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脂代谢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普通型和重型患者中的特点分析及比较

岳 江，周 勇，徐 华，刘 文，韩晓凤，毛 青，张继东，麻 静，蒋捍东，刘 伟#

1.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内分泌代谢病科，上海200127；2.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心血管内科，上海200127；3.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血液科，上海200127；4.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神经外科，上海200127；5.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医务处，上海200127；6.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呼吸内科，上海200127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是一种新发的疾病，具有高度传染性，可以引起机体一系列急性和慢性疾病［1］。COVID-19 暴发以后，其发病规律和转归的研究较多。在血糖代谢方面，前期临床研究［2-3］观察发现，糖尿病和高血糖是引发COVID-19 不良预后的重要危险因素。然而，关于COVID-19普通型患者和重型患者糖脂代谢特点的相关报道较少。因此，进一步研究和分析糖脂代谢特点，有助于COVID-19患者的优化治疗，尤其对于重型患者，有助于提高其治愈率、减少其病死率。

本研究以COVID-19 普通型和重型患者为研究对象，分析比较2 组之间的糖脂代谢特点，探讨影响COVID-19患者入住重症监护室（intensive care unit，ICU）的相关因素，为制定有效的临床干预措施提供证据和支持。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选择2020 年2—3 月入住武汉雷神山医院，由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负责的普通病房的36 名COVID-19 患者和ICU 的50 名COVID-19 重 型患者为研究对象。普通病房患者作为普通型患者组，ICU 患者作为重型患者组。ICU 重型患者均未给予降血脂治疗。本研究为回顾性观察性研究，遵从《赫尔辛基宣言》原则。

1.2 入选标准

COVID-19 的诊断根据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七版）》［4］要求。

普通型COVID-19：诊断为COVID-19，具有发热、呼吸道症状，影像学可见肺炎表现，但无呼吸困难或其他并发症。

重型COVID-19：诊断为COVID-19 并出现为以下任意一条：①气促，呼吸频率≥30次/min。②静息状态下，血氧饱和度（SpO2）≤93%。③动脉血气血氧分压（PaO2）/吸 氧 浓 度（FiO2） ≤300 mmHg （1 mmHg=0.133 kPa）。④肺部影像学显示24～48 h 内病灶明显进展＞50%者按重型管理。

1.3 排除标准

普通型和重型患者组均排除：①晚期恶性肿瘤患者。②肾脏疾病或已经出现中重度肾功能不全［肾小球滤 过 率（estimated glomerular filtration rate， eGFR）＜60 mL·（min·1.73 m2）-1］。③代谢性疾病（糖尿病除外）。④严重心脑血管疾病。⑤风湿免疫性疾病等。

1.4 数据收集

通过电子病历系统对研究对象的信息进行提取和分析。收集人口学数据、临床资料、实验室检查结果、合并疾病、治疗情况和ICU 重型患者出现临床结局（出院或死亡）前2～3 d 糖脂代谢指标等。实验室指标包括血常规和生化指标，如空腹血糖（fasting blood glucose，FBG）， 谷 丙 转 氨 酶（glutamic-pyruvic transaminase，GPT）、谷草转氨酶（glutamic-oxaloacetic transaminase，GOT）、血 清 肌 酐（serum creatinine，Scr）、血 尿 酸（blood uric acid，BUA）、血清白蛋白（blood serum albumin，ALB）、总胆固醇（total cholesterol，TC）、三酰甘油（triacylglycerols，TAG）、高密度脂蛋白（high density lipoprotein，HDL）、低密度脂蛋白（low density lipoprotein，LDL）、校正钙离子浓度（adjusted calcium concentration，Cac）、血磷和血镁等。

1.5 检测方法

所有患者空腹8～12 h，于次日上午8∶00采集空腹血样本。血样本立即送至武汉雷神山医院检验科。血常规［乙二胺四乙酸（ethylenediaminetetraacetic acid，EDTA）抗凝］使用日本希森美康XS-500i 全自动血液分析仪检测。血样本离心后进行生化指标检测。生化指标检测使用日本罗氏Cobas 8000全自动生化分析仪。

1.6 统计学方法

使用SPSS 22.0 软件进行数据的处理与分析。采用K-S检验对数据的正态性进行分析。正态性分布的定量资料用±s表示，用独立样本t检验或非参数检验进行比较；定性资料用频数（百分率）表示，采用χ2检验进行比较。采用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入住ICU 的相关因素。P＜0.05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2组患者人口学及临床资料比较

本研究共纳入研究对象86 例，年龄26～93 岁，平均年龄为（62±15）岁。2组比较结果（表1）显示，重型患者平均年龄较普通型患者明显偏大（P＜0.05）；重型患者组患高血压的比例（52%） 显著高于普通型患者（22.2%）（P＜0.05）；其他人口学及临床指标间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

表1 2组患者人口学及临床资料比较Tab 1 Comparison of demographic and clinical information between the two groups

2.2 2组患者糖脂代谢相关指标比较

2 组患者糖脂代谢相关指标比较结果（表2）显示，重型患者组淋巴细胞计数明显低于普通型患者组，且差异存在统计学意义（P＜0.05）。2 组患者间GPT、GOT、Scr、BUA 无统计学差异。重型患者组ALB、Cac、TC、TAG、HDL 和LDL 均显著低于普通型患者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重型患者组的FBG水平显著高于普通型患者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

