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之间 唯有合作

2021年1月20日，拜登就任美国总统。近期，中国驻美大使崔天凯接受央视专访，深度阐述中美关系。本文为问答实录摘编。

问：现在全球新冠疫情感染人数马上就要突破1亿，而美国占到了四分之一。从您在美国的感受看，现在向使馆求助的留学生还多吗？这方面我们还在做什么样的工作？

崔天凯：总的来说，我们在美侨胞和留学生还是比较注意保护自己，遵从专家、科学家的防护建议，所以受到的影响相对没有那么严重。大环境确实很严峻，但每个人的个人防护做得比较好。

驻美使领馆也做了很多努力，包括年初的时候给留学生发放健康包，也给侨胞提供了抗疫物资，不断提醒大家一些注意事项，帮助大家解决问题。如果有人确诊，我们也尽所能给他们提供帮助。希望大家能够坚持下去，坚持到美国疫情基本好转的时候。

问：这是您在拜登成为美国新总统之后，第一次接受全球媒体的采访。拜登就职后，很多情况会发生改变吗？昨天白宫发言人表示，拜登总统希望“耐心”处理与中国的关系，评估对中国的强硬政策，是真的吗？我注意到在拜登就职当天，您表示了祝贺。这个举动除了例行的意味之外，还包含了您怎样的期待？

崔天凯：确实，世界各国对于美国新政府上任都有一些期待。在拜登总统当选的时候，习近平主席向他发去了贺电。习主席指出，推动中美关系健康稳定发展，不仅符合两国人民根本利益，而且是国际社会的共同期待。希望双方秉持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精神，聚焦合作，管控分歧，推动中美关系健康稳定向前发展，同各国和国际社会携手推进世界和平与发展的崇高事业。应该说这就是我们的期待。

问：中国人常说一句话叫“听其言、观其行”，拜登可能也是您的老朋友了，他在竞选中说了很多话，他的幕僚也说了很多，包括就职之后的一些措辞。您听到这些话，观察了他们的一些初步行为后，对中美关系的下一步走向有怎样的判断？

崔天凯：我们经常说要“听其言、观其行”，其实后面还应该有几个字，就是要看清它的虚实，看懂它的意图，对于美国新政府对华政策也是如此。对于现在的一些动向，我们还要再看一看。但从历史的进程来看，中美关系的变化是绝对的，不变是相对的，因为世界一直在变化。关键要看变化的方向，我们希望它往哪个方向变化，是积极还是消极的变化。这取决于双方能不能相向而行，能不能对中美关系的战略框架达成一定共识，这也取决于美国新政府出台什么样的政策。

问：美方用了“耐心”这个词，在这一点上中国人是不缺的。另外美方提到重新评估强硬的对华政策，对此您怎么看？

崔天凯：有耐心当然是好事。我也希望美国方面能够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回顾反思一下最近几年的对华政策，找到问题症结所在，然后采取积极、建设性、向前看的，也是符合当今世界实际的对华政策。至于强硬不强硬，这是一个态度问题，我们要看的是政策的实质。同时，光有耐心恐怕还不够，还要有理性、有诚意。我们希望这一切都能充分表现出来。白宫发言人提到把中美关系定义为战略竞争关系，对中国内外政策的一些看法也不准确。希望美方能够发挥耐心，认真、客观地认识中国，认识当今的世界，认识中美关系。

问：中国在中美关系上一直保有足够的耐心，这一点在您的身上体现的也非常明显。您在美参加相关对话时也表示出了足够的耐心，包括对前一届美政府，只要我们有时间，如果要想谈的话也可以继续谈。怎样看待这种耐心？

崔天凯：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从历史的眼光、战略全局的高度来看待中美关系，认为“风物长宜放眼量”。当然我也跟美方说，当年尼克松访华的时候，专门引用了毛主席的诗词，要“只争朝夕”。这两种精神我们都应该具备。做正确的事情就不要浪费任何时间。

问：我们也常听到一种声音，对中美关系未来走向有點悲观，认为不管是拜登、特朗普或是换成谁，中美关系都可能不会变得很好，都不能有过多期待。您在美国听到了各方的声音，认同这种看法吗？

崔天凯：对中美关系，美国国内现在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世界上很多国家也在关心，也有各种说法。如果向前看的话，中美之间要发展一个健康稳定的关系，对一个根本问题要有明确的回答，就是这两个历史、文化、社会制度很不相同的国家能不能、要不要在21世纪的世界上和平相处、聚焦合作、管控分歧，真正造福于两国人民，也造福于整个国际社会。对于美国来说，能不能接受中国这样一个跟自身很不相同的国家发展起来，能不能尊重中国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这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如果对这个根本问题有一个清晰的、明确的、积极的回答，两国关系中的具体问题都是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问：那种声音是不是也是相对悲观的，认为美国换谁当总统中美关系都好不了？

