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占燚
在外打工的张小华给哥哥张小年来电话,说过几天带着女友秀丽回家过七夕。张小年一听头疼了,奶奶正在住院,他们回来不是添乱嘛。
张小年左思右想,决定空闲了跟弟弟微信私聊。
夜里近十点,奶奶沉睡了过去。病房安静下来。
张小年抬头看了看奶奶的输液管,微信弟弟:“在吗?”
“哥,有事?”很快回复就过来了。
“新鲜,知道叫哥了,啥时候有礼貌了?”以前哥俩聊天,弟叫哥“老蔫”,哥叫弟“滑子”。
“有媳妇的人了,也该懂礼貌了。”弟弟破天荒地发来两个笑脸。
“你们七夕要回来?”
“对呀,不欢迎吗?”
“不欢迎。”
“为啥?”
“哪有人回家过七夕的?”
“这几年不就兴起过七夕了嘛。”
“两人真的有感情,天天都是情人节。别只看表面的轰轰烈烈,日后徒增烦恼。”
病床上的奶奶在睡梦中伸出右手挠插着输液管的左手背,张小年连忙放下手机,起身把奶奶的右手輕轻拿回去,又替奶奶挠了挠左手背。
看奶奶没醒,液体不紧不慢地滴着,张小年又坐回折叠床,重新拿起手机。
“你们就好好相处,还是那句话,要是没事儿就别回来了。你们上回回家就给家里出了很多难题。”
“哥,这话从何说起?”
“上回,你带秀丽来咱家,你跟咱妈说要给她见面礼。咱家有俩‘药罐子,老舅家你表哥年前结的婚,欠了一屁股饥荒,给秀丽的钱还是现跟邻居借的。”
“这……我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你打电话跟我和妈说的,不让给你丢面儿。”
“有这事?”
“你现在跟秀丽还是男女朋友,哥就担心到最后人财两空!”
“哥,你放心吧,上次家里人给秀丽的钱,她都给我了。”
“你就骗我吧。秀丽来家里,就算人家不计较这些,咱们一分钱不给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你们还是不回来的好,免得让家里人为难。”
“哥,其实,我们这次回去是真有事,我们准备领证了,在七夕那天。”
“秀丽同意结婚了?”
“同意了。”随着还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
“真的?滑子,好!按咱们这规矩,秀丽的改口费是必须要给的,你放心,咱全家一定给足你面子,借钱也给!”
“改口费就免了吧。”
“这可免不得。再说这是给秀丽的,你说了不算。”
“我说了当然算。”
小华那边发起视频通话请求,张小年不假思索地接通。
屏幕上是秀丽笑意盈盈的脸。
“哥,是我。”
张小年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是,是秀丽?”
“小华在洗澡。刚才我是‘滑子。”
张小年这才想到刚才跟弟弟聊天时,那些被忽视的小“细节”,恍然大悟。还没等他说话,秀丽紧张地问:“哥你在哪里,墙上咋挂着《住院须知》?”
“我,我在医院,奶奶住院了。”
“奶奶怎么了?”
“没啥大事,老毛病了。”
“哥,你们别着急,我们现在就买票回家。”
秀丽挂断了视频。
病房重新安静下来。张小年拿着手机,想着想着,嘴角渐渐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