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治未病思想论慢性阻塞性肺疾病防治*

杨 旭 曲妮妮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OPD)是一种常见的可预防和治疗的以持续呼吸道症状和气流受限为特征的异质性疾病[1]。预计到2020年，COPD将成为全球病死原因的第3位[2]。COPD最常出现的呼吸道症状包括呼吸困难、咳嗽和/或咳痰，中医上认为COPD属于“咳嗽”“喘病”“肺胀”等范畴。本文将中医“治未病”思想概括为以下4个方面，包括 “未病养生，防病于先；欲病救萌，防微杜渐；已病早治，防其传变；瘥后调摄，防其复发”。并从这4个预防措施入手，对COPD患者进行早干预、早治疗，使其长期处于稳定期，从而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减少其再次发病的次数。

1 未病养生 防病于先

未病先防是指在疾病还未出现之前，就采取科学有效的预防措施，以防止疾病的发生[3]。它包括祛除影响生命健康的危险因素和主动养生保健以扶正固本2个方面[4]。

1.1 适时养生 扶正固本“发于阴阳，和于术数，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这句经典原文就说明了，我们人体只有遵循天地万物之阴阳及自然界变化的规律，适时增减衣物，饮食均衡，作息有时，劳逸结合，保持良好的生活方式才能使人体气血调畅，筋脉通利以固护正气，抵御外邪防止疾病。加强身体锻炼是固护机体正气的重要方式之一，不论是太极拳、五禽戏、八段锦等这些中医传统锻炼，还是游泳、慢跑、登山等这些都属于有氧运动，都是通过导气引体、运功行气，起到调理气息、舒缓精神压力、舒筋活络的作用。

1.2 戒烟防尘 加强防护吸烟是导致COPD发生发展最关键的危险因素[5]。迟春花等[6]用大鼠模拟吸烟导致人形成COPD病理过程时观察到长期吸烟可致动态呼吸系统总顺应性下降。西医认为吸烟的过程中，肺部组织会受到损伤，同时还会诱导肺慢性炎症产生，最终发展为COPD。中医认为烟草属于辛香燥热之物，而肺脏又清虚娇嫩，不耐受寒热，因此吸烟日久燥热袭肺，使得肺脏耗气伤阴，最终炼液生痰发为咳喘。而戒烟可缓解COPD患者呼吸道症状，并降低病死率[7]。近些年戒烟方法很多，研究表明针刺对戒烟具有显著疗效，选穴以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为主，选取大肠经的合谷、胃经的足三里、肺经的列缺等，足三里穴既能调理脾胃，又能改善吸烟者口感不适、食欲减退等胃肠道症状[8]。此外，还要禁止吸烟者在公共场所或人口密集的地方吸烟，防止不吸烟者吸入二手烟、三手烟，造成身体伤害。空气污染、职业暴露等也是导致COPD发生的危险因素。包括从事煤矿开采、水泥生产、造纸印刷、棉纺织造等在生产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粉尘和刺激性气体，这些均能损伤气道黏膜从而引起反复下呼吸道感染，最终导致COPD的形成。

2 欲病救萌 防微杜渐

欲病救萌是指疾病还没出现明显症状之前就应做出正确的判断并采取有效措施进行治疗。此时若对疾病进行及早干预，在疾病萌芽阶段就将其消灭，可防止病情的进一步加重。正如《素问》中云：“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COPD的欲病是指患者存在反复咳嗽、咳痰史，但未出现呼吸困难，且肺功能检查正常，但有体质的偏颇、反复呼吸道感染史及COPD危险因素的接触史，对于此类患者主要是预防COPD病理因素的生成。在人体即将生病之时，病势处于萌芽阶段，脏腑功能还没有失常，气血津液的运行也没有出现逆乱，治疗时应本着“上工救其萌芽”的原则，此时对患者欲病早调，及时服中药调理并进行身体锻炼、合理饮食、适时养生，就会避免疾病的发生。

3 已病早治 防其传变

既病防变指疾病已存在，为防止病情恶化或发生脏腑间传变，要尽早进行医治。已病时COPD患者不仅存在咳嗽、咳痰、呼吸困难等症状，肺功能也存在不完全可逆的气流受限。

3.1 早期诊治早期疾病处于邪正激烈交争的时候，病情可出现由轻到重，由浅及深，从简单到复杂的发展变化。对于COPD早期诊治，病位最先在肺，由于外邪侵袭，肺失宣降，则发咳嗽、咳痰，此时还未累及他脏，病情较轻浅，机体正气还未虚衰，疾病容易治疗。

