数民族中吸收先进分子,发展党的组织,并以共产主义去教育少数民族民众。

如上所述,《原则指示》不仅阐述了中国共产党关于民族问题的纲领性原则和具体的民族政策,还阐述了中国共产党民族工作的基本方针、目的、要求。毫无疑问,《原则指示》是长征中中国共产党民族工作的纲领性文献。在《原则指示》之前,长征中中国共产党并没有关于民族工作的纲领性文献,所以《原则指示》是长征中中国共产党民族工作第一个纲领性文献。

(三)《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不是长征中中国共产党民族工作第一个纲领性文献

在涉及长征时期中国共产党民族工作的著述中,《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指示》《关于争取少数民族的指示》《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这样三个题名差别不大的民族工作文献比较频繁地出现。不少著述称《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指示》或《关于争取少数民族的指示》为“长征以来第一个民族工作的纲领性文件”。《中国共产党广西历史》第一卷记载,1934年11月19日,在湖南道县红军“总政治部发布了长征以来第一个民族工作的纲领性文件《关于争取少数民族的指示》,要求部队严格执行群众纪律,绝对不许对少数民族有任何骚扰和侵害”[5]。《红色铁流:红军长征全录》称:“红军进入广西之前,红军总政治部于1934年11月19日,发布了长征以来第一个民族工作的纲领性文件《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指示》,要求部队严格执行群众纪律……”[6]

《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指示》《关于争取少数民族的指示》是不是同一个文件?东北师范大学政治系中共党史教研室编印的《中共党史教学参考资料》收录了《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指示》,标明发文日期为“1934年11月19日”①见东北师范大学政治系中共党史教研室《中共党史教学参考资料(三)》,东北师范大学政治系中共党史教研室1981年内部刊印,第53—54页。。笔者将其与中共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编印的《军事文献》收录的《关于争取少数民族的指示》进行比对,发现二者内容一致。可以肯定,这两个指示实为同一文件。

本文认为,这个指示是不是中国共产党民族工作的纲领性文献尚有待进一步探讨。如果这个指示确是中国共产党民族工作的纲领性文献,又真是1934年11月19日发出,那它就是“长征以来第一个民族工作的纲领性文件”。但是,《军事文献》收录的《关于争取少数民族的指示》文末所署发文日期为“一九三五年×月十九日五时”②见中共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军事文献(二)》,中共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1942年内部刊印,第688页。。那么,这个指示究竟是不是“1934年11月19日”发出的?

权威长征史料集《红军长征》《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史料丛书》,权威党史资料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都没有收录《关于争取少数民族的指示》或《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指示》,但都收录了《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通过比对可知,《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与指示内容一致。可以肯定,训令与指示其实也是同一个文件。

在《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中,编者对《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的文献来源作了说明,即“根据中央档案原件”[7]。再由该书“编辑说明”可知,“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这个标题原本就有,并非编者加拟,编者也并未作过改动。另外,《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文中即有“各政治部(处)应将本训令”[8]字样,可知该文件是训令而不是指示。训令与指示并不完全相同,所以在论及该文件时我们应使用其正确的题名——《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而“《关于争取少数民族的指示》”“《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指示》”都是不恰当的。

在《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中,《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标题下所署日期为“1935年5月19日”,编者说明“1935年5月,是编者判定的”,但未说明理由,文末所署发文机构为“总政治部”,发文时间为“19号5时”[9]。关于所谓“《关于争取少数民族的指示》”“《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指示》”或《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的发文时间还有许多种说法,如“1934年11月”[10]、“1934年12月”[11]、“1935年1月19日”[12]、“1935年4月14日”[13]、“1935年7月”[14]等。

本文认为,《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编者判定《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发文日期为1935年5月19日是正确的,理由如下:一是档案原件署明发文时间为“19号5时”,训令为19日发出无疑;二是将《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文中相关内容,与中央红军长征途经相关地域及时间联系起来,训令应为1935年5月发出。训令指出,“野战军今后的机动和战斗,都密切的关连着争取少数民族的问题”,要求“必须向全体战士解释争取少数民族的重要性”,要向战士们说明“夷民的男女授受不亲,黑夷之敬重灶君”,战士们要“利用少数民族对于刘文辉及当地汉族统治者的仇恨”,动员少数民族民众“反对刘文辉及当地汉族统治者”[15]。以上所引训令内容包含着三点重要信息:一是中央红军即将或已经进入少数民族地区;二是该少数民族地区的主政者是刘文辉,如已进入刘文辉治下那也刚进入不久;三是彝族①《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中“黑夷”指的是黑彝,属彝族中上层。应为该少数民族地区主要民族之一。

