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希正 秦嘉璐
(作者周希正系华中师范大学教授,秦嘉璐系武汉生物工程学院讲师)
世上歌曲千万首,唯独最喜欢《长大后,我就成了你》这首歌。“长大后,我就成了您,才明白那块黑板写下的是真理,擦去的是功利……”这言为心声的歌词在述说着恩师——杨金岚先生的教学艺术和育人智慧。恩师在我们身上付出的点点滴滴浮现于眼前,闪回到那个无论春夏秋冬都会有歌声的地方——一个有魔力的地方,在“咪咪咪……嘛嘛嘛……”音阶转换之间,让青涩的声音变得成熟,粗糙的嗓音变得圆润。在这种日复一日追求美好声音的量变的过程中,我们的声音慢慢地有了质变,我们的歌声有了灵魂。先生就是给予我们歌声灵魂的人。
跟随先生学唱歌、唱好歌“并不是一件难事”,用心唱,享受歌唱带来的愉悦就行了,没有功利只有纯粹。因为,在先生的眼睛里,声乐教学其实很“简单”,就是这份“简单”,让先生对声乐教学之外的事情都只用一句口头禅“可以了,蛮好。”跟随先生学习的时间久了,让我对先生这句“可以了,蛮好”有了更深的理解。作为她的弟子,最希望得到先生真传的,就是那种化繁为简的教学技巧,淡然处事的人生修为。很希望读懂先生平和恬淡的后面,所蕴含的传艺育人的密码。这也是我坚持跟随先生学习长达二十多年,依然保持学习热情的动力所在。
一
“可以了,蛮好”,是一句自信的语言,是浓缩了先生声乐教学多年经验的总结。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声乐教学中,先生作为德高望重的声乐教授培养出了大批歌唱家、声乐人才,可谓誉满国内外。然而,这些辉煌与荣耀仿佛都与先生无关,先生永远关心的是“如何将目前手上的学生教好”。先生在百岁高龄的时候还在指导弟子们唱歌,指导弟子的弟子,弟子的孩子,一代接一代。就像歌词里唱的“领着一群小鸟飞来飞去”,这群小鸟无论飞到哪里 ,只要有时间都会再到先生跟前“淬火”,多少年了先生那种平和纯正的武汉话伴随着我们。当我们演唱中遇到技术瓶颈着急时,先生会鼓励我们说“可以了,蛮好。”,它简单、不急不燥,却很管用。先生这种平和的心态,从心里暗示我们,先生一定有办法帮我们解决问题。的确,先生的声乐课堂总是风平浪静,但不知不觉中我们的声音都有了变化、越唱越好,这种胸有成竹来自先生深厚的美声底蕴,它源于先生特殊的求学经历。在先生的琴房钢琴上有一张泛黄的珍贵的节目单——抗战时期重庆青木关国立音乐学院、上海音乐专科学校复校首届毕业生音乐会节目单,它是在上海音乐学院文史资料中无意被发现的。当时时逢抗战胜利,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接收上海的敌产,音乐会被压缩成两人合开一场。这样的机缘巧合,让我们今天有幸通过节目单看到两位重量级毕业生的昔日学术成果。《毕业生:杨金岚和王品素独唱音乐会》,曲目从亨德尔、莫扎特的意大利古典艺术歌曲,到普奇尼的歌剧、黄自的中国艺术歌曲。它是当时热血青年期望用知识来报国的实物见证。我国声乐教育家、歌唱家郭淑珍先生见到这份节目单,感慨到:“这样的曲目选择,放在今天也是一场高质量的音乐会。”
先生常常给我们讲,抗战时期日寇对重庆的轰炸,更加激起了他们知识报国的激情。因此,这个时期青木关的学习氛围是一种同仇敌忾。流亡到青木关的教师是全国文化精英,各种流派、文化思潮,在简陋的讲台上形成一股知识救国的合力,为青木关学子的美声训练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这里,先生的授业老师是世界十大歌唱家之一的斯义桂。作为华人,斯义桂先生正宗的意大利美声唱法在国际声乐界拥有相当高的声誉,曾被任命为美国伊斯曼音乐学院声歌系系主任。他对美声唱法演唱中国民歌的研究及对传播中国文化有着重要的贡献。至今,他用地道的美声唱法演唱的凤阳花鼓,作为经典还在传播。作为他的弟子,杨金岚先生师出正宗。作为抗战时期青木关第一批毕业生,杨金岚先生学源开放,它们成就了先生洋为中用、开放融合的教学理念和艺术思想。
