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市综合公园感知可达性影响机制研究*

林婕妤 郑舒琼 刘 玲 杨巧琦林灼镕 吴小刚

（福建农林大学 园林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2）

尽管研究已经确立了物理因素（空间可达性）的重要性，但是感知因素很大程度上也对公园利用产生影响[1]。大量研究揭示了主观测量的可达性和基于定量标准的地理测量的可达性之间的不一致性[2-5]，物理可达性的测量无法解释使用者在空间中对可达性的主观感知。不同于空间的因素，心理方面的影响因素主要体现在基于心理活动的感知，以及公园空间所呈现的能被人感知的部分，这部分是影响人们前去公园的驱动因素之一。感知可达性主要突出特定目的地属性对感知可达性的影响[6]，也有研究将不同社会背景人群纳入考量[7]。感知可达性将微观尺度的个体感知纳入评估体系，不但对未来公园使用而言是一个重要预测指标，而且对空间可达性的补充也将是空间分析领域研究的热点。然而在国内，大多数研究学者对感知可达性关注较少，缺乏针对性的划分标准与相对完整的研究体系。

结合国内外研究进展，发现感知可达性（也有学者称之为心理可达性）影响因素主要围绕个体[8-12]、路径[9-12]、空间[9-12]、其他因素等维度展开，而国外，更有学者基于不同种群、偏好、经济水平、文化背景[1,13-14]等个人及社会背景进行研究。

综上，不同于传统的时空可达性研究，本文从人本角度构建感知可达性模型，以福州市4 个市域综合公园：西湖公园、南江滨公园、北江滨公园、金鸡山公园为突破口展开实证检验，以期基于人的感知角度对城市公园的规划建设提供依据。

1 材料与方法

具体研究步骤为：首先将预调研结果初步分析后筛选指标并形成正式问卷；其次，正式采集问卷数据后运用SPSS23.0 软件对量表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信度分析、效度分析；再次，采用探索性因子分析划分不同维度，而后通过总体效度分析检验题项对潜变量的解释程度。最后，运用AMOS23 软件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并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

1.1 模型构建

感知可达性[15-16]：主观层面指个体基于对物质空间环境的主观感受，表现为某一空间点、区域或服务的可达性的认知和评估。感知可达性是人们是否前往公园的决定性因子。感知可达性受多方面的影响，包括：“距离感知（从家到公园的距离远近）”、“时间成本”、“理想时间与实际时间的差值[17]”、“通道或站点设置合理性（公共交通站点设置的合理性/私家车泊车位的合理性/自行车及步行通道的合理性）”、“道路的通畅性（前往、离开公园的道路通畅程度[6]）”。因本文研究感知可达性的影响因素，故将感知可达程度作为内生变量。

感知物质空间环境：感知物质空间主要为公园内部所呈现的能被人感知的物质部分。参考了RRSI 量表[18]。感知物质空间的内容包括“文娱活动[19]”、“历史文化氛围”、“科普教育氛围[10]”、“游憩设施（如坐凳、凉亭、休憩平台、健身设施等的配置[20-21]）”、“环境卫生[10,19]”、“植被环境状况[22]、公园面积[23]”、“空气质量[24]”。

感知安全：主要为游人对公园内部不同维度安全的认知与评估。主要包括“公园管理的安全（危险点警示、安全应急服务、治安管理和摄像头安装[10]）”、“公园防控安全（包括环境清消、口罩佩戴、体温检测、人流控制等）”、“景观要素安全（水体安全、铺装材质安全、植物安全、健身设施安全、电气化设备安全）。在感知安全中加入疫情防控安全，将后疫情时代的现实因素纳入考量，是对原有安全指标的更新。

作出以下假设：H1:感知物质空间环境正向影响感知可达性；H2:感知安全正向影响感知物质空间环境；H3:感知安全正向影响感知可达性。构建福州市城市综合公园感知可达性影响因素模型（图1）。

