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老人与非独居老人主观幸福感对比研究

李文芳，陈 邦，李菲菲，袁瑜琳，舒如兰，汪 淼

（合肥师范学院 教师教育学院，安徽 合肥230061）

一、问题提出

2016年我国60周岁以上老年人突破2.3亿，占人口总数的16.7%，“十三五”时期是我国人口老龄化快速发展的阶段，到“十四五”我国将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1]。到2050年前后，中国60周岁及以上老人将达到4.87亿，约占总人口的34.9%，老龄化问题将成为我国的基本国情[2]。而目前，我国已经由“多核型”家庭结构转变为“核心型”家庭结构，打破原有的联合家庭结构，独居、丧偶、空巢是老年人的生活常态，2020年我国独居和空巢老人将增加到1.18亿人左右[3]。面对老年人这一庞大群体，国务院办公厅分别颁发了《关于制定和实施老年人照顾服务项目意见》（国办发〔2017〕52号）和《关于推进养老服务发展的意见》（国办发〔2019〕5号），对老年人的养老服务和精神文化生活等提出了一系列意见，让老年人老有所养，增加他们的获得感和幸福感是新时代的使命。

“有幸福感”是心理健康的重要标志之一，这是第三届国际心理卫生大会上达成的共识[4]。而主观幸福感（subjective well-being，简称SWB）的研究兴起于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20世纪60年代后期逐步在全世界范围内形成研究热潮。幸福感已经成为衡量人们生活质量及心理健康的一种重要综合性心理指标[5]。关于主观幸福感的界定，不同学者侧重点有所不同，Cummins认为主观幸福感是个人对自己生活状况的总体评价和满意程度[6]。而美国心理学家Diener等人关于主观幸福感的定义目前被学术界广泛引用。他们认为主观幸福感是一种正性情感超过负性情感，成为主导性的情感体验，从而使个体能从整体上对生活感到满意的心理状态[7]。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受很多因素影响，如性别、年龄、健康情况、经济收入、受教育水平等个体因素以及社会支持、社会保障等客观因素[8-11]。根据习近平总书记2013年考察养老院时的讲话精神，不仅要让老年人老有所养，更要让他们老有所乐，提高他们的幸福感、获得感是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如何让老年人动起来、乐起来，不少研究者也开展了一系列研究，其中提到更多的是老年人的休闲活动，如户外活动、休闲活动方式、休闲体育活动、休闲满意度等，老年人多参加休闲活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其幸福感[12-15]。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选取安徽省共510位老年人，要求被调查者意识清晰，有阅读能力或可以与调查员有效沟通，无严重精神疾病、听力障碍，并知情同意的60周岁及以上老年人进行问卷调查，共发放问卷510份，剔除回答不全面、不符合标准的无效问卷，收回问卷500份，回收率达98.04%。在500位调查对象中，身体非常好的有60人，占比12.0%；身体不好的有68人，占比13.6%。有退休金保障的占到了59%，而独居老人占到被试总数的23.6%。被试详细情况见表1。

表1 被试基本信息描述统计表（N=500）

续表1

（二）研究工具

采用方便调查法，在街道社区的帮助下，分别深入农村家庭和城市小区进行一对一问卷调查和访谈。调查问卷共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一般资料信息，包括性别、年龄、居住地、子女数、文化程度、婚姻状况、居住情况、个人月收入、退休前职业、身体状况以及他们是否感到幸福等内容。

第二部分是主观幸福感评定量表，采用Kozma编制的纽芬兰纪念大学幸福度量表（MUNSH）[19]，该量表主要用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评定。量表由24个项目组成，正性因子代表正性情感PA（5个）和正性体验PE（7个）；负性因子代表负性情感NA（5个）和负性体验NE（7个），正性得分-负性得分为问卷总分。为了便于理解，进行了简单转化，加上常数24，总分范围为0—48。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和内容效度，研究中各维度及总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11—0.823。

第三部分是休闲活动评定量表，采用胡媛媛编制的《老年人休闲活动与生活质量》调查问卷[13]，调查数据的Cronbach’sα系数为0.728。问卷列举了适宜老年人参与的18种休闲活动，被试根据实际情况在“从不参与”到“总是参与”五个等级中做出选择，从而了解老年人参与休闲活动的类型和具体情况。在访谈的过程中，对他们的其他休闲活动类型进行补充记录。

（三）统计分析

使用SPSS25.0软件进行描述分析、t检验、Pear⁃son相关分析和分层回归分析等。

三、结 果

（一）独居老人与非独居老人主观幸福感与休闲活动的差异比较

首先，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与休闲活动现状进行分析，无论是独居老人还是非独居老人，其主观幸福感水平都比较高，经单样本t检验，显著高于理论中数24（t=28.12，t=12.61，t=25.17，p<0.001）。而从休闲活动来看，社交类活动老年人参加的最少，其次是怡情类活动。独居老人参加最多的休闲活动是消遣类和康体类；而非独居老人更多选择娱乐类和消遣类休闲活动。其次，对独居老人和非独居老人的主观幸福感和休闲活动及各因子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独居老人的负性情感NA和负性体验NE都显著高于非独居老人（t=2.383,t=2.234，p<0.05）。在娱乐类休闲活动（t=-5.616，p<0.05）、康体类休闲活动（t=4.601，p<0.05）和社交类休闲活动（t=5.109，p<0.05）选择上，独居老人和非独居老人之间均存在显著差异。具体结果详见表2。