二
“可以了,蛮好。”在教学中让人愉悦是先生的教学理念和艺术思想的体现,这种肯定别人长处、赞赏式的教学是一种高度,先生是如何做到的呢?我清晰地记得,在先生近百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去上课,先生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卡迪夫国际声乐比赛复赛的现场录像。见我来了,先生让我一起鉴赏每一个选手的演唱,我问先生:“您还经常研究国际声乐演唱现状吗?”“我要与时俱进沙!”——百岁还要与时俱进,这就是高度。一个有高度的人,能够发现远方的美景,声乐艺术也然。先生让我说出卡迪夫国际声乐比赛复赛各个选手的优点。先生就是这样教导我们:“演唱时能够看到别人的长处,才能够清醒审视自己的不足。”声乐艺术是一对主观与客观的矛盾体。“声乐演员都有一种自信——老子天下第一。”因此,声乐艺术主观的成份居多,保持客观视角能够让我们更好地了解声乐艺术的规律。客观的评判能力来自平时积累,肯定他人的长处不能讲违心的假话,搞多了影响自己的审美判断,也讨人嫌。包括自己的学生,你给自己的学生多打几分有什么意义,太主观,别人内心里会瞧不起的。”先生思想境界的高度突破了主观世界的局限——客观。这是最好的言传身教,治学要有客观的态度。它解密了先生在声乐教学领域永远站立潮头的密码。百岁依然保持对声乐艺术的那份初心——用客观的态度观察主观的世界。先生自己是这样做的,也要求她的弟子们这样做。我曾有幸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先生的弟子80多岁的女中音歌唱家罗天婵到武汉来演出,看望时年90多岁的先生,在先生的琴房师徒们唱起来了,先生对她的弟子说:“哎!你的气息要用啊。你只要上台你就要练气啊,要不然对不起观众。现在你是歌唱家,只有我还这样要求你,别人不会说你的,但是他们会听啊!”先生这样的治学态度让我们在座的后辈肃然起敬!两位白头发的艺术家在主观的声乐艺术里,为我们上了一课:保持艺术客观的态度,在主观的世界方不迷失自己。
美声唱法作为舶来品,在相当长的时间并不被大众喜欢,主要问题是它不接地气地唱中国歌、不说中国话,洋腔洋调地装腔作势。先生在教学中坚决不容许我们这样唱歌。她说唱外国歌也是要让人懂得,每个元音要求我们唱得清楚,严格遵循语言艺术的规律。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美声教学中存在的最大问题——自然地说、清楚地讲。“就这样,蛮好。”因此,先生的弟子唱美声歌曲有一个特点:歌词讲得非常清楚。追求自然,它成了先生声乐审美的原则。同样的审美,先生用在民族声乐的教学,具有学术价值和研究价值。先生在培养民族男高音的训练中强调共鸣的运用,她认为民族男高音如果缺乏共鸣少了些阳刚气,用她的语言就是“不解恨”,我们理解就是不带劲,听老师的弟子余伟唱民族版的《在此》,那通过共鸣传达出来的金属感,我个人认为,那就是中国男人应该有的声音。民族女高音的声音色彩先生不赞成流行的尖尖的声音。她有一次对我讲,这样的声音十几岁的时候可以,再年长一些这样的声音是不是很奇怪?