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杨冀琴
中国铁路进行货运改革,在场站建设、电商营销等方面取得成效。但铁路货运形势严峻,2019年全国货运量铁路占比9.2%、公路占比73%、水运占比15.9%。国家经济新常态下铁路对大宗运输需求增长乏力,对白货物流响应缓慢,对高铁释放的运能缺乏有效开发。
提供良好的供应链服务能力是铁路发展现代物流的重要内容。2020年新冠病毒肺炎疫情下,铁路运输成为跨省及国际运输的中坚骨干,是供应链运输保障的重要组成。面对疫情,铁路物流企业转危为机,进行提高供应链服务质量的策略研究很有必要。
疫情防控中存在三类供应链:
(1)应急物资供应链,资源需求呈动态变化、物流质量要求也不同,比如医疗设备、药品以及医护人员的后勤保障物资等,具强不确定性、多个性特征。
(2)日常物资供应链,需求常态化、规律化,具有确定性、多共性的特征。生产物资供应链,随疫情发展,范围、规模呈现下降、停滞到逐步回升态势。
(3)废弃(医疗)物资回收链专业性强,集中于市域范围,由公路运输完成。
本文主要对前二者的运输保障进行分析。
受疫情、防控政策等因素影响,各种运输方式对上述供应链运转的保障能力大不相同。
(1)公路运输:疫情交通限行政策导致运送范围受限;公运行业集中度低,规模以上企业占比较低,导致中长距离公路运输保障能力骤减,短途运输能力也受到影响。公路运输是短途、市域运输的中坚力量。
(2)水路运输:疫情影响了世界经济贸易,供需失衡,航运量大大缩减。水路运输难以提供迅速的应急资源供应链保障,是日常物资供应链的辅助。
(3)航空运输:全球各大航空公司运量下滑。航空运输是应急物资供应链保障的中长距离的主要组成,运输能力成为其限制瓶颈。
(4)铁路运输:疫情导致铁路客运、货运需求萎缩。疫情隔离防控政策背景下,铁路运输是中长距离运输保障的重要力量:抢运医疗物资和疫区生活物资,开行防疫物资、春耕备耕、复工复产物资专列。
联合运输是指在一个完整的货物运输过程中,不同运输企业、不同运输区段、不同运输方式和不同运输环节之间的衔接和协调组织。
(1)铁路物流联合运输供应能力不足
疫情背景下的供应链运输保障,最优方式是公铁联运。但铁路物流联合运输供应能力不足,在货运量中占比低,与欧美等国差距大。公铁联运在全国货运量整体占比约2.9%,欧洲接近40%。海铁联运在我国港口货物吞吐总量中,常态下约占10%;法国将近40%,英国不低于30%,美国约45%左右。2018年,铁路集装箱运量占铁路总运量7.16%;规模以上港口完成集装箱铁水联运量450万TEU,仅占其集装箱吞吐量的1.8%。
提供良好的供应链服务能力是铁路发展现代物流的重要内容
(2)联合运输中先进、成熟技术的运用尚不普及
疫情防控“无接触式物流”需求增加,自动化、智能化、数字化的物流技术运用更加迫切。无纸化远程订单交易、货物自动识别与追踪、自动化装卸搬运堆场、国际货物通关物流一体化等先进技术的优势在疫情中彰显。铁路物流联合运输使用先进、成熟技术尚不普及,大数据、数字仓库、物联网等运用有待加强。
(3)铁路物流信息平台亟待加强
首先是信息互联共享能力有待提高。供应链物流服务,实现在线远程作业、自动化智能化场库作业、货物在途信息追踪都需要基础信息的互联共享。近年来,铁路搭建了电商平台、货运站全过程作业平台、中欧班列办理平台等,但信息孤岛仍然存在、供应链伙伴的信息互联共享不顺畅不全面。
