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 林,孙晓雷 ,戴永海
(1.青岛农业大学,山东青岛 266109;2.莒南县农业农村局文疃兽医站,山东莒南 276699;3.山东畜牧兽医职业学院,山东潍坊 261061)
六经,即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源出于《素问》。张仲景作《伤寒论》,进一步以六经作为“辨证施治”的纲领;阴、阳、表、里、寒、热、虚、实(八纲)为辨证的准则。它将外感诸病在其发展中所产生的各种证候,依据机体抵抗力的强弱和病势轻重缓急的表现分析,综合归纳为六个不同的证候类型,作为治疗的依据。抗病力强,病势亢奋的,称为三阳证,而抗病力弱病势虚的称为三阴证。三阴经为里、虚、寒证,当外邪侵入三阴经时,肌体呈现抗病力弱且病势发展虚衰,治宜当以扶正为大法。这种症候分类方法;对于辨证和用药具有极为现实的临床指导意义。
三阴经病包括太阴病、少阴病、厥阴病,本文主要对六经辨证中的三阴经病在兽医临床中的治验作论述和介绍。
太阴指脾肺二经,太阴病单指脾病,因肺与大肠和为皮毛,肺病已在太阳经论述,所以这里不在论述肺病。太阴病是脾胃机能衰弱,邪气化为寒湿的疾病。
里证(虚寒湿内盛)是三阴中较轻浅的病变。
风寒湿邪入太阴;过饮冷水,过食冰冻的饲料;误、过腹泻药为患。
273 条:“太阴之为病,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结鞕(胃脘部痞结胀满)。
在畜禽表现精神沉郁,肚腹虚胀,食欲减少或废绝,大便泄泻,腹微痛,口色淡,脉沉迟无力。
释义:脾主运化,脾虚邪陷,以致中阳不振,寒湿不化,气机壅滞,故腹满时痛。脾气不升,寒湿下注,则下利,脾失健运,故食不下。胃气上逆,则呕吐,此为太阴虚寒之证,当以温中为主,若误下,必致脾阴愈虚,客邪乘虚内陷,引起胸下结鞕之变证。
温中散寒,健脾燥湿
理中汤(人参[兽医一般用党参]100 g、干姜50 g、白术50 g、甘草30 g)。四逆汤(附子、干姜、甘草)。方中干姜大辛大热,直入脾胃,为温中祛寒,振奋脾阳之要药,为君药;人参甘而微温,补气健脾,促进运化,为臣药;君臣相合,甘温辛热,温补阳气;白术味甘性温,健脾燥湿,配人参复脾运而正升降,为佐药;炙甘草甘温,益气补中,缓急止痛,兼和诸药,为使药;四药相合,共奏温中祛寒,补气健脾之功。
1978年秋季,潍县涌泉公社官路三队一马,因误服芒硝、蓖麻子油下泻过剧,来牧校兽医院就诊,当时正是午夜,病畜四肢不温,浑身战栗,口色青白,下颌脉不感,气息微弱将要虚脱,值班医生给予补液,至天明共补液6000 ml,病畜浑身战栗稍轻,但仍四肢厥冷,口色青白,颌脉不见,气息微弱,会诊后投服子理中汤加味[制附子100 g,党参100 g,(焦)白术45 g,炮姜45 g,炙草30 g,肉桂60 g,茯苓45 g,加黄酒500 g],1 剂病畜脉复阳回,2 剂精神增,食欲旺,又调理几日,病愈出院。
畜禽少阴病的主要原因,是心肾衰弱感受外邪,致阴阳俱虚的疾病。多见虚寒,亡阳等症,主治法上,急当振兴阳气,挽救危亡。阳存则生,阳亡则死,故温经回阳为治少阴病的主要关键。但因畜禽的体质不同,少阴病中也有阴虚化热的症候,应宜育阴清热为治。