崔天凯：我认为换谁当总统，都要回答这个根本问题。

问：接下来，我们回答根本问题的同时，也要回答一下网友的问题。有网友提问，中美之间还能建立良性的竞争与合作关系吗？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的首席研究员张燕生也提问，从美方来讲，未来会不会更多地接受一种比较积极的、共存型的竞争关系？崔大使，您认为美方能否回到赛道上，大家在规则下公平竞争？

崔天凯：我觉得他们提了一个很好的问题，一个很好的设想。中美之间的各种差异甚至有些分歧是客观存在的，过去有，现在有，将来还会有，但这种差异不应该成为对立、对抗的理由，而应该成为合作的动力。竞争总是会有的，但应该在公平公正的基础上进行。正如习近平主席昨天在世界经济论坛“达沃斯议程”对话会上指出的，竞争应该是你追我赶、共同提高，不应该是相互攻击、你死我活。如果中美之间能够建立这样一种有合作也有竞争的关系，我觉得是一个相对比较健康的关系。

问：拜登在1月20日就任美国总统之后，迅速宣布重新加入世卫组织、重返《巴黎协定》等等。您觉得美国最该恢复的是什么？

崔天凯：如果我可以给他们提个建议的话，我觉得美国最应该恢复的就是，大国要有大国的样子，大国要有大国的智慧、大国的自信、大国的乐观，还要有大国的勤奋。

问：崔大使，有很多的留学生现在处在这样一种困境中，花了留学的钱，但是在国内上学。包括过去一段时间美国针对一些专业的中国留学生和华裔教授采取了非常不公正的措施。大家非常担心，还能去美国留学吗？您的看法和态度是什么？

崔天凯：过去一年来我们留学生碰到了不少困难，使领馆也非常关注、非常重视。我觉得主要是两方面的困难。一个是疫情造成的，希望通过大家的努力能够克服疫情，基本恢复正常。另一种困难应该说更严重、更复杂，就是政治上的困难。你刚才提到，对留学生甚至一些华裔学者、教授的政治迫害，我们对此坚决反对。在21世纪还要搞麦卡锡主义，这种做法是逆时代潮流而动，也希望美方能够尽快纠正。

至于还能不能来美国留学，我认为美国的科技和教育水平在世界上还是领先的，美国还有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去学习借鉴，包括它做得成功的地方，也包括做得不那么成功的地方，我们都可以借鉴。至于到哪里留学，应该是同学们和家长根据自身需要和客观条件作出权衡和选择。如果我要提什么建议的话，我相信美国还会成为大家的留学目的地之一。我们的态度应该是，既不盲目崇拜，也不盲目排斥。不管到任何地方留学，目的是要做更好的自己，而不是把自己变成别人。

问：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回答。接下来，一位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想问您，使馆针对正在国内上美国学校网课的同学，包括在美留学生在应对美社会动荡、种族歧视等情况时有哪些建议？

崔天凯：现在很多同学在上网课，这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可能也带来很多不便。比如说两国之间的时差，这里白天上课，国内就是半夜上课，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我们也希望疫情得到控制后大家能尽量回到课堂。另外就是安全方面的原因，包括对亚裔、对华裔的种族歧视，甚至有一些攻击的做法。此外还要考虑政治环境，过去几年由于美国一些人的所作所为，对大家在政治上造成了一个相当恶劣的环境，驻美使领馆对此也是高度关注，一直在做美国各方面的工作。希望随着美国新政府的上任，经过大家的努力，情况能够逐步有所改善。

当然同学们什么时候能回来，首先取决于疫情形势。现在出门旅行也并非那么容易，进入美国前需要做检测，美方也提倡入境要隔离，所以目前给大家的建议就是，尽量避免出门旅行，这也是保护自己、防控疫情的一个很有效的办法。同学们如果回到美国，我们使领馆会跟美国方面，从联邦政府到地方政府、到各个学校保持密切联系，请他们采取有效措施，确保同学们的人身安全，确保大家确实能够在美国的校园里有一张安静的书桌。

问：崔大使，聊起在美国留学这个话题，相信您特别有感慨。多年之前您曾经在美国留学，读研究生。那个时候是不是也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记忆，最近这几年您的感慨会不会特别多？

