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社会冲突论分析农民工电影的社会功能——以《1350km》为例

谭 婧 罗尚蕾

（四川大学 艺术学院，四川 成都 610211）

一、农民工电影概述

农民工电影是反映中国改革开放后，农民工群体生存、发展状况以及农村变化的影像记录或艺术表达。它以电影为载体，展现中国在改革开放后物质资源分配不均的情况下农村和农民工的一系列变化与应对情况，在中国电影史上不仅具有艺术价值，也有着极大的社会意义。

改革开放以来，以农村劳动力在城市化转移过程为参照，农民工题材电影经历了农民工城市身份的切入、搭建和融合的三个历史阶段。①于不同时期，也涌现出了如：《陈奂生上城》（1982年王心语执导电影）、《小山回家》（1995 年贾樟柯编剧执导电影）、《农民工》（2008 年陈军导演电影）等诸多农民工题材电影。

农民工电影与农民工群体的定义、农民工流动迁徙形式、纪录片社会功能等都有着紧密的联系，下文将结合纪录片电影《1350km》进一步说明。

（一）农民工群体及其流动形式

1978 年改革开放后，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中国大陆农民不再只是从事农业，他们大量涌入城市成为了进城务工人员，也就是农民工。

农民工流动形式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地区之间的流动，一种是农民工流动到近距离发展的本地城镇附近。前者由于沿海地区的不断发展与革新夹带着劳动力不足的矛盾，在这种社会发展的冲突下，大量中部和西部地区农民工自发流动到了沿海或东部发展城市的进行打工，并且停留时间较长，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民工潮”。

（二）纪录片的社会功能

1.记录并反映历史现实的功能

影片《1350km》中“十万摩托大军”队伍中五人用三辆摩托车骑行五天四夜，1350km 路程，只为以最低路费回贵州老家过年，正是农民工生存状态以及流动迁徙最真实的写照，同时也在更宏观下的视角去展现改革开放飞速发展以来，农民工们面对社会生活的应对形式的缩影。

2.文化传播与社会反思的功能

责任与影响力, 应该是纪录片的重要品性。②农民工的社会分层、文化价值取向、消费观念、生存现状等问题在如今文化传播新局面下的显现，纪录片也将承担其社会责任，尤其是在于城乡之间财富、文化等各方面的冲突，这更加会引起对农民工现象的关注与思考。

二、社会冲突论与社会分层

（一）社会冲突论的定义与功能

社会冲突理论的定义提出及发展关键人物是科塞，他将冲突界定为:“价值观、信仰以及对于稀缺的地位、权利和资源的分配上的争斗。”③

在影片《1350km》中,背后隐含的则是城镇居住者与冒着生命危险骑摩托返乡农民工的贫富分化现象，正是一种特定社会时期发展下的社会隐性冲突。贫富差距引发社会问题通过：客观的“社会结构紧张”和人们主观上产生了“公正失衡”的意识（即“不公正感”）两个环节产生。④但从正面功用看，呈现不同阶层人们主观意识上的不公正感，提高公众讨论度，也为社会不断完善与发展提供了进步意义。

（二）社会分层

社会分层，这是指因社会资源占有不同而产生的封层化现象。在中国的特定时期也存在着，改革开放后城乡经济发展不平衡，不平等也将形成着社会分层。并且在社会流动也就是城乡之间的流动中，比如农民工的迁徙等，与之相应会面对一系列社会冲突，并且在冲突中发酵出一系列影响。影片《1350km》中也揭示出在中国特定时期社会分层下底层农民工所经历的不平等与落后之处。

三、电影《1350km》分析

（一）《1350km》电影简介

《1350km》是由常河及其团队完成的，一部关于农民工骑摩托车返乡过年的纪录片电影。影片的剧情概述：2011 年1 月24日，离大年三十还有十天，在广东打工的汪正年和妻子彭双芹为省下回家的路费，姐夫鲁朝军和堂哥汪长军夫妇与他们俩一起骑上了摩托车前往回家的道路。五个人骑着三辆摩托车，跨越了1350km，经历了艰难的五天四夜后终于回到了贵州的老家过年。

（二）以社会冲突论分析具体情节

1.汪正年出生于贵州，在广东的一座城市做着搅拌混凝土的工作，工资较低。他乘火车来回的花费是2000 元，而骑摩托车则是600 元，他想给孩子省下去上学的钱和父母养老的钱，所以选择了后者。

