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中
于谦在相声和表演艺术方面有着非常高的造诣,被称为德云社的“相声皇后”和“第一捧哏”,很多人都知道他著名的三大爱好是抽烟、喝酒、烫头,却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有一个更大的爱好——养马。
他花重金从国外进口了很多马,一匹马每年花费就要上百万元。他的养马场建在大兴机场附近,占地有四万多平方米,在北京这种黄金地段,每年租金都要大几百万元,而且每年还需要投入维护和饲养动物的费用。那么,他和马究竟有着怎样的渊源,为何会如此痴迷呢?
童心中的“小矮马”
于谦1969年1月24日出生于北京,小时候,他在姥姥家长大,因为他母亲有五个妹妹,所以儿时的他倍受关爱,但同时,他又不得不忍受长辈们的严格管教和监督。
他从小喜欢小动物,那个年代,小朋友们的梦想都是当科学家,可于谦的梦想却是当动物饲养员。他这个梦想受到长辈们的质疑。他们说:“这是个没出息的职业,养猫养狗都是退休老人才做的事,小孩子不能做。”
于谦表面答应,心里却不服,还偷偷养了一只鸟,没几天就被家里人发现了,只好作罢。小鸟没养成,可他心里对小动物的喜爱却有增无减。每天放学后,他会经过一个马场,远远凝视着一匹匹骏马,心中就會涌起一种莫名的欢喜。他甚至梦想着,等自己长大了,也开一个马场。
2010年,于谦真的开始筹备开一个马场。朋友们都觉得他疯了,花那么多钱,就为了童年的一个爱好,值吗?他却轻松一笑,值!原来,开马场虽然一直是他的梦想,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觉得城市里的孩子太缺少和自然接触的机会了。
于是,他开始养马,并且养的全是小矮马,这种马远不如骏马高大,却特别适合孩子们骑。于谦的马场位于北京南六环外的大兴区南部礼贤镇,从市区开车到那里需要一个半小时。马场分前后两个院子,前院养马,后院是鱼塘。
为了保证小矮马的质量,于谦从荷兰进口了17匹矮种马,这种马不到一米高,头小额宽,眼大耳小,鼻孔开张良好,背短,后肢宽而强,蹄圆而形美。
这种马最早产自南美洲,在电影《指环王》中,小矮马就曾完美出镜。小矮马的价格都在10万元以上,几匹品相好的甚至高达几十万元。
于谦花了300多万元,将小矮马买回了家,还专门从北京动物园请来了专业驯养员,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可驯养员说,这种马不比寻常马,只有内蒙古大草原才有适合它们的上好饲料。
于谦一分钟也不敢耽误,立即决定从内蒙古空运草料喂马,而且一买就是近100吨。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小矮马很快就长得膘肥体壮。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陆续续有家长带着孩子过来参观游玩,看着孩子们骑在马背上恣意玩耍,他们清纯的笑容一下子就感染了于谦,仿佛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时光。
惬意生活一直是于谦喜欢的境界,除了说相声,他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和马待在一起。他喜欢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特别的味道,就像童心的清香;他喜欢把手放在柔软的马背上来回摩挲,仿佛在安放曾经的梦想。小矮马有时候也嘶鸣,低沉而浑厚,于谦喜欢这种低调后的安静,就像人生的起起落落。起落是人生常态,于谦与马的缘分,却不仅仅限于养小矮马这么简单。
赛场上的“逆袭马”
于谦养马,妻子特别支持,她说:“谁都有爱好,我知道你喜欢这个,你是当作一种事业来弄,就跟相声一样,把相声当主业,把这个当副业,两项都是你的兴趣。”
于谦一听,很感念妻子的理解,但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既然妻子都说养马是一种事业,自己如果只养小矮马,是不是太单调了呢?
