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保柱,刘心愿
(1.西安理工大学 水利水电学院,西安 710048;2.西安理工大学 西北旱区生态水利国家重点实验室,西安 710048)
长江发源于青藏高原的唐古拉山脉格拉丹冬峰西南侧,流经不同地区,不同河段的命名也各不相同。从源头到楚玛尔河口,称为沱沱河,从楚玛尔河口到玉树的巴塘河口称为通天河,而正源沱沱河、南源当曲、北源楚玛尔河以及通天河上段共同构成了长江源区;从巴塘河口到四川的宜宾,称为金沙江;从宜宾至宜昌,称为川江段;以上河段统为长江上游,共4 504 km,流域面积100×104km2。从宜昌到湖口(江西境内)为长江中游,长955 km,流域面积68×104km2。湖口以下为长江下游,长938 km,流域面积12×104km2。最终江水于崇明岛以东注入东海。长江全长约6 300 km,途径八省二市一区,流域面积约180×104km2。长江流域是中华文明起源、发展和繁荣的地区之一,拥有丰富的生态资源、生物多样性资源、水利资源等。近年来,受人类活动和全球变暖影响,长江流域部分区域的水资源短缺、水污染加剧、水生态受损等问题日益突出,成为影响我国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制约因素[1]。
长江流域不仅是长江经济带建设的重要自然资本,也是我国能否实现中国梦最为关键的自然地理区域。习近平总书记在深入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上的讲话指出:“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必须从中华民族长远利益考虑,把修复长江生态环境摆在压倒性位置,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2]。这不仅是中国进入以经济高质量发展为基础的新时代的客观要求,也是解决长江流域在以往几十年大开发中积攒的众多问题的基本方针。本文归纳总结了长江不同江段存在的特殊水生态问题、修复保护措施及治理后现状。以期为长江流域水生态环境的修复保护提供思路。
金沙江流域面积50.2×104km2,干流总长3 481 km,支流众多,水能资源丰富,目前已建成金沙江中游梯级水库群、雅砻江流域梯级水库群和金沙江下游梯级水库群,形成了国内规模最大的混联式梯级电站群[3]。金沙江梯级水库群在防洪、发电、航运等诸多方面发挥了巨大的综合效益,为长江经济带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2.1.1 总溶解气体过饱和
金沙江流域高坝和超高层水坝的运行使得总溶解气体(TDG)过饱和成为一个严重的环境问题。TDG过饱和可导致鱼类发生气泡病,甚至死亡。而水库群之间的联合作业会增加TDG过饱和水平和持续时间,对这些区域的鱼类造成更大的威胁[4]。2014年夏季,溪洛渡大坝下游区域的TDG过饱和水流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导致向家坝水库超过10万 kg的鱼类死亡[5]。过饱和TDG对鱼类不利影响的问题亟待解决。目前,国内在此方面的研究已取得了一定成果,如减缓措施主要包括河道中增加曝气装置[6]、调整水电站发电模式[7]、优化泄水建筑物型式和运行调度[8]等。但截至目前,金沙江鱼类过饱和TDG耐受性阈值并未全部确定,大坝下游水体中过饱和TDG的标准也未提出。针对金沙江流域高坝密集分布、高频率联合作业的特点,优化和调整水库群的泄洪结构、控制泄洪间隔(不连续泄洪)[7]是目前解决金沙江流域高坝泄流总溶解气体过饱和问题的最好方式。
2.1.2 梯级电站阻隔
