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跟着共产党走
在陕北被毛泽东赞为“开明君主”的“娘娘”;
婚后四十余载,她始终陪伴着张闻天,
相濡以沫,患难与共
1929年,刘英在莫斯科留学时认识了张闻天,长征到达陕北后,二人结为夫妻。此后四十余载,她始终陪伴着张闻天,相濡以沫,患难与共。
“敌人天天在杀人,你怕吗?”“怕就不来寻党了!”
刘英,原名郑杰,1905年10月出生在湖南省长沙县东乡金井镇。刘英个头小,被称为“小麻雀”,是典型的湘妹子形象。早在少女时代,她就表现出了要求上进、不屈不挠的性格。父亲重男轻女,不送她上学,但经顽强抗争,她先后进入衡粹女子职业学校、省立第一女师附小、长沙女子师范学校学习。
在长沙女子师范学校受徐特立等共产党员教员的影响,刘英积极投身学生运动,很快成为反帝反军阀的学生运动骨干,被吸收为社会主义青年团员。1925年,刘英光荣入党,担任长沙女师的党支部书记。1927年1月,刘英被分配在省总工会职工运动委员会当干事,从此走上职业革命家之路。
1927年,反动军官许克祥在长沙发动了“马日事变”,疯狂镇压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党组织遭到破坏。刘英在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和一个熟人家躲了几天,几经周折,终于重新找到了党组织。一名省委负责人问她:“敌人天天在杀人,你怕吗?”刘英坚定地回答:“怕就不来寻党了!”面对反动派的血腥屠杀,刘英按照省委的布置,着手恢复工会的党团组织,以便更有力地与敌人展开斗争。
1927年10月,湖南省委改组,由王一飞任省委书记,刘英为省委候补委员兼妇女部部长。由于形势危险,环境恶劣,省委的工作全部转入地下。
不久,党的组织再一次受到严重破坏,王一飞等6名省、市领导和另外10多名同志先后被捕,并很快被枪杀于长沙教育会坪。紧接着,原省委宣传部部长任卓宣叛变,省委只剩何资深(组织部部长)、林蔚(秘书长)和刘英三人。经过商议后,三人决定分头开展工作,由何资深留守长沙,林蔚去醴陵坚持斗争,刘英去上海向党中央汇报湖南的情况。
1928年春节后的一天,刘英与刚刚和自己结为伴侣的林蔚惜别,到上海向党中央汇报了情况。考虑到湖南的形势险恶,党中央让刘英留在中央妇女部工作。但刘英考虑到湖南的工作需要和自己的实际情况,毅然请求回湖南去。
刘英从上海回到长沙后,一时没和党组织接上头,于是想回家住几天。刚回到家,母亲就连忙将她拉到一边说:“有人常来查访你。我对他们说,你死在外面了。”母亲又伤心地说:“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去自首,放弃你那边的工作,妈知道你不会走这条路。另一条就是被抓、被杀。你是铁了心的。你走吧,妈不忍心看你死!”刘英知道环境险恶,也理解母亲的心,在家匆匆吃过午饭后,就去找林蔚一个开煤铺的老乡周老板,后来感到情况不妙,只好又折回上海去了。
刚回上海,刘英便得到林蔚在醴陵牺牲的噩耗。刘英与林蔚为革命工作,朝夕相处两年后结为夫妻,但婚后一个星期便分开了。短短几个月时间,王一飞、林蔚等先后牺牲。失去了熟悉的领导,失去了亲密的战友和同志,刘英泪如泉涌,悲痛欲绝。但是,她并没有被反动派的屠刀所吓倒。她牢记这血海深仇,进一步坚定了跟着党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决心。
事迹突出的“扩红”突击队长
1929年春,党中央送刘英到莫斯科中国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学习。1930年劳动大学停办,她于年底转入国际无线电学校,成为一名无线电专家。
1932年底,刘英由莫斯科回国。刚到中央苏区的时候,博古高兴地说:“這下我们电台增加了一个女营政委!”可是刘英却认为,自己“生性爱说好动,喜欢做群众工作”,于是就到少共中央任巡视员。不久被派往福建,任福建团省委书记。后来又回到少共中央局工作,先后担任宣传部长、组织部长等职。
1934年5月第五次反“围剿”时,刘英被派往雩都县任“扩红”突击队长。原定三个月的任务,她用一个半月就“扩红”2200人,超额完成了任务,受到中央领导的表扬,项英称赞她“一鸣惊人”。
1934年9月2日,中央又发出了动员令,要求9月27日之前,再动员3万青壮年参加红军。给刘英的任务是,再到雩都县去招人。这下她可发愁了。于是她找到好友毛泽东问计。
当时,打摆子刚好的毛泽东听了刘英诉苦,却轻松地说:“要开会,把突击队员、区委书记都找来开会。”
“可是来不及了,离规定期限只有10天了,我怕是搞不圆啦!”
