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楚洲
(1.张家界市委党史研究室,湖南 张家界 427000;2.三峡大学,湖北 宜昌 443002)
1935年2月,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湘鄂川黔分会组建以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调集湘鄂两省国民党军六路纵队对湘鄂川黔根据地发起军事“围剿”。在反“围剿”战斗中,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军民牵制了敌军86个团、11万多人,歼敌2万多人,粉碎了敌军“围剿”,策应了红一方面军长征。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的发展对国民党在江南地区的统治造成了严重威胁,国民党军遂对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再次大举发动新的“围剿”。为了保存红军部队有生力量,任弼时、贺龙、关向应、萧克、王震等红二、六军团领导人策划战略转移。11月19日,红二、六军团主力部队从湖南省桑植县刘家坪出发,向东南部突围,踏上了万里征程。
目前,学术界对红二、六军团(也称红二方面军)长征出发前后的几个历史问题存有争议:红二方面军的长征策源地在哪里?长征出发地在哪里?红二方面军抢渡澧水的渡口有几处?红十八师长征出发地在哪里?针对这四个问题,部分学者及民间人士提出了不同看法:如李飞认为石门县实质上是红二方面军长征的策源地[1];部分民间人士认为红二方面军长征出发地在甘孜县,理由是长征途中的红二、六军团和红四方面军于1936年7月在四川省甘孜县会师以后,红二、六军团才被中央编为红二方面军;徐占权、徐婧认为红二六军团抢渡澧水之地只有一处,即位于大庸和溪口之间澧水北岸的张家湾[2]224;覃章衡认为红十八师长征出发地在桑植县陈家河。针对以上说法,本文按照论从史出、实事求是的治学原则,提出以下学术观点:红二方面军的长征策源地和出发地都在湖南省桑植县,该部曾在湖南省大庸县的八处渡口抢渡澧水,红十八师长征出发地在湖南省龙山县茨岩塘。
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发展为长江以南中国苏维埃运动的唯一柱石以后,成了蒋介石的心腹之患。从1935年9月开始,蒋介石趁红一方面军北抵陕甘根据地、红四方面军尚在长征途中之际,调集正规军22个师又5个旅,共约130个团,加上地方保安团队,共计30余万大军,对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发动更大规模的新“围剿”。国民党以中央军为主组成“进剿军”,以湘鄂两省地方军为辅组成“堵剿军”,逐段筑堡,交替推进,蚕食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企图将红二、六军团逐步压缩并聚歼在龙山县、永顺县、桑植县和鹤峰县之间的狭小地带。
为了统一指挥,协调军事部署,蒋介石于10月8日下令在湖北省宜昌设立行营,委派陈诚担任行营参谋长,代行其职,统一指挥[3]446。陈诚将军队部署在北起宜昌、南至黔阳、东至南昌、西至毕节的广大地区,企图阻止红二、六军团向东进入江西省原中央苏区、向西步入中央红军长征路线、向北渡过长江入川陕会合红四方面军。11月5日,宜昌行营下达密令,封锁包括桑植县、大庸县、慈利县、永顺县、龙山县、澧县、津市、来凤县、鹤峰县在内的10多个县。因此,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面临重重危机,形势非常严峻[4]406。