金沙江流域共有鱼类214 种(亚种),分属6目、17 科、89 属,包含国家Ⅰ级保护鱼类3 种、Ⅱ级保护鱼类2 种、中国濒危动物红皮书所列鱼类15 种、省级保护鱼类25 种[9]。金沙江的梯级开发导致金沙江流域原有生境破碎化和鱼类多样性降低。以向家坝和溪洛渡水电站为例,电站运行后绥江断面鱼类由54种下降为35种[10]。在水电开发的背景下,如何有效保护金沙江流域鱼类及珍稀物种的多样性已成为研究的热点问题。目前研究结果显示,主要保护措施包括:①修建过鱼设施(包括鱼道、鱼闸、升鱼机、集运鱼船等形式)[2],如乌东德水电站修建的鱼类增殖放流站和集鱼船[11]。②建设保护区和人工产卵场。目前金沙江流域拥有2 个鱼类相关自然保护区和5 个国家级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12]。而人工鱼巢增殖效果显著,2017年共检测到鱼类产卵13批次,累计产出鱼卵11.03亿粒[13]。③水库生态调度。2017年首次实施的“三库”联合生态调度,创造鱼类产卵新高[14]。④生境替代。如将金沙江左岸一级支流黑水河作为乌东德、白鹤滩水电站鱼类替代生境予以保护[15]。针对梯级电站对鱼类的阻隔影响,虽然保护措施众多,但单一的保护措施并不能有效或者全面地解决鱼类洄游问题,我们应当采取综合性的保护措施,最终形成亲鱼可逆流产卵—鱼卵可成功孵化—仔鱼可顺流发育的洄游廊道,建设绿色水电与鱼类保护相结合的模式。
为保护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在向家坝水电站坝中轴线下1.8 km至重庆地维大桥,以及赤水河、岷江和沱江等支流河段,修建“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简称“保护区”),保护区总河长1 138.31 km,总面积317.14 km2[16]。保护区中有鱼类166种,分属9目22科98属[17]。
但随着过度捕捞、水利工程建设等一系列人类活动的加剧,宜宾—重庆段干支流生境发生严重改变,主要体现在:①水文情势的变化,流速降低、水温分层发生改变;②阻隔效应,溯河洄游和降河洄游阻隔[18],使保护区的鱼类在摄食、繁殖、生长等方面均受到一定的影响,保护区鱼类资源衰减。据2018 年对保护区宜宾段的36 个产卵场调查发现,功能部分退化、严重退化的产卵场高达61%[19]。除产卵场遭到破坏外,保护区鱼类还面临体型变小、多样性降低等问题。如赤水河,连续10 a的渔获物监测数据显示,渔获物中部分大中型鱼类及部分特有鱼类的比例持续降低[16]。保护区鱼类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困境。
随着长江“十年禁渔”政策的颁布和实施,再予以配合人工鱼巢建设[20]、增殖放流、水库生态调度[14]和替代生境(如赤水河等)[13]等其他措施保护的实施,保护区鱼类的繁殖与生长都将得到很好的改善。
三峡工程坝址位于宜昌市三斗坪,其正常蓄水位175 m,库区总面积1 084 km2,总库容、防洪库容和兴利库容分别为393亿、221.2亿、165亿 m3,具有防洪、发电、航运、补水等综合功能,是我国重要的水利枢纽工程[21]。三峡工程正式运行后,对社会经济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但对水生态环境也造成了一定影响。
2.3.1 消落带侵蚀
三峡水库水位涨落时间、频度和强度等调水节律变化极为剧烈,产生了落差30 m的消落带[22]。一方面,短时间内的水位涨落变化使消落带产生较为严重的土壤侵蚀[23];另一方面,蓄水后,消落带维管植物种类下降近50%,植物群落结构趋于简单,一年生草本植物占据优势[24]。近年来围绕库区消落带问题,开展了许多(植被演替、适生植物筛选、植被恢复限制因素和恢复模式等方面)理论和试验研究,最终遴选出柔性工程方法,即土质-植物工程技术[22]。随着修复工作的展开,2008—2016年的监测结果表明,库区干流和支流消落带土壤侵蚀强度年均降幅分别达到4.1 mm/a和1.7 mm/a,修复效果显著[23]。但随着生态景观理念的兴起,库区消落带的修复重点不能只着眼于植被恢复,还要落实到景观生态学中去,在完成修复的同时,还需对景观进行完善,这将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工程。