2016年,于谦在朋友的介绍下开始涉足速度赛马领域,在一次观看赛马比赛时,他一眼就相中了一匹青色的雄马,当即买下,并取名“大谦世界”。
赛马场中风云变幻,并不像单纯养马那么简单,可于谦就是喜欢这匹马,看到的第一眼,就感觉似曾相识,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牵引,他就觉得这马非常有耐力,一定能在比赛中夺魁。
但是,在一个月后的一场赛马比赛中,很多人并不看好“大谦世界”,赔率居然是53.8倍,也就是说如果花1万块钱买它,如果它在比赛中胜出,就能获得五十多万元奖金,这种赔率,基本上表明这匹马是赛次垫底的货色。
面对这么低的赔率,于谦反而十分淡定。比赛时间到了,突然大雨倾盆,速度赛马公开赛依旧如期拉开战幕,数十匹骏马在骑师的驾驭下,穿过层层雨雾,踏过重重泥泞向前狂奔。
恶劣的天气和场地条件虽然给参赛马匹带来了挑战,但同时也给一些普通的良驹提供了逆袭的机会。“大谦世界”出闸后稍作调整,便在骑师执鞭下开始领跑,即便是大风大雨,速度也一直未曾慢下来。
经过几个弯道之后,“大谦世界”和卫冕冠军跑在了最前面,观众欢呼着,于谦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除了说相声,也演过不少电影,比如《九九归一》《天下第一丑》《编辑部的故事》《李卫当官》《新京华烟云》等,他对角色的理解比较透彻,尤其喜欢将小人物那种遇到危机的心理展现得淋漓尽致。所以,他觉得“大谦世界”虽然是一个“小人物”,但一定有最后暴发的瞬间。
果然,在最后一个弯道,“大谦世界”忽然全身跃起,像风一样超越了身边的卫冕冠军,一举夺冠。于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说:“‘大谦世界’这四个字是我之前在辽宁台播的一个脱口秀节目的名字,所以用这个作为这匹马的名字,有一个‘谦’字,我觉得挺好。”
随后,于谦不但正式进军澳门赛马界,更是以马会友,成立了“大谦世界明星马主团”,成员包括马未都、吴京、孙越、喻恩泰、乔杉、潘明等十余位马主。对于于谦来说,跑马是兴趣,也是荣誉,更是对相声灵感的激发。
众所周知,于谦是“第一捧哏”,在相声这门艺术里,捧哏非常重要。通常情况下,逗哏只需要一张嘴就够了,捧哏还得想着怎么抖包袱,怎么跟之前讲的衔接,怎么过渡到后面的话题,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并且,相声创作本身不但枯燥,并且每个梗都要衔接好,都必须是一个逻辑,哪怕只修改一句话,甚至一个措辞,就有可能把前面的稿子都推翻。
有一段时间,于谦每次从相声舞台上下来,就觉得挺累。这时候,他就喜欢潜入马场。他喜欢和马对话,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似乎不是,他觉得马是有灵性的,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更多的时候,马是沉默的,就像于谦一样,外表低调、内涵,却非常镇得住场子,即使跟没有合作过的人搭档说相声,也能搭档得非常默契。
于谦把马当成了知音,还把马的故事创作成了相声,直接取名《于谦养马》,深得观众喜爱。
时间一天天过去,于谦对马越来越痴迷。他养马、玩马、买马,但买多了之后,隐隐感受到心理一种不平衡。速度马都是从国外买进,淘汰率很高,虽然只要花钱,国外好马有的是,但这似乎不是在玩马,而是在玩钱,玩马和玩钱是两个不同的性质,一个真正爱马的人,应该有自己的养马方式,既然国外能培育良种马,自己为什么不能在国内培育呢?
于是,于谦开始和朋友们一起看国产的纯血马,他有一个大胆的设想,决定从一开始单纯的买马,转向繁殖并调教自己的年青马。
受伤后的“不屈马”
于谦知道培育调教年青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他和专业驯养员经过仔细分析,决定走中低端路线,繁殖杂交一些半血马,以供耐力赛和休闲骑乘这块市场,而在本土适合用于杂交的马种是新疆的伊犁马。经过远程奔波、严格挑选,于谦在新疆选定了大小十四匹马,经过一周的运输,这些马终于安全到达北京。
马虽然到了家,可于谦的心里并没有底,自己从来没养过大马,行不行呢?以前养小矮马时,虽然饲养方式相似,但毕竟只是以一种养宠物的心态,并且矮马个子小,性格温顺,无论是添食加水,还是扎针喂药,都挺好摆弄。而这高头大马肩高都在一米六以上,体重都在四五百公斤,别说摆弄,就是看着它朝你走过来,心里都觉得瘆得慌。