在社会分层中，各群体的社会资源分布和占有不尽相同，这也是划分他们的社会地位的标准。而社会冲突的起因:合法性认同的丧失。社会资源的稀缺性及其分配不公,是引发社会冲突的最终根源。⑤在影片开头，农民工无论是财产收入资源、职业资源、生产资料资源等都是处于极低地位的，这也能够反映出绝大部分农民工在城乡经济发展不平衡的社会中的整体地位是不容乐观的，这为社会冲突的产生提供了条件。

2.他们一路经历了许多困境，如：路途遥远、海拔由低变高、过于寒冷导致的身体僵硬等、冰雪路面湿滑导致摩托车多次滑倒和漏油、导航出错导致回家时间延后。甚至妻子在途中出现不适，观众也是在片尾字幕打出时才知道她已怀三个月身孕。

这群城市化边缘群体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体现出的是人极强的生存能力，正是因为他们想要过年回家的信念，克服了自身社会地位的底层性和经济现状的压力。为了生活背井离乡前往大城市赚取收入，离家远、离家时间长、极大的问题摆在农民工群体的面前，这都呈现着一种变迁、冲突和强制的选择。社会和社会学都并不是一种“乌托邦”，和谐的状态我们曾经历过或正在某些地方经历着，但不可否认的是，社会模型中仍存在着冲突这一种形式。

将社会冲突论投射到电影《1350km》中可知，在弹性较大比较灵活的中国社会结构里，往往在特定时期里会出现冲突。中国在特定发展时期，也有着经济发展不平衡的现象，如：摩托车大军现象、留守儿童现象、空巢老人现象等。而这背后正是人们对于社会分配不均的一种失望。失望的影视化呈现并不意味着一味地去宣扬悲情和不公，它更像是在通过展现这种冲突来进行着关于社会进一步发展的反思的叩问。

（三）农民工纪录片电影《1350km》所呈现的意义及社会功能

在社会冲突论中，美国社会学家L.A.Coser 强调了冲突的5 个正面功能。其中谈到了社会与群体之间内部整合、稳定及其形成的促进功能，也谈到了对激发制度和规范建立的作用，同时更强调了它作为社会中的平衡机制的的重要意义。

在社会冲突论中，社会是无时无刻都不在变化的，由于社会中的不和谐与冲突不断发生着，它处在一种不是相对平衡的状态下，因此会引起社会流动和迁徙，这也就是农民工现象的原因。

因此我们要用冲突的功能去看待电影《1350km》其中农民工们迁徙的社会意义和纪录片形式的社会功能。

第一，内部整合与趋近，追求社会平衡。

在这种城乡经济发展不平衡、地区发展不平衡的状况下，社会和群体能够在不平衡的情况下主动寻求内部整合和趋近，不断缩小差距，从而为整个社会的促进和整合进行局部改良和社会调整，不断去追求社会平衡。

第二，社会传播激发新规范与制度建立，推动社会和谐发展。

纪录片的社会传播功能有利于引发关注度从而激发新规范和制度，当农民工电影在展现社会冲突时，无形中也是一种对社会发展的推动力量。

新中国建立七十年以来，党和政府对于农民工问题的处理及制度完善是有目共睹的。“农村合作化改造”、“农村市场经济体制构建”、“统筹城乡发展”、“乡村振兴”等政策使得我国农业农村发展得以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⑥其中，全国进城务工人员工作座谈会提出为进城务工人员办十件实事，包括：加大惩罚拖欠工资力度、改变最低工资标准、规范制定劳动合同、关切进城务工人员子女读书问题等各个方面。在中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时代背景下，解决农民工问题更是对我国现代化建设做出了重大贡献。

四、结语

近年来，中国影视社会学不断发展，利用其科学分析电影的社会功能、电影与社会及观众的相互关系，不断挖掘电影中所存在的社会现象并进行分析，才能更好地反哺影视实践，更好地探寻不同视角下不同类型电影的功用及社会意义。进而推动我国新时代背景下的民生福祉方面的完善与发展，着眼于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为我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贡献力量。

注释：

①袁一民.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农民工电影阶段研究——基于农民工阶层的社会研究视角[J].宜宾学院学报,2019(01):111-118.

②何苏六.纪录片的责任与影响力[J].现代传播,2005(01):83-86.

③L 科塞.社会冲突的功能[M].孙立平(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89.

④李强.当前我国社会分层结构变化的新趋势[J].江苏社会科学,2004(06):93-99.

⑤叶克林,蒋影明.现代社会冲突论:从米尔斯到达伦多夫和科瑟尔──三论美国发展社会学的主要理论流派[J].江苏社会科学,1998(02):174-180.

⑥邹於娟.新中国七十年农业农村发展历程及政策演变[J].农业经济,2020(10):35-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