表2 独居老人与非独居老人的主观幸福感与休闲活动差异比较（M±SD）

（二）独居老人与非独居老人主观幸福感与休闲活动的相关分析

对被试变量和休闲活动与主观幸福感进行Pearson相关分析，总体上老人的居住地、文化程度、退休金保障、身体状况与主观幸福感呈显著正相关（p<0.01），即城市、文化程度初中以上水平、有退休金保障、身体状况良好的老人主观幸福感水平更高一些。而怡情类、娱乐类和社交类休闲活动与主观幸福感也呈显著正相关（p<0.01），即多参加社交与娱乐活动、业余爱好丰富的老年人其主观幸福感水平较高。对独居老人来说，主观幸福感主要与文化程度、退休金保障、身体状况、娱乐类休闲活动有关（p<0.01）。对非独居老人来说，居住地、文化程度、退休金保障、身体状况、四类休闲活动（即怡情类、娱乐类、康体类、社交类）与其主观幸福感有关（p<0.01），详见表3。

2011年，该公司建设了MES，面向公司企业网开放了数据，控制系统从此不再独立。为保证控制系统信息安全，该公司在第3层高级应用网和第4层企业信息网之间增加了防火墙，并在防火墙外又增加了1台镜像服务器，镜像服务器作为与外界数据通信的介质，可避免外界服务器直接与生产网中的服务器直接通信。

表3 老年人各变量与主观幸福感的相关分析

（三）独居老人与非独居老年主观幸福感的影响因素对比分析

为了考查各被试变量以及休闲活动种类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以居住地、文化程度、退休金保障和身体状况为第一层，以怡情类、娱乐类、康体类、社交类休闲活动为第二层，分别对独居老人和非独居老人的主观幸福感进行分层回归分析。因为无论是对独居老人还是非独居老人，康体类和社交类休闲活动都没有进入到主观幸福感的回归方程中，因此，回归模型中不予体现。研究结果表明，无论是独居老人还是非独居老人，身体状况都对其主观幸福感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即身体状况越好，主观幸福感水平越高。对独居老人来说，是否有退休金保障和娱乐类休闲活动对其主观幸福感都起到了正向预测作用；而对非独居老人，退休金保障只在模型1中对主观幸福感有正向预测作用，当加入了休闲活动后这个影响也不显著了，只有身体状况和怡情类休闲活动对其主观幸福感有预测作用。具体结果见表4。

表4 被试变量与休闲活动对主观幸福感的回归分析

四、讨论与建议

（一）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总体水平较高，独居老人有更多的负性情感

通过前文研究发现，安徽省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整体水平较高，正性情感和正性体验高于负性情感和负性体验，说明老年人幸福指数比较高，生活中更多的是一些积极的、正性的情感和体验。这一结论和张伟等人的研究一致[20]。一方面，这一代老年人经历了中国经济的落后，而随着中国经济的强大和疫情的考验，他们更能感受到祖国的强大和大国的担当，幸福感油然而生。另一方面，调查中79.8%的被试选自合肥市，合肥市连续多年入选全国宜居城市。近些年来，合肥市响应国家号召，在住房和购房、公共服务、居家和社区养老等方面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和措施，切实实现了老有所养、老有所依、老有所居的目标，提高了老年人的幸福感和获得感。

研究也发现独居老人的负性因子显著高于非独居老人，这与高菱宜等人的研究结论一致[21]。一方面，独居老人因长期独自居住，缺少亲朋好友或子女的陪伴和关心，情感需求得不到满足，会出现情绪低落等负性情感。另一方面，退休后独居老人的社会交往减少，生活环境固定不变，生活单调乏味，导致独居老人负性体验较多。李洁、乔姗姗等研究也认为社会支持有助于提升退休老人的心理健康水平和主观幸福感[22-23]。因此，应加强老年人尤其是独居老人的心理疏导和社会支持系统的建设，鼓励独居老人走出家门、多与人交流，提高其幸福感，这是党和国家以及每一个子女的任务与责任。