2.3.2 支流爆发水华
三峡工程2003年6月开始蓄水,同年9月在库区支流(大宁河)回水区首次发生“水华”。截至2017年底库区36条主要支流共发生“水华”100余次,其中2006年“水华”暴发次数最多,达28次[25]。针对支流库湾的“水华”问题,不少学者尝试通过改变三峡水库支流库湾水动力及生境条件进而控制支流“水华”[26]。其中“潮汐式”生态调度方法效果尤为显著[27]。自2009年、2010年三峡水库逐渐注重灵活动态调度后,库湾“水华”暴发程度明显低于2007年和2008年[26]。且2013年后库区“水华”发生次数总体较少,2014—2017年均仅在云阳县澎溪河发生1次[25]。截至目前,库区支流水华问题鲜有发生,但“水华”的防控工作,依然不能掉以轻心,还需加强“水华”的预警监测、巡查和水体营养控制等方面的工作。
2.3.3 鱼种资源减少
三峡蓄水运行以来自然生境(如水温、流态、流速等)发生变化[28],导致库区鱼类组成也发生相应转变[29]。与此同时,蓄水后部分鱼类产卵场被淹[30],库区干流鱼的种类资源不断减少。20世纪80年代前,三峡库区江段共有鱼类140~200种;2005—2006年,库区干流鱼类共108种;截至2013—2015年,干流鱼类仅为84种[31]。但随着禁渔、增殖放流等保护措施的实施,鱼类自身对流速等水文条件的适应,库区生态补偿效应的体现[31],库区渔业产量逐年增加。2016年和2017年在三峡库区调查时发现,鱼类的产卵量和孵化量已有所恢复[30]。虽然近年来库区渔业资源和鱼类产卵量有所恢复,但鱼种资源的减少依然值得深入研究,可以从蓄水后鱼类的生境入手,再到鱼类食物类型的转变,找到部分鱼种消亡的原因,然后制定其种群恢复计划。可先在小区域内进行模拟恢复,待技术成熟后再推广至整个库区,并定期对其种群进行追踪调查。伴随着长江“十年禁渔”政策的颁布,库区鱼类数量和种类将更进一步得到恢复。
长江出三峡后,向东奔流,流经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江苏及上海6省(直辖市),构成长江流域重要经济带。长江中下游干流河道经长期的河湖沉积作用,形成长江中下游冲积-湖积平原。长江中下游平原湖泊星罗棋布,总面积15 770 km2,分为两湖平原湖群、赣皖湖群、苏皖湖群和太湖湖群[31]。长江中下游流域承担着泄流、航运、水沙资源、岸线开发利用及生态载体等多重功能,但其也正面临着多重威胁。
近40 a以来,长江流域部分地区废弃污水的高排放量和低处理率,导致长江中下游水系水质恶化,最常见的就是湖泊和水库富营养化。富营养化湖泊数量从2008年的10个增加到2018年的61个,中度富营养化湖泊比例从2009年的31.3%增加至2018年的42.7%,形成以轻度富营养化湖泊为主体的格局[32]。而湖库中重金属、持久性有机物污染物POPs和微塑料等有害污染物的富集也成为新的生态环境问题[33-35]。综上所述,长江中下游污染问题严峻。为解决污染问题,2016年以来,中国全面实施了河长制与湖长制,通过排污口整治、黑臭水体治理、水面保洁和取缔网箱养殖等,有效改善了长江流域的河湖面貌[36]。而水调控工程可有效改善城市湖泊的富营养化问题,如西湖的引水冲污工程[37]、引江济太工程[38]及武汉汉阳“六湖连通工程”[39]等均是很好的案例。除进行引水工程外,还可实施一些其他修复措施进行辅助,如湖滨带水生植物生态系统重构[40]、沉水植物网床生态修复[41]及投放螺、蚌净化水质[42]等。实施对外进行控源截污、对内进行内源污染控制的内外结合综合治理模式,同时引用水陆结合的系统治理措施也是极其重要的[43]。总而言之,治理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污染问题,需在不影响经济发展的同时兼顾生态要素。