图1 感知可达性预设模型Figure 1 Preset model of perceived accessibility

1.2 调查问卷设计

调查分两部分：第一部分对福州城市公园感知可达性影响因素观测变量的调查，潜变量为3 个，分别代表感知可达性，感知物质空间、感知安全。感知可达性潜变量下设6 个观测变量（b1～b6），感知物质空间环境潜变量下设9 个观测变量（c1～c9）。感知安全潜变量下设3 个观测变量（d1～d3）。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对感知可达性、感知安全观测变量设置程度评分。对感知物质空间设置了满意度评分。第二部分是对游客人口特征调查包括性别、教育、月收入区间、职业和年龄[1]5 个方面进行调查。

预调研量表在参考相关文献和专家打分后进行，预发放50 份有效问卷，以检验问卷内容表述的准确性，并根据信度、项目-总体相关性指标对量表进行题项初步筛选与调整，形成最终版本后进行正式发放问卷。调查时段定于2021 年4 月10 日—5 月2 日的休息日，采用即发即收的原则，针对调查内容进行了必要的解说，并赠送纪念品。依据问卷数与观测变量数的比例至少为10 ∶1～15 ∶1 的原则[25]，调查于西湖公园、南北江滨公园、金鸡山公园四处市域综合公园共发放300 份调查问卷,有效问卷267，无效33 份，有效率89%。四处市域综合公园皆位于福州市中心城区。金鸡山公园、西湖公园、北江滨公园、南江滨公园由北至南分别位于晋安区、鼓楼区、台江区、仓山区。类型覆盖范围分别为山地公园、山水公园、滨江公园。

2 模型检验与结果

2.1 人口统计特征分析

在游人性别构成上，男（52.1%）女（47.9%）较为均等，年龄结构包括20 岁以下（4.5%）、21～30 岁（21.3%）、31～40 岁（31.1%）、41～50 岁（14.2%）、51～60 岁（12.4%）、60 岁以上（16.5%）、其中以21～40 岁为主，也与调查时间选定于双休日有关。受教育程度包括初中及以下（10.5%）、中专/高中（19.5%）、专科/本科（64.8%）、硕士/博士（5.2%），其中以专科/本科为主。职业包括公务员（4.1%）、事业单位（13.9%）、国有企业（13.1%）、私营企业职员（22.1%）、自由职业者（19.5%）、离退休人员（15.0%）、在校学生（5.6%）、其他（6.7%），其中自由职业者比例较高；月收入包括3 000 及以下（16.5%）、3 001～4 500（19.9%）、4 501～6 000（27.7%）、6 000 以上（36.0%），其中月收入为6 000 以上的比例最高。

2.2 信度与效度分析

信度分析：用SPSS 23.0 进行信度和效度检验。通常以Alpha 系数来表示。一般认为α＜0.35 时，量表可靠性较低。当0.35 ＜α ＜0.7时，量表可靠性在可接受的范围内；α ＞0.7 时，量表具有较高可靠性，各潜变量都大于0.7，具有较高的可靠性。感知可达性Alpha 系数为0.878，感知物质空间环境为0.877，感知安全为0.856，总体量表信度为0.909，因此量表具有较高的可靠性；效度分析检验显示KMO 值为0.891，大于0.6，表示该量表适合做因子分析。巴特利特球形度检验近似卡方为2274.989，自由度为153，Bartlett 的P值为0.000，该P值＜0.05 表示变量之间有共因素存在。

2.3 探索性因子分析

如表1 所示，通过主成分分析和最大方差旋转法进行因子分析，以因子载荷系数＞0.5 为标准筛选观测变量，其中： 1）“文体娱乐c1”、“历史文化c2”、“科普教育c3”因子载荷集中于一个维度，故将其命名为感知社会文化，这也与蔡秋阳[26]的论述：感知质量会受到社会文化环境的影响互相印证。2）休憩设施c4因子载荷过低被删除。最后得到4 个公因子，累积解释率为68.108%，大于60%的临界值。

表1 探索性因子分析Table 1 Analysis of exploratory factor

误差变异量和标准化因素载荷量可以用来计算潜变量的组合信度[27]和平均方差萃取[28]。组合信度CR ＞0.7，平均方差萃取AVE ＞0.5，说明测量题项能很好的解释其潜变量。模型总体效度分析如表2 所示， AVE 皆大于0.5，潜变量的CR 皆大于0.7，说明测量题项能很好的解释其潜变量。