我们现在再听听先生的弟子陆青霜演唱的电影插曲,可以发现综合共鸣运用女民声的魅力。通俗唱法的大众性、多元性,作为杀入声乐圈的黑马,先生的声乐教学不可避免地要与它短兵相接,先生没有排斥它,而是在通俗唱法的多元表现中找到共性,再进行声音的训练,扩展声音的张力,丰富歌唱的内涵。大家可以听听汪金媛的演唱,对于声音的把控有一种高贵的贵族气质,流行而不低级,通俗而不庸俗。先生对于声音的训练遵循艺术来源于生活,追求自然的审美原则。将声乐艺术审美特征以最简单的方式呈现,这样的“理论-实践-理论”的教学模式,提升了声乐教学的学科价值。也是仰仗这样的原则,先生在教学中能够在美声、民族、通俗中自由转换,解决了声乐界土洋争论的学术问题和艺术性与大众性的审美问题。如果从艺术种类的审美个性与共性的关系去探讨先生的声乐教学,它更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三
中国戏曲善以声音塑造人物,西洋歌剧善以表现人物的声音。一个是文化诠释,一个是技术表达,两个维度路径不同。先生在声乐教学时,强调歌唱时要保留住作品的“那个味道”“唱出那个人物”,细细思量就是文化与技术的融合通俗的表达。为了教自己的学生唱出那个味道,先生走出小琴房,到戏曲院团调研。在学习的过程中,将科学演唱、健康发声植于戏曲声腔体系中,将依字行腔、移步不换形植于美声演唱中。我忘不了在老师家演唱普契尼歌剧《艺术家的生涯》鲁道夫咏叹调《冰凉的小手》时,先生总是强调:“不要想声音,要唱那个人物。”为了让我体会用声音塑造人物,老师说:“来!你来演一下,che-ge-li-dama-ni-na。他摸到咪咪的手,有几层意思?”当时我的确没有进行分析。先生对我说:“你要加强声音塑造人物的实践,这一点要向戏曲演员学习”。先生为何这样要求当时还没有明白,直到多年以后我的学术研究深入到地方戏曲领域,才明白先生的良苦用心。武汉音乐学院的黄媛媛老师就是我看着她在老师这样的教学方法中成熟起来的,以前每个星期一她都在我的前面上声乐课,那时她才18岁,幼稚地在那里唱《黄水谣》,先生在课堂上告诉她:“第一部分是唱黄河两岸欣欣向荣的美景,第二部分蛮吓人的,鬼子蛮拐的。我蛮恨他们。”再看媛媛唱这一句,充满胶原蛋白的脸涨得通红。声音由于激动而发抖,先生停下来说:“演员的情绪不能影响唱歌啊,你的声音要让观众感动,一定要真正从心里感动自己,这样声音才有感染力。”接着先生讲自己经历的抗战往事。这种情境导入、情感借鉴的声乐教学,已经突破了声乐教学小琴房的空间,而是展现社会生活的立体画面,将社会生活的艺术表达融合在声乐教学中。先生的声乐教学已经不单单地停留在技术层面,而是人、物、歌、景、心、意的最高层次。这种融合以声乐教学的组合拳呈现,极大地调动了学生以情带声,在先生“可以了,蛮好”的鼓励声中,歌者的综合能力进步一大截。融合,这是先生声乐教学的法宝。后来我见过媛媛唱《我爱这土地》,有内容的歌声将先生的眼泪唱出来了。
融合,先生的美声教学思想,也让许多戏曲演员受益终身。楚剧国家级传承人张一平老师是目前70多岁还在舞台和讲台传承楚剧的艺术家。作为华中师范大学外聘教授,在她的讲课中多次提到是杨金岚先生挽救了她的艺术生命。她回忆当初由于楚剧声腔演唱不科学,她在演了几个样板戏后嗓子已经没有了,作为戏曲演员没有了嗓子意味着什么?张一平老师辗转找到杨金岚先生,希望通过声乐的训练手段找回自己的嗓子。先生为了教好张一平老师,平时不看楚剧的她,多次到楚剧院实地考察楚剧声腔的演唱特征。只为两个目的:给张一平老师一个经久耐用的嗓子,以及能够用科学方式演唱楚剧的声音。通过训练,今天年过70的张一平老师还能够演唱。