历史资料显示,长江中下游通江湖泊数量超过100个。然而自20世纪中叶起,大量人类活动切断了湖泊与长江的天然联系,引起一系列的江湖阻隔生态效应[44]:①湖泊富营养化,阻隔湖泊的叶绿素浓度(Chl-a)、总氮(TN)和总磷(TP)均大于通江湖泊[45];②生物群落结构发生改变,无论是浮游植物[46],还是浮游动物[45]和底栖动物[47]等群落结构均已发生改变;③鱼类物种多样性下降,渔业资源缩减。江湖阻隔导致长江泛滥平原的湖泊中鱼类总种数减少38.1%[48],“四大家鱼”的产卵量降低[49]。江湖阻隔扰乱了自然水流体制,造成诸多生态问题,且随着长江生态文明的建设,江湖关系在生态修复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因此必须恢复部分湖泊干流的水文连通。目前开展闸坝生态水文调度是恢复江湖关系的主要途径[31]。随着生态理念的推广和修复技术的提高,不久的将来江湖关系会得到更好的改善。
长江中下游水域作为世界上最大的淡水生态区之一,生长着多种多样的水生植物,拥有丰富的水生动物群落,是长江江豚、中华鲟等珍稀动物的栖息地和产卵场,也是“四大家鱼”、鳊、鳜等重要经济鱼类资源的重要产地。对其生物多样性保护具有非常特殊的地位和作用。然而随着生境破碎萎缩、资源不合理开发利用、水环境污染、外来物种入侵等问题的凸显,长江中下游地区生物多样性面临威胁。
3.3.1 水生植物
自20世纪50年代起至今,长江中下游流域湖泊的水生植物多样性整体上呈下降趋势[50];水生植物的覆盖率、单位面积生物量下降也十分明显[51]。以沉水植物群落为优势的类型逐步演替为以挺水植物+漂浮浮叶植物群落占优的类型,此外水生植物群落类型的减少、群落结构的简化也成为长江中下游湖泊的共性趋势[52]。究其原因发现,水位变化及水生植物生活史对策(生活史对策是指生物从生到死亡所经历的全部过程中而形成的适应性响应)是水生植被演替的主要自然因子[52]。因此,可以通过水位波动的调节来控制水生植被的生长,进而减弱水生植物类群的衰退[53]。与此同时,可以因地制宜地对河/湖滨岸带进行水生植物修复工作,不仅可以发挥水生植物固氮固磷拦截污染物的作用,还可为动物、昆虫提供栖息场所,达到其最大的生态环境利用价值。
3.3.2 蚌 类
在水生态系统中,蚌类在水质净化、营养物质储存、栖息地构建、环境指示等方面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54]。据统计,我国淡水双壳类特有种共计58种,分布在16个省,但主要集中于长江中下游地区[55]。近年来,受气候变化、水利设施建设、水环境污染等影响,长江中下游地区蚌类的生存面临着极大考验[45]。洞庭湖历史上共记录淡水蚌类46种,而在2013—2015年的调查中仅发现34种(活体25种,空壳19种)[56];太湖历史数据中蚌科物种共26种,而在2016—2017年的调查中降为14种[57]。鉴于蚌类对维护生态系统健康的重要意义,需加大长江中下游湖区蚌类保护力度,限制过度捕河蚬和蚌的行为,并在保护空缺区域——武汉至铜陵沿干流两岸分布的湖泊群建立贝类保护区[58]。除建设蚌类保护区外,减少污染物对水体的输入,同时对挖沙采砂进行区域性管理,为蚌类营造良好的生殖环境。
3.3.3 鱼 类
长江中下游地区由于其丰富的湖网,是“四大家鱼”生长、繁育的重要场所。然而上游梯级水利工程的建设,造成长江中下游水文情势发生变化,江湖连通性减弱,作为江湖洄游型鱼类,长江流域“四大家鱼”的种群数量逐渐降低,产卵规模也逐年下降[46]。以汉江为例,2004年,“四大家鱼”产卵量为0.93亿粒,2012年产卵规模下降至0.03亿粒[59]。随着一系列鱼类保护措施的实施(如增殖放流、江湖关系的恢复),鱼类资源得以逐步恢复。2011—2017年实施长江干流生态调度试验期间,沙市监测断面的“四大家鱼”产卵总量为7.63亿粒[60];2018年6月汉江实施梯级联合生态调度,监测“四大家鱼”产卵为0.69亿粒,较2012年有明显恢复[59]。