表2 模型的总体效度分析Table 2 Overall validity analysis of the model

2.4 模型检验

首先使用AMOS 23 软件，采用极大似然法对结构模型进行参数估计,其次用t 值检验法对因素系数进行显著性检验，结果表明：感知安全与感知可达性不通过显著性检验（0.102 ＞0.05），其余观测变量均通过检验（置信水平＜0.05），删除不显著路径后重新进行t 检验得到表3。

表3 结构方程模型标准回归路径系数Table 3 Standard regression path coefficients of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最后分析模型的拟合度，结果显示：CMIN/DF=3.204，TLI=0.882，NFI=0.863，GFI=0.846，CFI=0.900，IFI=0.901，RMSEA=0.091，除GFI、IFI、RMSEA 达到标准外，其他指标均未达到最优，需要对模型进行修正。

2.5 模型修正

主要根据MI 及t 值增加或删除参数变量，或增加各参数变量之间的相关性以提高模型拟合度。将变量的残差建立相关，根据1 次放宽1 个参数的原则，对初始模型进行修正。

首先考虑增加路径，分析发现1）“植被环境c6”和“空气质量c8” 之间的MI 值较大，增加路径后卡方值减小。理论上植被会提升空气质量。2）“公园面积c7”和“空气质量c8”之间MI 值较大，增加路径后卡方值减小，其他指标也趋于0.9增大。理论上公园面积增大，对应绿地与植被增多，空气质量从而提升。3） “通道或站点设置合理性b5”与“道路通畅性b4”“整体感知易达性b6”三者之间的MI 值较大，增加路径后卡方值减小。理论上“通道或站点设置合理性b5”是居民从家到公园的最后一环，是影响居民对道路易达性感知的关键。“道路通畅性b4”和“整体感知易达性b6”，理论上道路越通畅，公园更易达到。

修正后模型拟合程度达到理论标准。X2/ DF为2.289、TLI 为0.931、NFI 为0.906、GFI 为0.904、CFI 为0.944、IFI 为0.945、RMSEA 为0.070。修正后模型标准化参数估计路径如图2 所示。

图2 感知可达性模型修正标准化参数估计路径Figure 2 Path diagram of standardized parameter estimation modified by perceptual accessibility model

2.6 结果分析

观测变量“时间成本”、“距离成本”、“时间成本与理想时间成本差”对潜变量感知可达性作用明显。感知可达性的6 个观测变量载荷系数均在0.001 水平上显著。其中b1,b2,b3较b4,b5,b6大，其载荷大于0.8，对潜变量作用更明显。而在b1,b2,b3中作用最明显的是b2，虽然“距离成本”与“时间成本差”是影响感知可达性的重要变量，但游人对公园远近的判断最主要受“时间成本”影响。由“时间成本差”可知，游人普遍认为理想公园应离家更近，表明对绿色空间的向往。由“通道或站点设置的合理性”，“道路的通畅性”发现因子载荷较前三者（“时间成本”、“距离成本”、“时间成本差”）低，说明福州市针对前往或离开公园的公共交通站点设置的合理性/私家车泊车位的合理性/自行车及步行通道的合理性尚需加强；前往、离开公园的道路通畅程度不足。

“感知物质空间环境”直接影响“感知可达性”。如表4 所示，感知物质空间环境对感知可达性的直接效应为0.417，且在95%置信水平显著，说明公园物质空间环境越好，游人感知可达性水平越高。在感知物质空间的观测变量中，因子载荷较大的为：植被环境与环境卫生，可见游人对其重视程度较高。

