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 张晓盈 毛婉怡
叶梅笔下的故事,或充满探索未知世界的好奇,或草蛇灰线绵延千里,或滴水见太阳,总能给读者带来一种细腻又浑厚、温暖又清冽的感觉。有评论说,叶梅的作品“富有强烈的民族意识和真挚的民族情感,笔触清新温婉、内蕴深远绵长、风格浪漫瑰丽,既有女性的细腻敏锐,也不乏大气浑厚,兼有独到而深刻的叙事风格和艺术个性,显示了社会学、人类学、文化学、民族学、女性学等多方面的意义,在中国当代民族文学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叶梅说:“我一直觉得,不是我在选择文体,而是生活和写作的对象让我那样去写。我最早开始写作,是在文工团写剧本,后来脑子里老想起当插队知青时,一些同村姐妹的故事,于是便写了出来,成为我第一部短篇小说《香池》,发表在《长江文艺》1979年第9期上,后来又写了很多中短篇小说,都跟我在鄂西、三峡一带的生活有关。”2005年底,她从湖北调到北京工作,不久担任了中国作协《民族文学》的主编,接触到55个少数民族的文化,并多次走访于边疆少数民族地区,于是有所记录和思考,便成了一篇篇散文,结集成《穿过拉梦的河流》(作家出版社出版)。
叶梅认为,乡愁不止是一声叹息,应是每个人的根,以至民族的根。她说:“我曾多次想到,我有幸生在江河之间,江是长江,河是黄河。我的祖籍是山东东阿,父亲1947年随着解放大军南下到湖北,我母亲则是长江三峡一带的人,我出生于湖北巴东野三关,长江黄河就是我的根,是我开掘不尽的生活源泉。”
前几年,叶梅在大兴安岭发现鄂温克族人由从前的狩猎者、伐木工,放下猎枪和电锯变成了护林员,守护着山林河流以及野生动物,便写了散文《根河之恋》,后来被选作2017年北京市高考作文选题。根河人因此建起了一片“根河之恋”纪念林,这让她真切地体会到了一个作家写作的意义,能以文学的方式为这个世界多栽下一棵树,是对她写作的一种莫大鼓励。
2020年的6月,在北京一個庄重的会场上,叶梅从生态环境部黄润秋部长手中接过了“特约观察员”聘书,从此感到肩上增添了沉甸甸的责任和使命,要进一步讲好中国生态故事,尽力构建生态文明。
1年以来,她走访了多个不同地域的城市和乡村,“在美丽的福州,我目睹了这座城市中涓涓流动的清澈河水,聆听了福州人治理156条河道的艰辛历程和行之有效的经验;在渤海湾边的锦绣之州,我看到了经过修复治理的葳蕤湿地,翩翩回归的珍稀鸟儿,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在江苏西渚乡村的烟雨中,我听到一位富裕起来的老农用带着诗意的话语,讲述保护生态和乡村创新尝到的甜头;在四川眉山,我眼见乡村垃圾分类、污水治理,一阵阵绿色环保的清风吹动在山间农舍;在雄安新城依傍的白洋淀,我看到了高大茂密的芦苇荡上空鸟儿翻飞,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野鸭成群……但毋庸讳言,也时常观察到不容乐观的城市空气质量、水资源的匮乏及透支,时有破坏环境的现象被曝光……”叶梅说。1年来的所见所闻让她动情动心,因此陆续写出了一批生态散文,发表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多家报刊,并在《中国环境报》开辟了专栏“广安笔记”,力图以文学的方式记录生态的真实变化,探求回答人类生存及时代的课题。
近几年,叶梅还创作了科技题材的长篇报告文学《大对撞》(再版为《粲然》),并获得第八届徐迟报告文学优秀作品奖。作为科技领域的“外行”,叶梅为《大对撞》的采访、写作和修改,前后花了5年的工夫。“我把高能物理研究所图书馆的书借回来几大包,看了一遍又一遍,采访了近百位科学家,书稿前后修改了4次,最后由3位院士亲自审定。年过九旬的叶铭汉院士是钱三强的弟子、李政道的同学,他逐字地审读,并矫正了很多科学专业性的术语,他批阅过的那本书稿贴满了字条,密密麻麻的,‘变身’成了研究所的藏品。”叶梅说。
著名作家蒋子龙曾评价《大对撞》:“叶梅将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这一艰深枯燥的大题材写得情致盎然,气势盈溢,文字浑融流丽,给读者讲述了一堂庞大复杂的物理课、志气课……”曾经担任徐迟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责任编辑的原《人民文学》副主编周明谈道:“在中国,最为著名的科学对撞为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要用文学书写它、描绘它、表现它,谈何容易,然而,作家叶梅却以坚忍不拔的攻关精神,完成了这部真实、真情、精彩动人的中国故事……是一部难得的反映科技强国的好作品。”上海交通大学曾邀请叶梅去交流关于这本书的写作,她希望更多的青年读者能读一读这本关于科学家的书,更进一步了解中国科研工作者心怀祖国、敢于担当、求实创新、坚韧执着的奋斗者精神。
叶梅认为,散文是最为广泛、最能直接书写人生和自我心灵的写作文体,但也容易粗制滥造,或随心所欲、流水账,或沉浸在狭小的范围里自我陶醉。首先应有感而发,踏实地到生活中去,真切地体验感受,动情动心动脑,然后再动笔。不要满足于数量,应对文字给予足够的尊重,古人以再三推敲为美,而今我们也应惜墨如金,争取创作出精品佳作,为世界栽下一棵棵文学绿树。
(摘自《中国青年作家报》,本刊有删节)(责任编辑 张宇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