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师范大学 旅游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文化遗产是民族文脉的基因,是塑造文化自信和建设文化强国的根源[1]。文化遗产型旅游目的地是以文化遗产或仿文化遗产(包括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主要吸引物的旅游景区类型。文化遗产旅游已成为当前最吸引游客的旅游方式之一,并且随着旅游过程中游客文化诉求的不断提高,人们对文化遗产旅游的需求将持续增长。文化遗产型旅游目的地在发展旅游时,也暴露出了一系列限制其潜力发展的问题,如旅游产品缺乏特色、宣传不到位、居民保护意识弱、服务设施供给不足等,尤其是在生态博物馆这一文化遗产丰富的旅游目的地,这些问题更是暴露无遗。这也反映出来文化遗产型旅游目的地在旅游规划、开发、发展过程中存在的不合理之处。生态博物馆是我国文化遗产旅游的重要财富。国家文物局印发《国家文物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指出,博物馆是保护传承人类文明的重要殿堂,是连接过去、现在、未来的桥梁,在促进世界文明交流互鉴方面具有特殊作用。要着力推进生态博物馆、社区博物馆和工业遗产博物馆建设,形成一批具有鲜明主题和地域特色的博物馆群体,全面提升博物馆发展质量。中央民族大学多元文化研究所所长潘守永:“展望未来,建设美丽中国,生态博物馆大有可为”。我国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引入生态博物馆的理念,1995年先后在贵州、内蒙古、广西、云南等地启动生态博物馆建设项目。生态博物馆所在地蕴含着丰富的自然景观、劳作场景遗存、地方节庆展演以及传统技艺等,但当地经济发展水平低,居民生活条件较为落后。在政府和学者的推动下,先进的生态博物馆理念嵌入后进的生产形态和文化意识场域会发生什么变化[2]?城镇化的快速推进挤压了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社区存在方式,也改变了原有的演化路径[3]。
生态博物馆的概念起源于1970年代的法国,受环保主义背景的影响,具有自然生态和人文生态双重内涵。国际博协1971年基于遗产在环境中可持续发展的改革思路,诞生了Eco-museum一词,原意为生态博物馆的灵魂是人及人的活动与历史,本意是指社会环境均衡系统:社区或社会。Eco 并不仅指自然生态系统,可将其意译为“生活·环境博物馆”,以强调其重视文化与自然遗产的双重属性[4]。2010年出版的《博物馆学大辞典》对生态博物馆的表述为:“生态博物馆,是一个致力于社区发展的博物馆化的机构。它融合了对该社区所拥有的文化和自然遗产的保存、展现和诠释功能,并反映区域内一种活态的和运转之中的(人文和自然)环境,同时从事与之相关的研究[5]。”本研究认为,生态博物馆是指在某一社区范围内,由政府、企业引导居民参与,全局性的对当地物质遗产进行可持续性的挖掘、研究、展示、保护、从而促进当地社区社会全面发展的文化场所。不仅包括当地有形物质遗产如风景景观、地质地貌、野生动植物、生物、生活建筑、使用物件、居民及家畜等;还包括无形物质遗产如居民记忆、传说、传统、艺术、方言及社区精神等。同时具备“无墙”与“以当地居民参与为主”两个特质[6]。
目前,文化遗产旅游发展潜力的评估体系与方法已趋于成熟[7-8],在针对生态博物馆的研究中,国外对生态博物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居民参与和文化遗产的保护[9-10]、生态博物馆可持续发展与开发之间的平衡[11-12]以及生态博物馆教育行动在当前的矛盾和未来的挑战中如何确保文化复兴和社会发展[13-14]等,主要从居民参与、文化遗产保护、可持续发展、生态博物馆教育等方面入手。国内对生态博物馆的研究重点包括其发展模式、生态博物馆与旅游开发的关系、利益相关者的参与、文化遗产的保护、存在的问题等[15-16],还包括基于生态博物馆理念的相关研究,主要涉及村落景观规划、生态博物馆理念转变[17-18]、功能转型[19]等方面。