2.3 与入住ICU相关的糖脂代谢因素分析

以患者入住ICU 为因变量，将每个指标带入Logistic回归，剔除无统计学意义的指标，结果（表3）显示，FBG、TC、HDL、LDL 和ALB 可能与患者入住ICU 存在一定的相关性（P＜0.05）。（均P＜0.05）；而2 个观察时间点的FBG 未见明显统计学差异。

表2 2组患者糖脂代谢相关指标比较Tab 2 Comparison in glucose and lipid metabolism between the two groups

表3 以入住ICU为因变量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N=50）Tab 3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risk factors based on patients admitted to ICU（N=50）

表4 ICU患者入院时和出现临床结局前糖脂代谢指标比较（N=50）Tab 4 Comparison in glucose and lipid metabolism between the points on admission and before the achievement of clinical outcome in ICU（N=50）

2.4 ICU患者糖脂代谢情况分析

分析ICU 患者入院时和出现临床结局（出院或死亡）前2～3 d 糖脂代谢生化指标，结果（表4）显示，重型患者出现临床结局前的TC、TAG、HDL 和LDL 分别明显低于入院时相关血脂水平，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3 讨论

从2019 年末开始，被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新命名的COVID-19 在世界多个国家和地区广泛流行［5-6］。COVID-19 普通型患者临床症状轻微，表现出发热、乏力、咳嗽和咳痰等呼吸道症状。重型患者可迅速进展为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呼吸衰竭和多脏器功能衰竭等，病死率较高。有文献［7］报道指出，糖尿病是引发COVID-19不良预后的重要危险因素之一。临床观察性研究［2］也发现，在COVID-19 确诊病例中，合并糖尿病患者比例不等，最低为5.3%，最高的是重型患者，合并糖尿病的比例高达22.2%；这和我们的临床研究结果相类似（重型患者合并糖尿病比例为20.0%）。另有研究［3］发现，22%和34%的重型死亡患者分别合并糖尿病和高血糖。以上研究证明，COVID-19患者均存在不同程度的糖脂代谢紊乱，而代谢紊乱可能是COVID-19不良预后的重要危险因素。因此，分析并比较普通型患者和重型患者的糖脂代谢特点，对其糖脂代谢等方面进行早期干预，具有较为明确的临床意义。

在本研究中，重型患者平均年龄（68±12）岁比普通型患者组平均年龄（52±15）岁大，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与以重型患者为对象的研究［8］结果一致。因此在临床工作中，临床医师应该适当关注年龄偏大的重型患者。

有研究团队［8］分析了529 例确诊COVID-19 患者的临床资料后发现，入院时34.2%的轻型患者合并慢性代谢疾病，主要为CHD（5.2%）、糖尿病（10.3%）和高血压（23.6%）；同时17.6%的轻型患者进展为重型时合并有糖尿病。另有一项最新的大样本（1 099 例）和多中心（全国522 家医院）的临床研究［9］指出，7%确诊COVID-19的患者合并有糖尿病。本研究结果显示，重型患者组患高血压的比例（52.0%）显著高于普通型患者（22.2%），并且2组患者还分别合并糖尿病和冠心病，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原因可能是：①我们入选的普通型患者和重型患者的糖尿病比例和上述研究相似，说明罹患糖尿病的患者对COVID-19 普遍易感，但糖尿病在COVID-19 的严重程度中所起的作用需要进一步的临床研究来验证。②本研究中的患者绝大部分来自农村，缺乏糖尿病相关知识和对糖尿病知晓率低下，亦或重视程度不够，即使患有糖尿病却未能得到及时诊治。③本研究临床样本量较少，可能需要进一步增加样本量来进行验证。

越来越多的证据［10-12］表明，COVID-19 的不良结局与高龄、合并症（如CHD 和高血压等）和低白蛋白血症有密切关系。这间接提示COVID-19患者的营养代谢状态可能决定着疾病的结局。COVID-19患者淋巴细胞计数减少，而淋巴细胞减少作为营养代谢不良的一个重要指标也是COVID-19 负性结局的重要预测因子之一［10］。ALB的降低预示着机体降低了对病毒的抵抗能力导致疾病进展［13］。上述内容均提示营养代谢状态可能参与了COVID-19 的转归，与Wu 等［14］的研究结果相一致。本研究发现，相对于COVID-19普通型患者，重型患者更容易出现淋巴细胞数量减少，FBG 升高，低白蛋白血症，钙离子浓度降低，低胆固醇血症，低甘油三酯血症和低低密度脂蛋白血症等营养代谢异常。同时，我们也发现与入住ICU 时相比，出现临床结局前2～3 d 时，重型患者的TC、TAG、HDL和LDL水平明显减低；所以我们推测糖脂代谢异常可能对COVID-19患者，尤其是发展为重型的患者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为了进一步了解影响患者入住ICU的相关因素，本研究剔除无统计学差异的相关代谢指标，筛选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后，通过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发现，FBG、TC、LDL、HDL、ALB糖脂代谢相关指标与COVID-19患者入住ICU存在一定的相关性。所以，我们推测机体营养代谢状态与COVID-19 疾病严重程度可能存在相关性。因此，COVID-19患者，尤其是重型患者需要尽早尽快增加合理的营养代谢支持。但其是否能降低该疾病进展的可能，有待于进一步的大样本临床研究来验证。

总之，COVID-19 患者，尤其是重型患者，糖脂代谢紊乱和营养代谢紊乱更加严重，可能对疾病发生发展起到了一定的影响。因此，为进一步预防COVID-19患者因疾病加重入住ICU，应该合理控制血糖和增加营养代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