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三级综合性医院重症监护室护士遭受工作场所暴力的现况分析

楚海涛,卫晓静,李黎明

河南省人民医院 a.重症监护室 b.护理部，河南 郑州 450003

医院工作场所暴力（hospital workplace violence，HWPV）是指医院工作人员在其工作场所受到辱骂、威胁或袭击，从而对其安全、健康或幸福造成的明确或潜在的挑战，包括身体暴力和心理暴力两方面［1］。在我国，患者或其家属殴打、杀害医务人员的恶性事件时有报道，HWPV已成为新的职业伤害［2］。此类暴力事件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阻碍了和谐医患关系的建设和医务人员职业环境的优化，同时也极大影响了医务人员的身心健康。有研究表明，暴力伤医事件不仅造成医务人员瘀伤、出血、死亡等身体伤害，还会使其产生恐惧、焦虑、抑郁、生活满意度降低等问题［3-4］。护士是患者的主要照顾者，因此成为HWPV的高危受害人群，其遭受HWPV的危险性比其他职业的平均水平高4倍［5］。近年来护士遭受HWPV已成为研究者关注的话题，但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急诊［6］、儿科［7］、精神科［8］等护士群体。由于重症监护室（intensive care unit，ICU）治疗和环境的特殊性，ICU患者谵妄发生率较高，易出现攻击性行为，增加了ICU护士HWPV的暴露风险［9-10］。同时有研究显示ICU患者病情危重，家属多焦虑、烦躁，而医护人员因为工作压力大、职业倦怠等原因，语言沟通较少，质量较差，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ICU护士HWPV的发生风险［11］。因此本研究以河南省三级综合性医院ICU护士为调查对象，分析其遭受HWPV的现状及影响因素，旨在为护理管理者制定预防措施提供理论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采用整群抽样的方法，从河南省卫健委官方网站上获取2019年河南省18个地级市三级综合性医院名单，按照50%的抽样比例，使用随机数字表法抽取相应数量的医院，最终从57家三级综合性医院中抽取29家，并对其ICU护士进行问卷调查。研究对象纳入标准：取得护士执业资格证书，且在ICU工作满一年的在岗护士。排除标准：新生儿科、儿科、精神科的ICU护士；外院进修、规范化培训的护士；因各种事由不在岗满一年者。所有参与本次调查的护士均知情同意，自愿参加本研究。本研究已获河南省人民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批通过（无编号）。

1.2 调查方法

1.2.1 调查工具 （1）一般资料调查表。包括年龄、性别、工作年限、职称、职务等人口学资料。（2）医院工作场所暴力问卷。选用由南方医科大学陈祖辉［12］设计的工作场所暴力调查问卷，该问卷具有良好的效度和信度，已在国内广泛应用。为减少调查对象的主观偏倚，本问卷在其基础上进行修改，删去“所在医院预防工作场所暴力的措施和态度”相关条目。修订后问卷共包含三部分：第一部分为对过去1年中暴力事件发生频数的描述，包括语言攻击、威胁、身体攻击、性骚扰四类暴力事件；第二部分为对过去一年遭受的印象最深刻的暴力事件的描述，共10个条目；第三部分为护士对工作场所暴力的认知和态度，共9个条目，包含8个闭合性问题，回答“是”得1分，“否”得0分，其中条目2与条目3采用反向计分法，总得分0～8分，得分越高，表明护士对HWPV的认知和态度越好；第9个问题：预防或减少HWPV发生的措施，为多选题。

1.2.2 资料收集方法 本研究采用电子问卷收集资料，通过研究团队、所选医院护理部主任/ICU护士长、ICU护士，逐级发放问卷链接。问卷不显示个人姓名及医院名称，所有题目均设置为必答题目。在规定时间内共收回问卷1 937份，剔除54份有明显逻辑错误的问卷（经逻辑运算后有5人参加工作时年龄≤16岁；在医院工作场所暴力问卷中回答未经历语言攻击、威胁、躯体攻击、性骚扰，而对陷阱问题“在过去一年的工作中是否经历过语言攻击、威胁、躯体攻击、性骚扰”回答“是”者49人），最终有效问卷1 883份，有效回收率为97.21%。

1.3 统计学分析

采用SPSS 25.0进行数据处理及分析，非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采用M（P25，P75）描述，计数资料采用频数、百分比描述；计数资料的组间比较采用卡方检验；采用logistic回归分析进行多因素分析。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调查对象的一般资料

参与调查的护士共1 883名，年龄为28（26，31）岁，工龄为5（3，9）年，其他一般资料详见表1。

表1 调查对象一般资料（n=1 883）Table 1 General information of study subjects (n=1 883)

2.2 ICU护士HWPV发生现状及特征分析

河南省三级综合性医院ICU护士HWPV发生率为44.1%（830/1 883），其中36.3%（684/1 883）的护士遭受过2次及以上的HWPV；语言攻击、威胁、身体攻击、性骚扰发生率分别为43.7%（823/1 883）、27.4%（516/1 883）、20.7%（390/1 883）、4.6%（86/1 883），各类暴力事件发生频次详见表2。

表2 ICU护士遭受医院工作场所暴力的情况［频次（构成比/%）］Table 2 ICU nurses’ sufferings from hospital workplace violence[frequency (proportion/%)]