崔天凯：我记得有一次到哈佛大学演讲，我就问了他们这个问题。我说當年我在美国学习的时候，对美国确实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我问道，当年那样一个乐观的、自信的、开放的美国现在到哪里去了？好像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谁能给我一个很完整的回答。

问：接下来一个问题也是很多人关注的。去年我们驻休斯敦总领馆被美方关闭，拜登就职总统后，总领馆会不会恢复？

崔天凯：当时美国采取这种蛮横的举动，我们当场就表示坚决反对，随后也采取了反制。但正如我们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美方应该在这方面表现出诚意和善意。现在拜登政府刚刚上任没有几天，双方还没有讨论这个问题。

问：对于此前驻休斯敦总领馆的同事们，有没有听到他们的一些心情和愿望？

崔天凯：当时美方采取了无理行动，我们在休斯敦总领馆的同事们，包括所有在美国的大使馆、其他各总领馆的同事们非常气愤，但我们也做了非常沉着冷静的应对。我们相信中美两国最后唯一正确的选择还是要走向合作，而不是对抗。我们也有信心、有决心为此做出我们的努力，可能这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我记得习主席一再跟大家讲，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这就是我们使领馆所有同事们的决心。

问：我注意到您也经常被美国媒体或学者问到，中国什么时候恢复美国驻成都总领馆？您一般会怎么回答他们？

崔天凯：中美相互之间关闭总领馆并不是我们要做的，也不是我们第一个做的。那么先做的人是不是应该先采取纠正的行动？

问：接下来是关于中美经贸关系的问题，拜登就任美国总统后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会发生改变吗？接下来中美还有打贸易战的可能吗？还会向更深的方向去前行吗？

崔天凯：对于所谓的贸易战，我们历来是反对的。这个态度我们一直讲得很清楚。当然如果有人一定要把贸易战强加给我们，我们也不怕，可以奉陪到底。其实过去两三年里，双方已在这个问题上有很多交锋，但也有很多的谈判，所以最后达成了中美第一阶段的经贸协议。应该说这个协议有利于两国，也有利于世界。尽管后来受到疫情影响，但是从中方而言，我们还是做了很多努力执行这个协议，对此美方也是看到的。中美经贸关系从本质上来说是互利共赢的关系。我们作为世界上最大的两个经济体，对世界经济的稳定增长也负有责任。所以，只要双方本着这个精神去处理两国的经贸关系，有什么问题更多地通过协商、谈判来解决，而不是靠关税战、贸易战，我相信双方是可以发展互利共赢的经贸关系的。

问：可能有一些人关注的是，情况会不会再恶化，能回到比之前好一点的状况吧？您在这方面有何判断？美国企业家和商界人士看法如何？

崔天凯：我也接触了很多美国商界人士，他们普遍、强烈的愿望是希望两国关系尽早重回正轨，给美中双方企业一个正常的、有利的营商环境，这是他们一致的诉求。我相信两国政府对此会有所回应。从中方来说，我们一直在积极地为双方正常的经贸关系做出努力，包括在过去这一两年里，尽管美国强加给我们关税战、贸易战，尽管有疫情影响，但我们的改革开放从来没有停步，营商环境不断改善，美国工商界对此是有公论的。

问：在过去这一段时间里，我们比较集中地听到美国有一些政客攻击中国共产党，而且有意识地要把中国共产党跟中国老百姓分割开。我想要问您的是，难道他们这么不了解中国的国情吗？

崔天凯：今年是中国共产党建党一百周年。我们有很多庆祝的活动，也准备向美国社会、美国人民更多地讲述中国、中国人民、中国共产党的故事。我觉得这一百年来，历史已经证明，中国共产党始终秉持为人民服务、人民利益至上的初心，它的宗旨始终是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在国际上，我们打出的旗帜是习主席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实际上也是把世界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正因为这样，这个党一百年来，始终保持着与人民的血肉联系，得到人民非常广泛、非常坚定的支持。这个现实，只要是抱有客观态度的人都应该看得到。我觉得，美国有些人之所以对中国共产党这样抹黑、攻击，甚至企图挑拨党和人民的关系，不见得是他真的不了解中国共产党这百年来的奋斗史，不见得是真的不了解中国共产党在中国、在人民当中享有的这种威望和支持。恐怕正是因为他们有所了解，他们才真正害怕。

问：也有网友提问，假如说未来疫情结束了，我是党员的家属，我们去美国旅行会受影响吗？您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崔天凯：我觉得这种针对中国共产党党员和党员家属的歧视性做法就是一种麦卡锡主义。我们坚决反对，要求美方尽快取消这种做法。