其次,铁路物流整合供需信息能力欠缺。疫情背景下,供需波动严重,采购、销售对供应链的稳定影响显著;政府管理部门、基层组织之间信息对接不畅、政策落实的偏差也影响物流效率。疫情下供应链具有强不确定性、紧急性特点,急需可靠、快速的供需信息。目前此类信息获取平台少,服务缺乏。
铁路电商平台主要提供货运服务,也提供供需交易及相关服务,从平台交易数据、广告位招商等信息看出热度不高。建设铁路物流信息平台,整合信息、衔接协调,为供应链客户提供可靠的全程物流服务信息,提高供应链服务质量。
国家宏观政策为联合运输发展提供了大力支持,在微观实施层面影响铁路物流联合运输服务能力因素有以下几方面:
(1)稳定、规模的联合运输合作伙伴
发展公铁、海铁联运,需要铁路物流和优质的社会物流企业建立良好的合作机制。铁路物流企业需要在协议签订、费用支付、仓储、车辆、运行线等物流资源运用方面充分与合作商协商,平衡各方利益以供应链服务成本最优的意识来培育合作伙伴。例如合作快递企业,则需要正视快递量波动较大、现金流要求高、小件居多、倾向于重量体积择大计费等特点,如果仍以“铁路为中心”签订条款,难以长久。如运力协议一次性签订1年、中途不可变更,则导致快递企业面临高峰期溢出产能得不到消化的境况;如需一次提前缴纳10天的运费、不可记账付费对快递企业也不友好;单纯以车厢计费,不能与日均货量对应等等。这些条款增加快递成本,合作不可能持续。
(2)高效协同的联合运输衔接组织
联合运输优越性是实现结合部的无缝衔接组织,转运节点效率高。以某快递企业为例,单纯公路运输,进入转运中心到离开转运中心,时间平均6h。进行公铁联运,从公路集运中心到铁路车站通过安检、装车完成,始端需要16h,末端需要8h,平均12h;如果运输组织列车到达、卸车时间没有很好配合“上半夜到达、下半夜分拣、白天配送”的快递运营组织特点,则公铁联运时效性大打折扣。
国际集装箱运输也更加注重结合部托运人、收货人、货运代理、承运人、海关、保险、检验检疫等部门的高效协同。
(3)降本增效的联合运输资源运用
联合运输应充分发挥合作方的技术优势、资源优势。铁路运输在货车调配、场库合作、货运产品配置方面,既要考虑铁路成本控制,也要便利合作企业,在运力资源调配方面灵活配置,在符合国家政策法规下,提供高效率的车辆配重集载、场库集运、旅行速度。集装箱运输是发展趋势,公路运输企业集装箱拖挂车占比、甩挂作业、驮背运输占比低,限制了降本增效的联合运输资源运用。
(4)及时准确的联合运输信息共享
结合联合运输合作模式、作业流程、数据生成、信息流通等实际因素,提供及时准确的联合运输信息共享是铁路物流联合运输现代化、信息化基础因素。
铁路物流在场库网点、面积上有较大优势,无法吸引公路合作伙伴的原因,一是开放现有货场仓库受体制、机制局限,开放政策不明晰,意愿不强烈,资金不充分;二是公路白货仓储分拣配送作业机械化、自动化程度高,铁路仓储必须新建或者改建以满足联合运输。
从疫情下到疫情后,“双链融合”呈现的是应急物资供应链保障向平时物资供应链保障转换,实践证明联合运输是降本增效、提高供应链服务能力、增强市场竞争力的有效途径。
(1)便利合作企业的铁路物流基地选址
铁路货运站物流服务供应链是由供应商、铁路企业、客户和其他支持性单位构成的网络。该网络下,由场站、车辆、仓库、装卸机械、服务平台及专业人员等物流资源协同作业,供给客户铁路物流核心服务或辅助性服务。铁路物流基地是物流资源集成的重要载体,选址应便利合作企业。具体实施中,铁路物流基地可以新建/改扩建铁路货运站、铁路专用线(专用铁路)、铁路内陆港站(无轨站),满足合作企业公路运输、海铁联运的集疏运需求、联合运输结合部作业,减少转运、拥堵成本。公路集疏运中心最好设在铁路货运场站内,或者在交通顺畅的同一区域。