综上所述,国内外学者在生态博物馆民族村寨的文化遗产保护、开发方面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与论述,在旅游发展过程中如何对历史文化与传统村落进行保护与开发方面已提出了较为成熟的一套发展模式,但在此基础上对生态博物馆的旅游发展潜力进行评估方面的研究不足。尤其是在城镇化进程与旅游发展速度都在不断加快的情况下,许多生态博物馆在旅游开发中出现了以经济利益为目的的文化利用现象,文化自觉程度不够和传承保护意识弱等限制生态博物馆旅游发展潜力的问题。生态博物馆作为文化遗产型旅游目的地其中之一,为文化遗产旅游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因此,对生态博物馆的旅游发展潜力进行评估以及分析限制其发展的因素变得尤为重要。研究为评估地域性、活态性,展示性以及文化真实性的生态博物馆旅游发展潜力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有效的方法。也能为更长久的在文化遗产型旅游目的地发展旅游业、提高其旅游发展潜力,以及为未来的发展提供可借鉴的经验打下基础。
贵州生态博物馆群分为梭戛苗族生态博物馆、镇山布依族生态博物馆、隆里古城汉族生态博物馆和堂安侗族生态博物馆。梭戛苗族生态博物馆位于贵州省六盘水市六枝特区境内,被誉为“名副其实桃花源”。顺治十五年(1658年)吴三桂平定水西宣慰使安坤后,很多依附安氏的苗民四处逃散,聚居于此。博物馆由原生型态的梭戛12 个村寨及建在陇戛寨脚的资料信息中心组成,1998年建成开馆成为亚洲第一座苗族生态博物馆。镇山布依族生态博物馆位于贵州省贵阳市花溪区,被称为“都市里的村庄”,系以布依族为主的民族杂居的自然村寨。明万历二十八年“平播”之役,明王朝指派李仁宇将军建堡屯兵于此,与镇山班氏结缘,生二子,长子姓李,次子姓班,至今17 代,已有400 多年的历史。现村民以李、班两姓为主。2000年建成生态博物馆。隆里古城汉族生态博物馆位于贵州省黔东南州锦屏县,被称为余秋雨笔下的“文化孤岛”,是一个典型的汉族古城。明初洪武年间朱桢为镇压古州(今黎从榕地区)吴勉起义,调集江南九省官军,在隆里设千户所,同时兴建城墙。之后1 000 余名官兵受命屯垦戍边镇守于此,屯堡就此形成。2003年建成开馆。堂安侗族生态博物馆位于黔东南州黎平县,坐落在肇兴东南边“弄报山”之半山腰上,上为葱郁的原始森林,下为连绵不断的层层梯田,近700年的历史。2005年建成开馆。2011年8月23日在福州召开的全国生态(社区)博物馆研讨会上,被命名为首批生态(社区)博物馆示范点之一。侗族特色建筑鼓楼、戏楼保存完好,2009年,侗族大歌被列入世界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
“市场吸引力—稳健性”矩阵模型由Bob Mckercher 和Hilary du Cros 共同提出,以市场吸引力为横坐标,稳健性为纵坐标,形成一个二维空间矩阵(图1)。目前国内对文化遗产旅游资源潜力的评估研究影响力较大的是李振民等[9]借鉴du Cros 模型即“市场吸引力—稳健性”矩阵模型,从文化遗产型目的地市场吸引力和稳健性两个基本维度来对梯田农业文化遗产旅游资源潜力分级评价的结果进行分析。引入矩阵模型之前需要建立相应的评估指标体系,在被访者的打分过程中确定权重,计算出目的地在横坐标和纵坐标上每个维度的得分,将每个维度的得分之和绘制在矩阵中对应的点。判断被评估的目的地潜力在矩阵中对应的类型与所属级别,从而提出有针对性的发展建议。
图1 市场吸引力-稳健性矩阵
如图1所示,矩阵的评估程序根据文化遗产对游客的吸引力和应对游客访问量的能力对文化遗产进行了分类。A 级区域的文化遗产具有中到高的市场吸引力和中到高的稳健性,有利于开展大型重要的旅游活动。B 级区域的文化遗产有很强的市场吸引力,但很脆弱,旅游稳健性较低,因此在进行旅游开发时的前提是必须保证文化遗产的有形和无形价值不受损坏,或者如果资产被认为过于脆弱,则可能优先采取积极的管理战略来限制旅游业。C 级区域的文化遗产具有稳健性,但市场吸引力有限,旅游开发的关键是要将遗产的开发保护与游客管理工作做到位。D 级资产的市场吸引力很低,不太可能吸引大量的游客,缺乏旅游开发价值的必备条件。
