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红宇
伊夫·蒙当,法国家喻户晓的香颂歌手
是叶子最先捕捉到秋天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原本素淡着绿颜的树,悄悄化起了彩妆,只为了加入秋天金黄的盛典。
每看到落叶时,我都会萌生一个想法,捡很多片叶子,将与秋天相关的歌的歌词抄在上面,然后托风将它们带走,让我喜欢的秋歌传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秋意浓》收录在专辑《吻别》中
将张学友的《秋意浓》写在红槭的叶子上,将周杰伦的《枫》写在枫树的叶子上,将《白桦树》写在朴树的叶子上;为了给怀旧老歌增添一抹摇滚色彩,将《天凉好个秋》写在栾树的叶子上,将《爱在深秋》写在紫叶稠李的叶子上,爱到深处的思念该由凄美的紫色来渲染……而我最爱的那支歌《枯叶》,一定要写在法国梧桐的叶子上。
经典的法国香颂《枯叶》,由二十世纪法国“最亲民的诗人”雅克·普雷维尔和作曲家约瑟夫·科斯马共同创作,虽然是在填上英文歌词、名字也改成《秋叶》之后,这首歌才开始席卷全球歌坛,但我更喜欢法兰西香颂那种缱绻馥郁的情愫和悠悠慢慢的韵味――“我多希望你能记得/那些我们曾经亲密的幸福时光/那时人生美丽得多/连阳光都比今天的还娇艳/枯叶俯拾即是……”
1945年,初登影坛的伊夫·蒙当拍了电影《夜之门》,尽管影片很失败,但他首唱的电影插曲《枯叶》却成了传世之作,那时的蒙当青春迷人。三十多年后,已是歌坛巨星的蒙当在奥林匹亚音乐厅再次唱起这首歌,醇厚沉郁的歌声中已饱含沧桑,他不再呼唤枯叶“上来”,而是随时准备同它们一起离去。
如果说香颂是认识巴黎的最好方式,那么听《枯叶》便是认识落叶的最好方式:拥有世界上最美声音的安德烈·波切利,他的歌声如同层层叠叠的银杏树叶笼罩在心上,既绚烂繁盛,又静谧安详;自称嗓音是“大地色”的荷兰歌手罗拉·费琪,演唱《枯叶》时嗓音却是金黄色的,如同悄然离枝的合欢树叶子,在杲杲秋阳中打几个旋转,旋舞出秋的绚丽,铺出一地碎金;脸上皱纹如叶脉纵横的伊基·波普,演唱《枯叶》时的那把老烟腔,枯干生涩如旱烟叶,浸透人间烟火;而“香颂女王”伊迪丝·皮亚芙用令人心碎的歌声唱起的《枯叶》,却让我想到玫瑰的人生,也许正如加缪所说:“秋天即是第二个春天,每一片叶子都是一朵花”……
据说,《枯叶》有六百多个英法文的翻唱版本,歌手们以重新演绎的方式,向秋天致敬,向浪漫致敬,向香颂致敬。
塞日·甘斯布,“法国歌坛的波德莱尔”,曾创作了一首《普雷维尔之歌》,向《枯叶》的词作者致敬,这首歌的MV讲述了一片枯叶的魔法之旅:使鸟羽褪落,让火山喷发,夺走了孩子的青春……甘斯布喃喃的歌聲秋了春夏冬,他以漫溢着诗意的幽默提醒人们,虽然在法语里枯萎和死亡是一个词,但有希望就有轮回,叶子枯了还会绿,爱去了也会回。
甘斯布去世后,总有歌迷去蒙帕纳斯公墓看他,带上他钟爱的烟和酒(也有菜,他的发型因蓬乱而被称为“卷心菜头”)。若我去,会将几片枯叶放到他的墓碑前,并请他捎一片枯叶给伊夫·蒙当,枯干的叶片上有鲜润的爱意,一如他们的歌声所给予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