(2)改建现有铁路场库设施设备,满足联合运输
铁路物流在场库网点、面积上有较大优势,无法吸引公路合作伙伴的原因,一是开放现有货场仓库受体制、机制局限,开放政策不明晰,意愿不强烈,资金不充分;二是公路白货仓储分拣配送作业机械化、自动化程度高,铁路仓储必须新建或者改建以满足联合运输。
铁路物流与合作企业共建共享,逐步改建/新建铁路场库设施设备,满足设计规范、设备配置、消防规范、战备要求等因素,提供基本的自动化分拣设备,开放场库租赁,为联合运输组织现场生产集散作业提供高效物流服务。
(3)充分挖掘现有货车资源,增强运力
高铁快运增强铁路竞争力,但其受到车体集载配载、中间站快速装卸、维修天窗等技术制约,增加运量、时间规划受限。一方面是部分XL25K、XL25T以及25K、25T客车退出客运,另一方面是研发以及运用动货车成本较高;“在3-4天内实现门到门且运费较低”对大部分白货具吸引力,铁路物流完全可以改造、运用25K、25T系列车,优化既有线运输组织,提供行邮专列、城际货运专列等直达运输(含有限增加停站)快运产品,增强运力。
发展以铁路为主的多式联运,是提升物流业运转效率与效益的突破口,也是推进铁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途径,更是促进交通物流融合发展的催化剂。
(1)公铁联运,引导公路甩挂运输发展。公路甩挂运输除了具有减少装卸搬运、加速送达、提高箱车周转运用以及利于司机劳动安全等优势外,还特别适应疫情期间隔离防控政策,配套停车场实现司机不跨区的省际、城际运输。铁路有效推进公铁联运,以配合公路甩挂运输作为切入点,引导国家积极推进公路甩挂运输:与铁路物流基地规划建设结合,路企政共建甩挂车停车场,实现公铁联运衔接节点功能;建设公铁联运甩挂车作业信息管理平台;设计适合铁路运输甩挂车的车辆、装载加固方案,组织驮背运输;优化流程,降低成本。
(2)开发适应配送分拨的“分拨箱”。供应链分工细化,集装箱箱装货物向标准化、模块化改变,长度一般不超过1.2m,适合组织“门到门”运输。创新思维,围绕集装箱容积比、尺寸的模数,开发与国际标准集装箱对接的“分拨箱”。“分拨箱”有较高箱容积利用率,在装载上,能够满足多批次、小体积、小运量的白货运输;实现多式联运全程不接触“拆箱货”直至配送分拨的“门到门”运输,大大提高物流效益。
国际铁路联运基于中欧班列,南下东盟,东联泛太平洋海铁联运。在非重点疫区,中欧班列开行推动经济。受疫情影响,一些制造类、电子类适公适空运输的货物逐步转移到铁路运输领域。2020年1至2月,中欧班列开行1132列,同比增长6%。
(1)运营机制创新,提高货源与服务
一方面中欧班列建立海铁联运的深度融合发展机制,如中欧班列的运营企业与中远海运、招商局集团等大型船公司合作,实现铁路海运的箱源共享、还箱点统筹共享,深入航线合作,既提高稳定货源,也提高服务质量。
另一方面,中欧班列同时做好国内、境外的运营联合。分别构建国内国外分拨配送体系,在境外建设分拨配送中心、选择合作伙伴。
(2)建设“数字化”中欧班列
铁路场站、班列运营公司、客户(货代)、海关、检验检疫以及各运输方式企业等部门加强信息沟通对接,建立有效协作机制。铁路利用“互联网+”“大数据”“区块链”等技术建设“数字化”中欧班列,依托国际贸易“单一窗口”、借助“一单制”深入改革,服务、集成全程服务供应链各个部门,实现信息共享和电子数据传输交换,优化作业流程。
(3)建设“非接触式”中欧班列供应链
