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上市公司质量必须有硬措施

聂方红

鼠年最后一个完整交易周收官，很多投资者可能并未感受到过大年的节日喜悦，反而被踩雷、爆雷弄得晕头转向。绩差股一路下跌不回头，一些曾经辉煌的白马股也突然变脸跳水，看着满屏的跌停票，躺枪的投资者叫苦不迭。造成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还是管理层反复强调的上市公司质量问题，现在中小投资者赚钱更难的主要缘由也在于此，毕竟上市公司4000多家，真正有投资价值的实在太少，低估值就更少了。如果说资本市场建设初期是为了做大市场、帮助国企改革脱困，放行一些差公司、烂公司上市还情有可原，那么30年后的今天必须把上市公司的质量建设摆在突出位置了。

从“严”字入手，切实把好企业上市的入口关。上市公司的质量是资本市场高效运转的基石。加强资本市场基础建设，首先要在企业上市的时候就把问题公司挡在门槛之外。这方面当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有四个：一是发行思路应该从追求数量扩张转到质量提升上来。现在A股上市公司数量已经位于全球前列，继续盲目扩张难免泥沙俱下，也无法根本解决新股发行堰塞湖问题。原来核准制下等待上市的企业多，没想到注册制下似乎排队的更多了。如果因为排队压力就放松上市条件、加大新股发行力度，其结果可能会毁掉这个市场。最好就是在上市公司总量达到一定规模后，优质公司优先，原则上进出平衡，通过不断新陈代谢实现市场质量的提升。二是监管审核要一严到底，不能松一阵紧一阵。这是今年1月份IPO閘口收紧的启示。过往的经验证明，无论是核准制还是注册制，审核严一点，过审率就会明显降低，有的上市公司还会主动撤回申请。审核松一些，申请上市的公司就会明显增多。这种松紧不一致的情况，就会助长坏公司侥幸闯关的心理。同时也说明，如果中介机构、交易所、监管层在整个企业上市审核过程中，不勤勉尽责、不认真把关，上市公司质量就可能堪忧。一严通过率就降低了七八个百分点，可否这样推断，我们新上市公司中，至少有十分之一的公司在入门的时候就存在瑕疵或者问题。三是业绩变脸快的公司要重点追究，不能随便搪塞。投资者最深恶痛绝的事情就是招股说明书描绘得天花乱坠，没上市之前年年都是绩优股，一旦上市就变脸，这肯定不是市场环境变化的问题，绝对是上市财务作假或者包装上市的问题。现在科创板注册制下允许亏损公司上市，但前提必须有正常的经营活动做支撑，至少要有市场需求、有经营收入、有现金流，没有任何经营收入的公司，未来再好，原则上也不应该上市，它们的前期发展应该交给风投公司去做，不能让广大老百姓去赌公司的成长。四是对蹭热点、傍概念等名不符实的行为要划出红线。一些企业为了多融资金，明明是基础化工产品、普通金属材料加工就冠以某某新材之名;简单搞个网上办公、交易就来个某某网络或者某某智能;申请几项专利就把公司改名某某科技;稍微改进一点加工手段就自诩为某某生物等等，误导投资者。应该对这些概念行业有个大体的界定，没有达到比例标准的，不能用那些热点概念命名或者改名。

从“细”字着眼，认真解决上市公司信披不规范问题。规范的信披是注册制行稳致远的前提。现在证券市场信披不全、不实、不及时的问题非常突出，让包括基金、机构在内的投资者都无可奈何。对此，要从四个领域加以改进：第一、以体现业绩的真实性为条件，完善招股说明书的信披细节。重点披露拟上市公司主营业务利润近五年占公司利润的比重、变化趋势、原因;公司主导产品的销售毛利率与同行的比较，如存在明显差别，必须解释原因。公司近三年经营现金流的变化状况，如出现异常，必须说明原因。公司主要客户（含供与销）近三年的占比与变化趋势，如果过分集中，必须提示风险;如果是关联交易，必须明确告知投资者。还有股东变动信息，对突击入股、关联方入股、特定关系人入股、相互关联人入股都必须有详尽的说明。一句话，招股说明书披露的信息要能够让投资者看得清楚、弄得明白上市公司到底经营好不好、质地优不优。第二、以反映企业经营变化的趋势为方向，细化财报的信披内容。建议在财报中增加主营业务收入及其增长率、净利润及其增长率、毛利率、主导产品的市场占有率、经营现金流占营业收入比重等指标近三年的季度走势图，让投资者对上市公司经营走向能够一目了然做出判断。第三、以完整、准确、及时为重点，细化重大事项的信披程序。一般而言，存在重大异常的公司在事件暴露前，很多可以从股价的走势中去发现，这就意味着企业重大事项信披存在漏洞，可能有先知先觉的人提前埋伏或者走人。因此有必要对涉及企业经营的重大事项、重大合同、重大投资、重大变故等在披露时点、披露内容、披露责任等方面进行规范。

从“快”字发力，及时解决上市公司交易过程中的突发情况。迅速处理上市公司交易过程中发生的突发状况，是保障投资者权益的重要环节。这次交易所对东方日升发行可转换债后业绩变脸及时作出中止上市的处理，得到了投资者的广泛认可，根本原因就是从快阻断了企业融资圈钱变脸行为。这方面要做到该出手时不犹豫，对交易过程中明显异动、信披过程中有明显问题、交易过程中明显异常等造成市场大幅波动的情况要敢于出手、及时出手、坚决出手，确保交易公平公正。同时也要防止乱出手，对市场本身能解决的问题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比如大家讨论很多的特停制度，投资者总感觉涨停用得多、跌停用得少甚至基本没用过，形成交易所怕涨不怕跌的错觉。现在大数据分析已经很精准，交易所对交易各方应该都能有效监控，只要真正违法违规，公开处理就没有人反对，实在不好把握就让市场去解决，比如本周初新股交易爆炒问题，完全可以引入T+0机制来解决。

从“重”字落脚，尽快解决上市公司违法成本低、退市难的问题。优胜劣汰是资本市场活力之源。尽管注册制后退市新规有了很多改进，但执行效果还有待观察，与投资者和社会的期待还有距离。当务之急就是对造假上市、信披违规、财务假账、商誉爆雷等最为投资者诟病的问题有看得见、镇得住、追得到的处罚和惩戒。比如造假上市应该一票否决，什么时候发现什么时候退市，而且还要由发行企业和发行人、中介机构等共同负担投资者损失，对直接责任人还要追究经济和法律责任。对做假账的企业及其中介机构、相关负责人不仅要弥补投资者损失，而且要追究经济和法律责任，达到退市条件的直接退市。商誉爆雷，根子还是在企业并购过程把关不严、存在关联交易、利益输送等，也应该分析原因，倒查责任，若发现违法犯罪的，必须追究，不能让企业间、股东间的不正当交易行为找普通投资者当冤大头。

（本文提及个股仅做举例分析，不做投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