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龙江
水桶,让我记住了岁月,从未忘却那些失去的青春,那些一段又一段鲜活的芳华。毕竟,水桶里面装着我的村庄、我的亲人,还有我对城市的印象。桶联着水,水胶着光阴,光阴沾满了往事如烟。
木桶效应,不是木桶的错,儿提时代我就读懂了这个浅显的道理。因为它厚重、粗大,普普通通的木桶里装的一半是水,一半是成人的眼泪。木桶没有诗意,在岁月的磨砺中显得光滑不堪,沉重而笨拙。当扁担两头摇晃时,他们是幸福快乐的;当在井里七上八下时,他们是幸福快乐的。木桶承载着烟火与诗意,承载着厚重与沧桑。
小时候,家里还有一对老姜木匠制作的木桶,是母亲从西老井挑水的唯一工具。老井口是用四块前清石碑堆砌的正四方型,没有辘轳可以上下交,自带井绳。打水的时候,要双腿站在一处夹角,脚踏两块石碑,慢慢把桶系下去。井壁是用山坡上的板岩一层一层修葺的,长满苔藓,有种古朴与险峻之感。村里的小孩一般不敢站在井沿边,因为稍不注意就会失足跌落井中。
记得一个冬天,母亲外出,我和二姐去井里打水。路滑,我俩用扁担抬两半桶水回家。在跨楼门槛时,一只木桶碰在上面,水洒了一地,气得我们哭出声来。幸好邻居增龙大爷帮忙又挑了两桶过来,才让姊妹几个有水做饭。
后来,父亲从城里带回一对白洋铁皮做的水桶,才结束了那对木桶的使命。不过,木桶外匝固铁圈圈成了我们当时流行的铁环,满天满地推着跑开了。记得,父亲说做铁桶是他们单位一位职工的副业。
小学暑假进城后,一件事情让我记忆犹新。父亲单位驻地在城墙外的环城路上,有一排红砖黑瓦的出前檐式建筑,一个偌大的院子,里面堆放半成品铁皮和钢筋等,靠住宿区也是一排瓦房。
砸铁桶师傅叫王显有,一个着劳动布的中年汉子,戴一顶花格格鸭舌帽。他家住在靠墙角一间,每天都在靠门口的铁枕子上叮叮棒棒敲打不停。除给单位加工外,他还在星期天用剩余边料制作铁皮套和铁质管件。我们几个小伙伴起初对王叔叔很不友好,趁他外出送货时藏了他的铁锤和老虎钳。
一次,我们真惹恼了他,他给大人告了状。我们几个小伙伴被家长狠狠揍了一顿才安生下来,以后再不敢造次了。后来听门卫唐伯伯说,他有两个上大学的孩子要交生活费、学费,王师傅才不停地加班为孩子们攒点钱。从那以后,我们几个再也不捣蛋了,见面也客客气气的。
如今,村里家家户户用上了自来水,有的人家安装了净水器,老家的井也被遗忘在村西的阡陌里。水桶的演变和曾经与生活密切紧随的历史一去不返,只留下人生岁月中磕磕碰碰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