问：接下来有两个网友的问题，第一个是，拜登将恢复美国对多国旅行入境的限制，该怎么看待这个政策？

崔天凯：我认为拜登总统上任以后采取的一些措施主要还是出于防疫的考虑。现在世界上很多国家都对国际旅行有一些限制，都是出于防疫的考虑，我觉得是可以理解的。

问：第二个网友问题是，我们该如何看待未来美国在国际中的角色？

崔天凯：美国作为世界上唯一一个超级大国，综合国力在世界上处于领先地位。当然它在国际事务中会继续发挥重要作用，我们也希望它发挥重要的、负责任的、建设性的作用。可能对于美国来说，特别是对于美国的决策者来说，要解决一个认识问题，就是能不能客观地认识21世纪的世界，能不能对其他国家真正表现出一种平等和相互尊重的态度，能不能持一种开放的心态去倾听其他国家的呼声，为什么其他国家的人民选择了他们自己的发展道路？我希望美国能够抱着客观的态度去看待这一切，能够平等地对待彼此。如果美国能做到这一点，我们是非常欢迎它发挥重要作用的。

问：回到美国防疫政策改变的问题上，拜登总统就职后，直接面对镜头签署了要求佩戴口罩的行政令。过去几次跟您连线时，您给我们计算过，即便在贸易战的背景下，中国出口到美国的口罩从美国人人均1个到几个，现在可能又是一个非常大的变量。在拜登总统对防疫开始重视的情况下，中美之间有没有可能呈现新的防疫外交？

崔天凯：自疫情开始以来到不久前的统计情况是，中国出口包括赠送美国的口罩已达420多亿个，这是相当大的一个数目。当天拜登总统公布他的防疫计划时，我听了现场的实况转播。说实话，听后我很感慨，也替美国人民感到欣慰。因为拜登总统讲，大家要戴口罩，要保持社交距离，要尊重科学，要听科学家的意见。让我感慨的是 ，在这样一个科技水平世界领先的国家，要白宫讲出来“要尊重科学、尊重科学家”这样一句话，居然也费了很多周折。

当然，我们衷心希望美国疫情在这种态度的引导下能尽快得到好转。我们也愿意跟美国在防疫方面开展合作，不光是双边合作，包括提供防疫物资、双方科学家和公共卫生专家之间的交流合作；也包括在多边领域，比如世界卫生组织，美国现在决定不再退出世卫组织，那让我们共同在世卫组织框架下合作，包括去帮助其他一些发展中国家的防疫工作等等。这方面的前景应该说还是很好的，这种客观需要也是存在的，关键是双方要拿出一个真诚合作的态度。

问：崔大使，再过不久您就任中国驻美国大使就已满8年了，这是这么多届驻美大使当中任期最长的，您辛苦了。您见证了美国三任总统的更迭，从奥巴马到特朗普，再到拜登，您怎么看待总统更迭带给美国外交政策的改变？

崔天凯：美国的制度决定了总统的更迭必然带来一些政策上的调整和变化。我在美这些年经历了三任总统，确实有一些变化。当然美国的国内政策是它的内政，它的对外政策特别是对华政策不管怎么变，希望美方还是能够看到，我们现在生活在21世纪，中国也好，美国也好，世界其他国家也好，我们都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组成部分。现在的世界要求我们，世界各国应该在相互尊重和平等的基础上开展有效合作，共同应对像疫情、气候变化、世界经济复苏等等这些全球性挑战。这是中美两国人民和世界人民对我们的期待，也是我们的责任。

问：接下来您要帮我们做一个判断，目前的中美关系是在最低谷吗？还是说可能有更低的低谷在等待我们？

崔天凯：我觉得这完全取决于最后双方做出什么样的政策选择。如果有人一定要做出错误的选择，走向对抗，那情况会比现在更坏。但是我们应该向好的方向努力。

问：随着拜登就任美国总统，有人在说中国在中美关系上可以做些什么。这一点您肯定最有感触，您正在做些什么？

崔天凯：其实我们一直在做我们认为正确的事情，符合中美两国人民利益、也符合国际社会期待的事情，就是习主席讲的，要建立一個以协调、合作、稳定为基调的中美关系。即使在过去几年形势很复杂、遇到很多困难的时候，我们仍然在坚持不懈地做这些事情，当然今后我们会继续做。

