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为何倡导恢复中央书记处

郑何伟

中央书记处是中共中央领导体制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党领导的革命、建设和改革实践中，先后作为中央政治局及其常务委员会的办事机构和日常工作机构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中央书记处事实上被“中央文革小组”取代，直至1980年2月中共十一届五中全会才决定恢复设立中央书记处。在中央书记处恢复设立过程中，陈云曾发挥过重要作用，他多次提议并从不同角度阐明原因。

恢復中央书记处，可使中央常委集中精力于国家大事，减轻老同志的工作

中央工作会议于1978年11月10日至12月15日在京召开。陈云在东北组发言时，首次提到恢复中央书记处：“有人提出成立中央书记处，我赞成。这可以使中央常委摆脱日常小事，更集中精力于国家大事。这也可以使年老同志减轻工作。”他的发言博得与会者的热烈响应，因为当时中央领导人的老龄化问题已经非常明显。

据统计，1977年十一届中央政治局常委的平均年龄已达67.6岁，主要领导同志的老龄化问题可见一斑。中央管理的干部中，60岁以上的占一半以上。其中，各省、市、自治区党委和政府领导班子成员平均年龄多在61岁以上。干部队伍的平均年龄比20世纪50年代增长了15岁至20岁左右。再加上这一时期，恢复工作的大批老干部已经走上领导岗位，即将获得平反的老干部也将走向领导岗位，他们的平均年龄更大。截至中央工作会议召开时，洪学智65岁，刘澜涛68岁，王鹤寿和安子文都是69岁，薄一波70岁，杨尚昆71岁， 陆定一72岁，彭真76岁……他们大多在党政军第一线工作，通常还身肩拨乱反正的重任。由于身体原因，他们不能持久地工作，且时常因病住进医院。

由此可见，陈云为使中央常委集中精力于国家大事、减轻老同志的工作负担而倡导恢复中央书记处，无疑是非常有预见性和针对性的建议。他的这项建议在会议简报上全文刊登后，习仲勋也建议：“（中央书记处）如果一下子搞不起来，可以先考虑成立一个处理日常事务的工作班子。”后来，党中央采纳习仲勋的建议，任命胡耀邦出任中共中央秘书长，负责主持处理中共中央日常工作。这可以看作是党中央开始考虑恢复中央书记处的过渡之举。

1979年10月，在中共中央召开的省、市、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座谈会上，陈云又提到恢复书记处的问题：“我有个具体的建议，就是成立书记处，调两个比较接触实际工作的同志上来，把财经工作好好搞一下。这是我们国家的大计。靠我是没有饭吃的。我去年12月24号当常委，搞了15天，天天打圈看文件。我跟小平同志说，不行了，顶不住了”“现在，如果成立新的书记处，比从前的书记处工作多就是了。如果组织上不采取这样的步骤，我们的工作就搞不动。华国锋同志太忙了，叶帅年纪大了，小平同志虽然身体好，究竟是75岁了，不能持久。我这是为了党的利益”。这年，陈云已经74岁，而叶剑英和邓小平更是82岁和75岁的高龄。可见，使中央常委集中精力于国家大事，减轻老同志的工作是陈云倡导恢复中央书记处的原因。

恢复中央书记处，可培养年轻干部，实行集体接班

1980年2月，陈云术后4个月出席了中共十一届五中全会。他在这次会上阐述恢复中央书记处的建议时，没有停留在减轻老同志工作的层面上，而是更多从培养接班人的角度来强调这项工作的紧迫性和必要性。

在十一届五中全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上，陈云指出：“成立中央书记处，这是党的一项重要的措施。这个事情非常紧迫，非常必要。现在从中央到县委，大部分人头发都已经白了。所以，有它的紧迫性，有它的必要性。现在我们主动地来选择人才，还有时间，再等下去，将来就没有时间了。”这直接表明他倡导恢复书记处还为了推动年轻人才的选拔培养、解决党的新老干部交接班问题。这个问题之所以非常紧迫和必要，不仅是因为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仍然存在干部队伍老化的问题，也是因为干部群体存在文化水平偏低的问题。在改革开放初期的干部队伍中，一般行政干部和政治工作干部较多，受过正规高等教育和专门训练的专业技术干部较少，干部的整体素质和知识结构亟待提高和完善。据统计，中央管理的干部，学历在大专以上的只占1/3左右。省、市、自治区党委和政府领导班子成员中，初中以下的占46.5%。如此突出的干部群体文化水平偏低问题，显然不能适应改革开放对干部队伍高素质的要求。因此，陈云希望通过恢复中央书记处，选拔一批年轻人，培养人才。在十一届五中全会的另一次发言中，陈云指出：“党的交班和接班的问题，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间，在我们中国党内，有过教训，这一点，我不说大家也知道。”从国际共运和中国革命史来看，由于高层主要领导的老化给社会主义国家建设事业带来的不利影响，已经有过教训。斯大林执政到75岁，毛泽东逝世时已83岁，南斯拉夫终身总统铁托逝世时88岁……可见，恢复中央书记处，也是陈云在深入思考并吸取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和中共党内曾在接班人问题上产生的教训而得出的结论。

在后续发言中，陈云阐述了书记处工作范围的意见后，又谈及他对书记处候选名单的看法：“这次提出的这13个人的名单，在现在的情况之下，是比较合适的。平均年龄是65岁，也不算年轻，再过5年就70岁了。但是，要求更年轻一些，我看现在办不到。所以，书记处和全党的一个重要任务，是要在各级选择合格的年轻干部。这些被选进的人，党性要强，要有干劲，要有一定的工作经验。还要培养一批技术干部到各级领导机关里来，这样才能搞四化。”可见，陈云倡导恢复书记处的又一个原因是为选拔培养合格的年轻干部到书记处，以解决党中央的交接班问题。

随后，陈云又在出席十一届五中全会各组召集人会议，就恢复书记处问题进一步指出：“我向中央政治局常委说过，不要安排我进书记处和常委会。一个人接班不行，要搞集体接班。比如，搞10个人，垮了一半，还有5个。”

恢复中央书记处，可加强党对各项工作的集体领导，提高办公效率

1979年3月，陈云在一次谈话中总结过 “文化大革命”产生的原因时说：“‘文化大革命的经验教训对我们党很深刻。这个问题关系到民主集中制。民主集中制是党的原则。从‘七大到全国胜利前，我们党都很民主，在民主集中制基础上发扬民主……后来，林彪说什么‘顶峰‘一句顶一万句。这时民主集中制搞得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