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花布“书包”

汤素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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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妹子特别忠于职守，每天上午都要给缝纫室打扫卫生。因为妈妈一般情况下是赶夜工，早上起来，莲妹子会发现缝纫室的地上尽是碎布和线头。

裁剪衣服的时候，总有一些碎布片掉在地上。有些碎布片实在太小了，已经做不了什么正经的用处，扫地的时候就会随着灰尘一起扫进撮箕，倒进地坪外面的垃圾池里。也有一些碎布片是要捡起来，跟裁剪衣服时剩下的布头一起还给别人的。

由于贫穷，物质匮乏，那时候布都是凭布票供应的。最早的时候，八都地方每人每年只有三尺布票，要两个人的布票加起来才够做一条裤子。后来提高到了每人每年七尺，也只够勉强做件衣服。所以，即便碎布头也是十分珍贵的。

莲妹子的妈妈是个特别细心的人。凡是较大块、派得上用场的布片，她都会小心地收拾起来，卷叠成小包，还给做衣服的人家。这些布片将来可以打补丁，也可以用来做鞋面、贴鞋底。

到底多大的布可以当垃圾扔掉，多大的需要捡起来，妈妈伸出手指头跟莲妹子比画过：若有妈妈四指大的布，就要捡起来，二指以下的，就可以丢掉了。两三指大小的呢，可以捡起来放到挂在墙上的一个背篓里，这些碎布还可以用来贴鞋底。上下邻舍只要谁家里有需要，都可以到挂在墙上的这个背篓里来挑选。碎布积少成多，背篓被人家拿空了，过一段时间又会满起来。

有一天，阿婆把墙上的背篓取下来，把里面的那些碎布全倒在地上，挑选里面的花布。阿婆叫莲妹子帮忙一起挑。

“莲妹子，我们把好看的花布都挑出来，阿婆用碎花布给你拼一个书包。”

莲妹子和阿婆很快挑出了一堆碎花布，放在阿婆的针线笸箩里。

看着这些二指、三指大小的碎布，莲妹子问：“阿婆，要多少块这样的碎布才能拼成一个书包呢？”

阿婆比画了一下，说：“大概得上百块布吧。”

莲妹子已经会数数了，她知道一百是很多。

阿婆不会用缝纫机，这一百块碎布全要靠她一针一线拼接起来，实在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阿婆说：“我的眼睛老花了，穿不了针，莲妹子，你要帮我穿针。”

莲妹子替阿婆穿了针线，阿婆架起老花眼镜，手指上套着顶针，开始拼起来。

才拼了两块碎布，阿婆就站起身去灶屋煮饭了，因为时候不早了，一会儿阿公犁完了田就要回来吃午饭。

下午阿婆更没有时间。她除了做饭，还要帮伯母喂猪，烧水为铁砣洗澡。

晚上，莲妹子看到自己的“书包”仍然只是两块拼接在一起的小碎布，和其它碎布一起躺在阿婆的针线笸箩里。

莲妹子急了：“阿婆，我的书包要多久才能拼出来呀？”

阿婆说：“这可说不准。”

阿婆看到莲妹子担心的神情，安慰她说：“你别急，阿婆每天拼一点，总是会拼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