幸而,红二、六军团对于国民党封锁早有防备。据电文《红二、红六军团致电周恩来同志寻找中央》[5]载:1935年8月下旬,红二、六军团主力东进,占领石门县、临澧县、澧县和津市等县城,发动群众筹粮筹药筹款,扩大红军5 000多人。根据敌我双方新情况,红二、红六军团主力于9月上旬停止东进,撤离津市和澧县,集结在石门县西北部维新镇、仙阳坪和磨岗隘(今磨市镇)等地进行整训。9月29日,湘鄂川黔省委和中革军委湘鄂川黔分会在石门县磨岗隘召开红二、六军团党的积极分子会议,任弼时作了《冲破敌人“围剿”的经验教训与粉碎敌人新的大举“围剿”》的动员报告。10月9日,中革军委湘鄂川黔分会致电红军总部,提出行动方案:“建议(红二、六军团)主力转移到黔东石阡、镇远、黄平地区活动,在广大无堡垒地带和敌人进行运动战,积极创造条件,转入反攻,争取在那里创建新的根据地。”[4]44510月15日,红军总部复电提出红二、六军团仍然留在“原有苏区附近”[6],还说:“一切请按实际情况由你们自行决定,必须秘密、坚决、迅速、机动,出敌不意。”[2]232根据红军总部电报,中革军委湘鄂川黔分会于10月17日和10月23日在石门县维新镇渡水坪和热水溪召开会议,红二、六军团将领讨论反“围剿”行动方针,认为固守原根据地已不可能。由于参会人员意见不太一致,会议未能作出最后决定[7]224。
1935年10月下旬,红二、六军团主力从石门县西北部陆续回到桑植县根据地中心区休整[4]208。11月4日,中共湘鄂川黔省委和中革军委湘鄂川黔分会在桑植县刘家坪龙堰峪召开联席会议(史称“刘家坪会议”),讨论反“围剿”的战略方针。参加会议的有省委和军委分会的领导成员任弼时、贺龙、关向应、萧克、王震、张子意等人。会议分析了红二、六军团在湘鄂川黔苏区陷入强敌压境的敌我形势,认为红一方面军已经渡江北上,红二、六军团已陷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如果红二、六军团坚持在根据地内进行反“围剿”斗争,确有被敌军消灭的危险。而突围之后若不远去,敌人进入根据地,依托现有之碉堡对我军作战,我军虽可能取得战术上的胜利,但难以取得战略上的胜利,这样也就不可能创建新的根据地和恢复原来的根据地。于是,会议决定红二、六军团将主力移出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实行战略转移。为了突破敌人的封锁线,要突围远征至湘黔边境,争取在贵州的石阡、江口、镇远、黄平地区创建新的根据地[4]450。刘家坪会议是一次关乎红二、六军团生死存亡的重要会议,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在重大决策之际,任弼时、贺龙等红二、六军团领导人从实际出发,审时度势,通观全局,根据红军实际情况,做出了主动撤离被敌层层封锁包围的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进行战略转移的正确决策,完成红军从战略防御向战略转移的转变[2]225。
由此可见,红二、六军团真正的长征策源地在湖南省桑植县刘家坪。李飞在《红二、六军团长征策源地——石门》一文中提到红二、六军团将领在石门县整训,谋划战略转移准备工作,开展思想政治工作,进行军事训练,与土豪劣绅作斗争。但实际上,根据上文所叙,红二、六军团并没有在石门县作出长征的最后决定,而是返回桑植后再召开“刘家坪会议”,在会上做出了长征的最后决策,桑植县刘家坪才是红二、六军团的长征策源地。