里,心肾阳气不振,出现全身性虚寒证,当急振阳气以挽救之。
外感;腹泻、心黄、后期;母畜产后气血亏虚;肠结症,误下。
281 条:“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也”。
释义:邪入少阴,多为心肾虚衰,气血不足的病变,阳气衰微,鼓动无力,故脉微;阴血不足,脉道不充,则脉细。心肾虚衰,阴寒内盛,正不胜邪,反被邪困,因而出现精神萎靡不振,神志恍惚而呈似睡非睡,昏沉模糊的状态。
少阴寒化证;少阴热化证;少阴兼证。
2.5.1 少阴寒化证
提纲:323 条:“少阴病,脉沉者,急温之,宜四逆汤。”
畜禽表现为四肢不温,肢体疼痛,怕冷喜卧,小便清长,口津滑利,口色淡,脉沉微弱。
释义:脉微细,但欲寐,是少阴病之主证主脉,今脉沉而微细,是阳气大虚,阴寒极盛,故急用温法、急救回阳。
治则:回阳救逆。
方药:四逆汤(附子生用45 g、干姜75 g、甘草30 g)。方用大辛大热的生附子为君,其温壮命火,破阴逐寒,通行十二经脉,迅达内外以回阳救逆;干姜辛热,守而不走,专于温中散寒,助附子破阴回阳,使回阳救逆之力更大,故前人有“附子无姜不热”之说,故为臣药;因生附子纯阳大毒,与干姜同用,其性尤峻;又阴阳互根,肾阳衰微,真阴也因之不足,且症见吐利,阴液必伤,故以炙甘草益气安中,既解生附子之毒,又可缓附、姜之峻,更寓护阴之意,使回阳逐寒而无劫阴和致虚阳暴散之虑;药虽三味,脾肾兼顾,温补并用,力专效宏,共奏回阳救逆之功。
案例:四逆汤案治验。1985年11月11日,坊子区治浑街镇大李固村吴宪起家花母牛,2 岁,患拉稀二十余天,食欲极差,能少喝点水。自己曾买氯霉素、黄连素、痢菌净注射,仍不见好转。症见:精神极度沉郁,卧床不起,嘴唇触地,泄水样粪便无臭味,四肢耳鼻俱凉,口色苍白,尾脉不感,气息微弱,皮肤弹性极度降低,体温36.1℃。治宜回阳急救,止泄固脱。处方:四逆汤(熟附子80 g,干姜100 g,甘草30 g),加吴茱萸20 g,党参45 g,焦术30 g,茯苓25 g,水煎温服。12日复诊:四肢耳鼻感温,精神增,食欲强,站立活动自如,不断鸣叫,体温38.1℃。宗上方再投1 剂,并嘱咐畜主加葡萄糖饮水。13日又诊:脉复阳回,精神振,食欲旺。又方:党参60 g,茯苓25 g,焦术30 g,山药30 g,炙甘草20 g,水温煎服,每日1 剂,投4 剂,大便成形,病愈出院。
患牛本属幼畜,血气未充,脏腑未坚,脾胃娇嫩,肾气不足。感受外邪或饲喂失调所致泄泻。虽用氯霉素、黄连素、痢菌净素等药治疗,终不中病,天长日久,脾肾阳衰,阴寒内盛,故出现虚泻不止。阳气衰微,不能温煦经脉,故四肢耳鼻俱凉。脉微欲绝,是阳气大衰,阴寒极盛,体温、呼吸又为佐证。患牛实属阳衰阴盛之虚泻重证,急投四逆汤加味治疗,投1 剂,四肢耳鼻感温,精神增,食欲强,乃是阳气来复,阴寒渐退之象。进2 剂后,脉复阳回,其病则是向愈之机,已化险为夷,又补气健脾益阳之方,大便成形,病愈出院。
2.5.2 少阴热化证
提纲:303 条:“少阴病,得之二三日以上,心中烦,不得卧,黄连阿胶汤主之”(少阴阴虚火旺之证)。
