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洪
国家癌症中心(NCC)国家新药(抗肿瘤)临床研究中心主任、临床肿瘤学家、中国工程院院士孙燕已是92岁的高龄,但精神依然矍铄。孙老长期从事临床肿瘤等相关方面的科学研究工作,其研究成果曾获1978年全国科学大会奖、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二等奖、发明奖及省部级奖等。一次,有人问孙老:“对抗肝癌,你有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孙老笑答:“其实也没什么,只要管住嘴,不吃对身体有害的食物,从根本上阻挡毒素的入侵,疾病自然也就少了。”孙老的高寿,和他淡泊明志、喜欢读书、平时注意养生等有着一定的关系。
我一生有三个追求
孙老认为,人要学会满足、学会感恩。人生不可能全部都是顺心如意的。不过,孙老也有自己的追求:“我一生有三个追求,做一个爱国者,做一个好医生,做一个好老师。”1979年,孙老第一次走出国门。正当他的事业在美国蒸蒸日上时,孙老接到院领导来信,让他回国发展中国的临床肿瘤学事业。看完来信,孙老带着自己的科研成果义无反顾地回来了,丝毫不为美方的四万美金年薪所打动。“报效祖国,这是没有什么商量的。”孙老身兼世界卫生组织癌症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国际抗癌联盟荣誉会员等要职,但他最看重的,还是医生这一职责。“我热爱医生工作。在帮助患者、挽救患者、教育学生和发展学科中找到自己的快乐。”对于某些从病人身上捞取钱财的丑恶行为,孙老尤为憎恶:“如果为了多挣钱,你为什么不去经商?”自1995年起,孙老开始主办“全国抗肿瘤GCP培训班”,并为国内WHO(世界卫生组织)等办班授课。“平庸的老师只是叙述,好的老师只是讲解,优秀的老师是做示范,而伟大的老师是启发。”孙老讲课注重启发。如今,他已有三千多名弟子脱颖而出。有同事和他开玩笑:你和孔夫子一样,有弟子三千。孙老欣然接受:“好啊!他们可能都是我的未来佛呀!”
读书能使我与古人对话
孙老通达历史,晓知地理,这和他喜欢读书有关。儿时,在父母及老师的“监督”下,“四书五经”必看,“唐诗宋词”必背,深厚的古文和儒家文化,打造出了孙老渊博的底蕴,也成了他一代儒医的重要精髓。他喜欢白居易,能背诵他的许多长诗,更喜欢苏东坡的诗词,曾专门到眉山参观他的故居。“读书能使我与古人对话、交流,这些话一点不假”。他特别喜爱三位现代作家:鲁迅、巴金和冰心。曾反复阅讀他们的作品,认为要读懂鲁迅的作品,是通过他的作品所反映的思想和价值观:人类总不会寂寞,因为生命是进步的、乐天的。孙老对“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有不同的看法,认为这是把苦读作为升官发财的跳板,而真正的读书只是为了寻求知识,充实自己,享受读书的乐趣。如今,他作为一名内科肿瘤学的开拓者和学科的带头人,更需要每天阅读有关书籍才能跟上学科的发展,只有这样,才能带领全国同道共同前进。因此,他热心编辑《癌症进展》及《全球肿瘤快讯》这两本杂志,把最新的知识和发展动态呈现给这一新专业的同行者。“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能看到我国肿瘤死亡率进入平台期很高兴,以后必然会达到下降期,就会实现我的中国梦。”孙老充满自信地说。
我吃饭从来不吃得太饱
已经步入鲐背之年的孙老身体健康,思维敏捷。曾有人问他健康长寿的“秘诀”是什么?孙老坦言:说自己确实有“四大秘方”:一是少吃饭多运动,二是远离烟酒,三是每年体检,四是保证休息睡眠。“我吃饭从来不让自己吃得太饱,七分饱就不错了。虽然美食的诱惑很难抵挡,但我吃得差不多时就会离开餐桌,不让自己多吃。”孙老还告诫一些“烟民”:大量临床证据表明,无论所患癌症是否与吸烟有关,诊断癌症后继续吸烟者的治疗结果要明显差于戒烟者,这一结论适合多种不同类型癌症病人。而且吸烟会影响手术疗效,如降低术后伤口愈合,增加伤口感染机会等。孙老还形象地把身体比作一台“精密的仪器”,建议每年甚至每季度都要给自己的身体进行全面的检查,做到早发现、早诊治、早痊愈。早期预防和检查可以有效预防包括胃癌在内的多种癌症。此外,随着现代社会生活节奏的加快,越来越多的人熬夜加班、看球、娱乐,不分白天黑夜的连轴转。然而,这种生活方式会使人体的生物钟被打乱,导致内分泌系统紊乱,从而诱发癌症。“能不熬夜,就尽量不要熬夜,遵循人体自有的规律才是合适的生活方式。”孙老建议:每天抽一定时间出来锻炼,戒除烟酒,生活规律,才有利于防癌。
我的一生可以用几首歌曲来概括
孙老喜欢音乐。有意思的是,他在不同的成长阶段喜欢的音乐也不同。“我的一生可以用几首歌曲来概括。我喜欢唱歌,别人夸我是‘有水平的男中音,那是技巧。真正的意义是,这些歌曲是伴着我一生调解和医治心态的良药”。青少年时期,孙老喜欢唱《天伦歌》,唱着这首歌,他立下了学医报国、济世救人的理想;上世纪五十年代,孙老唱着《歌唱祖国》从燕京大学医预系转到协和医学院;当孙老身处逆境时,《未完成交响曲》整整陪伴了他20年;粉碎“四人帮”后,孙老又唱起了最能抒发自己情感的《我就是我》。这四首歌,组成了孙老一部完美的人生四部曲。
孙老对大自然也有着与生俱来的兴趣,他的家乡就在渤海边上,自幼与海为伍。他也爱山,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去攀登名山。美国的落基山脉、南达科他州的拉设莫尔山、巴西里约热内卢的面包山、基督山、阿根廷与巴西交界处的伊瓜苏大瀑布、阿尔卑斯山中的著名小镇达沃斯、南非开普敦的好望角等,都留下了他的足迹。至于国内的名山大川,他更不会放过。古稀之年时,他还在大雪天登上了丽江海拔4500米的玉龙雪峰。孙老也喜欢摄影,他的摄影作品《天山雪峰》《壶口彩虹》与摄于德天大瀑布的《层瀑叠翠》曾获奖。
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刻对我不弃
1948年,孙老在燕京大学认识了护士预科的同学崔美芳。1954年8月,两人在北京喜结良缘。婚后一个月,孙老就参了军,在协和医院轮转实习。直到1956年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医院才分了两间平房,在这里,两人一住就是十余年。1958年2月,孙老被候补为“右派”,他知道这是犯了严重的“错误”,为了不连累夫人,孙老向她提出离婚。然而,崔美芳的决定却是和他一同渡过这一难关。“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刻对我不弃,就是用我一生的努力也难以报答。”孙老充满内疚地说。
如今,他的儿子孙波已晋升为教授,女儿为了照顾两位老人也坚决不肯出国。“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孙子、外孙女、一个小曾孙女和一个曾孙子,生活也得到了大大改善,晚年过得十分幸福。家庭是避难所,也是欢乐的港湾。”孙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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