该矩阵的应用能根据游客或专家对目的地旅游发展潜力评价指标的打分,为未来的管理决策提供数据支持,对于文化遗产型旅游目的地的初步评估具有有效性。但是矩阵在使用过程中存在的缺点主要由其定量分析所导致,被评估的目的地最终得分往往集中于或趋近于矩阵的中间位置,原因是一些目的地在稳健性上得分相对较高,而在市场吸引力上得分相对较低,因此产生的总得分趋向于在矩阵中间。最后,该模型给出了所有指标的相等或近似相等的权重[20]。基于此,Bob McKercher 重新对市场吸引力-稳健性矩阵模型进行了修改。
本研究借鉴了Bob McKercher 等基于du Cros模型对香港的16 个二级博物馆、古迹和庙宇样本进行测试而构建的替代评估模型,使用定性的框架对4 个维度进行整体评估,选择了基于“低”“低-中”“中”“中-高”及“高”五类评分标准的顺序量表系统,它使数据能够根据相对大小或质量进行排序[9]。修改后的框架首先将du Cros 模型分解为四个组成维度:文化、物质、产品和体验价值。然后,根据资料及背景文献的梳理为每个项目制定指标(表2)。文化价值的评估必须确定原住民对自身文化价值的认同是否觉醒[21],以及确定如何评估涉众问题。物质价值的评估,主要确定目的地状态的真实性、景点的吸引力和整体设施设置。产品价值的评估需要考虑目的地的可达性、市场访问(接近旅游节点的类似产品的数量)和目的地吸引力以及留住游客的能力等因素。体验价值的评估需要评价目的地文化演绎的能力,如何使游客接受并参与,以及如何有效地消费。最后根据4 个生态博物馆得分的排序与所属标准,分析阻碍其潜力发挥的影响因素,从而试探性的提出对策建议。
表2 文化遗产型旅游目的地旅游发展潜力评价指标
生态博物馆具有地域性、活态性、展示性以及文化真实性等特点。这些特点是贵州生态博物馆群文化、物质、产品和体验价值评价需要纳入考虑的重要信息。贵州生态博物馆群主要以民族性为特征,有形、无形旅游资源丰富,但其作为旅游发展的潜力还需进一步评估。本研究通过实地调查及调查结果的汇报,从生态博物馆旅游发展文化价值、物质价值、产品价值和体验价值4个维度出发,对生态博物馆分别进行评估并试探性的发现限制其潜力发展的条件,以寻求提升旅游发展潜力的有效措施和合理思路,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在评估工作进行之前预先对大量背景资料及文献进行梳理,以熟悉4 个生态博物馆,每个生态博物馆都对其进行单独评估并形成调查汇报,得出调查结果如图2所示。9 个指标根据物质价值与文化价值、10 个指标根据产品价值与体验价值分别分布在四个象限内,由此可以清晰展现出各个生态博物馆不同维度的等级划分情况。第Ⅰ象限的物质价值与文化价值、产品价值与体验价值潜力等级均为中到高等;第Ⅱ象限的物质价值与产品价值潜力等级为中到高等、文化价值与体验价值潜力等级为低到中等;第Ⅲ象限的物质价值与文化价值、产品价值与体验价值潜力等级均为低到中等;第Ⅳ象限的文化价值与体验价值潜力等级为中到高等、物质价值与产品价值潜力等级为低到中等。
除镇山布依族生态博物馆外其余三个生态博物馆都落在第Ⅰ象限,文化和物质价值得分都较高,除堂安侗族生态博物馆外,其他三个生态博物馆在产品价值或体验价值方面得分一般或偏低。此外,在调查过程中也存在多重阻碍旅游发展潜力发挥的影响因素。因此,作为贵州生态博物馆这一群体,虽然指出了一些例外情况,但他们的旅游发展潜力整体上仍被认为是有限的。以下分别对4 个生态博物馆旅游发展潜力的限制条件进行讨论分析。
图2 文化遗产型旅游目的地旅游发展潜力评估