1935年5月9日,中央红军主力从云南全部渡过金沙江。渡过金沙江后,中央红军第一个直接作战对象即为刘文辉部所属川康边防军,自渡过金沙江至飞夺泸定桥,中央红军一直都在刘文辉部所在区域内活动。刘文辉部所在区域为少数民族地区,彝族是这个地区主要少数民族,红军也一直在与刘文辉部作战,当时面临的主要敌人就是刘文辉。而在此之前,中央红军长征中与刘文辉并无交集;此后,中央红军翻越夹金山与红四方面军会师,懋功会师后中央红军与刘文辉实际上再无交集。

显然,《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要求动员少数民族民众“反对刘文辉及当地汉族统治者”,只能是发生在1935年5月19日。1935年4月19日,中央红军尚在贵州境内,不可能号召反对刘文辉;1935年6月19日,中央红军已与红四方面军会师,此后面临的主要敌人不再是刘文辉,完全没有必要再特别号召反对刘文辉。即便不是1935年5月19日发出,《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也绝不可能在1934年11月19日发出。当时中央红军尚在湖南,训令怎么可能要求反对远在西康的刘文辉?

可见,《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并不是“长征以来第一个民族工作的纲领性文件”,《原则指示》才是“长征以来第一个民族工作的纲领性文件”。

二、《原则指示》的历史作用

(一)为中央红军长征中的民族工作提供了基本遵循和行动指南

《原则指示》发出后得到《红星》报的高度重视,并于1934年第6期在头版及时予以刊发。此后中央红军长征中红军总政治部还发出了不少关于民族工作的重要指示、训令等,但《红星》报都没有刊发,可见《红星》报对《原则指示》的高度重视。长征中《红星》报事实上担负了中共中央机关报的职能,经过《红星》报的刊发,《原则指示》被广泛传达给广大指战员,直接指导了民族工作的开展。

红军总政治部也对《原则指示》给予了高度重视,此后多次明确要求传达、讨论、执行。《关于创立川黔边新根据地工作的训令》要求“明确的执行本部对苗、瑶少数民族的指示”②见中共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军事文献(二)》,中共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1942年刊印,第688页。;《关于我军沿途注意与苗民关系加强纪律检查的指示》要求“明确传达与执行本部对苗民指示”[16];《关于瓦解贵州白军的指示》要求必须注意苗瑶士兵的民族意识,“依照湘江政治部关于苗瑶少数民族工作指示的原则进行教育”[17];《关于争取少数民族工作的训令》要求“各政治部(处)应将本训令及中央、总政以前关于少数民族的原则的指示,提出在政治部讨论,并报告其采取的步骤与方法”[18]。在红军总政治部的高度重视下,《原则指示》得到很好的传达与贯彻执行,对长征中中央红军开展民族工作起到了极其重要的指导作用。

《原则指示》是在广西发出的,一经发出,即对中央红军长征中的民族工作起到重要指导作用。在广西,中央红军按照《原则指示》的要求积极开展民族工作,践行党的民族政策,得到瑶苗等少数民族民众的热烈拥护、大力支持。瑶苗等少数民族民众积极为红军当向导,架桥修路,保护收养伤病员,特别是在部队严重缺粮的情况下,尽管自己也很缺粮,越城岭山区的瑶苗等少数民族民众还是拿出了大量粮食支援红军。在瑶苗等少数民族民众的大力帮助下,中央红军顺利通过了桂东北地区。不只在广西,此后在贵州、四川、云南、西康等少数民族地区,在《原则指示》的指引下,中央红军大力开展民族工作,得到苗、瑶、彝、藏、回等各族人民的衷心爱戴,各族人民积极为红军侦察敌情,筹粮筹款,担任向导,架桥修路,保护收养伤病员,大量各族青年还踊跃参加了红军。

特别值得指出的是,《原则指示》第一次提出并详细阐释了中国共产党对少数民族上层的统一战线政策,对中央红军长征中民族工作成绩的取得作出重要贡献。党的六大以后,中国共产党将争取与团结少数民族提上工作日程。此后,中国共产党一直主张建立与少数民族的统一战线。而在《原则指示》提出之前,中国共产党与少数民族的统一战线主要是针对少数民族下层民众,少数民族上层一直被视为革命的对象,被排除在中国共产党与少数民族的统一战线之外。《原则指示》提出之后,由于贯彻执行了中国共产党对少数民族上层的统一战线政策,中央红军才得以顺利通过彝族区。彝海结盟为中央红军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最终中央红军得以及时渡过大渡河。对于粉碎蒋介石让中央红军成为“石达开第二”的图谋,彝海结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作为长征中中国共产党民族工作第一个纲领性文献,中共中央、中国工农红军总政治部联合发出的《原则指示》,为中央红军长征中的民族工作提供了基本遵循和行动指南,很好地指导了中央红军长征中民族工作的开展,从而为中央红军取得伟大长征的光辉胜利作出重要贡献。

