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涵 朱婷 李学辰
摘 要: 蒲松龄的寓言体小说《狼》被选入统编版语文教材七年级上册第五单元。作者通过对字词的斟酌塑造出了屠户与狼的不同的性格特点。不同于传统语言的漫画式,蒲松龄选择了全新的手法,将屠户与狼的性格特点、情节“太极式”的强弱变化叙述得生动有趣。
关键词:《狼》 三次摆脱 “太极式”变化
在学习《狼》时,教师总是会从小说情节的概括角度将文本分为遇狼、惧狼、御狼、杀狼四个环节,但是,正如孙绍振老师在《文学文本解读》中所言:“把情节划分为开端、发展(再发展)、高潮和结局平行的四个要素,属于形式逻辑的划分,是极其落伍的。充其量只是素材的形式外部形态,正等于把人分为头部、躯干、四肢,并不能揭示内部的机制。”a
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的概括方法只会禁锢我们的思想,束缚我们的思路。中国传统文学作品中经常用“三”这个模式来将故事呈现出来,比如说“三顾茅庐”“三打白骨精”“三打祝家庄”“三气周瑜”。因此,笔者将从屠户对狼的三次摆脱角度来把握文章的脉络发展,从中解读狼与屠户实力强弱的“太极式”变化,从而深入探析狼的凶狠与狡诈以及屠户的机智与冷静的性格特点。
第一次摆脱:迁就退让,伺机逃跑
面对狼的第一次攻击,屠户采取的摆脱措施是投骨伺机逃跑,此时的环境对屠户十分不利:在月黑风高的晚上,独自一人走在荒郊野岭上,两只凶狠的狼在后面跟着他,伺机将他吃掉,此时的屠户内心十分的恐惧。在思索之后,他选择将担中的骨头扔给狼,希望能够在狼吃骨头的空隙趁机逃跑,但是,狼并没有给屠户机会。狼采取的措施是:一只吃骨头,另一只继续跟从,始终不放过屠户。
通过对狼动作的刻画,表现出狼狡猾与奸诈的性格特点。罗晓辉老师在《文本解读与阅读教学讲谈》中表述了这样的观点“解读小说,看‘人物,要分析其行动。人物是小说文本解读的核心,分析人物须分析其行动”,“要想理解小说中的人物,关键还是要理解人物承载的观念。因此,分析文本中人物的行动,采取行动时的心态及行动的动机与逻辑,就显得非常必要了”。b
首先是狼的行动与采取行动的动机。在第一自然段中,作者用了“缀行”一词。第二自然段中,作者用了“并驱”一词,两个词皆有追赶意。“缀行”描写的是狼为了得到屠户担中的骨头,一前一后紧跟着屠户走了很远的样子。此时,狼已经饿了很久,眼巴巴地要吃掉屠戶担中的肉骨头。紧跟着屠户走了这么远的路,从而加深了狼穷追不舍的性格特点。“并驱”描写的是两只狼并驾齐驱的样子。狼在吃完屠户的骨头后,目标开始由骨头转向屠户。“并驱”是狼在吃完屠户担中仅剩的骨头之后开始采取的攻击战略,即为了寻找合适契机,跟踪追赶屠户。
其次,狼的凶狠还可以通过屠户的“投骨”动作展现出来,“投骨”是对屠户的动作描写。在第二自然段的描写中,笔者发现蒲松龄运用动作描写“投骨”,将屠户面对狼时动作僵硬化、思考程序化的状态表现了出来。由于两狼持续不间断地追逐,只能做出机械的扔骨动作,没办法进行更深入的思考。作者通过对屠户机械刻板动作的侧面描写,显示出狼的凶狠与狡诈的性格特点。此时,屠户内心的恐惧与害怕已经放大到了最大,当他的骨头扔完后,他开始思考下一步的策略,这里也刻画出了屠户的冷静。
第二次摆脱:防守策略,“太极式”变化
在吃完骨头后,狼的攻击目标已经彻底转向了屠户。“这时,文中终于出现了一个完整的新的叙事空间——麦场”c。当这个全新的叙事空间出现后,狼与屠户之间的力量强弱也出现了变化,双方实力的强弱开始出现“太极式”的变化,此时的屠户发现了柴草堆,并且占领了柴草堆,相当于在这一场攻击与摆脱战之中占领了上峰。
蒲松龄对狼动作上的描写,仅仅用了三个字“不敢前”。为什么“不敢前”?原因在于此时已经不再位于荒郊野岭、羊肠小路上了,此时的叙事场地——麦场的出现,说明周围有烟火气,有人迹;再加上屠户已经爬上了柴草堆,可以说是在高处俯视两狼了。“柴草堆”既是此时狼与屠户的客观高度对比,又可以通过空间上的对比表现出二者主观上的强弱力量变化。其次,对狼进行了神态上的描写,“眈眈相视”即瞪着眼看着屠户的样子,表现的是狼此时愤怒的表情,刚刚的好时机没有抓住,如今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猎物却不能下手。通过动作描写与神态描写更加印证了狼的性格特点——凶狠与狡黠。
蒲松龄在描写屠户的第二次摆脱时,不仅引进了新的叙事场景——麦场,而且人物动作描写刻画得也十分到位。原文中“屠乃奔倚其下,弛担持刀”。可以从以下两点来看:
(一)丰富人物形象。 汲安庆老师在《中学语文名师教例评析》中说:“《狼》在人物形象塑造上用的复调手法——狼的狡黠与愚蠢、凶狠与怯懦,屠户的恐惧与冷静、紧张与细心——这种写法迥异于传统寓言的漫画化、平面化。”d作者描写了两个鲜明的人物形象——狼与屠户,全文仅仅用了二百多字,便将一个曲折回环、环环相扣的故事描写了出来,对人物形象的刻画手法十分精到。
