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夫、严斐德、纪瑞德、傅拉都、戎格曼、甘扬道、富华德……在贵阳城外的国际援华医疗队纪念碑副碑上,镌刻着48位外国医生的中外文名字,诉说着抗日战场上一个“白求恩”群体的故事。
20世纪三四十年代,几十位外国医生从世界各地奔赴中国,加入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他们中很多人是共产党员。在前线,在后方,他们见证、参与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像白求恩一样,他们中的一些人把生命永远留在了这片为之奋斗的土地上。
“西班牙医生”中没有西班牙人
“我姓白,白求恩的白。”几十年后,在波罗的海海边的德国小城迪尔哈根,当年的“西班牙医生”之一、罗尔夫·贝克尔的回忆从自己的中文名字“白乐夫”开始。
1939年5月20日,白乐夫与奥地利医生严斐德、捷克医生纪瑞德踏上从英国利物浦出发前往中国的货轮。3个月后,还是在这个港口,保加利亚医生甘扬道、奥地利医生富华德等4位医生也踏上了去中国的行程。其后,还有傅拉都、戎格曼、肯德……在船上,医生们留下了一张照片。黑白照片上每个人的脸庞都绽开笑容,他们相信即将踏上一条正义的道路,“希望在这战争困难的时刻,以医生能做的方式援助中国人民”。
“前后共有21位参加过西班牙内战的外国医生来到中国支援抗战。”多年来一直在追寻这些医生足迹的旅美科学家夫妇邹宁远、倪慧如告诉记者,这些医生大都是共产党员,来自德国、波兰、保加利亚、奥地利、罗马尼亚等国。来中国时,他们中年龄最小的27岁,最大的已经64岁。在香港中转时,他们被香港媒体称为“西班牙医生”。“其实他们中没有西班牙人。只是因为他们大都参加过西班牙内战,所以被称为‘西班牙医生。”邹宁远说。
他们中的一些人把生命永远留在了这里
出贵阳东南5里外,即是图云关,这里是贵阳的南大门。抗战期间,贵州作为后方,省会贵阳人口由10多万猛增至30余万。作为战时重要的交通枢纽,大量国际援华物资和人员经贵阳转运。
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就设在图云关的山谷里。一条公路从两山中穿过,公路两边的山坡上,有一排排草房,这便是红十字会所在地——战时中国最大的医学中心、战场医疗救护队伍的大本营,也是外国援华医生们的目的地。
图云关条件艰苦,外国医生们与中国医护人员一起,住茅草屋、睡竹板床、吃糙米饭。他们在迅速适应中国生活的同时,想尽办法履行战地医生的职责。他们提出在前线设立流动医疗队,要尽一切可能靠近战场。因为“离战场越近,越能救治更多伤员”。
经过不断地争取,医生们到前线去的要求被批准了。在贵阳时,每位外国医生都给自己起了个中国名字。带着新名字、助手和大批医疗器械,他们被分成不同小组,奔赴各地前线。这也是中国红十字会第一次直接在前线地区执行任务。前线工作环境极端艰苦,病房、手术室十分简陋,药品和医疗器械供应也成问题。一把小刀、一个钳子和7个血管钳,往往就是一台手术的全部器械。尽管如此,援华医生们努力救治伤员、扑灭疫病、培训军医……
“日本敌人,不能用快枪利刃飞机大炮来如意地占领我们的常德。在失望之后,却敢冒举世所不欲为不忍为的毒菌战,加诸常德”“意想使用毒菌来毁灭我们的民族”。奥地利医生肯德在激愤中写下《鼠疫横行在常德》,建议迅速行动,一方面杀鼠,另一方面为市民注射疫苗。整个1942年,肯德与中国同事都在与鼠疫搏斗,直到当年年底,常德鼠疫终被扑灭。前線发电报为肯德请功,称其“惠我伤患,昼夜辛劳”。同年3月,广西暴发鼠疫。英国女医生高田宜报名去前线作战,却因为行前注射疫苗引起并发症去世。高田宜没有留下太多照片,一张侧面照上,能看出她是一个戴眼镜的漂亮姑娘。同事们把她葬在图云关红十字会的小墓地里,墓碑上刻有她的中英文名字,还种下一棵松树。
罗马尼亚护士柯芝兰因感染伤寒,牺牲在云南建水前线;奥地利医生王道因积劳成疾,在抗战胜利前夕牺牲在重庆……像白求恩一样,一些外国医生把生命永远留在了这片为之奋斗的土地上。
(摘自《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