（二）老年人休闲活动形式单一，独居老人与非独居老人存在差异

从老年人选择休闲活动的结果来看，排在前三位的依次是下棋或打牌（88.8%）、晒太阳（79%）和看电视（52.2%），而从不参加的休闲活动依次是各种球类运动（93.4%）、养宠物（90.2%）和美容与保健按摩（85.6%）。老年人的休闲活动主要还是以消遣类为主，怡情类和社交类休闲活动不是很多，这一结论和黄唯佳等人研究结果一致[24]。在进行访谈的过程中，也有一些老年人选择了看书、看报、听音乐、钓鱼、游泳等休闲活动。另外，信息时代很多老年人也不落伍，他们有的会选择玩手机、刷视频、上网浏览新闻等来进行休闲放松。一方面老年人对休闲活动参与程度不是很高，很多还停留在看电视、晒太阳、打牌、下棋等单一的活动方式上，并且这些活动久坐，活动量比较小，对老人的身体健康不利；另一方面老年人尤其是城市老年人的休闲活动在不断地扩展，活动形式也越来越丰富，但参与程度都不是很高。鉴于以上情况，希望政府加大社区和老年活动中心，尤其是农村地区健身器材的投放和维护，为老年人提供琴棋书画、读书学习的场地。另外，城市中的一些随迁老人和农村老年人，以儿孙为中心的观念至上，再加上文化水平普遍较低，缺乏兴趣爱好，所以在做饭、带孩子之余的时间会选择看电视、听广播、晒太阳等活动来消磨时间。邬俊福对642位城乡老年人的研究也得出，亲子情感支持可以正向预测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25]。因此，子女要多帮助老人培养和接触新的休闲活动以转变他们的观念，扩大社交圈，社区也可以多组织一些趣味活动和知识推广，让这些老年人能颐养天年。

独居老人多选择康体类（如练太极、散步、做操等）、社交类（如与人聊天、探亲访友等）休闲活动，而非独居老人更多选择娱乐类休闲活动，如唱歌、打牌、逛街等。从这方面可以推测出非独居老人更注重心情的放松，寻找生活中的乐趣；而独居老人可能因为身边无人照顾，缺乏家人的陪伴，则更重视进行自我保健，更青睐于寻找社会支持。以往研究也发现，社会支持对独居老人获得幸福感有着巨大的作用[10],[22]。无论是培养邻里关系还是亲人的关注都能从根本上改善独居老人缺乏安全感而带来的负性情感，因此在鼓励子女多陪伴老人的同时，还要加强社区邻里互动和交流，举行多元化的老年人活动，让老年活动丰富起来，是提高老年人幸福感的必然要求。

（三）独居老人与非独居老人的主观幸福感影响因素不同

研究发现，老年人身体状况、退休金保障和娱乐类、怡情类、社交类等休闲活动与主观幸福感显著相关，这与前人的研究结论一致[26-28]。当只分析人口学变量对主观幸福感的影响时，身体状况和退休金保障分别对独居老人和非独居老人的主观幸福感有正向预测作用，且身体状况的预测能力更强，这验证了李尚儒等人[29]的研究。当引入休闲活动时，身体状况、退休金保障和娱乐类休闲活动对独居老人的主观幸福感有正向预测作用；而只有身体状况和怡情类休闲活动能正向预测非独居老人的主观幸福感。“老有所养，病有所医”是党的十九大提出的民生工程，更是老年人的共同愿望，无论是独居老人还是非独居老人，身体状况都直接关乎着他们的生活质量和主观幸福感，而对独居老人来说，养老金和医疗保障尤其重要。有些独居老人自身收入不高，又缺少子女经济和情感上的支持，就会出现“不能生病”的担忧和“看不起病”的担心，这种不稳定的情绪直接导致心理健康水平偏低、主观幸福感下降。同时独居老人由于缺乏子女和配偶的照顾，对自己的身体会更加关注和敏感，当一个人被疾病折磨时，更容易陷入消极情绪的漩涡，降低主观幸福感。而当独居老人的经济状况明显好转之后，其心理健康程度也伴有明显好转，幸福度也会在不同程度上得到提升[30]。同时，参与休闲活动，尤其是社交类休闲活动，他们的认知功能越容易保持在健全的水平上，其身体健康状况就会越好[31]。因此，在保障老年人尤其是独居老人“老有所养、病有所医”的情况下，丰富老年人生活尤其重要。

研究也发现，娱乐类休闲活动可以正向预测独居老人的主观幸福感，怡情类休闲活动可以正向预测非独居老人的主观幸福感。其一，独居老人缺少亲朋的关爱，因此打牌、逛街等娱乐活动可以帮助独居老人维系人际关系、获得情感和社会支持，提高主观幸福感。其二，对非独居老人来说，退休金固然重要，但他们有子女的陪伴或支持，当他们进行种花养草、养宠物、琴棋书画等怡情类休闲活动时，能全身心投入到这些兴趣爱好中去，可以摆脱生活的束缚，在享受生活的同时陶冶了情操，提高了主观幸福感。因此，对他们来说身体健康、有个爱好足矣。从这个角度来说，在丰富老年人休闲活动的同时，指导和帮助他们选择适宜的休闲活动同样重要。因此，身体状况、退休金保障和娱乐类休闲活动能正向预测独居老人的主观幸福感；身体状况和怡情类休闲活动对非独居老人的主观幸福感有预测作用。

五、结 论

老年人总体幸福感水平较高，独居老人相对于非独居老人有更高的负性体验和情感。

老年人休闲活动单一，以消遣类活动为主。其中，独居老人选择康体类和社交类休闲活动显著多于非独居老人，而非独居老人在娱乐类休闲活动上显著多于独居老人。

身体状况、退休金保障和娱乐类休闲活动能正向预测独居老人的主观幸福感；身体状况和怡情类休闲活动能正向预测非独居老人的主观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