(二)有力促进了中央红军长征中的统战工作

虽然《原则指示》是专就民族工作发出的指示,但从统战工作的角度来看,《原则指示》也是中国共产党关于统战工作的重要文献。《原则指示》提出的建立与少数民族上层的统一战线,既是党的民族工作的重要内容,也是党的统战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就党的统战工作而言,“九一八”事变后中国共产党本应努力扩大抗日统一战线,但以王明为主要代表的“左”倾教条主义指挥下的临时中央继续推行冒险主义、关门主义方针,只搞所谓的“下层群众统一战线”——排斥一切上层分子,排斥一切中间势力,只要“兵”不要“官”。在这种错误方针的指导下,当时中国共产党的统战工作收效不大。党的六届五中全会仍主张集中火力反对中间派别,只搞“下层统一战线”。会上通过的《目前的形势与党的任务决议》提出,“必须集中火力反对一切反革命的改良主义的派别”。“党必须坚决地为着创造反帝的下层统一战线而斗争”,揭露反帝反日的群众组织中“领袖分子的面目”;“只有在正确的下层统一战线的基础上”,“才能够争取工人到我们方面来”;“在农民群众的原始的宗教性的组织中”,“夺取其下层群众”;必须发动少数民族进行革命斗争,“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国民党统治,反对土著的地主、土司、喇嘛、贵族与高利贷者”[19]。

《原则指示》提出联合少数民族上层的统一战线政策,不再将少数民族上层与帝国主义、国民党并列作为革命的对象,而是将其视为统一战线的对象。这表明当时中共中央已经认识到,不仅要建立下层统一战线,也要建立上层统一战线,不能盲目排斥一切上层分子,建立统一战线既要“兵”也要“官”。在《原则指示》的指引下,尤其是遵义会议以后,中央红军在长征中积极开展了统战工作,特别是大力开展了对地方实力派的统战工作、对少数民族和宗教上层的统战工作,并取得了显著成效。

长征中统战工作取得的巨大成绩,极大地增强了中国共产党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信心,进一步坚定了中国共产党建立上层统一战线的决心。1935年10月中共中央即发出《为目前反日讨蒋的秘密指示信》,明确提出“统一战线是抗日反蒋的总的策略”,并详细阐释了统一战线的对象、形式、条件、组织形式与领导方法等问题。关于统一战线的对象,《为目前反日讨蒋的秘密指示信》中明确指出,不管什么阶级和政党,只要“他们不愿做亡国奴,愿尽一点救中国的义务”,“愿意做任何反日反蒋的活动,有一点救国救亡的情绪”,中国共产党都愿意与之建立统一战线。关于统一战线的形式,指示信中明确指出,可以采用“上层统一”“下层统一”“上下层统一并用”三种形式[20]。不久,中国共产党在瓦窑堡会议上正式确立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新策略。此后,经过党的不懈努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最终得以形成。

作为长征中中国共产党统战工作的重要文献,《原则指示》有力促进了中央红军长征中的统战工作,从而为中央红军取得伟大长征的光辉胜利作出重要贡献。不仅如此,《原则指示》还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形成作出重要贡献。

三、结语

在湘江战役正在紧张进行、军情十分紧急的情况下,中共中央、中国工农红军总政治部之所以于1934年11月29日联合发出《原则指示》,其主要意图就是帮助中央红军取得桂东北少数民族的支持以“突破敌人之第四道封锁线渡过湘江”[21]。《原则指示》发出的第三天,湘江战役即已结束①关于湘江战役的起止时间说法不一,本文从1934年11月25日至12月1日之说。,客观来看,《原则指示》未能对湘江战役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尽管如此,《原则指示》不仅是长征中中共民族工作第一个纲领性文献,也是中国共产党统战工作的重要文献。《原则指示》第一次提出并详细阐释了中国共产党对少数民族上层的统一战线政策,这既是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政策方面的重大理论突破,也是中国共产党在统一战线问题上的重大理论突破。《原则指示》不仅为中央红军长征中的民族工作提供了基本遵循和行动指南,还有力促进了中央红军长征中的统战工作,从而为中央红军取得伟大长征的光辉胜利作出重要贡献。同时,《原则指示》还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形成作出重要贡献。无论是在中国共产党民族工作史上、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史上,还是在长征史上,《原则指示》均应占有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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