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毅兵:光怪陆离的意象风景有点“野”

2021-03-09 13:28余一
收藏·拍卖 2021年1期
关键词:笔触风景意象

余一

穿着高帮皮靴,开着改装的野性吉普,游走于大江南北的阡陌荒野…一肆无忌惮地展露着生命的活力。眼前似乎呈现出这样的一幅图景,这是我对付毅兵的最初印象。而他的艺术个性在这里初现端倪。

绚烂的色彩,苍劲的笔触,强烈的对比可能会强奸到你的眼睛,这是艺术家对生命的原始野性冲动。这时的你不会想起塞尚也不会想起印象派,你能想起的就是付毅兵,一个个性分明的付毅兵。

骨子里有股“野性”

踏着冬日的暖阳,驱车前往番禺沙湾的紫泥堂创意园(原紫坭糖厂),一进园区,旧厂房裸露的水泥钢筋瞬间给你狠狠一击,似乎每一砖一瓦都有故事。付毅兵的工作室就坐落于此,他在这进行创作,接待友人、藏家,又俨然一个私人美术馆,墙上通常挂着正在创作或刚完成的作品。行走其中,仿若有一股强大的磁场,把你吸了进去。

付毅兵,确是个特殊的85后画家——多元、直觉、感观、大胆。外表精瘦温和,骨子里却有股野性。这种野性,我觉得可以有几种解释。

其野一,付毅兵是专业美院里走出来的“野孩子”,他总是不按常理出牌。高中阶段由于执意追求更好的艺术学习一度被开除,大学时代也曾多次藐视规矩,我行我素做作品,也差点在毕业展关头被除名。本科毕业后开过培训班也卖过衣服……“不务正业”五年后才重新走回了油畫职业创作的道路,随后像脱缰的野马一路狂奔。

付毅兵曾因“在野”吃过亏,也所幸因为“在野”而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由——没有人逼迫或偕同他必须要成为一个艺术家,是否要做一个艺术家,如何做,全出自一己的考量。求知欲炽热,觉得非艺术不足以表达自我的人,因此渐渐具备了更为淳朴的“艺术家自觉”,而这正是一个年轻人能否在艺术上脱颖而出的重要条件。这是其野二也,一种坚持画面自由态度的野。或许用他曾经的一篇随记中一段文字来解释更贴切——“我不崇拜大师或大家,我真正崇拜的是大象,笨重大象给人温和的亲切感,却也是森林之王,在野时不会主动攻击人,但也不好惹。这跟我的画面很相似,给人是不讨厌的温和感觉,但也不必讨喜。”

所以,“野性难驯”的付毅兵,笔下是一种有个性的风景,红的火热、黄的温馨、蓝的宁静、紫的幽深……放浪形骸的笔触中可以看出,他在创作中着意追求着某种肆意、张扬的独特魅力。而事实上以风景为主的创作,在当代艺术语境中并不讨好,尤其是风景写生,与当代艺术所强调的社会关注、问题意识、反叛与质疑等词汇很难挂上钩,注定其某种意义上的孤独与边缘。付毅兵不可能没意识到这点。但他却坚持走出了潇洒超脱的野路子。

意象风景勾勒心底图像

付毅兵近10年的画作大多源于他每年不间断、勤奋得令人吃惊的野外写生。他会带上绘画的各种工具驾驶着心爱的越野车踏足西藏、甘西,陕北等地,或寄宿在当地人家或帐篷,或游走于阡陌荒野……所以笔下的风景时而安静,时而律动,像一种自由的情绪,很显然他享受在野外山水林间画画的状态。

