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泯
鹅卵石,呛了一口水——速写《一走到河边就看不见水》
走近黄昏,我看见你那布满皱纹的时间。
站在西流湾河边,让鹅卵石呛了一口水。
漩涡了一下,月光,便成为鱼鳞,想象着鱼翔浅底。
挂在树梢上的那一把银色镰刀,开始收割杂草丛生的思想了。
天空,露出鱼肚白。阳光胀裂時,撕开厚重的云层,毫无羞涩的敞胸露臂。
而沉思默想是米开朗基罗上两个世纪的雕塑,肩荷着艺术的疲倦。
一群追随者成为殉道的逝水,在未彻底干涸时,流向远方……
好奇,是一粒大胆的种子——速写《又进饮水源保护区》
又进饮水源保护区,已经不是第一次好奇了。
好奇,是一粒大胆的种子——空中飞花,花岗岩上落果。
不知偷钓的人,有多少鱼上钩?
只感觉不敢落坐的蹲姿,有点疲劳的味道。
塑料鱼桶,张口的欲望,有点渴,没有鱼,水也不滋润。
杨柳,在秋天,低垂无精打彩的丝丝缕缕,无法传递春的消息。
航标灯站在河中央,只要有黑夜,就眨着光明的眼睛。
以晨露的名义——速写《饮用水源一级保护区》
在西流湾河畔,铁丝网拦截着我,水草羁绊着我。
我却趁水枯,钻进饮用水源一级保护区,凭借艺术,美其名曰:速写水厂。
不知是我保护水源,还是水源保护我?
伸向河中的取水管,铁青着脸。
静躺着的河边石,却让嫩嫩的小草在风中以晨露的名义悄语,别踩踏我!
我似乎感觉到了生存环境,在大声地喊痛。
我,虽然是冠冕堂皇地进去,却是灰头土脸地逃出……
河对岸,是汽车路渡口——速写《河对岸是汽车路渡口》
河对岸,是汽车路渡口。
记忆这么说。
汽车路渡口,无梯级,斜靠在堤岸的坡,是车辆上下的通道。
铁板大渡船,小憩车轱辘,或从南到北,或从北到南,二十几分钟,打一个盹。
麻石梯级,只是挑水码头的缩影,历史追溯到我成年之前。
长辈们这么说。
挑水码头,有点陡,半途拐一个百八十度的弯,上上下下,不踉跄。
两块木板,浮在水桶里,晃来晃去,也不会泼洒半滴资江。
逝者如斯夫,拔节如春笋——速写《斗魁塔后面是西流湾大桥》
253岁的斗魁塔与6岁的西流湾大桥,在同一个取景框里。
一个耸立古城镇妖的威武,一个力图银城向黄金新时代的迈进。
我不知道花岗石宝塔是如何锁住了兴风作浪的黄龙,也未看见银城闪烁的是黄金。
资水河上的船只和排筏,逝者如斯夫。
资江两岸的高楼和大厦,拔节如春笋。
首次与唐鹏沿江从不同的方向,汇合于龙洲广场,唐鹏骑的时髦跑车,逆水顺风;我穿的传统麻布休闲鞋,顺水逆风。
汪洋,莫过于点点滴滴的热爱——速写《裴公广场亭内躲太阳》
裴公广场,亭内躲太阳。
不由得想起年轻书生裴休,求学期间不食鹿肉,才有后来的名相裴休秉烛诵经,引来仙鹿驻足聆听。
关于白鹿衔花的故事,不论是神话还是传说,我信。
我不懂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六度波罗蜜的修行佛法,更不知今生来世的宿命论。我却深信前因后果。
就像坚信——
月有亏盈,潮涨潮落。衷情于大海的汪洋,莫过于点点滴滴的热爱。
约你在河边的春风里——速写《枫杨披着盔甲》
枫杨,披盔带甲,并不是要上战场。
和平年代,刀枪远去,硝烟远去。
歌舞升平时,婀娜多姿的杨柳会约你在河边的春风里。
虽然,隔着铁栅栏,绿色的风会绿色囚禁的时光。
去年光禿秃的枫杨,今年,萌绿了!
生命,历经死去活来,更显英雄本色。
移栽时,遍体鳞伤的枫杨,披盔带甲,重返园林绿化的新战场。
好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速写《五千步后看见斗魁塔了》
五千步,好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看见斗魁塔了,似乎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
与眼前的塔无关,与塔边上的桥无关。
不知道多少年了?自从没有了年轻的浪漫,散步,成为了一种昂贵的奢侈。
当年,我们从城头到城尾,锃亮了十里麻石街,还赚路太短,恨不得橡皮筋一样拉长路程和时间。
时不时,忘了自己的步幅和速度,天南海北没有了回音,回过神,才知你成为了十米开外伫候的灯。
六十岁后,为了散步而散步。
五千步,对于长年蜗居的我来说,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石就是石,山就是山——速写《真石假山樱花树》
真石叠成假山,假山就以为自己成了山。
樱花树,远远的站在那里不说话,只有短暂的粉红色羞涩着,为虚假的邻居汗颜。
大自然很坦然,人造的大自然才不自然。
自然不容易,坦然就更难。
石就是石,山就是山。
爬上巅峰的人,最终还得滚下坡。
雨停了,太阳就会从云雾中露出光芒!
流动着苍老,但很生命——速写《流动读书吧内躲雨写紫藤》
流动读书吧内无书,书,可能流动去了——
流动到某个读书人家里,读书人窃书不算偷。这是鲁迅先生让孔乙己在《孔乙己》中说的。
流动到某个垃圾回收站,书酿纸浆还原成书,纸浆源自树木。也许,这是树木少遭砍伐的善举。
今天,我只见“流动读书吧”,不见书,只有躲雨写紫藤。
紫藤的藤,虽然,弯弯曲曲地流动着苍老,但很有生命。