疫情期间,“非接触式”中欧班列供应链的运用在进出口业务中具有优势。铁路部门应持续优化中欧班列服务平台体验,整合各方信息数据,在“数字化”平台下实现业务远程预约、办理,与物联网结合,形成货物搭载班列高效通关模式:对有海关查验指令的集装箱,铁路和场站调度做到“随到随调随掏”,海关查验部门做到“即到即查、即验即放”。持续增强铁路货运机械化程度,提高自动化作业能力,发展智慧物流。
(4)品牌内涵统一,提升竞争优势
中欧班列品牌形式统一,但是其内涵基于班列组织单位的不同、始发区域政策环境及经济实力不同,在运输报价、运输补贴、货源整合各有不同。托运人以降低成本最多为目标,班列承运人则货源最多为目标,低价竞争,出现了广州客户运到成都、重庆客户运到郑州选择中欧班列的现象。铁路物流在现有基础上,改变铁路内部多方向外国合作方询价、竞价资源内耗分散的劣势,由国铁集团统一对外询价、集体竞价,压低国外段的运输成本,提高运营主体竞争力;扎实推进“品牌标志、服务标准、运输组织、全程价格、经营团队和协调平台”六个统一建设,科学整合班列开行线路,分线集结,降低成本。
联合运输机制上,应充分发挥铁路集团网络化、规模化的优势,创新合作模式,与社会企业进行多形式合作,实现互利共赢。铁路物流企业可以建立社会物流服务供应商的数据库,辅以供应商评价体系,筛选合作伙伴,有效发挥集成效应,实现铁路融入供应链管理。
在合作形式上,包括:铁路物流企业、社会物流企业可以单独或合作担任供应链服务集成商、供应链服务功能提供商。具体采用何种形式,应该综合评估区域经济(重点大客户)对供应链管理运输保障的需求程度、服务要求;集成商、提供商在联运中的地位,硬件、软件及资源整合能力,获利能力。通过兼并重组、合作协作、合资控股等途径,形成利益共同体,形成互利共赢。
疫情期间,“非接触式”中欧班列供应链的运用在进出口业务中具有优势
在合作内容上,则应考虑合作伙伴的实际运营需求做出妥协平衡,在运力需求、付费时间、计费方式等方面具有弹性,实现稳定合作。
疫情背景下,隔离防控下的互联网业务生态更加显著。铁路物流需要增强新技术运用与生产实践场景对接融合,打造数字化物流服务供应链。
区块链通过数字加密技术将交易打包成区块,把区块连接起来形成区块链。其技术特征是系统中所有节点之间无须信任也可以进行交易,数据库和整个系统的运作是公开透明的,在系统的规则和时间范围内,节点之间无法欺骗彼此。这可以解决铁路物流企业与社会企业之间的信任问题,为进行有效协作提供标准。
物流服务供应链对于深入协作要求高,具有标准化、自动化、集成化、网络化和平台化的数字化生态链是其发展方向。铁路物流发展联合运输,可以以区块链为切入点,进行数字化重塑,以铁路智慧物流中心为载体,借助区块链将互联网+、大数据、移动与物联网、人工智能等信息新技术融合运用,从需求、用途和期望的角度为客户、合作伙伴、员工和其他利益相关方设计富有吸引力的独特体验,实现与生产实践场景对接融合;重新审视运营流程、提供的产品或服务,为客户建立互动平台,并充当推动者、沟通者与合作伙伴。
疫情对世界经济、现代物流体系是一次严峻考验。铁路物流企业在变革思想、重构机制、统筹规划的顶层设计基础上,应立足日常物资供应链保障、着眼应急物资供应链保障,以大力发展联合运输为抓手,以满足供应链客户需求为宗旨,搭建响应生产场景的信息化平台为技术推动,整合优化铁路内部运输组织、强化与外部高效协同合作,配套“数字化”物流服务设施与设备,培养专业技术管理团队。铁路物流审视自身并勇敢变革,提供契合新经济业态发展的优质供应链物流服务将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