付毅兵的老师,艺术家罗奇曾这样评论他的创作方式:“付毅兵的作品是写生,但不是描摹对象,写出来的是真的生,是陌生。这就是他作品有意思的地方,你无法用现实语境去寻找对象,尤其是当作品完成离开了所产生的环境。各种奇特的意象在画面混杂,却又相得益彰。如果说你见过这样的风景,那只能是在你梦里才有可能。付毅兵却告诉你他这是写生。某年某月某地在某个草丛,他写生了这样一幅作品。”写生在付毅兵这里已经超越了传统意义的范畴,不是丰富素材,不是积累经验,更不是所谓的深入生活,而是提炼写生的对象,完善、清晰自我内心深处的图像。它不再完全受限于“造型基础”或“再现技巧”等技术性问题的制约,而是将内心之“境”转化为具体可感的形式,这时付毅兵的风景不仅仅指具体的呈现物“景”,还包含了画家情绪中的虚“境”。

付毅兵是从2005年开始以风景为题材进行创作的,从早期的客观风景,到后来的微观风景,再到如今的意象风景。付毅兵习惯将所有的颜色笔触以涂鸦式的快速书写呈现出来,不是技巧的卖弄,也没有故弄玄虚。他总是擅长将现实与超现实、真实与虚拟、理性与非理性状态以并置的方法构建在画面中,以致令人难以明确界定他部分作品的风格属性。

在采访交谈中,会发现坐在工作室里和你喝着咖啡,大大咧咧谈笑风生的付毅兵与那个在外写生的付毅兵“判若两人”。“因为在内我们是处于平行对话的状态,而在外是我不断吸收养分的过程。在外面,不用说话,所看到的都是绘画的营养。”很多人可能会觉得付毅兵画画很快、作品产量很高,但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其实他画得很慢。在外写生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创作的触发点,他习惯性在画面上提出问题,再从中抽丝剥茧,不断做图层分解,有时候重新解构一张画需要画上200张,而这200张画是独立成个体的同时又相互关联。这样的折腾,用他的原话是“很容易就把这个艺术家画到怀疑人生”。

所以——让我们暂时回到他那些具有清晰辨识度和个性化的绘画,你会发现,它们的确诞生于某一个直觉,一个“念头”,然后催生出场景、故事,色彩弥漫,线条延展,局部里有丰富的笔触,一种感觉跃然布上,你因此知道那里包含了一个艺术家的记忆和自我。

再观其作,那些绚烂的色彩,苍劲的笔触,光怪陆离的意象好似又多了一点意思。

生活与作品都有血有肉

付毅兵喜爱结庐山野,游而隐,依木闲坐;隐而狂,融入大自然,源源不断地获取万物的滋养。诉诸直觉,在精确控制画面的同时放任自我,这一创作理念或方法论,又与佛学和禅宗有不谋而合之处。付毅兵不必用一种若即若离、欲擒故纵的“策略”去讨好观众,不再着意为他人创造朦胧的、浪漫的、神秘的乃至不可言说的“美”,他的重心已经转移到更为自我的呈现上。能让我们看到艺术作品后面那个人是有血有肉的。换而言之,不是你在看画,而是画面向你袒露了其自身。

付毅兵对风景绘画是表里如一的狂热,他可以开着车行走1000多公里去画几张风景,从他的作品我们就可以感受到这一份激情。斑斓的色彩,富有力度的笔触,无一重复的画面,都洋溢着强烈的个人色彩和爆发出旺盛的生命力。如今他的创作状态就好比沙漏,他这个口子可以稳定控制着漏沙的快慢,宽阔的上方可以不断容纳各种养分,同时学院训练所赋予的扎实功底又决定了这个沙漏底端可以很稳固,但流沙的速度却又不能操之过急。

所以他对于画面的把控也像他对待生活一样有紧有松,有快有慢。他不断地丰富着自己的生活,做得一手好菜,养得一缸好鱼,种了整院的植物花草,还拍得一手好照片……似乎走路都带着风。他迷恋操作性手感,能自己动手完成的事情绝不假手他者。他将每一件细小的事情都办得妥妥帖帖,这是他的处世哲学,也是他的生活哲学,他的艺术创作更是沿用了这样的哲学,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时我的眼前似乎又呈现这样的一幅图景:那个人留了小辫子,穿着高帮皮靴,豁达而轻松的面容,哼着歌开着吉普,在晨曦的微光中一骑绝尘。

这个总在远方的田野里写诗的风一般的男子,我要是个姑娘我也会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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