梭戛苗族生态博物馆有低等到中等的旅游发展潜力,位置偏僻,游览时间短是梭戛苗族生态博物馆产品和体验价值的劣势所在。旅游目的地地理位置的偏远可能难以吸引游客,加上目的地市场可达性较差,游客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金钱、情感等成本,在这种情况下,目的地的吸引力难以提高。国内博物馆学者等大多认为,随着中挪合作的结束,同样地制约因素仍然存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在生计驱动下大量往城镇迁移[22],古老的农耕文明、独特的文化传统逐渐被遗忘,原住民的文化自觉性逐渐降低。作为亚洲第一个苗族生态博物馆,虽然名气很大,时过境迁,当热闹非凡的梭戛逐渐沉静、各外界干预力量依次退场,不管是社区还是博物馆,在文化和社区活力方面都不理想,因此相对于其他生态博物馆,这里的游客更少。由于各种因素限制,目前生态博物馆所在的陇戛寨里的建筑和博物馆里面陈列的差别很大,游客只有在馆里面才能够真实的感知到博物馆所提供的体验并融入到民族文化的演绎当中去。生态博物馆建立初期,当地村民对自身的文化自觉程度较低,体现在他们当中很多人曾经把保存下来的传统精美服饰高价卖给了外国人。生态博物馆同时包括了这里的十二个村寨,但在当地人看来,只有生态博物馆信息资料中心所在地陇戛寨才是生态博物馆,其余村寨的居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当地文化遗产的拥有者、保护者和维持者,可能的原因是生态博物馆的发展很少惠及到当地居民的生计。因此对于梭戛生态博物馆而言,原住民的整体参与意识较弱,处于浅层参与阶段,原住民是生态博物馆的灵魂,他们拥有参与到自己族群传统文化的保护与传承之中的权利和义务,也只有他们才能原真地保存当地的传统文化[23]。另外一个长期的限制条件主要是这里地处高山,水资源匮乏,导致了旅游基础设施的供给程度不高,缺水期游客量的减少会出现村民向游客“伸手要钱”的现象,进而可能降低游客的体验感和期望。村寨之间往返主要在山路中步行,路况较差,因此除了知名度较高的陇戛寨,其他村寨看上去更与世隔绝,几乎没有游客进行访问参观。
镇山布依族生态博物馆有低等到中等的旅游发展潜力,开发力度和民俗习惯的维持是镇山布依族生态博物馆物质和体验价值的劣势所在。旅游者的进和原住居民的退,使古村落面临过度商业化与空心化的困境[24]。过度商品化将导致对文化遗产景点的改写,从而提供了最终令人不满意的旅游体验。随着城镇化加速,地处贵阳市郊的这座生态博物馆更多的蜕变成了一个大型的度假山庄,热火朝天的农家乐使得生态博物馆很少再被提及。除非在传统的民族节日期间,否则很少能接触到当地的民族风情。与不同民族之间的通婚逐渐简化了当地布依族的婚礼仪式;现代农业科技的进步更进一步打破了村寨对土地崇拜,牛马崇拜等有关农业的信仰系统;医疗水平的提高、人们文化水平的提高基本取代了地方性宗教的社会地位,当地“迷拉”这一角色如今几乎不再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现有的村寨原貌主要以石板建筑为主,居民新村主要是现代建筑,但是迁居的村民很少,在实地调查时发现用于陈列和收藏镇山村布依族传统文化见证的信息资料中心,已经大门紧锁。虽然电器和交通方式改变了当地人原本的生活,但是路上依然可见传统马灯被擦的铮亮,许多老人还保持着使用马灯的习惯;镇山村同时体现了布依族古寨文化和屯堡军事文化两种文化,镇山村处于花溪河中段,东南靠近“高原明珠”花溪公园,西北是国家4A 级景区“天河潭风景区”。目前镇山村的居民部分从事旅游业,小部分家庭自主经营石板加工品以外,仍有大半以上在外打工,部分田地也因缺乏劳动力而荒置。人地关系减弱,是村民对自身文化“活态保护”的概念逐渐淡化的主要原因。
隆里古城汉族生态博物馆有中等到高等的旅游发展潜力,其限制性因素主要是物质价值和产品价值,主要表现为基础设施的欠缺以及游客参与体验的项目较少缩短了游览时间等。类似地,古城里面的青年人大多在外务工,或是在县城工作,留在隆里的年轻女性,很多都是暂时性地出于生产、照顾幼儿的目的。目前看来,隆里生态博物馆的建成开馆并没有给社区当地创造足够的就业岗位,除了博物馆信息中心有几个年轻女性在售票、做讲解,政府旅游局办公室有几个年轻职员以外,几乎没有增加其他能吸引青年人才的职业。在外务工者势必会把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及娱乐方式等带回古城,使得传统建筑与外来物件显得格格不入。