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清 山海情

文 张旭辉

小时候看《三国演义》连环画，说袁绍四世三公，雄踞河北，不知道是哪条河。后来才知道，汉末时期，河、江分别是黄河、长江的专属名称，其他河流基本都叫水。那时候，河水虽然浑浊，但并不黄。三国归晋后又过了300多年，河水真的黄了，黄河这个名字才从唐朝叫开来。

黄河的泥沙主要来自黄土高原，过龙门进入平原后，流速突然降低，淤积的泥沙就把水位抬升起来。查阅水利部编著的《中国河流泥沙公报》可以发现，黄河多年平均输沙量自龙门、潼关两个水文站处开始大幅攀升，数倍于上游河段的值。这种情况让黄河在历史上数次改道，给华夏民族带来不少灾难。今天，得益于堤坝和水利枢纽的帮助，自然的改道已经很难出现，却也给黄河安上了“地上河”这让人不安的名字。

有统计发现，黄河年均输沙量约16亿吨，近九成来自黄土高原。2000—2017年，黄河干流潼关水文站输沙量平均值为2.6亿吨，而最近10年，这一数据仅为2亿吨出头。黄河水利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虽然认为大江大河治理要看长周期，凭20年数据不足以下定论，但也明确表示，入黄泥沙减少，水土保持功不可没。从近两三年一些媒体关于壶口瀑布的报道看，黄河水确实变清了许多。而且，壶口瀑布的上下游正在分别兴建古贤大坝和甘泽坡大坝，用来进一步调节黄河的水沙。现在，去壶口有时已经看不到“黄”河了，而未来这样的情景大概会更加常见，若想亲眼看看记忆中经典的壶口瀑布，确实要珍惜机会了。不过，修水利也有个明显的好处，就是能延长壶口瀑布的寿命。壶口瀑布是侵蚀型瀑布，含沙量越大侵蚀越严重，等形成瀑布的地形被耗尽，瀑布就会消失。早在2000年，就有专家指出壶口瀑布可能只剩50年寿命。黄河水越清，就有越多华夏儿女有机会亲眼看一看这象征着中华民族英勇不屈坚决抗争精神的奇观。

大学时因为所学专业与水土保持相关，班上不少同学跟着导师到过山西吉县，也就是今天古贤大坝的选址地。那是个荒芜到连色彩都匮乏的地方，几根制图用的彩色铅笔就能让当地小孩子看得眼睛发光，让人很是心疼。同学们把能留下的文具都留给了孩子们，鼓励他们好好学习，走出山沟学本事，再回来帮助家乡。老师说，经过多年劝导和教育，当地人已经不再砍树，适宜栽种的品种也已经有了一些，什么时候有钱大规模种树，保得住土壤，致富就有希望了。

扶贫投资并不是都有回报的，无论短期还是长期意义上，那为何还要做呢？答案就是，扶贫的目的本就不是资本增值，而是提升人权，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曾为独立自主和发展富强牺牲奉献者，不可使其久困于贫寒。

古语云，圣人出，黄河清。让黄河变清真的太难。可偏有那么一群经山历海之人，像那移山的愚公，忍受艰苦和劳累，顶着冷眼与嘲讽，甚至埋骨山间，魂留水畔，感动了人民大众，于是山川焕颜，水土重生，海晏河清。你们的名字我们铭记，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