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永林 图/ 彭建辉
戴希尼下班途经广场时,见一栋楼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有两三百人。
戴希尼下了车,问队伍中的一个人:“排队干吗?”
那人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还排队?”戴希尼笑了。
队伍中的一个女人说:“据说是一公司送购物券。”
“送多少?”
那人摇摇头。
戴希尼也排在队伍的最后面。
寒风呼呼地狂叫,发出尖锐的口哨声。戴希尼冷得浑身发抖,不停地搓手跺脚,他想打退堂鼓,但看着前面不断缩短的队伍,又忍住了,现在退出就白受冻了。
戴希尼身后排队的人越来越多。
身后的人问戴希尼:“排队干吗?”
戴希尼说:“据说是一公司送购物券。”
身后的人问:“送多少?”
戴希尼摇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还排队?若只送一百元那不是白受罪吗?”
戴希尼说:“别人排队我也排,既然这么多人排队,应该送的不会少吧。”
前面的人移动很慢。
戴希尼就对身后的人说:“你帮我守着这位置,我到前面去看看,看到底送多少购物券。若送得多,我就回来仍站这位置。”
身后的人说:“你去吧,我替你守着位置。”
戴希尼走出队伍,去了最前面。刚好一男人从公司领了东西从楼里出来。戴希尼上前问:“哎,朋友,问一下,送多少购物券?”
那男人像没听见一样,只诡秘、满意地笑着去了。
又出来一个人,戴希尼又问,那人也聋子样没听见,只诡秘、满意地笑。
戴希尼一连问了五个从楼里出来的人,五个人都不说。戴希尼不想再问了,知道问一百个人也问不到。
戴希尼就转身往回走,他想站回原来的位置,身后的许多人都说戴希尼插队。
戴希尼说:“我刚刚就站在这儿,我是去问一下到底送多少购物券。”
有人问:“送多少?”
戴希尼说:“问了五个人也不说。”
身后的人都不同意戴希尼站原来的位置:“谁看见你站在这儿了?做个诚实人,站到队伍的最后面去吧。”
戴希尼让身后的男人为他作证,男人却不出声。前面少一个人,他们就能快一点儿领到购物券。身后的男人紧紧贴着前面人的后背,没戴希尼站的位置。
戴希尼知道若想站回原来的位置是不可能了,除非强站,那就得爆发冲突。若真冲突起来,吃亏的是自己。他面对的可是身后数百人。恶劣的天气让人的情绪极坏,若真冲突起来,数百人会活吞了他。戴希尼就对身后的男人说:“我记住你这个不诚实的人了,但愿下次别让我遇到你。”
戴希尼往后走,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下雪了,棉花团似的雪花漫天飞舞。雪花钻进领窝里,戴希尼感到冰凉凉的。前面的人移动极慢,队伍越来越长。
戴希尼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妻子打来的。妻子问戴希尼在哪儿,戴希尼说在排队领购物券。
妻子惊呼了起来:“我也在排队领购物券,你在哪儿?前面有多少人?不如我们排在一起,说说话,时间过得快一点儿。”
戴希尼说:“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反正前面的人看不到头。若插队,后面的人会吃了我们。”戴希尼想说刚才他就站不回原来的位置,差点儿与人动粗的事,但想到说了的话,妻子会认为他无能,就忍着没说。
戴希尼问:“你冷吗?”
“冷哦,冷得手脚都麻木了,还好饿。”
“别受这罪了,你回家吧。”
妻子断然拒绝:“不行,我现在回家,那白挨饿受冻了,别担心我,我能熬得住。对了,你知道发多少购物券吗?”
戴希尼说:“应该很多吧,要不不会有这么多人排队。”
“我想也是。”
雪越下越大,越来越密,天地间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气温越来越低,戴希尼感觉到脚趾已没有知觉,再这样下去,会冻僵的。
戴希尼听见后面有个人喊:“我们上当受骗了,刚才我妻子打电话说公司仅送了一百元购物券,她已领了,我们都别在这儿遭罪了,都回去吧。”
可队伍中没有一个人信他的,都站在队伍里。若送一百,咋这么多人站在这儿?他准是想前面的人都回家,他就能很快领到购物券。
“怎么没人信我的话?难道我妻子也对我撒谎吗?”
有个人说:“那你站在那儿干吗?如果是真的你怎么不回家?”
那个人说:“我也有点儿不信我妻子说的话,或许她是想让我别受罪,故意骗我。”
此时警笛大作,原来有人想插队,后来的人不让,双方就打起来了。为发泄情绪,越来越多的人相互打起来了,他们不知道打谁,反正加入打架的人越来越多,你打我,我打你,乱打一气,看谁不顺眼就打谁。警察也越来越多。警察见难以控制局面,就拿起高压水枪,对人群喷起水来。已经零下十摄氏度了,水一落在人身上就结了冰。
像施了魔法一样,刚才还打架的人一个个不动了。他们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有挥拳的,有伸腿的,有手脚并用的,有女人相互扯头发的,有抱在一起摔跤的。他们脸上的表情也极丰富,有笑的,有哭的,有嘴巴张开似要大喊大叫的,有挨打后疼得龇牙咧嘴的……世界上没有一个雕塑家能雕出这样栩栩如生的雕塑。
消息一传来,世界各地的人潮水般涌来看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