在最近的一次楚剧名老艺术家演唱会后,一位资深的戏迷用他们的语气说:“个板马,都不行了,只有张一平还能够唱。”(戏迷常常把汉骂脏话当感叹词。哈哈哈!)得到先生用这种方法训练的还有荆州花鼓戏的梅花奖得主李春华,她用科学的方式演唱的西腔“风吹呀,杨柳条条线,雨打桃花,朵朵红啊”,成了当地人的流行歌,在江汉平原沁入人心。女中音歌唱家罗天婵不仅活跃在美声舞台多年,而且,是传统音乐广东南音的传人。先生在教学中把握东西方文化的平衡,准确把握中西歌唱审美特征,丰富了美声唱法的文化内涵,这样的教学案例先生还有许多。作为她的弟子我们应该认真总结梳理,它的学术价值应该被我们研究,在研究中,我们回观先生的教学实践,可以用固守传统、充满活力、规范系统、从不僵化来概括。
四
“可以了,蛮好”,是一句至简的语言,而现实生活中很难有人做得到。因为,当今的大环境给人们太多的诱惑,太多的急功近利,我们身在其中也会难免。声乐舞台是一个名利圈,声乐教学讲台是一个利益场。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先生用她简单的语言、平和的声音告诫我们,回归声乐演唱的初心,做好声乐教学的本体。
在先生身边学习,那些有歌相伴的时间令人难忘,而最让我们铭记在心的,是先生在教学过程中引领我们去发现歌唱背后蕴藏的人生哲理,追求自然真实,做到歌如其人、歌人合一的境界。许多事情今天我在看望先生的时候谈起,她都不记得了。然而,就是那些平平常常的小事,却赋予了我们人生的大智慧,我怎么能够忘记呢?
在我的声乐艺术实践履历中,参加青歌赛是我难忘的一份经历,第四届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湖北赛区总决赛我入围美声唱法决赛,先生很高兴,我们师徒从选曲、歌唱状态的调整、表演的设计等方面认真地准备。选定歌剧《泪血樱花》秦涛咏叹调《永别了,亲爱的战友!》。为了让我体会演唱的人物情绪、表演风格,请来了湖北省歌剧团的朱炬贞老师对我的表演进行专门的辅导,比赛获得美声亚军。首次比赛获得奖项,得到先生标志性的表扬“可以了,蛮好”,而后先生马上用平和的语调告诉我:“参加比赛的目的,是看到同场选手的长处,明白自己的不足,是一个提高的过程。如果你不能够正确对待自己,你将来的路走不远的。”先生在我取得成绩时,及时地较正,让我在求艺的路上明白做人的道理。先生的教导让我在声乐舞台这样的名利场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态度,以后无论参加多少次声乐竞技、无论什么级别的比赛,无论在那里登台,都记住先生的教诲,每一次演唱都是完善自己的一次机会。为什么我能够在许多年后还依然在舞台神采飞扬的歌唱,是先生给与我比技术重要的人生智慧——“可以了,蛮好。”不断地完善自己,它让我远离名利的诱惑,保持那份歌唱的初心、快乐。这种快乐,不仅仅存在我们歌唱舞台上,它已经深入到我们的生活和工作中。师兄莫伟勋曾经是江城舞台上耀眼的歌唱家,如今成为事业有成的企业家。他演唱的《黄四姐》,没有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失去洒脱、快乐的属性。师妹杨菁作为先生第一个在琴台音乐厅开独唱音乐会的弟子,现在走上领导岗位,成为周一到周六是公家的、周日随时等着公家召唤的“公家人”。变化的是岗位,不变的是那份歌唱的初心。汉剧团、楚剧团、歌剧团的朋友们常常对我说:“教授,你的师妹是我们局领导中最没有吏气的内行”。先生的弟子,许多“公家人”华南理工的陈钢毅、江汉大学的张轶等等,都保留着先生弟子中“公家人”不忘歌唱的初心,做人纯粹、朴实的共性。