红二、六军团长征出发之前,分别在驻地举行会议,宣布突围注意事项,提出运动战的方针,号召全军指战员勇猛前进。11月18日,贺龙代表红二、六军团总指挥部下达突围命令,并在桑植县刘家坪召开的红二军团全体大会上动员说:“现在,我们二军团已经有3个师、8个团,红二、六军团也建立了红十六师。我们两个军团已有1.7万人。比起刚刚会师的时候,扩大了1倍还多。蒋介石搞来140多个团围攻我们。我们在根据地坚持了一年的斗争,人民支援红军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这里山多、田少,加上敌人烧杀掠抢,养不了我们这近两万人的红军喽!所以,我们要从内线转到外线,打到敌人后方去。”[8]11月19日,红二、六军团分别在桑植县的刘家坪干田坝和瑞塔铺枫树塔举行红军突围誓师大会,贺龙和萧克等军团领导亲临现场讲话,宣布突围命令。傍晚,红二、六军团主力分别从刘家坪、瑞塔铺和桑植县城出发,踏上战略转移的征途,开始著名的长征[7]211。
关于红二方面军长征出发地的问题。虽然长征途中红二、六军团与红四方面军于1936年7月在四川省甘孜县会师以后,红二、六军团被中央改编为红二方面军,但是不能据此认为红二方面军长征出发地是四川省甘孜县,因为这种观点会把红二方面军改编之前艰苦卓绝的漫漫长征之路一笔勾销。中共中央、国务院和相关党史研究人员也不同意这种说法,如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著的《中国共产党历史》一书明确写道:“红二、六军团(红二方面军)是在1935年11月开始长征的……11月19日,红二、六军团为争取主动,在任弼时、贺龙、关向应、萧克、王震等领导下,从桑植县刘家坪出发,开始战略转移。”据上所述,湖南省桑植县实际上是红二方面军长征出发地。对此,党中央也高度认同。2014年,中共中央、国务院批复同意在湖南省张家界市桑植县兴建“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长征出发地纪念馆”。2018年11月19日,桑植县刘家坪白族乡举行了“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长征出发地纪念馆”建成开馆仪式。因此,可以明确认为,红二、六军团(红二方面军)长征出发地为湖南省桑植县刘家坪。
红二、六军团决定转移后,成立了先遣团、先遣营,试图突破澧水、沅江两道封锁线。红六军团第十七师的四十九团和五十团第一营承担了此任务,决定先突破敌人驻守的澧水防线。先遣部队在红六军团政委王震率领下,急速前进,于11月20日下午到达澧水北岸的张家湾、黄家铺、周家坊一带。
根据侦察到的敌人布防情况,先遣团四十九团在黄家铺召开会议,团长王烈和政委陈宗尧决定兵分三路。尖兵连拟从安坝渡口偷渡澧水;工兵连准备渡河器材,搭设浮桥;炮兵连掩护部队渡河。在实施作战方案、检查前沿阵地时,团长王烈牺牲。夜幕降临之时,尖兵连到达潭口的安坝渡口。防守在潭口两岸的大庸县保安大队队长许子义留下5个士兵在渡口值勤,带着其余士兵跑到百姓家里喝酒。四十九团团首长将突破口选在敌人防守薄弱的潭口,并派4名机智勇敢且会游泳的战士,组成偷袭对岸碉堡的突击组。他们化装成商人从潭口之下的观音洞泅水过河,趁敌不备在官塔接近敌人,以要水喝为名混进官塔碉堡,守在碉堡里的5名敌人措手不及,束手就擒。接着,突击队员放火烧毁碉堡。此时,北岸有只大船刚进潭口,听到安坝渡口有人叫船,船老板以为是搭船上大庸县城的商贩。将船靠岸以后,听叫船人介绍,才知道是红军要渡河。红军战士向船老板说明借船摆渡意图,船老板同意为红军借船渡过澧水。在船工崔先元协助下,尖兵连渡向南岸,在叶家湾洞边寻到大路,摸向敌人据点与突击组成员会合,沿着河岸往上游前进,扩大突破口。经过半小时激战,敌人溃退,红军战士烧了敌人碉堡。