果然,没过几天,就有一匹黑马受伤了,它的右后腿内侧被踢了一条两寸来长的大口子,皮肉往两侧翻着,鲜血淋漓。对于马来说,这种皮外伤并不算严重,只需要兽医上药缝合伤口就可以了。但这匹马来自牧区,习惯了野放生活,性格刚烈,脾气暴躁,现在整天被关在厩里,圈在围栏中,所以并不太配合,要想缝合伤口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没办法,于谦只好和兽医一起把黑马拉入一个铁架中,这种铁架叫兽医架子,是专门用来给马治疗检查时固定马匹所用。但让于谦没想到的是,黑马对铁架十分敏感,一见到此物,便两眼圆睁,四蹄乱踏,仿佛想把铁架拆了。
兽医见状说:“这马太烈了,并且它的伤在后腿,侧后方是马的盲区,它看不见人,只要感觉到有手碰它的伤口,它肯定急眼!”于谦说:“那干脆用麻醉药吧,麻翻了想怎么治就怎么治。”
獸医觉得有道理,就从药箱里拿出针和药,目测了一下马的体重,估算了一下麻醉药的用量,左手拿着酒精棉球来到了铁架旁。
过了十来分钟,黑马渐渐停止了疯狂的挣扎,站在原地呼呼地喘着粗气。兽医轻轻挪动双脚,慢慢向它靠近,准备捏住挂在马脖子上的针筒,把麻醉药推进马的体内,但黑马根本就不容许任何人碰它的身体。
兽医叹了口气,决定用吹筒。吹筒是一个“遥控麻醉药”的金属管工具,宽2厘米,长2米。
兽医先把麻醉药注入一个特殊的针管里,装入吹筒内,用力一吹,针管就像子弹一样激射而出,扎在黑马身上。这特殊的针管上有一根皮筋,拉开后挂在注射器的推柱上,针管射出扎在黑马肌肉上以后,靠皮筋的收缩力,可以带动注射器尾部的推柱,将药水注入黑马体内。整个注射过程不用人来操作,射程能达到十多米,是一种对付不服管束烈马最好的麻醉方法。
兽医将吹筒对准黑马,“呼”的一声,一道红光射向黑马,黑马全身一震,随即恢复平静,针头已深深地扎在马的肌肉中。于谦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切结束了。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黑马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一点被麻醉的迹象也没有。又是十多分钟过去了,黑马照旧精神抖擞。
兽医说:“可能是这马神经高度紧张,意识中和药性产生强烈的对抗,再加上身形高大,体力超强,这样,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抵抗,才没有被麻倒,我现在再给它来一针。”
吹筒第二次对准了黑马。这次,兽医按照黑马的体重,药量已经翻了一番。瞬间,已有两支空针管悬挂在黑马的肩颈之上了。
十分钟后,黑马浑身大汗淋漓,两只眼中布满血丝,身体动作有了明显晃动,但神志依然清醒,一有人靠近,它后腿照样腾空踢踏,虽力量不如以前,可仍旧踹得铁管咣咣直响。
兽医诧异地说:“没想到这马抵抗力如此强,这种状态依然无法安静缝合,如果再加大麻醉药剂量,又怕它中毒,我也没辙了。”
于谦既着急,又心疼:“听爱马的人说,马身上有一种精神,不卑不亢,不屈不挠,身上带有龙性,所以自古就有‘龙马精神’一说,现在看来,果真是不负盛名,黑马今天的状态大概就是这种精神的体现吧。但是,它的伤还是得想办法医治,要不然会化脓感染。”
无奈之下,于谦忽然想到了一个老朋友,名叫白金水,六十多岁,自幼和马打交道,经验丰富,见闻广博,马圈里的事儿就没有他拿不下来的。
白金水很快赶来,他围着黑马转了一圈儿,不慌不忙拿着绳子的一头在黑马脖子上绕了一圈儿,盘了一个结,然后单手一抖,将绳子抖到了黑马的后腿下面,让绳子兜住黑马左后蹄蹄腕儿的细部,用力一拉,将左后蹄拉得蜷了起来,然后将绳子的另一头和马脖子上的绳结拴在一起。就这样,黑马的左后腿以最大程度的蜷缩状态和马的脖子捆到了一起。
白金水说:“行了,可以医治了。”兽医将信将疑,顺着黑马右后腿摸下去,马虽然依旧处在紧张状态,但无奈左腿腾空受绑,伸缩不得,右腿独立支撑,更不能扬蹄后踹,不但两条后腿不能踢踹,因为后肢不能交替站立,连两条前腿也不敢前后挪动半步,黑马就这样只能三条腿牢牢地站在原地不动。
兽医立刻拿出医疗器材,清洁伤口、缝合、上药,一气呵成。
于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深深明白,养马看起来很简单,其实有着太多太多的学问。
2020年,于谦为了推动国内马术产业,举办了首届中国年青马西坞大奖赛,他通过竞赛不但为中国马术搭建了一个提升年青马调教水平、降低马术用马成本、交流马匹调教经验的平台,更为中国马术产业摆脱对国外的依赖提供了一条清晰的路径。
对于养马,有人担心于谦会玩物丧志,他却一笑:“养马是一种情趣,也是一种生活态度,更是建立在‘龙马精神’上的一种境界。生活真谛就是要让自己活得轻松,让周边的人感到舒服。”
编辑/征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