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选后对华政策的可能调整

2021-04-09 05:48刘卫东
唯实 2021年3期
关键词:民主党选民共和党

刘卫东

2020年的美国大选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在特朗普执政的四年里,美国的政治、外交和社会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支持和反对特朗普的选民都希望通过自己的选票来决定美国是延续这种特定状态,还是回归建制派所期待的传统状态。因此,2020年的大选可以被视为一场决定美国前途命运的较量,也是对特朗普的全民公决。虽然特朗普始终拒绝承认大选结果,但拜登获胜已得到公认,2021年1月21日,白宫迎来了新一届领导班子。大选进程虽然已经结束,但美国的国内斗争依然在延续,新政府的外交尤其是对华政策,也会出现一些调整,这一切都值得我们持续关注。

一、大选结果透露出的信息

经过多日迁延,美国大选进程终于尘埃落定,同时也创造了多项历史纪录,如拜登得到的选民票达到8100万张,成为史上得票最多的候选人;特朗普得票7300多万张,成为史上得票最多但落选的候选人;美国大选的投票率达到66%左右,成为120年以来的新高;落败者始终没有承认败选并一再提起相关诉讼,使得确认此次大选结果的进程之久也创下历史纪录。此外,特朗普在投票日之后以诉讼为名继续筹款,目前已经超过1.7亿美元,这也成为一个空前并可能绝后的数字。大选的最终结果是,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拜登共获得306张选举人票,成为下一任美国总统;在众议院民主党也以224对211的优势保持领先;而在参议院选举中,经过1月5日在佐治亚州的激烈博弈,两党最终打平,各占据50个席位,这一结果意味着当两党表决出现平局时,作为参议院议长的副总统哈里斯有资格投出关键性的一票。在地方选举中,共和党最终占据了27个州的州长席位,在50个州的总共99个州议会中(阿拉斯加参众两院合一),共和党也新增两个席位,使其以59对39的结果扩大了领先优势。

大选结果反映出如下特征:

1.民主党本轮取得了微弱的优势

民主党夺回了白宫的控制权,保住了在众议院的多数席位,还在参议院与对手战成平局,这意味着民主党像16年前一样,再次同时掌控了府会两个机构。这为拜登今后的顺利执政奠定了基础。但同样应该看到,民主党在众议院失去了9个席位,在参议院也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哪怕有一个议员背叛后果就很严重;而在州政府层面上,共和党的优势还进一步扩大。由于2020年是美国的人口普查年,各州都会重新划分选区,占据了州议会更多席位的共和党会将选区划分得对自己更有利,从而为未来十年的各类选举创造更好的条件。从美国司法系统来看,特朗普在其任内任命了200多名联邦法官,还任命了三位最高法院大法官,使得保守派在最高法院达到了6:3的明显优势,这意味着今后两党之间在敏感议题上相持不下时,最高法院的插足会对共和党更为有利。因此总的来看,虽然民主党取得了微弱优势,但尚不足以稳定掌控全局。

2.两党的选民基础出现细微变化

从历史上看,共和党的核心选民是保守派人士、郊区人口和白人蓝领,民主党的核心选民是自由派人士、知识分子、城市人口和少数族裔。从今年的投票情况来看,这一结构没有发生明显变化,但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历来支持特朗普的男性白人蓝领对特朗普的支持出现轻微下降;而少数族裔中的所有群体,包括非洲裔、西班牙裔、亚裔和其他族裔对特朗普的支持率都比四年前有所提升。这似乎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进行解释:一是特朗普执政四年以来,美国多数民众的经济水平有所改善,但少数族裔的周薪增长超过白人,而经济地位的变化显然会影响其投票行为。二是2020年以来,民主党利用种族冲突事件,掀起了新一轮的政治正确行动,佩洛希等人在国会为弗洛伊德跪祭,明尼阿波利斯市议会投票取消给警察局的拨款,很多地区清算已经存在一两百年的人物雕塑、历史事件说明和教科书,甚至个别大学教授只是因为说了几句话就被校方以涉嫌种族歧视为名开除。这种过于做作的政治表演激怒了很多人,甚至一些黑人中上层人士也认为自己被“过度消费”,转而开始支持注重社会安全、更为务实的特朗普。

