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欧叶·任奇
“厨师们会在早餐时煎斯帕姆,正餐烤斯帕姆,晚餐则将斯帕姆作为肉馅夹在玉米饼里,第二天早上是斯帕姆馅饼……天知道后勤军官从哪里弄来这么多斯帕姆,一定是成桶成桶订购的。”这是二战中美国士兵对斯帕姆午餐肉的评价。但在二战中,其他盟国的士兵和民众对斯帕姆则心存感激,正是这种午餐肉帮助他们渡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20世纪30年代初,包括美国在内的整个西方世界都被经济大萧条所包围,购买力持续下降,迫使商人想方设法制造便宜的商品。
1932年,明尼苏达州奥斯汀市的荷美尔公司创始人之子——杰伊·荷美尔发明了一种12盎司罐装的午餐肉。按照其配料表上的说法,这种呈砖形的午餐肉由火腿、猪肉、糖、盐、水和马铃薯淀粉制成,其中还加入了少量的亚硝酸钠,“使午餐肉保持漂亮的粉色”。它能提供170卡路里热量和每日所需1/3摄入量的盐。它的最大特点是,比鲜肉保存的时间长得多,再加上价钱比普通肉制品低廉得多,荷美尔公司希望靠它大赚一笔。
可是,荷美尔公司生产的午餐肉一开始却没有打开市场。开始,它的名字叫“荷美尔五香火腿”,结果没几个人注意,公司高管只好向社会贤达广泛征求新名。荷美尔公司副总裁达格纽的哥哥提出用“猪肩肉加火腿”的缩写“SPAM”(发音为“斯帕姆”)作为这种食品的新商标,他的建议立即得到了采纳。
真正让斯帕姆午餐肉大红大紫的,是烧遍四大洲的第二次世界大战。1941年,美国正式向德意日法西斯宣战,几百万美军开赴炎热的太平洋岛屿、北非沙漠和白雪皑皑的北极战区,复杂的气候环境令负责部队伙食的后勤保障部门头疼不已。
当时,美国士兵的餐桌上,见得最多的是坚如磐石的咸肉。在这种情况下,易储存的罐装斯帕姆午餐肉显示了其非同寻常的作用。1941-1945年,美国战争部花费3.73亿美元,采购了数以十亿罐斯帕姆午餐肉。午餐肉里几乎不含任何维生素和矿物质,对健康无甚帮助,但它提供的热量对保持士兵体力至关重要。于是,在铁皮罐头盒子里加热的午餐肉炖杂菜,成为二战中大多数人的共同记忆。
斯帕姆午餐肉的最大客户——美国大兵,却给这种似乎永远吃不完的倒霉罐头起了种种耸人听闻的绰号,如“代用肉”“仿制肉”“下水肉”等,流传最广的是“灵肉”。在他们眼里,斯帕姆午餐肉就像敌人的子弹和肆虐的疾病一样,纯属“应该消灭的对象”。
但是,二战时的其他盟国却对这种珍贵的食品充满感激。无数斯帕姆罐头被分发给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中国和苏联的部队和平民,其受欢迎程度不亚于根据租借法案运来的“谢尔曼”坦克和“威利斯”吉普。
1944年诺曼底战役结束后,美国第四步兵师的官兵正在野战食堂里抱怨没完没了的斯帕姆午餐肉,正巧被两名来访的英国军官听见了。他们二话没说,从美国兵的餐盘里捏起两片午餐肉丢在地上,然后将粘满尘土的午餐肉拣起来塞进嘴里。这个动作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你们这些家伙有什么好抱怨的?和英国人吃的东西比起来,这简直是盛宴了!”
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曾回忆说:“记得1943年圣诞节后的第一天,有朋友来访……我们打开了一罐斯帕姆罐头,同时还有一些莴苣和土豆。朋友高兴地说,‘午餐肉和沙拉,多么丰盛啊!’”
在苏联红军中,斯帕姆也很受欢迎,红军战士把午餐肉烧成糊状,直接抹在掺杂了木屑和糠皮的黑列巴(俄国传统面包)上,有时还撒上盐和生葱头,口味更佳。后来,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在访问美国时,曾对美国记者坦言:“1941年苏联的‘大粮仓乌克兰被纳粹占领后,如果没有美国援助的斯帕姆,我们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养活红军了。”
二战结束时,欧洲盟军最高司令艾森豪威尔偶然碰到了荷美尔公司总裁科里,他幽默地说:“在过去4年里,我和几百万士兵一直吃着贵公司的午餐肉。我必须承认,我对它有过一些不厚道的评论——在战争的压力下,你知道的,但无论如何我得感谢你们生产的斯帕姆。不过作为总司令,我想我可以饶恕你们唯一的罪过,你们送来的午餐肉实在太多了。”
二战结束后,在刚刚摆脱日本殖民统治的韩国,大家几乎在一夜之间丢掉连吃了35年的日本寿司,而拾起了美国大兵扔出来的斯帕姆罐头。
直到今天,生活在夏威夷、关岛和马里亚纳群岛的美国居民依然消费着全世界数量最多的斯帕姆午餐肉,其中后两个地区在60年前曾是太平洋上最残酷的战场。如今,两地居民平均每人每年要吃掉16罐斯帕姆午餐肉罐头,当地的麦当劳和汉堡王餐厅甚至还出售“斯帕姆汉堡”。
在每年的美国独立纪念日,明尼苏达州奥斯汀市的居民们都会为斯帕姆午餐肉举行隆重的庆祝活动,他们还为这种午餐肉建立了一个博物馆——斯帕姆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