释义:少阴病,若平素肾阳不足,则其邪易于从阴化寒,平素阴虚之畜禽,邪入少阴易从阳化热。本热化肾阴先虚,故得之二、三日即表现为阴虚阳亢之证,热灼真阴,则肾水不能上剂于心,于是心火亢于上,肾水亏于下,故见心中烦,不得卧。临床还可见到烦躁、咽干、口燥、舌降红、苔少、脉沉细数等。
治则:育阴清热。
方药:黄连阿胶汤(黄连120 g、黄芩100 g、白芍100 g、阿胶150 g、鸡子黄2 枚。)
案例:黄连阿胶汤治验。1988年春,坊子区车里庄乡于家庄子蔡绪杰家饲养的红色母马患病,求诊。主诉:该马已产五胎,最后一胎已产月余。近些日子,患马表现精神烦躁(在马棚内左右转动,前肢频繁刨地),食欲减少。检查:体温正常,口感舌燥,舌降红且无苔,大便干燥、脉弱细数。处方:黄连阿胶汤加味治疗。黄连120 g、黄芩80 g、白芍80 g、阿胶100 g、麦冬60 g、生地60 g、泽泻60 g、鸡子20 个,水煎候温,加鸡子搅拌一次内服。1 天1 剂,连服2 剂,大便润、食欲增,黄连、黄芩减半,鸡子10 个,再服2 剂,病愈。嘱其畜主,加强对母马进行营养。以善其后。
厥阴病是六经的最后一经,病至厥阴,正气已衰,若阴极阳生,则病好转,厥阴属肝,多肝胃疾患,故厥,利证多。厥阴从阴化多寒,从阳化多热,正邪交争,邪胜则病进,正胜则病退,故厥阴病证,概属热寒胜衰,阴阳错杂并见是本病的特点。
3.1.1 位置属性
“厥”有“尽” “最”的意思。《素问至真要大论》说:“帝曰:厥阴何也?岐伯曰:两阴交尽也。”两阴指太阴和少阴,两阴交尽即是厥阴,厥阴为三阴之尾,阴尽之后便是阳复,这是之所以称作“厥阴”的位置属性[1]。
3.1.2 本质属性
“厥”有“逆”的意思,逆为不顺,因于气机逆乱,导致阴阳寒热不调,上下表里不一,因此出现上热下寒、上寒下热、表热里寒、表寒里热、脏热腑寒,脏寒腑热等寒热错杂之证;因于阴阳之气不相顺接而导致的气机升降失常,四肢逆冷等的一系列病症,均可称之为“厥”,这是“厥阴”的本质属性。
厥阴病乃六经中最后一经,病性发展至此,出现阴阳之气不相顺接而导致的气机升降失常,四肢易冷等病症,在临证中,助推气化由阴出阳,则疾病得愈。
外邪侵入;少阴不解逆传;肠黄、痢疾、肺痈、泄泻的后期阶段。
3.2.1 提纲
326 条:“厥阴之为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蚘,下之,利不止。”
3.2.2 释义
邪入厥阴,心包受邪,心包不能敷布心火,风煽火炽,强盛于上,故心中痛热。厥阴之阴本来就少,又被火灼,故舌红、少苔、渴思饮水,随饮随消,形成消渴。水虚不能涵木,肝气又因风火而动,必气上撞心,剋伐脾胃,饥而不欲食,食即呕吐。火炽于上而不下达,肝气上逆,故膈上虽然有热,而膈下已隐伏着无形之寒。患者如有蛔虫,就可能趋向膈上,随吐而出。本证的心中痛热,是阴虚火炽,不是实热,所以禁用下法,如果误用了下法必上热不除,下寒又起,以致泄利不止[2]。
3.2.3 治则
温阳散寒,止痛止泻。
3.2.4 方药
乌梅丸(乌梅300 枚、附子300 g、细辛300 g、干姜500 g、黄连800 g、当归200 g、蜀椒200 g、桂枝300 g、党参300 g、黄柏300 g),为丸服用。
根据:厥阴病用乌梅丸治疗的病种十分广泛,包括盗汗、胃痛、咳嗽、气喘、泄泻、不孕症等不下数十种、涉及肝、心、脾、肺、肾各系统多种疑难杂病,其临床疗效足以让人叹服此方的神奇。