3.新冠疫情对大选的影响

2020年美国国内发生了多起影响深远的事件,包括特朗普被弹劾、種族冲突加剧、最高法院大法官更迭、全国人口普查等,但所有这些的政治后果都不如新冠疫情的影响来得显著。疫情主要从这样几个方面发挥作用,一是提升了中低收入群体的投票率,历史上这一群体的参政积极性一直较低,但在新冠疫情发生后他们受到的冲击最大,本身就没有在家办公的条件,很多人还失去了工作,感染新冠的概率也更高,这一现实使其对特朗普政府的执政能力怨声载道。二是新冠疫情使得美国经济增速迅速下滑,华尔街金融寡头的收益大幅缩水,2016年曾支持特朗普的公司老板们普遍对其失去信心,再加上特朗普的经济政策难以预测,他一再宣称支持蓝领工人的利益,这些原因共同促成了华尔街对特朗普的背弃。三是历史上保守的老年选民多数支持共和党,这一趋势虽然没有变化,但2020年来老年选民受到新冠疫情的影响较其他群体更明显,他们对特朗普的支持率也出现轻微下降。总的来看,新冠疫情对特朗普选情的冲击比较明显。

二、大选背后的美国政治现实

30年前,美国学者杰克·戈德斯通曾提出一个简单模型,以确定一个国家面对政治危机的脆弱性。该模型推测,21世纪的美国可能出现一位倡导美国优先的民粹主义领导人,而他将引发国内急剧的冲突。十年前有人用这一模型来分析美国的发展史,结果吃惊地发现,美国政治危机的脆弱性正在逼近100多年来的最高点,甚至在特朗普赢得选举前,美国政治就已经进入了不确定性不断提升的“动荡20年”。

进入2020年以来,新冠肺炎疫情和弗洛伊德事件给美国政治带来了双重危机,而大选则对美国社会的危机进行了放大,使得其政治僵局更为严重。美国经历了长达数月的大范围抗议活动,政府也出台了各种救助方案。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减少美国国内的各种矛盾。大选结束后,社会不仅没有走向和解,反倒催生了更多的对抗。

1.社会极化依然如故

当前,美国选民在大量问题上的观念都严重对立。民调显示,82%支持拜登的注册选民表示,疫情对他们的投票“非常重要”,而特朗普支持者中只有24%认同这一点。67%的拜登支持者表示,种族不平等问题会显著影响他们的投票倾向,而74%的特朗普选民表示他们最关注的是暴力犯罪问题。68%的拜登选民表示,气候变化议题对他们的投票非常重要,只有11%的特朗普选民对此表示认同。94%的民主党人认为,帮助美国经济复苏的更有效方法是大幅降低冠状病毒感染率,使人们敢去工作和购物;而50%的共和党人表示,更有效的方法是即使感染率没有明显降低,也要开放更多的商店、学校和工作场所。选民之间的这种对立有其深刻的社会根源。全球化在国际上推进了不同国家间力量的进一步均衡,但在发达国家内部则催生了更剧烈的贫富差距,除了金字塔顶的极少数既得利益阶层人员,几乎所有群体、所有种族、各种经济地位的人都相信自己是受害者,没有得到足够重视,因而都对现实非常不满。但他们认同的解决问题之道又相互对立,而价值因素和身份政治在其中发挥了关键性作用。进入21世纪以来,美国社会上出现了价值各异的社会运动,其目的都是呼唤社会公平,但具体诉求和推崇手段则完全相反。金融危机后汹涌澎湃的占领华尔街运动以悄无声息的结局收场,随后代表极右平民呼声的茶党运动又异军突起,而极端自由派力量在奥巴马政府任内又先声夺人,在同性恋、堕胎、移民等敏感议题上收获满满;这又催生了以民粹主义和另类右翼为代表的右翼势力的反扑,并在2016年帮助特朗普夺下了白宫。而自由派力量并未偃旗息鼓,他们不仅帮助民主党在2018年夺回了对众议院的控制权,还在2020年与保守派的决战中,将拜登送入了白宫,但同时也无法阻止保守派在国会守住半壁江山。

一些学者认为,解决美国社会极化的唯一出路是民主党获得压倒性胜利,但事实证明这难以实现。特朗普支持者的忠诚度与粘合力明显超过拜登的支持者,这意味着获胜的一方很难去团结失败者的粉丝,因为在后者眼里,只有特朗普获胜才是唯一可以被接受的结果,否则就必定是不公平的,是“明显被操纵的”,他们当然不会妥协,直到四年后重新迎来决胜的机会。从这个角度来看,特朗普对其粉丝的洗脑非常成功,他确实为选民提供了一些实际收益,但更多是通过煽动冲突对抗、强调身份政治的特殊手段,来将受教育程度不高、对现实满怀愤怒的群体捆绑在自己身边,只要这位共和党选民“教父”级的人物自己拒绝和解,美国社会就不可能走向稳定,两党选民就不会“有话好好说”。