我们认为，如果把中美关系比喻作一艘航船的话，这艘航船承载了太多人的福祉，不仅中美两国人民，也包括世界各国人民。所以我们必须要确保这艘航船沿着正确的航向劈波斩浪向前去，不能让它随波逐流。我们认为这是一种责任，会继续向着这个方向努力。我也很想问一个问题：为了这个目的，美国方面能做些什么？它准备做些什么？它准备好了没有？

问：接下来又有几个网友的问题。美国传染病专家福奇博士在白宫疫情简报会上说有种解放的感觉，可以想象他过去一段时间心情是什么样。他的这个表达是否意味着美国在抗疫方面真的迎来了春天？

崔天凯：我们当然希望随着自然界春天的到来，美国的疫情防控也能迎来它的春天。我也很理解福奇博士在电视上表达的这种心情。当然抗疫是一个科学问题，所以希望这种科学精神在美国社会能够更多得到传播和尊重，能够更多得到落实。

问：还有一位网友显然是非常关心您：崔大使，我发现您69岁了，是因为您特别优秀，所以一直留任在工作岗位上吗？

崔天凯：（笑）我的工作不是一个个人的选择，这是国家交给我的任务，这是人民的托付，我当然要竭尽全力去完成好，不辱使命。这跟年龄没什么关系，跟我在这儿时间长短也是没关系的。我只要在这儿一天，就会全力以赴把工作做好，就像习主席曾在意大利访问时讲过的：我将无我，不负人民。

问：我自己特别想问您一个问题。谁也没想到遇到了2020这样一个年份，谁也没想到又遇到了2020年美国在中美之间制造了很多问题。这段时间您作为驻美国大使，这一两年或者这两三年，会不会感觉特别累？

崔天凯：有很多事情确实不是大家能够事先预料的，尤其像疫情，它是突如其来的袭击，应该说没有什么人事先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但是既然来了，我们就要勇敢面对，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做好工作。累也好，或者辛苦也好，这本来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外交部强调的外交人员核心价值观是：忠诚、使命、奉献，就应该有这种精神。

问：崔大使，在我们访谈您的同时在进行一个网上调查，拜登会跟特朗普面对中国时完全不一样吗？结果认为会的是40%，认为不会的是60%，是四六开。您怎么看待中国网友对新局势的这种判断？

崔天凯：我觉得，从拜登总统他的政策来看，他从政那么多年，我相信跟他的前任特朗普总统不会完全一样。但是，是不是会完全不一样、多大程度上不一样，这取决于各方面因素，也有一些客观因素，可能不是任何个人可以完全左右的。因为他现在刚刚上任还不到一个星期，还是回到我们一开始讲的那句话：听其言，观其行。

问：还有一个问题，华为等中国高科技企业在过去这段时间遭受了各种打压，在拜登时代这种情况会发生改变吗？大家能回到一个赛道好好竞争一下吗？

崔天凯：一段时间以来，包括华为在内的中国企业遭受了大量、毫无道理的政治打压和排斥。我们坚决反对这种做法，这违反了公平竞争的原则，也违反了美国一直在国际上说的市场经济规律、公平竞争的营商环境等原则。所以确实也有很多人在问，美国到底自己还信不信这一套？是不是它光给别人提很多要求，但自己并不准备这么做？我希望美国方面能拿出行动来纠正这种错误做法，还中国企业一个清白，还中国企业一个公平的营商环境，这其实对美国也是有利的，因为两国经贸关系是互利的。

问：大使，非常感谢。今天接受访谈，您背后特意选择了一个有喜庆气氛的、97岁画家黄永玉先生的一幅画作。一想到97岁马上就有一种历史感，面向未来来看，不管是过去2年，还是您任职的8年，相对于97年、100年都算短了。您怎么看待未来中美关系的走向？您乐观吗？中美关系会好吗？

崔天凯：如果从长远的历史角度看，中美之间只有合作这个唯一正确的选择，只有这个符合两国人民利益、也符合国际社会利益的唯一选择。只要雙方做出这样的选择，坚定不移地克服困难，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中美关系应该能够迎来光明前景。

问：您平时能听到很多专家学者的声音，傅高义先生去世，您也立即表达了哀痛，在美国您能听到一些积极、建设性的声音吗？

崔天凯：这样的声音是有的，其实如果我们去美国地方走一走，接触普通的美国人，包括工商界、学校、社会上的普通人，他们还是比较淳朴的，还是愿意看到两国发展正常的合作关系。但恕我直言，这种声音在美国政界就相对少一些，在美国媒体也不多见。我希望美国的政界、媒体界人士，能更多地反映人民的真正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