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浙江省嘉兴高级中学302班
昔日平常往事,已不能如愿以偿。 ——题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地很少搭理母亲了。即使有时,我遇到了自己无法克服的困难,很想敲开母亲的房门,让母女俩回到从前那段无话不谈的时光。但终究,当时已惘然。
我独自回到房间,关上房门。门后的一幅画触动了我的心弦。
黄昏,日光斜斜地洒进小小的庭院,在地上印下一方金色,和着那依稀可见的树影,斑斑驳驳。台阶的底层,坐着一个女孩,开心地转过头对着母亲说着什么。母亲手里拿着一把圆圆的、小小的、十分精致的牛角梳,慢慢地、轻轻地,为女儿梳着头发。
目光凝聚在那一把牛角梳上,我撇了撇嘴,恍惚间,忆起了那遗落已久的流年。唉,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却只能怀念。
小学的时候,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悄悄地钻进小院,母亲便会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把牛角梳,唤我坐到台阶上。梳子自上而下地抚摸我的头发。这时,我总会像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讲个不停,和母亲分享学校里发生的事。母亲总是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轻笑一声。当我说完,母亲便用手摸摸我的头,道:“好了。”镜子里的我已不再是原先那个头发乱蓬蓬的女孩了——两个短短的羊角辫,十分可爱。我傻傻地笑了,背上书包,兴高采烈地奔向学校。母亲在身后远远地喊着:“路上当心,上课要认真听!”
风和。日丽。
成长所需要的时间并不长,甚至短到你还没发现,就长大了。当我能够到母亲的肩时,母亲依旧唤我梳头。还是那把小小的、精致的牛角梳,只不过,母亲是站着为我梳头了。这时,母亲总会要求我背诵古诗和课文。我十分流利地背完全篇,母亲便会微笑着望向我;而当我背得断断续续时,母亲便会严肃地板起脸,督促我背熟。背完后,我总会要求母亲把羊角辫改为马尾辫。母亲并未拒绝,只是轻轻地拆开头发,把它扎成马尾。
我终于比母亲高了。有时,母亲依旧会唤我梳头。映入眼帘的,是普通的、小小的牛角梳,和半身隐没在阴影之中的母亲。我静静地在底层的台阶上坐下,母亲默默地站在身后高一级的台阶上。时间无言地流逝,缓慢而苍老。我的头发已经很顺溜了,母亲却并未停下,时常听见她喃喃:“怎么这么高了,都够不到了……披在肩上吧,这样才好看……”我听着听着,莫名地鼻子就酸酸的。
看着静静躺在抽屉中的牛角梳,我不禁留恋起那段时光。渐渐熄灭的油灯,渐渐远去的云朵,渐渐消失的音符,我留不住它们,正如我留不住寻常而又遥远的流年。
抽屉里的牛角梳,遗落的流年,不管是否辗作尘,依旧存在。那些日子,原来仍在脑海中等待我的回眸。我勾了勾唇,起伏间,我捧起了它,捧起了等我已久的,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