分析ICU护士遭遇的830起HWPV事件，其中501起（60.4%）发生在白班，734起（88.4%）发生时护士单独在场。分析主要施暴者的一般特征，659起事件（79.4%）主要施暴者为男性；常见施暴者身份主要为患者或其家属，例数分别为441（53.1%）和353（42.5%）；542起（65.3%）HWPV事件的主要施暴者为中年人。见表3。

表3 ICU护士遭受医院工作场所暴力事件的特征（n=830）Table 3 Characteristics of ICU nurses’ sufferings from hospital workplace violence (n=830)

2.3 ICU护士对HWPV的认知及态度

参与调查的护士对HWPV认知及态度的平均得分为（6.75±0.94）分，其中遭受过HWPV的护士得分为（6.63±0.92）分，未遭受过HWPV的护士得分为（6.85±0.95）分，两组护士对HWPV认知及态度的得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01）。

2.4 HWPV发生率与ICU护士个人特征的单因素分析

根据被调查护士的不同个人特征进行分组，采用卡方检验对比分析不同组间HWPV发生率的差异，结果显示，ICU护士不同个人特征组间HWPV发生率的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表4）。

表4 不同个人特征的ICU护士遭受医院工作场所暴力的情况Table 4 Distribution of ICU nurses’ sufferings from hospital workplace violence grouped by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s

2.5 ICU护士遭受HWPV的logistic回归分析

以是否遭受HWPV为应变量（0=未遭受，1=遭受），为控制其他混杂因素，以性别、年龄、婚姻状况、最高学历、职称、工龄、是否独生子、对HWPV的认知及态度得分为协变量，进行多因素logistic逐步回归分析，最终护士对HWPV的认知及态度进入模型，见表5。

表5 ICU护士遭受医院工作场所暴力的logistic回归分析Table 5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n ICU nurses’ sufferings from hospital workplace violence

3 讨论

HWPV是护士职业环境面临的巨大挑战之一，已成为全球卫生保健系统普遍存在的公共问题。国际护士会指出，护士可能受到的暴力比医院其他医务人员多3倍［13］。美国约三分之一的护士曾遭受身体攻击，而一半以上的护士遭受过非身体攻击［14］。在我国，护士HWPV发生率在58%～65%不等［10，15-18］，其中语言暴力占比最高（65.5%）［19］。本研究结果显示，ICU护士HWPV发生率为44.1%，远低于其他研究报道的急诊科、儿科、精神科护士（74.48%、82.80%、93.60%）［6，8］。本研究中身体攻击发生率远远高于其他研究结果报道的护士躯体攻击发生率为（6.2%～13.4%）［15，20］，可能与ICU患者谵妄发生率较高有关。本研究显示ICU护士的个人特征并不是HWPV发生率的关键因素，与唐晓群等［21］的研究结果相一致。虽然ICU护士总体HWPV发生率低于其他专科的护士，但躯体攻击的发生率较高，提示医院管理者应通过专项培训，提高ICU护理人员对HWPV事件的认知和态度，提升其应对HWPV事件的应急处理能力，保护好自身安全。

本次调查发现，ICU护士遭受HWPV多发生在白班时段（60.4%），其次为夜班时段（34.8%），这与国内研究相一致［22］。由于护理操作多白天执行，所以护士与患者接触机会多，增加了暴力事件的发生。88.4%的HWPV发生时护士单独在场，提示ICU护士在为HWPV高风险患者执行护理操作时，要提高警惕，应在其他同事的陪同下共同完成。国内有研究发现HWPV的主要实施者为家属，其次为患者［22］，而在精神科ICU超过90%的HWPV主要施暴者为患者本人［23］。本研究中HWPV的实施者主要为患者（53.1%），其次为家属（42.5%）。这可能与ICU护士工作环境相对密闭有一定关系，与其他科室相比减少了与患者家属接触机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患者家属实施HWPV的机会。HWPV已成为社会问题，因此可从政府层面加强对公众的引导，倡导尊重医护工作者，促进医患关系和谐发展。医疗机构也应加强自身建设，提高救治水平、加强人文护理、畅通医患沟通渠道、建立HWPV预防措施及应急预案等，多角度、全方位降低HWPV的发生率，将受害者的伤害降到最低。

研究结果显示，参与调查的护士对HWPV具有较好的认知和态度（平均得分为6.75分）。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表明，护士对HWPV的认知及态度是其是否遭受HWPV的预测因子，即护士对HWPV认知与态度得分越高，其遭受HWPV的可能性越小。在ICU护士预防或减少工作场所暴力的有效措施中，首要措施是“进行针对培训，加强暴力应对能力”。Perkins等［24］认为预防策略和干预措施是降低医院工作场所暴力的关键手段，因此医护人员应接受培训，加强对HWPV的认知，制定应对策略，以识别暴力事件风险，并控制事态发展。因此，从医院层面可开展HWPV相关培训课程，增强护士对HWPV的认识，掌握预防的相关技能，从而达到降低HWPV的目的。

国内外已针对HWPV展开相关研究，但多集中在急诊或精神科，尚未关注到ICU护士这一群体。本研究较为全面地分析了河南省三级综合性医院ICU护士HWPV发生率及影响因素，与其他科室相比，ICU护士所遭受的HWPV有其独特性，近一半均遭受过HWPV，但其发生率与个人因素无关，而且ICU护士对HWPV的认知和态度是保护性因素，护理管理部门应加强对ICU护士相关知识的培训，从而减少暴力事件发生。但研究仍存在不足之处，本研究仅以护士为调查对象，建议后期的研究可对患者或家属展开调查，从护、患双方更为全面、深入地了解HWPV的影响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