3.2 防止传变防止传变是指掌握疾病发生发展及传变的基础上，对疾病进行早期诊断以防止病情恶化。防止传变由阻截病传途径与先安未受邪之地2个部分组成。①阻截病传途径，每种疾病都有自己特定的传变方式。当邪气入侵我们身体后，根据其传变规律可以尽早阻截疾病的传播发展途径，有效防止疾病的深入与恶化。COPD早期以肺虚为主，此时若失治误治则导致肺病经久不愈，肺虚日久，子盗母气则导致脾失运化，形成肺脾两虚，到后期，疾病久延不愈，病久必会累及肾脏，最后结果可能导致脾肺肾三脏俱虚。《杂病源流犀烛》中云：“肺不伤不咳，脾不伤不久咳，肾不伤火不炽，咳不甚……”，说明COPD累及的脏腑是随着病情的加重而由肺及脾、由脾及肾进行传变的。②先安未受邪之地是以五行相生相克理论、乘侮关系、六经传变等为指导掌握疾病传变规律，从而进行预见性治疗。若五脏六腑发生病变，由于病变性质的不同而发生母病及子、子病犯母、相乘相侮等不同的传变规律。脾为土，肺为金，土生金，脾肺二脏属于母子关系，脾运的盛衰直接决定了肺气的强弱，COPD早期病邪虽客于肺脏，然亦当顾及脾肾。在中药治疗的过程中可酌情加入如苍术、白术、茯苓、薏苡仁、山药等健脾之品来培土生金以助肺气宣发肃降，只有肺宣降正常，津液和水谷才得以输布全身，这样脾脏才可正常升清降浊以生津化痰救肺。在疾病尚未累及肾脏时，也可根据具体情况需要进行配伍补肾的中药，如地黄、芡实、山萸肉、菟丝子、枸杞子等，以上都属于“先安未受邪之地”的范畴。

4 瘥后调摄 防其复发

瘥后防复是指疾病刚刚得到痊愈，人体正气尚虚，邪气未净，身体正处于一种不确定的阶段，因此，要积极调摄，防止疾病复发。COPD患者初愈后大多气血津亏，肺脾肾虚损，治疗时既要除邪务尽又要顾及人体正气，促进气血脏腑功能恢复平衡，进而防止疾病复发。

4.1 中药调理中药调理在COPD“瘥后调摄”中具有显著优势。耿佩华等[9]使用补肾纳气方治疗后，COPD稳定期患者呼吸肌肌力提高，呼多吸少的症状得以改善；陈少藩等[10]在治疗COPD稳定期的过程中联合使用玉屏风散合金匮肾气丸可明显降低患者的急性加重次数与最长发作持续时间；林琳等[11]研究表明，健脾益肺冲剂可提高COPD患者的肺功能，减缓呼吸肌肌力的下降，同时还可减轻患者咳嗽、痰多、气喘症状。这些都表明了中药口服调理在COPD“瘥后”治疗中具有明显的效果。

4.2 调适饮食COPD初愈患者必须重视饮食调摄。大病新瘥，机体此时处于气血、阴阳失衡的状态，肺脾肾三脏俱虚，水谷精微化生不足，百骸失养而致肌肉瘦削、四肢痿软无力，此时患者若饮食失衡，很容易导致疾病的复发或者病情缠绵难愈。从现代医学角度分析，COPD患者在高消耗状态，会不断消耗机体的能量使其抵抗力不断下降。长期消耗可使人体出现营养不良的症状，营养不良使呼吸肌的运动能力下降从而影响肺通气功能，并损害肺的免疫防御功能导致呼吸道感染的风险增加从而加重病情[12-14]。因此为营养不良的COPD患者提供科学合理的饮食摄入是病后调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古代就有用食物来疗养身体的记载，孙思邈认为“食能排邪而安脏腑，悦神爽志以资气血”，说明了食物对人体的充养本身就是增进健康、防病治病的重要手段。COPD患者饮食上应尽量选择具有高蛋白、低脂肪、低糖类的营养物质，还要较低的碳水化合物，以免产生较多的CO2，加重呼吸负担。根据身体的营养需要来确定进食，合理安排饮食，使五脏六腑功能旺盛，保证机体营养充足，进而增强机体抵御外邪的力量。因此，通过调适饮食，可有效进行改善COPD患者临床症状、降低病死率、提高其生存发展质量。