这时,炮兵连三钢炮打中一座碉堡,敌人火力减弱。工兵连战士看见强渡潭口成功,马上在流溪排渡口搭设浮桥,因遭敌人扫射,竹排、木筏都被敌之炮火打散,初次搭桥未能成功。于是,他们改在杨林铺渡口搭浮桥。搭浮桥用的是旧煤油桶,红军把盖孔焊封密闭,一排放七只油桶,上下用木架将桶夹住,两侧用木条拴住,就算一个浮桥脚。桥脚与桥脚之间,捆上梯子或者门板,固定起来,就成浮桥。工兵连战士在河水中奋战几个小时,连夜架设浮桥,终于在次日天亮之时架通。贺龙听了先头部队报告后,命令马上把4门追击炮和20多挺轻重机枪集中到杨林铺渡口的小山头上,亲自指挥射击。先遣团在机枪和大炮掩护下,冒着敌人炮火抢渡澧水,摧毁敌军10多座碉堡,占领了澧水两岸。
红六军团第十七师五十团第一营作为先遣营到达澧水北岸黄家铺,于20日在杨林铺抢渡澧水以后,与湘军十九师三十六旅接火,摧毁敌人设于澧水南岸老鸦口的6座碉堡,经老鸦口入慈利县金岩乡乪园。21日,先遣营经螳螂垭、泥湾、垅士溪,再向大庸县李家庄前进,经过白杨坪、烽火、沅古坪、盘塘、张二坪,从腊鱼坝进入沅陵县五家湾、七甲坪。
先遣部队渡过澧水之后,大部队开始过河。时任湘鄂川黔省委书记任弼时秘书、省委秘书长的王恩茂在其日记中记载:“11月21日清早到达张家湾并前进到兴隆界,准备渡澧水。因浮桥未搭好,即在兴隆界柑子树林中隐蔽,以避敌机。12点半钟敌机来了,但未发现目标,没有丢炸弹。下午2点钟敌机复来,此时浮桥已搭好,有一部分人过桥,因敌机发现目标,投弹十几颗,(周)玉珠同志中弹牺牲。2点半钟敌机又来,投弹十颗。3点许敌机再来,丢弹八颗。此时我们已渡过澧水了。下午5点钟,我们到大庸之松塔宿营。”[9]
为了争取时间,减轻伤亡,任弼时、贺龙、萧克、王震等军团首长指挥部队在大庸县长达30余里的澧水沿岸8处渡口同时渡河:先头部队以及担任左翼警戒的红四师第十二团从潭口(安坝)渡河,少数人从王家垴涉水;红十六师和十七师的一部分部队分别从周家坊(流溪排)涉水,另一部分从黄家铺(杨林铺)渡河;红十六师另一部分和工兵连从沙湾涉水;红五、六师和红四师第十团从屈家坊(磨滩)涉水;担任右翼警戒的红四师第十一团从田家台涉水;湘鄂川黔省委、省革委机关人员和红二、六军团直属队于21日白天隐蔽在张家湾的柑子园里,指挥全军有序渡河,晚上才从张家湾涉水过河[10]。关于红二、六军团的渡河地点,徐占权、徐婧认为红二、六军团抢渡澧水之地只有张家湾一处,这是不正确的。根据张家界市委党史研究室和永定区委党史研究室的研究,红二、六军团将士在湖南省大庸县澧水北岸渡河之地共有八处,分别是:潭口(安坝)、王家垴、周家坊(流溪排)、黄家铺(杨林铺)、沙湾、屈家坊(磨滩)、田家台、张家湾。
在红二、六军团突围之际,留守根据地负责掩护主力部队转移的是红十八师。1935年11月,红六军团对第十八师领导干部进行了调整,师长兼政委为张振坤,参谋长为刘风,政治部主任为李信。贺龙命令红十八师留守湘鄂川黔根据地中心区域开展游击战,担负牵制国民党军、保卫根据地、掩护红军主力转移的任务。红六军团领导人也说:“我们红军主力走后,你们可能受到敌人包围。即使红十八师被敌人打垮了,你们也应想办法,就是化装成百姓也要追赶红军主力。”[11]
第十八师辖第五十二团和第五十三团,加上师直机关、野战医院的工作人员,共计3 000多人,师部设在龙山县茨岩塘。为了掩护红军主力突围,第十八师在龙山县茨岩塘召开营以上干部会议,师长张振坤在会上响亮地提出“四个不怕”:“一不怕强大的敌人,二不怕险恶的环境,三不怕艰难困苦,四不怕流血牺牲!要坚决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7]212