先生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教学中,不仅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学术财富,更重要的是在平常教学中身正为范,无言地影响着我们,将技艺的传授变成品德的培养,是先生教学的最大特点。
作为声乐教师,歌唱舞台的艺术实践是我们专业的需要,而在实践的基础上进行思考,是能够在讲台上站得住的必须。先生在声乐课上经常问我:“你唱的这个歌明白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从开始不明白的囧态,到能够展开艺术联想,开启了我喜欢将歌唱艺术实践与理论思索相联系的那扇门。也许先生也没有会料到,它成了我声乐舞台与讲台密切联系的一个重要的媒介。当我把人民音乐杂志上刊登的我的音乐评论《由彭丽媛现象说起——》读给先生听后,她欣慰地说:“你这样蛮好,在舞台和讲台,又演、又学、又教再加上又研究”。先生的鼓励让我倍感亲切。也坚定了我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的决心,也映证了先生当初教诲我的:“客观地看待自己,发现自己的不足,才能够走得更远。”的确,在人生的路上有许多不可预知的未来,遇一良师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我的师妹上海音乐学院教师刘恋,一位蜚声声乐界的青年歌唱家,她在微信给我留言:“师兄,我永远忘不了杨老师第一次给我上的声乐启蒙课,当时我只是个初学者,但不论我做的好与坏,老师总是笑眯眯地鼓励我‘不错不错,但是,我跟你说撒,要是这里……就好了。’老师对音乐的审美,对技术的阐释,是那样简单却让我受益匪浅。我的心被老师征服了,歌唱的潜能就这样被激发出来。我本来学的钢琴主专业,先生敏锐的教学思维,简单、明了的教学语言,在枯燥的声乐术语中运用了许多生活化语言,使教学变得容易。当年萌发了想考上音声乐系的想法,我也要成为先生那样的人,也要读先生读过的学校。我现在也是这样教我的学生。传承先生的美声教学,做先生那样的好老师。”
是啊!我现在也是一名讲台上的教师,我希望成为先生那样的人,成为一个在学生人生的路上合格的解惑者,在抽象的声乐空间中为学生描绘出具象的画面,使深奥的美声教学变得充满乐趣而接地气。尽管很难,但我无怨无悔。先生是我的榜样,马上要到教师节了,我希望先生永远快乐!先生最喜欢的弟子李大新说:先生从不说我,但是我“怕她”,因为“怕”,所以他对声乐的追求从没有放松。甚至夸张地说:“他在开车等红灯的时候,还在抓紧时间练歌”。弟子汪金媛说她与先生的故事:“第一次在舞台上演唱,发现先生坐在台下当评委时,吓得差点不敢上台,而看到先生平和的目光时,整个人立刻放松了,注意力全部在歌唱的情景中。”下台后,面对成功的夸奖,面对赞誉,她还调皮地用先生的口头禅:“可以了,蛮好。”希望汪金媛在先生120岁时还能够做逗老师开心的宝贝。弟子陈代红永远像先生那样擦上淡淡的口红、系上小丝巾、穿上小方口的黑皮鞋,站在舞台中间唱“我爱你,中国——”。就是这样跟随先生学习声乐,目的简单,却很快乐;歌唱纯粹,却很开心。先生平和的心态能够让我们放下所有的杂念,让功利走开。潜移默化的作用,让我们终身受益。先生的弟子相约在教师节的那一天,再次去到先生的琴房,为先生唱上一首心中的歌——《长大后,我就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