4.3 呼吸功能锻炼呼吸功能锻炼主要包括：①缩唇呼吸：先紧闭嘴巴，嘱患者用鼻子吸气，然后使嘴唇呈吹口哨状慢慢呼气；吸气与呼气的时间进行比率为1∶2；每天锻炼4次，每次30 min。缩唇呼吸可以显著降低COPD患者呼气末肺容积，从而降低肺过度膨胀[15]。缩唇呼吸训练可提高肺内气体交换，有利于肺泡残气量排除。②腹式呼吸：患者保持腹部放松状态，一手放在腹上，另一只手放于胸前，通过鼻子缓慢进行呼吸，使腹部的手感受到起伏，胸部的手保持不动；每天2次，每次锻炼10～15 min。腹式呼吸有助于COPD患者建立良好的呼吸方式，增加肺泡有效通气量，减少功能残气量和呼吸频率，最终提高气体交换的功能[16]。③立式呼吸：患者采取站姿，双腿合拢站立，双臂在上举时进行吸气，然后在双臂放下的同时进行呼气，每天重复锻炼15～20次。④坐式呼吸：患者盘腿就坐，掌心放在膝盖上，缓慢吸气至最大限度后，屏住呼吸，8 s后慢慢呼气，每天重复锻炼15～20次。呼吸功能锻炼要严格遵循“量力而行”“循序渐进”的要求进行，千万不可操之过急，同时还要根据患者自身具体的疾病状况，就锻炼内容做出适当的调整。

4.4 传统运动功法传统运动功法是通过肢体活动起到防病治病的一种锻炼形式。COPD患者根据自身病情选择相应项目，如太极拳、五禽戏、八段锦、六字诀等，既能增强体质，又对改善呼吸系统功能具有显著作用。太极拳集颐养性情、强身健体等为一体，具有刚柔并济、动静结合、协调阴阳、内外兼修的一种中国传统运动。经常练习太极拳可改善患者的肺功能及血氧饱和度，降低肺通气阻力，增加肺泡通气量[17，18]；研究表明，八段锦属于有氧锻炼，通过锻炼COPD患者可减轻呼吸困难等症状及改善心肺功能[19]。六字诀由“吹、呼、嘘、呵、嘻、呬”6个汉字组成，其练习时要作口形呼气，但不要出声，通过呼吸引导，充分调动气血脏腑功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4.5 冬病夏治“三伏贴”冬病夏治是指冬季阳气不足可引起多种疾病的发生和加重，在夏季阳气旺盛之时对冬天容易发作的严重疾病进行针对性的治疗，可以使蓄积的寒邪排出体外，提高抗病能力，使机体功能恢复健康。冬病夏治具有鲜明的中医治疗特色，来源于中医理论“春夏养阳”治未病思想预防养生观。因为夏季三伏天，人体阳气充盛，皮肤腠理开泄，药物很容易从肌表渗入到穴位，此时，选用温阳扶正、降气化痰、祛湿祛风的中药制成膏药贴，敷在膀胱经相应腧穴和背俞穴上面，通过经络直达病所，穴位贴敷可起到温经散寒、调和脏腑、扶正驱邪等疗效。COPD疾病特点为春夏轻、秋冬重，三伏天季节进行贴敷治疗可以乘自然界给予万物生命力旺盛之机，人体气血阴阳聚升至极之势，通过中药刺激相应穴位，纠正机体阴阳盛衰，逆转阴阳失调状态，恢复机体生命活动随时间变化的动态平衡。金英等[20]试验结果表明，对COPD患者予以三伏中药贴敷治疗后总有效率为87.5%。三伏中药穴位贴敷在COPD的治疗中效果显著、方便易操作、安全性高且易被患者接受。

5 小结

综上，在“治未病”思想的指导下，中医形成了“未病先防”“欲病救萌”“既病防变”“瘥后防复”这四大预防措施。这4个主要措施，对于COPD患者的防治具有独特的优势。未病之时，为防止COPD的发生要做到祛除危险因素和扶正固本这两点；欲病之时，把握良机，欲病早调，防止病理因素形成；已病之时对COPD进行早期诊断，尽快阻截疾病的传播途径并固护机体正气，及早控制病情，避免病情进展和传变；瘥后则通过中药饮食调摄、呼吸功能训练、传统功法锻炼、冬病夏治“三伏贴”等防止疾病复发。这4个措施起到了调节机体脏腑功能，调和气血阴阳平衡，增强自身机体产生免疫力，改善呼吸道症状，提高患者生存质量的目的。“治未病”思想提高了COPD早期诊断和个体化治疗的水平，为中医药预防和治疗COPD疾病找到了新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