2.政党对抗不会弱化

此次大选结束后,两党都没有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民主党在大选前预测,至少可以在众议院多得10个以上的席位,但完全事与愿违。共和党受到鼓舞,认为在如此不利的条件下,特朗普仅比拜登少拿了4%的选民票,输得并不丢人,而共和党自身则并未失败,他们要再接再厉,争取从民主党手里夺回更多地盘。显然,大选结束后两党的斗争将继续下去。首先,本次大选之后,美国国内最重要的政治议程,就是两年后的中期选举。民主党内部的分歧可能对其参选前景带来影响,以桑德斯和沃伦为代表的极端自由派与拜登为代表的稳健派需要重新协调两者的关系,如果解决得不好,则会给共和党可乘之机。而失去总统宝座的共和党会把主要精力放在中期选举上,力图夺回在众议院的多数席位。从历史上看,总统所在党派在中期选举中失去在众议院的席位是大概率事件,因此共和党今后会千方百计与民主党争夺选民的支持。其次,拜登就职以后,在一系列国内议题上都要扭转特朗普政府的保守政策,将其尽量恢复到奥巴马时期的状态;而国会的共和党人一定会竭力反对,努力保持住特朗普留下的政治遗产。由于两党在参议院势均力敌,共和党人会更加团结一致,竭尽全力分化民主党人,挫败拜登政府的政策企图。再次,在特朗普离开白宫后,共和党建制派获得了更大的行动自由度,他们希望给选民一个新的印象,即使没有特朗普他们照样可以与民主党进行坚决的斗争,坚定捍卫选民的利益,以此来将“特朗普选民”重新转变为共和党选民。这也意味着虽然特朗普已经不在白宫,但共和党人与民主党人的斗争反倒可能更激烈。

3.特朗普主义将会继续发挥影响

目前看来,特朗普个人虽然在本次大选中卫冕失败,但特朗普带来的各种影响不会迅速消失。首先,特朗普提出的“美国优先”战略,不仅改变了很多人的认知,使其意识到政治不按套路操作照样可行;而且其政策也确实为选民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收益,超过54%的选民表示他们的经济水平较四年前有所改善,这会使拒绝遵从这一理念及相关政策的继任者感受到明显压力。其次,特朗普通过制造分裂、对抗的方式来维持核心选民忠诚度的执政理念,帮助其培养出了异常忠诚的选民群体。有民调显示,在共和党人和倾向于共和党的独立人士中,有58%的人表示自己支持特朗普而非共和党。鉴于共和党已经很大程度上被“特朗普化”,在特朗普离开政坛后,共和党大佬们虽然摆脱了这名特立独行者,但也深知他在选民动员方面不可或缺的影响力,即使只是为了选举也不得不保持對特朗普的尊重。而民主党人为了缓和两党间的严重对立,也有必要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对特朗普主义的接纳。再次,特朗普始终坚持对白人至上主义的默许,支持小政府模式,反对政府对市场的干预以及对企业的“剥夺”,反对政府对少数族裔的过分照顾和对非法移民的过分宽容,这些举动虽然不符合政治正确,但确实反映了部分选民的价值认知和利益诉求。特朗普虽然离开了政坛,但“特朗普精神”始终活在他们心中,影响着他们的政治理念和行事原则,并通过多种方式表现出来。第四,特朗普以结果为导向、不回避问题、直来直去、兑现承诺、推特治国、凡事亲力亲为的执政风格使得那些传统老派的做法都显得虚伪低效,凡是不这么做的,都会显得官僚气息十足,很容易受到质疑。最后,特朗普明显有意在离任后继续参与政治活动,或许在四年后再次竞选总统。这就意味着在拜登执政的四年中,特朗普一定会想方设法对其进行干扰责难,从而影响其政策出台。

三、拜登政府的外交方略及对华政策

拜登是中国公众比较熟悉的美国政客,当年作为副总统访问北京时,曾开展“炒肝外交”,赢得不少人的好感。拜登成为候任总统以来,国内分析其对华政策走向的文章很多,对其看法也比较一致。虽然拜登历史上对华比较友好,但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他对中国的言论和认知也出现了一些变化,哪些是逢场作戏,哪些是政策规划的基础,这都还需要继续跟踪分析。但拜登团队的整体外交思路已经比较明确,其对华方略也可以从其日常言论、政治纲领和提名阁员的表态中初见端倪。

1.拜登的中国观

首先,拜登内心对中国并非那么反感。拜登与中国交往历史悠久,关系密切,而且他以这种资历为荣,相信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使得他比别人更容易与中国打交道。参选以来拜登多次主动引用中国领导人说过的名言,这至少也可以说明,他对中国领导人的认知相对积极。其次,拜登认为中国发生的最显著变化,不是其综合国力的提升,而是其国内政治的演变与美国的期待越来越远,已经崛起的北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愿意在国际上冒险”,并提出了“一系列新的挑战”,令人“严重不安”。但中国并非故意与美国为敌,也不一定会成为美国的敌人。再次,拜登确信中国与美国的实力差距依然显著,且这种差距很难被缩小。特朗普总是喜欢夸耀中国已经取得的成就,以反衬美国的不足;而拜登时常关注中国面临的现实困难,并因此认为美国无须对中国过于担心。相对而言,拜登对“中国威胁论”感受不深,相信美国有能力应对中国的挑战。第四,拜登认为没有必要为了改变中国而付出过高代价,甚至没有必要考虑去改变中国,因为他相信,只要中国维持现有体制,就会不可避免地被其内部丛生的矛盾纠缠住,无力真正挑战美国,这是对美国非常有利的局面,而美国真正需要做的只是尽量保持对华优势,在此基础上放任中国“自生自灭”,完全不需要以双输的方式强迫中国做出改变。

