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静
(贵州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 贵阳 550001)
实现和巩固中国共产党的合法地位、发挥党的先进性和广泛代表性,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面临的政治挑战和任务。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在敌后抗日根据地和解放区开展的社会整合,是增强党的阶级基础、提高党的社会影响力和领导力的前提与保障。政治认同是社会整合的内生动力,体现了民众对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认知和情感认知,统一于民众的行为、意识等政治心理中。竞赛活动是促进政治认同的实践路径,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通过对意识形态层面的动员与宣传,最大限度地组织、凝聚群众,提升了党组织的社会号召力,实现了政治认同的有效覆盖率,奠定了牢固的组织基础和群众基础,强化了中国共产党的地位以及马克思主义主流意识,为社会整合建构了实践场域。
政治经济一体化是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应然要求和必然趋势,政治经济一体化是通过社会整合实现的。社会整合在广义上包括社会的、政治的、文化的、思想的整合等,狭义上则专指社会的整合,具体是指社会管理与社会结构的改造[1]。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社会整合囊括多方面内容,实现领土完整、主权独立和构建系统、成熟的政治结构等是最核心的要素。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开展的竞赛活动既符合社会整合的狭义内涵,也满足了社会整合的广义旨趣,在敌后抗日根据地和解放区取得了显著成效。
中国共产党作为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敌后抗日根据地和解放区社会整合的核心主体,在平衡政党与政治体系关系中发挥着缓冲“冲突的力量和整合的工具”[2]作用。中国共产党与社会结构的关系决定了政党的社会功能,体现了社会整合功能的内在机理。社会整合是社会协调发展的基础和条件,一定的社会整合主体通过特定的方式,对社会利益和社会关系进行协调与调整,促使社会个体或群体结合为社会生活共同体,从而提高整个社会的生存和发展能力的过程与结果[3]。社会整合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实践,为中国共产党的执政积累了丰富经验,凸显了政党的性质与阶级归宿,为社会整合机制的成熟提供了路径保障。
社会整合是社会有机体在社会运行中的支持系统、分配系统、调节系统等统一机制的呈现,奠定了社会功能和谐运转的结构基础,体现了社会稳定与政府作为之间的张力。社会稳定通过社会成员政治价值观的导向作用加以表达,其政治利益的实现以社会主体共识化为基础、以社会功能健全化为保障、以社会发展和谐化为目标。政府作为则是体现个体与群体政治底蕴的标识,建构了社会成员的政治认同。政治认同引领着社会整合的政治定位,是表征社会稳定的内生动力,因而与社会整合具有天然的高度的正相关性。
政治认同表达了个体或群体对认同客体在政治道路、政治制度等整套政治体系层面所达成的共识,具化为情感归属与行为支持。不仅是一种政治价值观的体现,也是一种对国家、政党及组织所传输的政治思想的认知与服从,增进了认同主体对一定政治制度、政治价值的积极情感。《中国大百科全书·政治学卷》以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视角详述了政治认同的三个递阶层次,强调“政党是为捍卫阶级利益而自觉奋斗的团体,一般有明确的奋斗目标和行动纲领,因而,对政党的认同多属较高层次的认同”[4],体现了理智上的认同。另外,《政治学辞典》对“政治认同”有类似的表述,并注重主体行为上的自觉性,进而生成了体制、政策、政治思想方面认同的积极作用,体制层面的认同最为关键:有助于政治组织及其制度获得合法性,提高组织制度化的程度,这是社会政治稳定的重要前提之一[5]。不同视域对“政治认同”的界定,均体现出政治认同在社会政治生活中与个体心理相连接的意蕴,是社会成员聚合的重要力量,反映着社会成员的意识形态归属。