首先,在狼追赶屠户的紧张情势下,屠户依旧不忘带着自己的担和刀,这里的担和刀是屠户赖以生存的工具,家里的一家老小就靠着这里的担和刀做营生工具,不可能因为狼的追逐就把略显费事的担和刀扔掉,所以,使屠户的人物形象更为丰满。通过对屠户的外貌描写与动作描写,一个在紧张环境中仍然不失冷静的屠户形象便跃然纸上。
其次,当屠户看到柴草堆时,作者用了一个“奔”字。奔:“趋也。释宫曰。室中谓之时。堂上谓之行。堂下谓之步。门外谓之趋。中庭谓之走。大路谓之奔。此析言之耳。浑言之则奔走趋不别也。引申之、凡赴急曰奔。凡出亡曰奔。”e作者专门用了“奔”字,表示屠户见到柴草堆得喜悦之情。其实“走”字,在古代本身已具有跑的意思。走,“趋也。释名曰。徐行曰步。疾行曰趋。疾趋曰走。此析言之。许浑言不别也。今俗谓走徐、趋疾者、非。”f但正是由于“奔”字,才能刻画出屠户此时正处于险境之中,表现了屠户逃跑时候速度之快。紧张的气氛通过屠户的一个“奔”字,活灵活现地表现了出来
(二)推动故事发展。 改换情节,品味文本。是否可以将“弛担持刀”删除掉?答案是否定的。如若删除掉,那么之后情节中毙狼的工具就没有了,故事就不能够继续朝着作者预期的发展方向继续。没有了刀,就没有办法与实力相差悬殊的狼进行斗争,屠户毙狼的工具是刀。所以,这里通过对刀专门的刻画,将屠户不是手无寸铁的形象展示出来,他有杀狼的工具,那就是屠户的营生工具——刀。所以,这里的刀还承担了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重要功能。
第三次摆脱:奋起杀狼,转危为安
此时的狼与屠户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有所缓和,故事看似进入了平淡期,但实际上,二者之间正走向冲突的最顶峰,危险也在一点点地增加。作者仅仅用“目似瞑,意暇甚”六个字,便将狼的狡诈巧妙地描写了出来,不得不说,用字精准,功力到位。
由于屠户已经在实力的“太极式”强弱转换中稍占上风,又有了武器的加持,所以,不再对狼感到恐惧。屠户发现自己不能再与狼继续对峙,所以,“屠暴起,以刀毙狼首,又数刀毙之”。一个“暴”字,便使双方冲突对抗发展到了最顶端,作者对屠户杀狼的描写张弛有度,收放自如,前一句写狼的悠闲自得,后一句就将屠户的勇敢与智慧刻画了出来,“暴起杀狼”,是刻画屠户智慧勇敢的最佳时刻,因此,在这里作者用大笔墨对屠户进行描写。显示出屠户机智的地方不仅仅在这一处,另一处便是在杀完其中一只狼之后转到后方巡视。“转视”一词是转到柴草堆后面重新看一眼,在这里转向柴草堆后面也看出了屠户的细心。当一个人在成功地杀了一只狼之后,或许会因为过度开心而导致最后功亏一篑,但是屠户在这里并没有太过开心而最终前功尽弃,他继续向后巡视,果然看到了试图从后面杀掉屠户的狼,最终挥刀砍向狼的大腿,一刀毙命。这里,屠户为什么看向狼的大腿而不是屁股也是有讲究的。砍向大腿,让狼没有办法能够和屠户进行速度上的比对,如若没有能够一次就将狼成功地杀掉,导致狼转身撕咬屠户,也依旧可以抓紧逃跑,从而表现了屠户的机智。原来先前的狼在前面假裝睡觉,是为了诱惑屠户,以便给后面的狼钻洞留有时间。如果不是屠户在紧张气氛中依旧保持机智与冷静,怎能杀掉两只狡猾的狼?
结束语
以上笔者从屠户对狼的三次摆脱的角度对《狼》一文进行了粗略的解读,从而体会到作者通过对狼与屠户之间实力强弱“太极式”变化的生动描写,绘声绘色地展现了屠户与狼之间的冲突与矛盾,形象具体地表现出狼的凶狠与狡黠以及屠户的冷静与机智的性格特点。
a 孙绍振、孙彦君:《文学文本解读》,北京大学出版2015年版,第290页。
b 罗晓辉、冯胜兰:《文本解读与阅读教学讲谈》,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年版,第90—91页。
c 贺沁、韩一嘉:《道具的叙事功能:骨,担,刀——作为小说教学的〈狼〉》,《中学语文教学参考》2019年Z1期。
d 汲安庆:《中学语文名师教例评析》,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年版,第198页。
ef段玉裁: 《说文解字注》,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499页,第64页。
基金项目: 浙江省大学生科技创新活动计划(新苗人才计划)——大数据视域下的初中古诗文教材研究(2020R411043)
作 者: 张晓涵,教育硕士,浙江海洋大学师范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学语文教学;李学辰,文学博士,浙江海洋大学师范学院教师,研究方向:学科语文教学。
编 辑: 张晴 E-mail: 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