“不,一定要开会,群众思想通了,就搞得赢!”
“突击队员都分散到各区了,七里八里的,通知也来不及!”
“那好办,我有四个警卫员,叫他们跑马到各区去通知,放势去搞啰!”
“如果开了会,大家的思想还是不进油盐,那怎么办啊?”
“要说服,要教育!”
在毛泽东的支持和建议下,“扩红”大会圆满进行,刘英尽了最大努力,又动员了近1000人参军。
长征途中拒绝了张闻天的求婚
1934年10月长征开始后,刘英担任了“红章”纵队(党中央和中央政府机关组成的一个纵队)三梯队的政治部主任,负责后勤。不久,她又被调到地方工作部做群众工作。每到一地,打土豪,分浮财,“撒种子”(秘密发展党员留在本地工作),发动群众,拥护红军。在艰苦卓绝的长征途中,刘英身材瘦小却身肩重任,具有钢铁般坚韧的革命精神,是红一方面军30名女战士的杰出人物之一。
1935年初,红军到了遵义,刘英被调任中央纵队的秘书长,主要负责中央领导人的生活,与时任中共中央总负责人张闻天在一起工作。
说起张闻天与刘英的相识,那还是在苏联。1929年,在苏联红色教授学院学习的张闻天,身兼中国莫斯科共产主义劳动大学马列主义理论课的教员,经常去为该校的学员们讲课。当时刘英正在此校学习。其间,她多次听张闻天的讲课,也曾当面向他讨教过许多问题。刘英被这位文雅学者深厚的马列主义理论修养和个人魅力所折服,对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张闻天也对这个聪颖好学、美丽大方的学生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1933年6月,刘英由莫斯科回国不久,到红都瑞金担任少共中央局的巡视员。一天,她接到张闻天的电话,说:“尤克娜(刘英留苏名字),今天我们要打你的‘土豪!”从外面来苏区的人,组织上都发给一笔路费,一般能余下几个钱,拿出来请客,叫做“打土豪”。刘英知道这个规矩,当晚就约上十几个同志走了十来里路到县城吃了一顿。
由于过去是师生关系,刘英同张闻天比较接近。以后工作接触多了,互相更加熟悉起来。长征路上,刘英常到中央队“三人团”处反映情况,张闻天对性格爽快、办事麻利的刘英很有好感,渐渐产生了爱慕之情。
1935年2月,红军二渡赤水后,又一次占领了遵义城。那天,张闻天遇到刘英,盛情邀请她到他的住所交谈。聊着聊着,张闻天忽显拘谨,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我们认识很久了,互相都比较了解,有着共同的信念,我希望我们不仅要做一般的朋友,而且……”
刘英听出了张闻天的弦外之音。自丈夫林蔚牺牲后,她拒绝了不少同志的追求,一心扑在工作上。对张闻天,她虽敬佩,却从没往恋爱上想。她生硬而直接地回答:“我早有打算,五年内不结婚。”张闻天脸红了,结结巴巴地问为什么。刘英解释说:“在长征中恋爱结婚,怀孕生子,对女同志来说,不仅不能工作了,还要带来一场灾难。孩子生下来,又没法带,以至于害了孩子,做母亲的要和自己的孩子生离死别,感情上的折磨简直是种酷刑。我下了决心,不到根据地绝不结婚。”张闻天听了刘英的解释,半晌才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战友们也都觉得张闻天、刘英是合适的一对,有意成其好事。