从学者对政治认同的概念界定来看,政治认同的特质表现为以下三个方面。一是政治认同的社会性。政治认同发端于社会生活层面,源于对政党、组织认知的集体行为,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阶级认同体现的即一个整体性范畴,激发社会各阶层的归属感。二是政治认同的可塑性。政治认同既是个体意识作用的结果,同时也依赖客观社会中存在的一些条件,是客观社会存在与个体意识作用相结合形成的[6]。三是政治认同的动态性。政治认同应该是一个外在的规则、制度等的内化过程,客观的规范变化成主体的自觉。作为一个名词,政治认同是一种结果状态,是人们对政治体系、政治制度的态度和看法;作为一个动词,政治认同则表示人们对政治系统(政治体系、政治制度、政治价值)等的认同过程[7]。
政治认同的话语成分包括环境基础、价值追求、意识形态、社会公正、社会秩序、经济利益等。政治认同的环境基础是主体与客体在静态文化与动态参与的交互中形成的。竞赛活动的实施有益于客体的政策与制度,如满足农民阶级对土地需求的土地政策,进而使客体对政治认同主体产生情感与价值评价。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农民政治认同的参与行为为竞赛活动的广泛开展提供了时间的延伸和空间的延展,并持久地根植于主体的组织方式与客体的行为之中。政治认同的价值追求是维护主体政治合法性的基础,所谓“政治合法性”,是“某种政治秩序被认可的价值”[8],反映了社会成员对政治权威和体制的拥护、支持程度,是保持政治系统、社会稳定的关键因素。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群众政治认同,是政治认同主体和客体的感性与理性认识交织的结果。在革命语境中,主体透析现实政治环境,依据客体的经济诉求、情感归属、价值取向等,采取与客体切身利益相关的政治文化与政治制度行为,以消解客体对主体的疏离,重构客体包括对政党的意识文化、制度规范、政绩政策、形象标识等要件的认同[9]。同时主体以适当的行为方式提升客体的归属感,使政治认同的宏观环境长效稳定、主客体间的生态联系得到认同[10]。通过政治参与,客体给予主体以反馈,这一反馈与政治认同主体、客体、环境共同构成动态的演进过程,体现政党维护其自身能力的责任意识。
竞赛活动是社会活力和创造力大面积生成和日益增强的不竭动力,催生了阶层利益结构的变化与社会整合之间的关联性。这一关联性不仅直接源于社会群体成员的利益诉求,而且直接以“群体”行为的形式呈现,竞赛活动以“群体”行为的运行方式,为社会的有效整合增强了动能,助推了社会共同体的有序发展。竞赛活动的动力来源于农民阶级对土地以及土地所有权的渴求,中国共产党在土地政策上的变通与改进,重新塑造了政党与民众利益相融合的形象,与政治认同客体发生关联、互动,进而实现政治认同的重构。中国共产党以竞赛活动的实践方式,通过意识形态灌输、宣传和教育,影响和塑造民众的政治心理与政治态度,并最终形塑民众的政治认同,为政权合法性提供辩护[11]。
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这个前提就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12]。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社会各阶级的存在和发展是以物质需求为前提的,经济利益是竞赛活动等一切活动和政治认同的根本动因。
“竞赛活动”并非中国共产党首创,而是在吸收借鉴的基础上结合中国国情应运而生的。“竞赛”概念发端于社会主义空想家安德里亚的《基督城》。学界在“竞争”与“竞赛”的论争中,阐释了竞赛的社会价值:“劳动竞赛”是在和谐冲动下进行的,是激发人们的团结与友谊、营造良好人际氛围的理想的劳动方式之一[13]。列宁在《怎样组织竞赛?》中概述了竞赛活动的组织形式及其经济学、社会学功能。斯大林在《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中强调了在苏维埃政权建设和巩固过程中,以劳动竞赛的方式促进了经济发展、改善了社会关系。中国共产党借鉴了空想社会主义者的“竞赛”思想,汲取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等关于竞赛活动的养分,进而转化成实践成果。毛泽东对斯大林的几篇重要著作十分推崇,在延安时对《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一书作了诸多批注[14],认同斯大林认为的“劳动竞赛”是社会主义驱动力的主张。此后,苏联斯达汉诺夫运动的开展更是促进了中国共产党竞赛活动由设想到现实的转换。