表4 感知可达性影响因素效应Table 4 Effects of perceived accessibility factors

“感知社会文化”与“感知安全”直接影响感知物质空间，间接影响感知性。“感知社会文化”与“感知安全”直接影响“感知物质空间环境”。感知安全对感知物质空间环境的直接效应为0.423，间接效应为0.248。感知社会文化对感知公园质量直接效应为0.398。“感知社会文化”与“感知安全”对“感知可达程度”只具间接效应（0.166，0.280）。“感知社会文化”与“感知安全”通过影响“感知物质空间环境”从而影响感知可达性。说明安全与社会文化对感知可达程度的影响不易被游人感知，而是在潜移默化中发生。在“感知社会文化”的观测变量中，“科普教育氛围”、“历史文化氛围”因子载荷较“文体娱乐活动”大，对潜变量的作用明显，说明福州市综合公园科普教育氛围及历史文化氛围相对较好，而文体娱乐活动稍显欠缺；在“感知安全”的潜变量中，因子载荷最高的为“疫情防控安全”，其次为“景观要素安全”，最差的为“公园管理安全”，说明在此这期间疫情防控做的比较到位。福州市公园的景观要素安全（水体、坡度、铺装、植物、健身设施、游乐设施、电气化设施）相对较好。而稍显薄弱的是公园的管理安全，缺少对于危险点的警示，安全和应急服务相对欠缺、治安管理不够、摄像头安装不足。

“感知安全”直接影响“感知社会文化”。感知安全对感知社会文化具有正向直接影响作用（直接效应0.623），感知安全对感知社会文化的影响较大，路径系数为0.62。可见安全是一切社会文化活动的基础，针对国内的疫情局部常态化反弹，安全感知减少时居民会相应减少社会文化活动。

3 结论与讨论

深入研究感知可达性构成及影响因素，通过改善指标可提升感知可达性。本文的研究不足是：没有对不同个体的空间认知差异性，以及该差异性对感知可达性影响展开深度研究。基于本文研究结果，提出几点以下建议：

（1）完善到达公园的立体交通，建立健康的慢行游步道以增强游人对公园的可达性感知。游人对公园远近的判断主要依据所耗费的时间成本。因此增设快速高效的立体交通方式，完善各公园外的立体交通路网，除此之外应加强交通与公园的衔接，应合理化公交及地铁站点离公园入口的距离，合理化私家车泊车位的距离及数量。而针对游人的“亲绿”心理，除了见缝插针的城市修补外，将慢行步道/自行车道串联各个公园，并延伸至公园覆盖率小的地区。

（2）提升综合公园物质空间品质，增加游人对公园的可达性感知。感知物质空间会直接影响游人对可达程度的感知，大部分研究认为可达性会影响公园整体满意度评价，却忽略了公园满意度会影响感知公园可达性。该也是本文创新点。公园的物质空间品质愈好，游人可达性程度感知愈近。而植被环境与环境卫生影响游人对公园物质环境的感受，具体改进方面内容如下：卫生环境方面对合理化配置垃圾桶、并定期清理；植被环境方面，定期进行养护，公园设施整改意见是：完善配置，及时更新公园内的坐凳、凉亭、健身设施，提升功能兼容的一体化公共空间，满足不同人群的使用。

（3）加强综合公园的安全与社会文化建设，以间接增加游人对公园的可达性感知。虽然感知安全与感知社会文化不足以直接影响游人对公园感知可达性的判断，但社会文化间接影响公园的感知可达性也不容忽视。社会文化相对于安全，是不易被游人感知的部分，因福州市综合公园的社会文化氛围较欠缺，故文体娱乐活动氛围营造及不同年龄段人群的覆盖显得尤为重要。历史文化氛围上应加强对于公园历史文化及当地民俗文化的宣传，提升公园的意韵。教育科普氛围方面，引入高科技进行科普、增设自然教育活动。安全方面，应加强公园的管理安全建设，从而减少游人对该方面的顾虑。在安全维度中，综合公园的管理安全相对还需加强。

影响感知可达性的直接因素是公园的物质空间环境，间接因素是安全与社会文化。提升公园物质及精神方面的精细化配置，对感知可达性的增加有着重要的作用。后疫情时代，本文所构建的感知可达性影响机制，可帮助政策制定者和公园规划者通过基于心理因素的方法提高公园可达性，减少人们对公园使用的感知心理障碍，减少因片面化的评估结果与实际情况的错位所造成的资源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