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江边乡的山栏节

卞王玉珏

2020年12月26日早上，应友人之约，我迎着冬日的暖阳，驱车从八所城区出发，到东方市江边乡白查村参加黎族同胞一年一度的“山栏节”。

一个来小时后，汽车翻过玉龙岭，从314省道向右拐入了白查村道路。只见村道两旁插满了彩旗，节日的喜庆气氛扑面而来。活动主会场白查古村早已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他们当中有本地的黎族村民，也有远道而来的外地游客。原本宁静的白查古村，一下子热闹起来。人们趁着活动开始前穿行在一间间茅草船型屋之间。金色的阳光透过椰子树倾泻而下，洒落在村道边、屋顶上。阳光、白云、椰树、茅屋……这冬日里独特的风景令人陶醉。人们争相与之同框，把一张张笑靥定格在这原始古朴的村落里。茅草船型屋旁，几个黎族青年迎面走来，身上的服装绚丽多彩。从她们的穿着打扮就可以看出，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因为只有这样的日子，她们才会穿上长辈们为她们编织的黎锦服饰以示隆重。

山栏节是黎族美孚方言的传统节日，江边乡黎族村庄群众向来都很看重这个节日，其过节的隆重程度不亚于汉族人的春节。每年山栏稻收割后，每个黎族村庄都会选定日子，然后各家各户杀猪宰鹅，酿制山栏酒，舂糯米糍粑，热热闹闹过山栏节。进城打工的姑娘小伙或外出干部都会请假回来和家人团聚，欢庆这个节日。节日期间，他们会像汉族人过春节一样，相互走访，互祝来年获得大丰收。以前山栏节都是民间各家各户自个儿过，但近年来江边乡政府为了充分挖掘黎族传统文化，每年都会组织举办简朴而隆重的节庆活动，把山栏节这一“丰收节”办成了传承弘扬黎族传统文化的节日，使偏僻的江边乡渐渐有了名气。

“噢呀噢……”舞台那边传来了悠扬的黎族歌曲，山栏节文艺表演开始了，我赶紧从村道边绕到活动开幕式主会场。木质的舞台前，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观众。阳光下，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明亮的喜悦。我找来一张凳子，双脚往上一站，高高地挤在人群后观看，引来旁边几位小姑娘羡慕的眼神。这场文艺表演的主题为“古韵黎乡，醉美江边”，节目喜庆热烈。舞台上的演员都是本地的黎族群众，他们的表演很投入，很有激情，观众们都被他们的真情感染了，现场响起了阵阵掌声。其中，《劳动快乐》、《织锦恋歌》、《栏稻香》等黎族原生态歌舞节目最受欢迎。在这些节目中，演员们用动听的歌声、形象的肢体语言，演绎了黎族人民的生活、爱情故事，令人回味无穷。

本届山栏节活动内容丰富，文化味浓。在进行文艺表演的同时，黎族织锦比赛和茅草船型屋营造表演也在开展。这两项节庆内容都是今年新增的，也是这次活动的最大亮点。文艺表演结束后，我首先来到织锦比赛现场。花梨树下、茅草屋旁，上百名织娘身着节日盛装席地而坐，表情专注。远远看去，颇有诗情画意。她们按着评委提供的图案，双手灵活地穿针引线，并不停地挥动手中的打纬刀，将彩色的棉线，一根根压实压紧，一段美丽的织锦在她们灵巧的手中不断延伸。织锦现场引来了众多游客围观、拍照，一位网红主播还特意穿上黎族服装进行现场直播。

茅草船型屋营造表演同样吸引各路游客的围观。据了解，白查古村被誉为“黎族最后的原始村落”。2008年6月，“黎族船型屋营造技艺”被列为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保护名录。2013年7月，白查船型屋村落被命名为“中国传统古村落”，目前白查古村八十余间船型屋保存完好。在活动现场，八名船型屋营造技艺传承人表演了茅草铺盖技艺。地面上的兩名传承人将一排排绑扎好的茅草往上扔，屋顶上的六名传承人则快速地把茅草铺开码齐，再用小木条压盖绑好。不到一小时，整个屋顶就盖好了，让现场观众亲身领略到了沿袭千百年来的黎族建筑文化。

当天下午，黎族传统体育比赛、黎族赛歌会、水库现场捕捞、火龙果采摘等活动相继举行。我没有分身术，只好选择参加了更有黎族文化韵味的赛歌会。当我沿着乡村道路来到新明村附近的赛歌会现场时，新明桥上、娜姆河畔已围满了前来观看的群众。赛歌台搭在“最美家乡河”娜姆河的河床上，潺潺的溪流从赛歌台下方淌过。我想，在这美丽的河畔观看比赛，心情一定特别好。下午两点多，赛歌会拉开了帷幕，二十多名男女歌手相继登台。他们不需要音乐伴奏，原生态的黎族歌曲清唱出口，歌声委婉悠扬，悦耳动听。我虽然听不懂歌词的内容，但从主持人报出的演唱曲目和歌手们的表情可以知道，他们演唱的基本上都是情歌。坐在我旁边的几位黎族妇女听得很入神，我向他们请教歌词的大意，可他们一脸茫然。《中午的情人，我带你过桥》、《爱你爱到底》、《情人相恋到成家》、《不见你，想你》、《我们不用分手》……一首首情歌唱醉了娜姆河，唱醉了现场的男男女女。这歌声飘落在清澈的溪流里，回荡在神秘而美丽的峡谷间。一轮初赛结束后，评委们选出了十二名歌手进入晚上举行的决赛。

这边歌声刚停，不远处的新明村就不断传来燃放烟花爆竹的响声。官方的节庆活动暂告一段落，民间喜庆的宴席已经开桌。热情好客的黎家人端出香甜的山栏糯米酒招待远方的客人，往日矜持的姑娘们落落大方，她们频频地向客人举杯敬酒，家家户户欢声笑语，整个村庄沉浸在喜庆的节日氛围中。置身其中，我不由得多喝了两杯。夜色渐浓，娜姆河畔又传来了悠扬动听的黎族歌曲，一定是赛歌会的决赛开始了。当微醺的我离开新明村时，娜姆河赛歌会的决赛进行正酣。这歌声随风飘荡，把欢乐的信息传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