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尧
一、讴歌民主和自由
我听见美利坚在歌唱,我听见各种不同的欢歌,
机械工的欢歌,每人按照着自己的心情歌唱,快乐而健壮,
木工在裁量他的木板或横梁时唱着他的歌,
瓦工在准备上工或歇工时唱着他的歌,
船夫唱着他船上自己所有的一切,舱面水手在轮船的甲板上歌唱,
鞋匠坐在他的板凳上歌唱,帽匠站着歌唱,
伐木工人唱的歌,农家子在早晨上工、正午休息、太阳西下时唱的歌,
母亲的甜润歌声,年轻的妻子工作时、少女在缝补或浆洗时的歌声,
每个人唱着属于他或她个人而并非属于旁人的歌曲,
白天唱着白天的事情——晚上是成群的小伙子,健康,友善,
放开喉咙唱着他们有力度而声调优美的歌曲。(《我听见美利坚在歌唱》,赵萝蕤译)
创作背景
惠特曼认为,诗人的写作必须忠于现实。而在他所生活的岁月和国度里,现实就是争取民主和自由。惠特曼生活在社会底层,一生从事过许多职业,木工、排字工、编辑、记者等,这使得他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并知晓他们所经历的不平遭遇。1848年起,惠特曼开始在美国各地漫游。所到之处,他都同当地民众打成一片。他立志要为普通劳动者歌唱,为平等、民主歌唱。
作品主题
这首诗描绘了一幅美国底层人民的生活图景。在这幅图景中,每个人都是生活的主體,是社会的建设者、历史的推动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歌唱”代表了自由、热情和希望。机械工、木工、瓦工、船夫、水手等,都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歌唱着,能够掌控自我的生活,这正是当时美国民众的呼声。在表现形式上,本诗没有固定的韵脚,而是靠强有力的排比、奔放的热情、炽烈耀眼的思想火花去打动一代又一代读者。
二、重视爱与自然之美
从滚滚的人海中,一滴水温柔地来向我低语:
“我爱你,我不久就要死去;
我曾经旅行了迢遥的长途,只是为的来看你,和你亲近,
因为除非见到了你,我不能死去,
因为我怕以后会失去了你。”
现在我们已经相会了,我们看见了,我们很平安,
我爱,和平地归回到海洋里去吧,
我爱,我也是海洋的一部分,我们并非隔得很远,
看哪,伟大的宇宙,万物的联系,何等的完美!
只是为着我,为着你,这不可抗拒的海,分隔了我们,
只是在一小时,使我们分离,但不能使我们永久地分离,
别焦急,——等一会——你知道我向空气,海洋和大地敬礼,
每天在日落的时候,为着你,我亲爱的缘故。
(《从滚滚的人海中》,李野光译)
创作背景
对于惠特曼,不少批评家和传记作家都曾用“孤独”来形容他的心理状态,因为他倾心于海滩和做白日梦,并且终身未娶。据说惠特曼这样做是为了保持自己在精神和身体上的“纯洁”,这是否属实我们不得而知,但在诗歌中我们却能看见他对纯然的爱和美的不懈追索,而大自然就是他所认为的集合了爱与美的和谐存在。通过大自然,他领悟到了生命的活力、自然界的生机,以及自然推动宇宙永恒地向前发展的奥秘,因此他沉醉于一片草叶、一滴水的丰富内涵,并通过它们表达自己对人类之爱的强烈渴求。
作品主题
这首诗描写了至死不渝的爱情,诗人用海譬喻人生,而把自己和爱人比作“人海”中的两滴水。在波涛滚滚的大海中, 两滴水相遇,这是多么值得珍视和赞美的奇迹。然而个体身处庞大的“人海”中,就不得不面对不可抗拒的外部力量,即“不可抗拒的海,分隔了我们”。但诗人对此表现出达观和辩证的态度,虽然相爱的人不能朝朝暮暮地相守, 但会永远彼此思念, 遥致问候。水滴回归海洋,也体现出诗人对大自然广博的包容力的赞美。自然、爱与美,这三种诗人一生追逐的事物都汇聚在这首诗中。
三、畅想美国和全人类的未来
我轻松愉快走上大路,
我健康自由,世界在我面前,
长长的褐色的大路在我面前,指向我想去的任何地方。
从此我不再希求好运气,我自己就是好运气,
从此我不再抱怨,不再迟疑,什么也不需要,
消除了闷在屋里的晦气,放下了书本,摆脱了苛刻的责难,我强壮满足,迈步走上大路。
大地,有它就足够了,
我不要星星离我更近,
我知道它们正好各居其所,
我知道它们满足了属于它们的人。
(我仍然肩负着我多年喜爱的责任,
我带着他们,男男女女,我无论去哪里都带着他们,
我发誓我不可能甩掉他们,
他们充实了我,我也要满足他们。)
(《大路之歌》节选,邹仲之译)
创作背景
19世纪中期,工业革命迅速传播,包括美国在内的很多国家都步入了发展的新时期。惠特曼深受这种充满希望的社会氛围的影响,对人类的未来怀有无限憧憬和信心,因此创作出《大路之歌》。
作品主题
“大路旅行”是惠特曼诗歌中常见的意象之一,象征着美国人民的生活,诗人常用“我”在“大路”上行走来讴歌对美国美好未来的追求,展现美利坚民族的成长历程。从惠特曼创作的整体来看,本诗中的“我”不仅代表美国人,也是整个人类的代表。“我”看到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他们的肤色、身份可能各不相同,但“我”一并接受了他们,并甘愿与他们同行,鲜明地体现了惠特曼的普世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