长江禁渔的颁布与实施,为长江中下游地区鱼类的繁殖、生长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长江干流上水库的建设不仅对江湖洄游型鱼类造成影响,对河海洄游型鱼类(中华鲟和“长江三鲜”)的影响更大。葛洲坝水利枢纽截流以后中华鲟的上溯繁殖洄游通道被迫阻断,中华鲟产卵场被迫由金沙江下游和长江上游(产卵场范围长达800余km)迁移至葛洲坝坝下(产卵场范围已不足10 km)。中华鲟数量急剧下降,三峡工程蓄水后,野外中华鲟数量已不足100尾。与此同时,中华鲟的年均产卵次数也逐年减少甚至中断[53]。“长江三鲜”(刀鲚、鲥和暗纹东方鲀)的现状同样不容乐观,20世纪80年代起,刀鲚种群规模逐年锐减,至2003年捕捞产量已不足5×104kg,目前,长江刀鲚已形不成渔汛。鲥和河鲀的种群下降速度较刀鲚更快。1974年鲥捕捞产量曾高达1.5×106kg,至20世纪90年代整个长江流域的鲥资源几近枯竭,自1996年赣江峡江江段(鲥产卵场)再也未能见到鲥。20世纪50—60年代,暗纹东方鲀总产量约为(1.5~3)×106kg,截至80年代后已难形成渔汛[36]。为保护这些珍稀的鱼类,需要有针对性的保护措施,除建立繁育基地、增殖放流、营造产卵环境等一系列措施外,还需从基因的角度,考虑珍稀鱼类未来种群的恢复状况。争取可以“保质保量”地完成珍惜鱼类的野外种群恢复工作。
3.3.4 珍稀动物
长江中下游地区资源丰富,孕育了许多珍稀动物,但由于水生态栖息地功能的恶化,部分珍稀动物已经灭绝(白鳍豚、白鲟等)或面临着灭绝危险。有“活化石”之称的扬子鳄,在20世纪90年代末的野生数量已不足150条,并以每年4%~6%的速度下降[61]。江豚作为长江生态系统的指示性物种,2012年仅剩1 045头左右,其种群的年平均下降速率达到13.73%(2006—2012年)[62]。为了恢复它们的种群数量,自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我国先后建立了安徽宣城扬子鳄繁殖研究中心和浙江长兴扬子鳄自然保护区,截至2019年9月,保护区共有扬子鳄6 691条[63]。2014年9月,江苏省政府批准设立南京长江江豚省级自然保护区,总面积86.92 km2[64]。截至2017年的调查发现长江江豚数量约1 012头,衰退趋势减弱。珍稀物种的减少甚至消失,无时无刻不在警示着我们需要对长江流域的生态环境进行保护和修复。
河口是一个复杂而又特殊的自然综合体,它对流域的自然变化和人为活动的影响最为敏感。长江河口属于特大型的淤泥质河口,其滨海湿地生物多样性很高,是多种生物栖息的重要场所。近年来,长江流域及其河口地区日益加剧的人类活动和资源开发,使得长江河口的生态环境发生显著变化。长江口4个生态湿地的总面积7年间(2002—2008年)侵蚀了97.27 km2,平均每年侵蚀13.89 km2[65]。针对这一现状,提出了在长江口天然开阔水域建立人工替代栖息地进行人工优化的途径。以挺水植物、浮水植物和沉水植物为重点,构建立体式人工替代栖息地[66]。且研究发现,人工代替栖息地不仅可以为鸟类资源和渔业资源提供良好的栖息环境,而且其多样化的植被组合在滨水景观、水质净化等方面也起到了重要作用[67]。人工代替栖息地对长江口自然湿地的恢复和生态环境的保护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但修复的最终目的还是恢复河口湿地自身原有的功能,所以在构建人工湿地的同时,还要着手对原有湿地进行一系列的保护和修复,最终实现河口湿地原有生态功能的恢复。
长江各江段都有其特有的水生态问题。长江上游主要水生态问题有:①金沙江段梯级开发引起的物理阻隔及总溶解气体过饱和使鱼类生存受到威胁;②由于城镇建设及航道整治,宜宾—重庆江段珍稀鱼类保护区的鱼类产卵场、索饵场等遭到破坏;③三峡蓄水后,引起三峡库区消落带侵蚀、支流库湾频发水华及渔业资源减少等问题。长江中下游主要水生态问题包括:①长江中下游某些河段废弃污水的高排放量和低处理率,导致长江中下游某些区域水体恶化、沉积物中污染物富集;②由于江湖之间筑堤建闸,长江中下游湖泊与长江干流的天然联系被切断,通江湖泊的数量锐减,江湖阻隔,生境破碎化;③受人类过度捕捞、航道整治等综合影响,长江中下游水生生物如蚌类、鱼类、豚类等资源下降。长江河口主要水生态问题有:人类活动区域的逐渐扩大,造成长江河口湿地生态退化。国家对此在长江水生态修复和保护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制定了多项行动计划。