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深受自然灾害、粮食减产、高税收、土匪和军阀剥削之苦的农民群众,是开荒动员等竞赛活动的主要参与对象。要解决这二百零四万人的穿衣吃饭问题,就要进行生产运动。生产运动还具有团结新的工农商学兵团的意义。这二百零四万人中,有学生、军人、农民群众等[15]。中国共产党也发动贫农、妇女、儿童,或借助他们在传统社会中的弱势地位,或激发他们在家庭中的纽带作用,根据他们最迫切具体的利益、要求和心理,将整个乡村社会纳入革命化的轨道[16]。采用各种鼓励和保障措施发挥农民、工人、青年、妇女、知识分子、士兵、领导干部以及下层群众、土匪、“二流子”、移难民、游民等阶层的积极性和主动性。经济方面的竞赛活动和突击运动,如生产运动,包括春耕秋耕运动、秋收防疫运动、修堤运动、熬硝运动、纺织运动等,形成了工农群众的生产突击队、冲锋劳动队、劳动互助社、耕牛合作社、肥料合作社、妇女的耕田队等集体劳动组织。在生产竞赛中妇女参与面广泛,打破了传统妇女形象,“从犁田、耙田、下肥、换种、开荒、修池塘、筑河坝、添修农具,一直到割禾打稻、担谷收粮、修桥铺路,无一不与,无时不在”[17]。生活方面的竞赛活动有卫生运动、文化娱乐运动、民族扫墓运动、纪念节的运动、红军欢送运动、妇女竞赛运动(洗衣队、做鞋队、救护队、慰劳队等)、放足运动等。在发展植棉、纺纱、畜牧、养蚕等产业时,各级领导积极发挥模范带头作用,周恩来和任弼时参加纺线比赛;毛泽东、朱德带头开荒种菜;陈云、张闻天带头参与生产等,促进了社会各阶层资源的整合和力量的凝聚团结。
社会成员是否具有共享价值是一个社会是否实现有效整合的标志[18]。政府与民众的互动,促使不同阶层民众信任、亲近政党,并油然而生强烈的归属感,主动自愿履行政党的理念、目标等政治义务。苏维埃运动在农村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扩红”征兵和土地改革政策都在一定程度上赢得了民心,对“贫苦”的农村资源进行了彻底的整合,由此“中国内部政治的各种方式较量”使得共产主义存在着扩张的巨大政治空间[19]。竞赛活动为社会整合奠定了坚实的阶级基础。
政治认同的要义在于意识形态整合。主流意识形态能否得到社会成员的广泛认同并成为行动指导,体现了社会整合的程度和效果。中国共产党在历史选择的整合结构中一直处于核心地位,党的机构、体制,特别是意识形态在社会整合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20]。
中国共产党致力于以中国革命的实践经验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进程也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在民众中宣传和教化的过程。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开展的政治方面的竞赛活动,主要以学习马克思主义为核心,引导青年团、工会、女工农妇代表会、反帝拥苏同盟、互济会等开展学习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毛泽东刘少奇等著作的活动。日常的学习竞赛,如模范学习运动、冬学运动、识字运动、戏剧运动、歌咏运动、体育运动等,以组建读书会、识字班、读报团、反对迷信等组织的形式,在群众中宣传、普及马克思主义理论,加强集体政治情感和团结意识的教育,以达到情感的一致性,建构马克思主义的政党形象,塑造中国共产党政治品格,实现社会整合。在领导队伍和军队进行的政治竞赛,加深了党员干部和兵员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1941年毛泽东在《改造我们的学习》报告中,明确提出改造全党学习的任务,开始了在党的高级领导干部群体中进行马克思主义的整风学习。整风运动是一个“普遍的马克思主义的教育运动”[21]。在军队中实施竞赛手段,以班与班、排与排、连与连、营与营、团与团的模式进行马克思主义理论学习、教育竞赛。整风教育是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从少数人掌握到多数人认同、从理论走向实践的有效形式和重要创举[22]。在高级干部整风的基础上,1942年又开展了全党范围的普遍整风,继续推进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宣传和教育。解放战争时期,在实践中加强、运用、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教育与引导。