从11月15日起,张振坤率领第五十二团第一营以及地方武装500余人,从龙山县茨岩塘出发,佯攻西南的保靖县,将湖南省国民党军主力引向酉水南岸,然后直插永顺县,速返茨岩塘[3]409。11月19日,第十八师向西北急进,威胁龙山县、来凤县,牵制湖北省徐源泉部,策应红二、六军团主力转移。此后10多天时间里,红十八师时南时北,奔袭数百里,经历多次激战,牵着敌人鼻子打转,使敌人摸不清红军意图。国民党军不得不抽兵向该地带“围剿”,造成国民党东南防线空虚。张振坤带领红十八师以游击战术,在茨岩塘以北大灵山与敌人兜圈子。他们或主动出击,与“堵剿”之敌打游击战;或固守险关隘口,与“进剿”之敌打阵地战。11月21日,国民党军四十三师纠集刘子良、师兴周等团防8万余人围攻茨岩塘。张振坤指挥部队在茨岩塘的南边罗家垭、西边广亭坡、西南石家垭、西北望乡台发动阻击战。在茅坪,五十三团击退国民党周燮卿旅进攻。11月25日,红十八师向东北转战,与陶广纵队六十二师钟光仁旅、新三十四师周燮卿旅、潘善斋独立三十四旅在大灵山迂回穿插。12月1日,第十八师南下隆头渡口、抢渡酉水失败,重返茨岩塘。敌6个旅分为6路跟进合围,第十八师在比溪湖、茨岩塘与敌决战。
1935年12月3日,红十八师接到红二、六军团总指挥部“立即突围、赶上主力”的电令后,该师指战员在茨岩塘对突围路线进行了仔细研究。为把追剿之敌甩得更远,红十八师决定放弃直接突围的有利时机,而在根据地里兜圈子,继续迷惑敌人,然后主动撤离茨岩塘,往东北方向突出重围,后向湘黔边境转移。从12月3日起,红十八师在龙山县茨岩塘浴血奋战4天4夜[3]409。12月8日凌晨,红十八师3 000余人分批撤出龙山县茨岩塘,突围以后,开始长征,故红十八师成为中国工农红军长征最后出发的队伍[12]135。该师第五十二团从茨岩塘包谷坪突出重围,经过新场、汪家垭、水田坝、耳洞坪、中湾,抵达桑植县上河溪。张振坤写封信送给上河溪团防李春林,信中说:“我们是贺龙的部队,想从贵地路过,请借一条路。”李春林命令团防让路。12月10日,第十八师经过仓关峪、沙塔坪等地,到达鹿耳口。12月13日,第十八师进至桑植县苦竹坪,发现北进鹤峰县的路上驻有孙连仲二十六路军的6个团之后,放弃北上,挥师向南。第十八师沿着澧水而下,进至凉水口镇。12月14日,第18师集结于陈家河,收到军团总部发来电报:“主力已向贵州的石阡、镇远、黄平地区转移,你部可相机西出与主力会合。”12月15日,第十八师在桑植县陈家河镇召开全师大会,张振坤师长动员指战员突破敌人包围,与红军主力会合[12]136。16日,第十八师转进永顺县、龙山县。17日,经过永顺县龙家寨和两岔乡等地。18日,在龙山县洗车河时,与敌何友松团激战至半夜。19日,在龙山县招头寨与敌鏖战10多个小时。21日,进入龙山县马蹄寨,翻灵骨山,过白腊河,宿木油寨。22日,经比洞湖、白凤坡,登洛塔界。23日,突破马阻岭防线,进入湖北省来凤县漫水乡,进行整编。所余人员辗转在鄂西南、川东南、黔东北等地,在1936年1月9日赶到贵州省江口县磨湾,与红六军团主力部队会合,完成策应红二、六军团主力长征的任务[3]410。
关于红十八师长征出发地的问题。近几年来出现争议,部分民间人士认为其出发地在桑植县陈家河。覃章衡在《陈家河,红18师长征出发地》一文中写道:“1935年12月15日,张振坤在陈家河召开全师大会。”他认为陈家河是红十八师的长征出发地。桑植县陈家河镇政府集镇里也竖了“红18师长征出发地”的牌子。但是这种说法没有党的文献依据和党史研究资料的支撑。事实上,根据上文所叙,在长征途中红十八师只是于1935年12月14—15日路过了陈家河,在此地召开了会议而已。根据湖南省委党史研究室的研究,红十八师是1935年12月8日凌晨从龙山县茨岩塘开始长征的,茨岩塘才是中国工农红军长征最后出发地。