自2016年长江大保护提出以来,截至目前,长江大保护已取得积极成效,其中水生态保护方面取得的部分成就包括:①废弃污水、污物整治工作。截至2018年,长江沿岸的非法排污处整改率高达99.7%,其中查处1308处,整改1 304处,完成预期整改任务。②黑臭水体整治工作。长江沿线省会城市的黑臭水体整治率已达90%以上,其他地级市的黑臭水体整治工作也在稳步推进。③水质修复工作。长江沿线县级以上城市水源地(1 474个)水质整治完成率高达99.9%。虽然长江大保护对长江沿线水生态保护的成效显著,但这些来之不易的成果需要我们制定专门的监管体系和维护体系,从而更好地去保护长江。首先,在“河长制、湖长制”的基础上,对该区域以前发生过的水生态问题进行重点监管,以防“旧病复发”,对有可能发生的水生态问题提前防范。其次,还需加强立法管理,明确各职能部门责任,做到权责清晰,部门联动。最后,增加对长江水生态的重要性的宣传工作,加强人们对长江水生态的保护意识,做到人人心中有长江,人人都愿护长江。
继长江大保护之后,2020年1月1日0时起开始实施长江十年禁渔计划。首先,这一计划有利于长江渔业资源的恢复和可持续利用。一方面,遏制了渔业资源越捕越少,生态环境越捕越差的恶性趋势;另一方面,人工养殖的鱼类,在经过多代繁衍后,其种群基因的遗传多样性会退化,需要引进优质野生种鱼进行改善,而禁渔后,长江鱼类的恢复,有利于这一工作的进行,这关乎着我国水产养殖行业的未来。其次,鱼类在水生态系统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不同习性的鱼类在水生态系统中的作用也大不相同,长江禁渔计划不仅保护了鱼类,也维护了长江中的生物多样性,更是对长江水生态系统的一种保护。随着国家对禁渔法令的完善和监管力度的加大,十年后的长江,渔业资源定会得到恢复。
但是长江的水生态问题不能简单地分区域解决,而是要将所有河段的问题归纳总结,理清它们之间的内在关系,找到其最根本的诱因,并从全流域的视角下制定保护计划,以期恢复长江全流域的水生态健康。根据本文对长江水生态问题、修复保护措施及治理后现状的整理和分析,我们为长江水生态环境的修复保护提出以下的相关建议:①将长江流域看作一个生态系统整体来进行水生态修复和保护,并建立全流域的水生态修复和保护框架;②努力恢复江湖关系,不仅包括江湖连通性的恢复,还应加强江湖生态系统之间的整体性和系统性的修复;③结合十年禁渔政策,实施长江渔业资源保护计划,通过布设人工产卵巢、修复鱼类产卵场、生态调度等措施恢复长江渔业资源;④加强对河岸、边滩的生态修复,满足防侵蚀、减污染、提供栖息地等综合能力的需求,从而减轻陆地污染对长江水生态健康的压力;⑤针对长江流域上中下游经济发展程度与生态保护力度不对等、生态资产配置不合理等问题,建立对应有效的生态补偿机制,以此达到全流域生态环境的共同修复和保护。
总而言之,虽然长江流域还存在诸多水生态问题,但在共同的保护下,其水生态健康正日益恢复。希望通过我们不懈努力,最终实现长江流域的“三水共治”:在水资源保护方面,实现长江防洪、生态、航运、发电等综合效益最大化和长江流域整体效益最大化,提高再生水的资源化利用效率,确保淡水资源的战略安全等;在水环境治理方面,完成工业、农业、运输业和居民生活等不同污染源的清理整治工程,做好水库群静态水富营养化防控工程和支流“水华”防治工程等;在水生态修复方面,实现长江岸线生态防护林、生态湿地、生态景观带全覆盖,长期保持湖泊对长江生态环境系统的重要服务功能,恢复长江流域生物资源等,最终恢复长江往日“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