《汤头歌诀》《医方集解》等方书及现行通用的《方剂学》教材等都将乌梅丸列为“杀虫剂” “驱虫剂”的首方,忽略了其作为厥阴病主方的意义,使乌梅丸在胆道蛔虫症已少见的当代临床中成了一张冷方。破解了对“千古疑案”厥阴病的认识,也激活了千古名方乌梅丸,并据此遣方用药,常取得良效甚至奇效,已经在临床得到广泛验证[3]。
3.2.5 案例:乌梅丸治验
清池,2009年12月7日,潍坊经济开发区李家张营村李庆福家饲养的8 头奶牛,近些日子,出现后半夜开始拉稀。当地兽医曾用止泻药、输液、强心无效。临证检查:患牛精神沉郁,纳差,产奶量下降,栏内粪便稀薄且臭味不显,口色淡白,脉弱,体温在37.5℃左右。处方:乌梅散加减,乌梅80 g、熟附子40 g、桂枝60 g、细辛20 g、党参80 g、川椒40 g、干姜60 g、黄连30 g、黄柏30 g、金银花60 g(1 头奶牛的量)。用法:水煎温服,1 天1 剂(分上、下午各灌1 次),3剂后拉稀停止。又加焦白术60 g、茯苓60 g、炒枳壳30 g、焦石榴皮60 g,共为末,调水饮服,2剂粪便成形,饮食水草如常。
乌梅丸本为厥阴病而设,乌梅丸的组方,酸、苦、辛、甘并用,酸能收能敛,苦能泻能降,辛能通能行,甘可缓可补,诸药合用能涩肠止泻、温脏散寒、平调寒热,是补虚和胃的一张名方,而夜间泄泻多发于下半夜,故应用乌梅丸而获捷效。
3.3.1 提纲
371 条:“热利,下重者,白头翁汤主之。”
373 条:“下利欲饮水者,以有热故也,白头翁汤主之。”
3.3.2 释义
《伤寒论》中所述下利,概括泄泻与痢疾两种,而下利辨证又有寒、热、虚、实之分。本条热利下重,是指热性痢疾,除利下脓血,里急后重,还有发热,口渴,舌红,苔黄,腹痛等。其证温热之邪郁遏不解,影响肝气不能疏泄,挟胆火,下迫大肠所致。,后条是承接上条以口渴而辨里热之有无,患病畜禽既有下痢,里急后重,又见口渴欲饮水,为热利无疑。故以白头翁汤清肝凉血止利[4]。
3.3.3 治则
清热燥湿,凉血解毒。
3.3.4 方药
白头翁汤(白头翁60 g、黄柏45 g、黄连30 g、秦皮45 g。)方中用苦寒而专入大肠经之白头翁,清热解毒,凉血治痢,尤善清胃肠湿热和血分热毒,是治疗热毒血痢之要药,为君药。黄连苦寒,泻火解毒,燥湿厚肠,亦为治痢之主药;黄柏,清热燥湿,共助君药清热解毒治痢,为臣药。秦皮苦涩而寒,入大肠经,一药两用,既助君臣清热燥湿,又能收涩止痢,为佐药。本方集苦寒清热解毒药于一方,清解中兼以凉血、收涩,共奏清热解毒、凉血止痢之功。
3.3.5 案例:白头翁汤治验
1967年春,腰里王二队一马泄泻带血,血粪混合均匀,粪色暗红,口色暗红,尿黄,喜饮,体温40.1℃,服白头翁汤(白头翁60 g,黄连60 g,黄柏60 g,秦皮60 g,生地榆40 g,石榴皮60 g),水煎服,3 剂痊愈。近年来,牧校兽医院每年用此方治牛,马泄泻带血患畜约六十例左右,疗效甚好,但有明显虚寒症状者则不可用。临症可加减运用,一般情况下处方为:白头翁90 g,黄芩30 g,苦参30 g,黄连24 g,黄柏30 g,秦皮30 g,木香24 g,木通30 g。泄泻太甚者加白术、诃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