毛泽东在《抗日战争胜利后的时局和我们的方针》《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等文章中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的军事学说,阐发并完善了土地革命的策略思想,为马克思主义在全党、各阶层的广泛传播发挥了重要作用,增强了特殊群体的政治情感认同度,塑造了阶级的聚合力。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竞赛活动,体现了对群众的依附性,为中国共产党进行民众教化、政治认同、缓解阶级矛盾等提供了标识。一支政治化的群众力量为中国共产党争取最广大民众、巩固政权提供了立党的经验和启示。中国共产党在长期的革命和执政过程中,只有用正确的政治路线,坚定的阶级策略,灵活的组织方式,灵巧的工作方法和勇敢、坚决、勤奋、艰苦的工作精神与毅力去启发、教育、动员、组织与领导广大工人群众及一般劳苦群众的各种各样的革命斗争,才能取得和实现无产阶级在革命中的领导权[23]。中国共产党进行的权力和财富的再分配、民众意识形态的教育,提升了社会各阶层的凝聚力,为建构稳定的社会夯实了阶级基础。
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24]。理论的彻底必定需要实践的检验。竞赛活动作为政治认同的路径,政治认同又作为社会整合的内生力量,竞赛活动为社会整合提供了实践场域。
竞赛活动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发挥了重要的社会整合作用。中国共产党依据不同阶段的现实需要和社会阶层变化的实际,调整了社会整合的目的、范围、途径等,并始终围绕经济建设的任务展开,在土地革命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推动了经济、政治、文化等领域的发展,巩固了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基础。
竞赛活动是群众运动的一种形式。生产运动必须提到政治任务的高度,才能为真正的群众运动[25]。因而,竞赛活动与群众的政治觉悟相协调。在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和引导下,群众运动实现了党政军民的丰衣足食,创造了许多新型的模范人物;生产更加提高了党在党外人士中的威信,巩固了“三三制”政权;生产打垮了官僚主义和军阀主义,使党与群众更加亲密结合;生产还使党和群众创造了克服困难的雄厚力量,有了保卫边区的物质基础[26]。“元典”的有关资料详尽地记述了生产竞赛取得的光辉成绩。如在《探岳区抗日根据地是怎样坚持的》一文中,描绘了这样的情形:
去年秋后到今年春播中,全区共垦荒地(包括熟荒在内)七万五千亩,开渠一千一百五十里长,变旱田为水田者一千顷,每亩增收粮食三斗,即增收三万石。今年是生产情绪从来未有高涨的一年,这主要是由于减轻负担的政策的刺激和鼓励,其次是合作运动。合作运动才在开始,还没有显著成绩,但蚕、丝、铁、锌、纺织、油坊、粉坊、运输等业合作社所吸收的合作社员已有几万人之多,资金在一百万元以上[27]。
此外,《解放日报》《红色中华》等报刊,以文字、图片、漫画等形式宣传、记述、歌颂竞赛活动。延安边区的《战声报》和各团的生产快报,定期报道生产情况,公布各单位的开荒成绩,捷报频传。其他根据地以歌舞剧、戏曲、歌曲、口号等形式歌颂传唱竞赛活动的成果。“南泥湾”作为陕甘宁边区生产运动的典范,创造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保障供给、自给自足”的神话。“南泥湾政策”的积极推行以及在其他根据地的推广效仿,极大地改善了部队生活,推动了农业、牧业的发展,也促进了运输业、工业生产的发展。毛泽东在视察“南泥湾”时提及了生产竞赛的社会价值,称赞它“带来了许多副产品:改善官兵关系;增强劳动观念;增强纪律性;改善军民关系;军政关系也好了”[28]。同时,培养和造就了大批经济人才,积累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经济工作的经验。“南泥湾精神”在此后的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中得到传承与延续。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敌后抗日根据地和解放区开展的竞赛活动大幅度地提升了生产力、改善了生产关系,为反帝反封建的革命运动以及民族强盛奠定了厚实的经济基础,也为政治、文化、卫生等建设提供了动力。自中国共产党实行整顿三风、精兵简政、统一领导、拥政爱民、发展生产、审查干部六项政策后,党内党外,精神物质,焕然一新,大进一步,空前团结[29]。