2.拜登政府的对华政策倾向

拜登政府的对华政策是美国对华认知、美国国内政治、中美互动情况等多种因素作用下的产物,拜登本人的对华观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发挥影响。与特朗普政府相比,民主党的精英倾向于回归传统的对华政策路径,但方向和力度都会有明显调整。

其一,强化美国自身的优势。拜登及其班子成员相信中美竞争是不可避免的,但美国“应把更少的注意力放在试图让中国慢下来方面,而主要应关注如何让美国自己跑得更快”。美国没有必要事事打压中国,甚至还要冒着伤及自身的风险,而是应做好美国自身的改革开放,借助于体制和技术创新,把美国无与伦比的优势进一步发挥出来,通过显著提升自身实力再度与中国拉开距离。

其二,重新成为世界领袖。拜登团队认为,特朗普政府退群的做法严重削弱了美国的软实力,损害了美国的声誉和形象,使得很多国家认为美国不再值得信赖和依靠,并为中国扩大国际影响提供了机会。拜登就职后将带领美国尽快重返多个国际组织,重新为世界提供公共产品,重新开放边界招贤纳士,做出负责任的表态,并与中国展开正面竞争。

其三,采取多边主义,以国际联盟体系来应对中国。与特朗普对盟友斤斤计较不同,拜登团队强调通过在北约、七国集团等多边框架内与美国的伙伴和印太国家中的传统盟友进行密切协调,来应对中国崛起带来的挑战。拜登认为中国一个显著的战略弱点是缺乏联盟。美国应充分发挥自己联盟体系的优势,避免四面出击,集中力量应对中国,加强与盟友的沟通协调,争取建立应对中国的统一战线,以显著压缩中国的国际活动空间。

其四,将确保经济安全而不是军事安全放在首位。此前美国外交与国家安全领域的决策者与专家曾长期忽略经济问题,这是错误的。全球是相互联系的,世界其他地区的经济疲软将对美国经济实力产生长期影响,因此不应限制全球贸易。军事安全虽然重要,但美中竞争的核心是管理国家经济和塑造全球经济的能力。经济安全是美国的安全之本,这与特朗普政府只强调削减贸易赤字和扩大就业不同,也不主要依赖制裁对手来获得优势。拜登团队强调的经济安全,是在高新产业领域确保美国的优势地位,控制垄断技术,确保产业链的安全,大力减少对外部供应的依赖;同时确保美国商品具有不受或少受国际政治冲击、替代性强的稳定国际市场,以削弱中国利用国内市场对美讨价还价的能力。

其五,显著提升人权外交的分量。拜登团队认为美国在人权议题上对中国具有单边优势,特朗普政府放弃了人权外交,既伤害了美国,也“放纵”了中国。美国在人权议题上秉持普世价值,容易赢得盟友的支持,而中国也很难找到有效的反击手段。但拜登并不推崇意识形态外交,而是会坚持实用主义,其打人权牌是为了对华形成道义压力,并凝聚盟友。

其六,在中美脱钩的问题上,拜登团队会继续推进但注意有所区分。他们认为,对华脱钩应与对华挂钩同步进行,在高技术领域应彻底脱钩,但在人文交流领域可以进一步挂钩,美国在价值和制度方面具有天然优势,虽然在多年交流中对中国社会的影响不及预期,但中国政府与民间的演变方向并不一致,美国对此应保持耐心,况且挂钩也不会使美国失去任何东西。在经济领域则要脱挂结合,敏感产业脱钩,普通产业要保持挂钩,为美国对华出口粮食能源、进口廉价消费品始终维持畅通渠道。

其七,在多边问题上继续与中国合作。在应对气候变化、疾病防治、毒品走私等国际多边问题时,拜登團队支持继续与中国合作,不会借机对中国进行影响或改造,也不会接受中国以此为筹码,与美国进行双边利益交换。拜登团队认为这种合作符合双方利益,两国都有义务积极参与,且不附加合作条件。这种合作是相对独立的,不应与中美关系的整体状态挂钩,也不应受到其他议题的干扰。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

责任编辑:彭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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