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主要是食、宿配套设施较缺乏,虽然对于追求文化享受的游客来说,这样更能保持城内原有的风貌以及未被外界打扰的安宁,但对于多数追求放松与逃避都市压力的游客来说,基础设施的供给不足很大程度上会影响此次的出游的体验感。进入古城后,游客可选择的餐饮方式仅是当地居民自营的小店,或是街边小贩售卖油炸或蒸煮类的小吃;此外,夜间活动项目欠发达,晚上的古城在万家灯火的家常闲谈中显得格外安静;由于游客参与体验、逗留时间普遍较短,导致古城内许多农家客栈都处于歇业状态,对于想要体验入住古城的游客来说,找到一家心仪的住处需要花费较大精力与成本。对于非自驾游游客来说,到达目的地同样需要花费较大的时间精力成本,因为潜在游客所能获取的旅游资讯、攻略大多是自驾游游客所写,所以在未到达隆里之前,交通成本这一问题较难被提及。旅游淡季游客稀少,所以信息中心也很少开放,除非遇上当地的民族特色表演如舞龙、花脸龙,否则局限于古城的规模,吸引和留住游客的时间仅半小时左右。开展旅游的目的之一是促进当地社区社会经济的发展,因此隆里古城也在计划着与其他旅游公司签订合作协议,把隆里古城外包给其他旅游公司进行开发包装,将来当地的建筑也会慢慢发生着变化,需进行修复的建筑因也会因为迎合商业需要,慢慢改变了其原本的特色。
堂安侗族生态博物馆的旅游发展潜力在此次测试中被认为是最高的,但相比于其他生态博物馆,资料信息中心为游客提供的信息并不算丰富,有较多游客是到了这里才知道这是一座由中挪政府合作建设与保护的项目。博物馆信息中心的大门常年关闭,“不鼓励游客”“不主动接待游客”成为生态博物馆发展的一个常态,实际上也制约了它们的发展。杰斯特龙先生曾说:这里的一切自然和文化遗产都是生态博物馆的一部分,任何实物都可能成为本社区、人民过去的历史记录。堂安侗族生态博物馆的地理位置靠近中国最美的六大乡村古镇之一、国家4A 级旅游景区——肇兴侗寨,又因有“众人皆奔肇兴来,唯我单奔堂安去”这一说法,所以也为堂安侗族生态博物馆带来了较高的市场吸引力,但交通较为闭塞,肇兴侗寨出发到堂安侗族生态博物馆之间的距离3 公里,由于交通车较少,步行时间较长且蜿蜒小路居多,对于非“堂安徒步”爱好者来说,到达堂安侗族生态博物馆并进行参观游览需花费较大精力。目前堂安侗族生态博物馆的开发程度还比较低,社区的经济发展水平改善较缓慢,进入寨子可见的仅有老旧的路标指示及相关介绍明示牌;游玩项目较单一,最能吸引游客的仅有梯田上的徒步与农忙时节的风景,可供食、宿的选择也较少,这里面很少有为游客提供饮食的饭店、小餐馆,客栈更是稀有,因此需要游客提前在肇兴侗寨做好食宿安排。此外,跟其他民族村寨一样,寨子里面多是老人与孩子,年轻人大多在外务工,因为生态博物馆确实很难提供太多的就业岗位,生态博物馆讲究原生性,村民们能做的就是按照自己原有的生活节奏继续生活,寨子集体的创收之路即年末分肇兴旅游门票收入的2%的红利,这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只算得上是一点补贴。
本研究以贵州生态博物馆群为例,借鉴了Bob McKercher 等基于du Cros 模型再构建的替代评估模型,使用定性的框架从文化价值、物质价值、产品价值与体验价值四个维度对贵州生态博物馆群旅游发展潜力进行评估。评估得出以下主要结论:
第一,被测试的四个生态博物馆中,堂安侗族生态博物馆的旅游发展潜力是最高的,其他生态博物馆的文化和物质价值得分都较高,但在产品和体验价值方面得分一般或偏低;在调查过程中存在的阻碍旅游发展潜力发挥的影响因素主要是目的地的地理位置、目的地传统文化的保留程度以及旅游设施设备的完善程度等。
第二,在文化自觉性上,生态博物馆概念在社区的普及程度有限;在保护成效上,生态博物馆的发展很少惠及到当地居民的生计,因此居民难以意识到自己在生态博物馆遗产保护中的主体作用。
1.生态博物馆旅游开发与保护的再思考