竞赛活动激发了政党功能的发挥,缓解了社会各阶级矛盾。社会矛盾的成因在于各阶级精神认同的差异,竞赛活动中各利益关系得到协调,形成了劳模精神、团结奋斗、劳动光荣、和谐稳定等共识,积淀了各种政治资源和社会力量,提高了中国共产党社会整合能力,提升了中国共产党的执政水平。
首先,在整合模式上,竞赛活动深化了群众动员的多元功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敌后抗日根据地和解放区开展的竞赛活动是集体行为的表现形式,是群众动员的具体方式。群众动员是中国共产党实行群众路线的直接体现,也是实现政治整合目的的有效途径,因而竞赛活动是群众路线的集体实践行为。群众尤其是农民、工人阶级在竞赛活动中发挥了巨大潜能,也为新民主主义革命贡献了决定性力量,彰显了中国共产党强有力的组织动员能力。其次,在整合方式上,通过纪念、仪式等形式凸显竞赛活动的革命精神。其一,通过节日纪念的形式追忆竞赛活动。劳模精神与“五一”劳动节、“三八”妇女节、“七一”建军节等节日结合,颂扬革命精神。其二,以学术会议、报告、讲座、论坛、话剧等形式缅怀革命先辈们,再塑竞赛活动的精神内涵。其三,通过访谈、口述等方式,采访尚在世的革命英雄,还原竞赛活动的镜像,记述当事人的切身感受。最后,在整合途径上,竞赛活动拓展了群体动员的方式。群众动员属于社会动员范畴,是对确定的客体对象进行动员的社会活动和实践。竞赛活动在动员内容、动员程序、动员途径及动员方式中,采取了经济上趋利群众、思想上唤醒群众、感情上贴近群众、生活上融入群众,实现了意识形态上武装群众[30],其目的是赢得民心,争取群众参与到革命中来。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竞赛活动的动员是以党性意识为标准,有计划地组织发动群众,发挥群众的主观能动性,以政治教化为重心,同时对农民进行情感式的革命教化[31],有利于建立农民的阶级认同、国家认同的观念。
作为社会生活的一体化过程,社会整合表明了社会体系内各因素各部门的“和谐关系”和社会整体的“均衡状态”[32]。中国共产党的社会整合在权衡阶级利益分化的现实基础上,建构以政治认同为核心、以多元契约型整合方式相依托的社会整合机制,是实现利益对等分配的尝试。
作为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群众路线践行方式的竞赛活动,反映了人民群众是革命胜利的动力。群众路线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社会整合的理论资源,竞赛活动是社会整合的实践路径。中国共产党以人民为中心,维护公平正义,坚持群众路线,体现了党的群众工作能力、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能力以及利益协调的能力。作为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政治认同路径的竞赛活动,深化了政治认同的价值定位。阶级价值观念的多样化冲击了政治认同,竞赛活动中各阶层的政治参与,强化了党和社会各阶层休戚与共关系的科学认识。竞赛活动遵从阶层分化和贫富分化的现实,以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为政治整合的指导思想,恰当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和方法论原则,提升了中国共产党的社会整合能力,明确了民众在社会结构中的功能定位。竞赛活动中形成的诸多新民主主义革命精神,彰显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实事求是、依靠群众、勇于创新等革命信念,成为新时代革命精神和劳模精神的精神养分,为社会整合过程中化解社会组成部分之间的矛盾冲突提供了精神滋养。
中国共产党作为社会整合的核心主体,是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必然选择。竞赛活动契合了中国共产党的群众路线方针,促进了社会利益的协调;在意识形态建构中,强化了政治认同的核心地位,发挥了党的价值整合能力,完善了党的制度整合能力;在社会定位和结构整合机制的向度中,提升了党的组织整合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