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摄影_BOOO
在亚马逊发布的睡眠地图中,成都是中国最晚入睡和最能熬夜的双料冠军。
似乎没有白昼暗夜的界限严明,这里的时间都凝固在锅里腾腾而起的热气之上。
我喜欢成都,平淡又写实,繁华而写意,松弛也活泼的人间聚像。
不须等到冰天雪地,也不须看路远马亡,抬头便可见的是日子的悠远与梦想的朴素。
它像一个写满了自己名字的剧本,有开头有中场,曲折起伏,却没有结尾。
让人向往,使人留念,再三驻足,再而复趋。
这是我第三次来成都,穿行至旧巷深处,品百年流承的酒坊茶肆,探食色生香的街市小铺,最惬意地感受着埋在这座城市骨子里的市井烟火。这个一成不变、信仰生活的人间,细致到空气中弥漫的辣椒面,街边随手支起的麻将搭子,每一刻都是鲜活的,有过生命的跳动。
推开这个百年老茶铺的木门,入眼是升腾着热气的老虎灶。灶头烧着几把掺满水的壶,洗净的茶杯整整齐齐地放在灶台上。
拂去青烟,只见铜壶、铝壶在烧得炙红的煤眼上沸腾,凹凸不平地缝中盘踞着‘千脚泥’,光漏过屋顶的天窗洒在灰白的墙上,映着随处可见的老式画报,黄色竹椅随意摆开,一张张老旧的木桌旁坐满了茶客。
老虎灶旁是个大水缸,水缸的四壁爬满青苔,水是井水,由地下抽出,喝起来一股清甜。放入茶叶,开水一冲,茶香就出来了……
得兴的时候,茶馆老板迎来往送间还会随手来一段花式表演,“随机‘烫’死一名观众”,拿着水壶的手一扬,便有一串水珠在空中划出一道弯了几弯的弧线,引得众人惊叹。
仿佛遁入一场浮世绘,各具特色的彭镇老人、生财有道的一罐仙、多才多艺的茶馆老板……各色的人、景、事通通被这老式穿斗房框,将这百年如一日的场景定格成一张张历经沧桑的底片。
原汁原味的老式茶铺格局与风情,述说着几代人的故事与回忆,也述说着川西坝子地道的茶铺之魂。摆不完的龙门阵,说不完的传奇事,观音阁不需要迎合复古或刻意做旧,它就是故事本身。
在烟火成都,凡人都化身饮食男女,未留意间,便与食物调了一次情,不知是我们吞获了食物,抑或是食物俘虏了我们。光色鲜亮的成都,食物是最风情的美貌。
古时候,一些旅店会将鸡毛拔下来给无钱投宿的旅人取暖,这样设施简陋专供穷人取暖的旅店,被称为“鸡毛店”。现在的鸡毛店大多是中餐馆,餐馆的大小一般称为场子大小。里面人头耸动,似乎有些杂乱无序,却藏着四川老味道,一泼油辣子,一盆串串香。
通透的橱窗设计,自选式点单下筷,人均50rmb 超高性价比,像极了人民食堂的升级版,热闹又实惠,群众在里头吃得不亦乐乎,拍手称绝。
无论是椒麻香辣、口感筋道的辣子鸡,还是蒜香味浓、肥而不腻的蒜泥白肉,抑或是朴实大碗、家常温暖的筒骨汤,这里充斥着家乡的辣,四川的辣,成都人实实在在的辣味人生,真真印证了这家店的slogan“率性而活,无辣不欢”。
即便生活一地鸡毛,也不能委屈了向往讴歌前进的胃呀。
关于鸳鸯楼的名字的由来,网络上众说纷纭,无从考究。但可以确认的是——
40年前,成都并无“鸳鸯楼”之名,它只是附属于川大家属区的一栋普通居民楼而已。
40年后,这里被称为成都闹市里的“小香港”。穿楼而过,一面是现代的繁华都市,一面是一眼见底的“港风怀旧”,吸引无数路客前往破译这座城市的生活密码。
这是一座以“之”字剪刀梯连接了两栋住宅楼的老红砖建筑物,两栋独立的楼房,各有6 层楼,每层楼有十几户住家。楼梯呈“之”字形,上下楼层,转折行进。站在其中,好像一个深井,抬头一看,王家卫电影里的压抑美学,扑面而来。
陈旧的外墙,窄小的楼梯过道,满目疮痍的门窗,打电动的小游戏厅,凌乱的家具,发灰的墙壁,低头切菜的居民和行色匆匆、上班下班的工人。
斑驳的阳光透过七色的窗户纸打在颊上,仿佛遁入时光隧道,老成都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时间或许在这里生了锈,却也抵不住它承载过的那些温暖的故事,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和无数人从青春到迟暮的时光……
有人说,鸳鸯楼的烟火气,集合了繁华与寂寥,现代与古旧。就像成都人“集伙中有矛盾,矛盾中又有市井生活”的真实人生。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鸳鸯楼也会华丽落幕,这里上演的人间百媚和花样年华,终将成为曾与它共存的代代老成都心底那根留守旧时光的风筝线,在回忆与现实间不断拉扯。
这是我第三次来成都,依旧很喜欢这个融合了历史、文化、时尚和烟火的人间。在这里,日光是温柔的,像被定格一般;道路交错着,人来人往,却又悠闲无碍,如白日间唱一曲清歌从容。
我喜欢成都,再一再二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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