1935年4月,毛泽东提议,总政主任李富春经办,将刘英调到中央队当秘书长。毛泽东、陈云等不时拿刘英和张闻天打趣。刘英默默地领受着张闻天的爱和战友的情。长征路上,写文件做记录一般都是用铅笔。张闻天有一支钢笔,开会要做记录了,他就把钢笔给刘英。当时,钢笔是稀罕之物。会后,他总是将记录审查一遍,将记得不确切的地方改一改,然后将记录本放进文件箱里。
一次夜行军,警卫员点了一个小马灯。刘英说:“黑夜里行军,小马灯倒是挺亮的。”张闻天立即接过去说:“这是流萤(意即刘英)嘛!”说得刘英怪不好意思的。
行军中两人常走在一起,但刘英打定主意一心工作,与张闻天保持着距离。此后,他们在工作中更加深了彼此了解,她对张闻天也渐渐地由敬生爱,但她把爱情的种子深深埋在心底。
“红军有了家,咱们也该有个家了吧!”
1935年11月,中央红军历尽千辛万苦走完长征到达陕北。这时,张闻天喜滋滋地对刘英说:“红军有了家,咱们也该有个家了吧!”刘英为张闻天执著的爱所感动,幸福地点点头。
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兩颗相爱多时的心,终于在瓦窑堡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在一孔石窑洞里安了家。没有举行任何仪式,也没有请客,两个行李卷合在一起就是夫妻了。邓颖超、博古等熟悉的同志到他们的窑洞坐一坐,说几句庆贺祝愿的话。
倒是刚从直罗镇打了大胜仗的毛泽东一回来就“闹新房”:“你们要请客!结婚不请客,不承认!不算数!”面对突如其来的如此场面,书生气十足的张闻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笑而不知道怎样作答。还是刘英说了话:“拿什么请客呀!又没有钱,又没有东西!”刘英表现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毛泽东心里怎能不清楚两人的家底,不仅不予“谅解”,反而故意嚷道:“那我就不承认……我倒是真心给你们贺喜来了,还写了诗呢。”说着就念起了自己的打油诗:“风流天子李三郎,不爱江山爱美人。当今洛甫做皇帝,爱江山又爱美人。”在场的人即刻为之鼓掌和喝彩,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张闻天在长征路上两让总书记职务、顾全大局的高风亮节和民主作风,使得毛泽东直夸张闻天是“开明君主”,更夸刘英是一位难得的“娘娘”。之后,众人也跟着一起起哄,欢乐的情绪一时达到了高潮。
此后,刘英跟随张闻天一道,在中央机关、东北地区勤勤恳恳地为党工作。新中国成立后,她先后在驻苏联大使馆和外交部工作。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张闻天冤案平反,刘英先后在全国政协和中央纪委工作。2002年8月26日,刘英在北京逝世,终年97岁。无论是在血雨腥风的岁月中,还是在蒙冤受屈的日子里,刘英始终坚信党,一心一意跟着党走。★
(责编/黄梦怡 责校/陈小婷 来源/《张闻天刘英结婚 毛泽东赋诗“闹”洞房》,邵建忠/文,《世纪桥》2013年第1期;《张闻天和刘英患难与共》,崔向华/文,《百年潮》2000年第10期;《刘英:永远的“红色大姐”》,余玮/文,《党史纵览》2016年第8期;《刘英:铁心跟党不动摇》,周日美/文,《湘潮》2006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