红十八师的掩护为红二、六军团主力争取到了宝贵的转移时机。红六军团第十七师第四十九团于11月20日半夜控制澧水封锁线的突破口后,团政委陈宗尧准备让战士们休息一下。此时,王震突然来到先遣团四十九团,对大家说:“同志们,睡不得,坚持一下,明天晚上睡吧!”王震掏出地图,以手指沅江北岸渡口洞庭溪,对团政委陈宗尧交代任务说:“再走它180里,把这个地方夺下来!”团政委陈宗尧和四十九团指战员立即出发,于21日晚上8时到达位于沅陵县的沅江北岸大晏溪渡口。侦察排一枪未放,收拾了渡口一个连的敌人。在寻找船只之时,看见国民党军刘建绪部一个营驾着3条大船前来大晏溪渡口布防。四十九团战士见状,装成国民党兵,诱使敌人靠岸,将敌300余人俘虏。敌营长被俘后惊奇地说:“怪事,今天早上听说你们还在澧水潭口,怎么这会儿就到这里?”四十九团首长审问俘虏,得到敌人口令。于是,该团乘船渡河,占领沅陵县太平铺,敌人的第二道封锁线——沅江封锁线被突破。
红二、六军团于11月23日在沅陵县桥梓坪会合,兵分两路,直插湘中。11月26日,红二、六军团收到红军总部电报,要他们“在可能范围内和适当时机仍以折向西行动为宜”[13]504。从11月23—28日,红二军团夺取浦市镇、辰溪县、溆浦县,红六军团东渡资水,占领新化县、蓝田县(今涟源市)、锡矿山,控制湘中地区。在此,红二、六军团休整一周,开展联络活动,发动群众筹粮,获得物资和银元。红二军团在辰溪县截获敌人运输船只,缴获两万多匹布料;红六军团在新化县廉价出售“官盐”,既便利贫苦群众,又获现金收入补充。在此,两个军团扩大红军战士3 000名。
红二、六军团占领湘中,陈诚忙把“围剿”改为“追堵”,以何键为总司令,围追堵截红二、六军团:以樊嵩甫纵队4个师渡过沅水,进入新化县、溆浦县追击,以李觉纵队3个师从沅陵县和泸溪县向辰溪县、溆浦县挺进,这两个纵队是“追剿”主力;以陶广纵队3个师、郭汝栋纵队8个团进至沅水西岸,堵截红军西进;以中央军嫡系汤恩伯纵队2个师防守长沙,充作预备队伍。在敌军“追剿”途中,国民党军中央系和湘军系将领保存实力,行动迟缓。
根据敌军调整情况,红二、六军团决定退出湘中,向贵州省石阡县转移。根据红军总部“先向东南、再求西进”的电报指示,红二、六军团于12月11日分别从溆浦县的谭家湾、桥江镇、低庄镇等地出发,兵分两路,连续9天向东南疾进。大批敌人穷追不舍,拥向湘东南[4]455。21日,红二、六军团进到洞口县和高沙镇,突然调头,转向西进。22日,红二、六军团在绥宁县瓦屋塘侧击国民党军陶广纵队第六十二师,激战半日,互有伤亡。24日,红二、六军团在绥宁县竹舟江渡过巫水,转向北进,沿着高山峻岭行军,于28日在黔阳县托口镇再次渡过沅水,抵达芷江县以西的冷水铺休整。
1936年1月1日,中共湘鄂川黔省委和中革军委湘鄂川黔分会在芷江县冷水铺召开干部会议,总结突围以来工作,进行新年战斗动员,并且提出在湘黔边境创建新苏区的任务,制定便水战斗计划。3日,红二、六军团分别占领晃县和龙溪口,开展宣传教育,打击土豪劣绅。5日,红二、红六军团进行便水战斗,歼敌1 000余人,制止敌人急追,粉碎敌军“追剿”[14]。红二、六军团经过波洲镇,向西转移,在田坪镇歼灭黔敌一个营。随后,红二、六军团先后于1月9日和1月12日占领贵州省江口县城和石阡县城,胜利完成从湘中向黔东转移的任务,为中国革命保存了一股重要的有生力量[3]409。
1936年7月5日,中共中央决定红二、六军团合编为红二方面军,与红四方面军共同北上,同党中央和红一方面军会师。1936年10月,三大红军主力在甘肃会宁会师,宣告长征胜利结束。红二方面军长征是具有历史意义的重大事件,为保存红军队伍、维护中国工农红军团结统一、取得全国红军长征胜利做出重大历史贡献。红二方面军长征的胜利,是中国革命转危为安的关键事件之一,在中共党史和中国革命史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