生态博物馆属于文化遗产,也是一种旅游资源。生态博物馆把人们延续传统、守望家园的历史情感与绿色、生态、科学等可持续发展的新理念糅合起来,不仅继承了博物馆对人类生活劳作及其环境物证的历史、科学、审美信息与价值的挖掘传播共享的技能和遗产,而且还赋予人物关系、人地关系、人人关系以及此地此族此人和他者关系等新的视角和方法。如何采取静态保护与动态发展相结合的办法来确保生态博物馆的保护和传承,这是生态博物馆文化遗产在旅游开发中所面临的问题。“美丽中国”为民族村寨旅游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新思维,但与此同时面临的现实问题或许将成为其发展的限制性因素,贵州生态博物馆群目前普遍存在的现象是,农村居民在生计驱动下向城镇大量迁移导致传统生活方式与文化生态面临消亡的危境。当地居民是生态博物馆的灵魂,政府与企业应该重点关注这个问题,把对生态博物馆的保护充分转化成推进文化遗产旅游可持续发展和促进居民生活收入水平提高的实质手段。把村民留下来,把记忆传下去;社区、居民、环境、文化这一有机整体之间的互动有助于保持社区的活力,在社区与博物馆的关系上,要充分发挥居民参与的主体作用,避免旅游开发中的伪文化、文化拿来等现象。
2.贵州生态博物馆群发展对策与建议
贵州省人口组成主要以少数民族为主,实施贵州乡村振兴战略无疑要做好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的大文章。基于民族村寨建立的生态博物馆在未来如何在先进的理念和后进的村寨环境中保持其生命力,既符合当代最新的发展潮流,又展示和保护古老的文化遗存,最终促进社区发展不仅是对生态博物馆的挑战,更是对其他文化遗产型旅游目的地的挑战。贵州省生态博物馆依托区如何发挥民族特色及其生态优势,怎么依靠旅游产业转型升级;如何改造民族传统与特色产业,怎样全过程有效保障居民生产生活。这无疑需要人们深入思考生态博物馆的发展战略与精心构建新的决策体系。结合新形势下贵州省及我国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的创新需求和旅游发展生态转型态势,贵州省生态博物馆群的转型升级与生态保护发展要着力把握5 个重要方面,力求开阔新平台,实现新跨越。
一是基于自身的地理位置,加强与周边景区的旅游业合作,共同打造生态博物馆-乡村民族旅游的“金名片”。依靠周边景区的知名度把生态博物馆理念与村寨民族文化传播出去。如堂安侗族生态博物馆距离贵州旅游发展的黄金带相对较远,旅游发展很难进入旅游黄金带热门线路的辐射范围之内,因此可以与肇兴侗寨加强合作,而不仅仅是分肇兴侗寨旅游门票的一杯羹。
二是坚持生态博物馆发展、民族文化原地保护的原则。继续加强对非遗等文化传承人的保护以及积极开展非遗研修班,让生态博物馆社区的文化得以可持续保护;在保留自身特色的基础上借鉴东部发达地区生态博物馆的发展理念,创新文化可持续发展与科学保护模式。
三是需要政府加强对生态博物馆发展的重视程度,结合当地实际情况给予财政投入,在不破坏当地景区景观的前提下,充分、合理利用当地资源,完善生态博物馆基础硬件、软件设施建设,充分利用贵州省大数据资源,加强对生态博物馆概念的宣传,接纳游客,重视游客的需求,为游客提供更多的目的地信息;在不破坏有形、无形旅游资源的基础上适当增加对食、住、娱等旅游基础设施项目的建设。
四是利用当地传统的村寨管理组织制度,在组建“社区生态博物馆群众管理委员会”与制定发展、保护相关的乡规民约过程中,不断创新对生态博物馆理念在社区的宣传普及方式,培养社区居民的文化自觉,让社区居民有更多的可能参与到生态博物馆的建设和发展中。
五是利用户籍优惠政策及办法留住当地人才,以加强当地人在生态博物馆遗产保护中的主体作用;重视对乡土人才的培养,提高自觉保护社区生态博物馆的意识,提高生态博物馆的整体保护成效,并为民族文化旅游产业提供人才保障和智力支持。
3.研究不足与展望
本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缺乏从目的地管理人员的视角来对生态博物馆的旅游发展进行评价,调查视角较单一。生态博物馆开展旅游业是在当地政府和企业共同推动下进行的。未来的研究方向应基于多元研究视角,从旅游发展利益相关者各方进行分析研究更具可行性与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